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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汉口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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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文定迈开步子要往前走去的时候,带路的顾三友突然急转了方向,将他带到一个围了很多人的小摊子前。

    他松开了文定,卷起了衣袖,露出了双手摆出要与人拚命的架势,气势汹汹的往人堆之中挤进去。

    只见他拨开了外围的诸人,一下子冲进了内圈。身影立即被众人所掩盖,文定焦急的忧虑会有什么事发生?却只听到几声吆喝,几声惊呼,几声叹息,几声哀鸣。

    然后就见着那被众人封堵的蚊虫不入的通道,又再次被撕开一个口子,顾三友急匆匆的跑到跟前,扶住文定的双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啊!文定,那个,能借点钱给我周转一下吗?我马上就可以还给你。”

    文定看着他神色慌张的样子,想是必然遇上了什么麻烦。不说刚才他还帮助自己寻回了财物,就是出门在外遇见友人有难,伸手援助也是义不容辞的。他从怀中拿出了钱包问道:“需要多少?我这里有十三两不知道够不够?”

    彼三友急忙的说道:“够了,够了,我一下子就回来还你。”说完拿过文定的钱袋,就又往那人堆之中一头钻了进去。

    “文定,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不用着急。”顾三友的语气十分的恳切,然而文定的心情却丝毫好转不起来,整个人都要被他打败了。

    自他拿钱冲进那人堆中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他灰溜溜的回来。拉着自己走到一旁然后对自己说道:“不好意思,你的钱都输到那小赌档上了。”

    文定好不容易才从顾三友的言语中,领会到其所为,原指望他还会留下船资让二人迟些时候好回去,哪知他又说道:“本来还有八两银子的,结果拿了一把豹子,我想一把就将本翻回来,就一下子倾其所有下了进去,哪知庄家开了个天豹,都赔进去了。”

    对着顾三友,文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内,就让他由悲至喜,后又复悲,找回的钱袋转瞬间已是空空如也。

    早知如此,还不如之前就不要给他希望。文定发现自己与顾三友待在一起,心情就是会低落,而且脾气也会随之变坏。

    虽然知道要不是他,自己连同钱袋也早已改姓,然而经历这落差也使自己这份感激降到了极至。为免自己的口气变的恶劣,文定只有不搭理他。

    闷不做声的走向那挂有粤汉码头匾牌的港口,顾三友丝毫不在意文定的态度,还在那滔滔不绝的说道:“看,这里就是粤汉码头,进去吧!”说完就拉著文定要往里面闯。

    文定先一步将其拦下,说道:“先等一下。”独自走到门房,拿出名帖交付予看门人说道:“麻烦禀报一声,源生当朝奉刘选埃派我来此,拜会你们燕记船行的燕老板。”

    门房接过了文定手中的名帖,回道:“哦,您请稍等一会,我先进去询问一下。”留下了文定二人在门房里,就往那些船停泊的方向快步跑去。

    彼三友对文定说道:“问清楚方向我们自己去就行了,干嘛还要如此麻烦,跑来跑去的。”

    文定轻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受邀而来,与主人家素未谋面,直接找去难免有些唐突,上门便是客,还是依礼而行稳妥些。”

    彼三友有点受不了他似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人呀!有时就是自找麻烦,喜欢将些简单的问题搞复杂。”

    对于顾三友的直率,文定是乐见的,但不会仿效,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原则,无需要他人都朝一个方向发展,他笑着说道:“哈,虽然我们都只是地位不高的商人,但遵从礼数还是要必需的,毕竟我们都是属于这礼仪之邦的一分子,维护她的文明是责无旁贷的。”

    “真是受不了你,做什么事都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忽然顾三友感觉到有人拉着他的衣袖,定眼一看头顿时要炸了。

    看来今日出门真的是没看皇历,不但输钱,竟然还碰到自己最不希望遇见的人,他暗自想到,看来老天也在妒忌他放荡的生活,决定给他些小惩罚。

    “小颜,你怎么也在这里呀?”他轻轻的拿下那拉着他衣袖的小手,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随时预备撤退似的。

    随着他的言语,文定也将眼光转向,眼前亭亭玉立着一位紫衣少女,鞋面、长衫肩,连那插在发梢上的发钗也是紫色的。

    然而最为惊人的还不只于此,虽然昨夜的月光不是十分的耀眼,但这副面容给文定带来的震撼却是文定无法忘怀的。

    她竟然就是昨晚松竹林那个女子,昨夜回去后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文定还曾自嘲的想过不会再有这种机会遇见她了,哪知只隔了不到半日,就在这里碰上了。表面上他好似淡然,心中却早已在欢呼雀跃。

    而那个一身紫色的姑娘,却似乎一点也没发现文定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拉着顾三友那只正试图摆脱的手臂,用喜悦的音调说道:“我就说,声哥知道我来了,一定会来找我的嘛!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呀?”

    彼三友见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灵巧的双手,只有认命的随她,说道:“我是陪朋友来办正事的,小颜你乖,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什么呀!声哥,陪我不是正事呀!”说完双眼已有雾气冒显。显然这位紫衣姑娘抓住了顾三友的死穴,让他硬不起心肠去拒绝她。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三友很有罪恶感,没办法只有讨好她道:“不是了,我只是打算将正事办完后再去看小颜的。小颜最是明白事理,让我和身边这位朋友先去办事,好吗?”

    小颜这才将眼神望向了文定,不过并不怎么友善,似乎是在说就是他拖累了她的声哥。

    文定想不到自己与心目中的女孩第一次正式相见,会是这么一种场面。心中虽从未有过拥有她的念头,然而当她明白的将其心声显露在面前时,心中那股失落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现在的画面中明摆着,自己是属于多余的那一种,从小颜的眼神中,文定知道自己的位子应该在哪里。

    “顾兄,现在已到了地头,你也不必再陪我了。我自会处理朝奉交代的事,你去忙你的事吧!”文定对于知道她的名字已是十分知足了,不再奢望其他。哪知道当他说这话的时候,小颜对他嫣然一笑,他再次感到这次来汉口是正确的。

    不过显然顾三友对于文定的适时而退不大感激,不断的对他做眼色,说道:“那怎么行,做事怎么能只做一半,怎么样也要将你送到那人面前才算嘛!”

    “不用了,你看那位门房正在往这里走呢!”文定用手指向从码头那边走过来的门房说道。

    只见老门房走到近前对小颜说道:“二小姐,您回来了。”

    “老魏呀!这位客人是找谁的呀?”小颜用手指指向文定询问道。

    “小姐,这位客人是来找老爷的,刚才老爷吩咐我请他进去。”

    小颜顿时喜上枝头的对顾三友说道:“原来是找我们家那老头子的,看你这会还有什么话说。”然后转头对文定说道:“你跟着老魏进去就是了,嘻嘻,你这人还不错,不像那个坏蛋一天到晚的骗我,哼!”在顾三友乞求的眼神中,文定无视的与老魏走远了,身后传来了顾三友的惨叫声。

    “老爷,人来了。”老魏引文定来到一位体态适当的中年商人面前。

    那中年商人手中正捧着一本书,听闻了老魏的话,方才放下书卷。展开笑容对文定说道:“哟,你就是福老儿信中说的那优异的后生呀!”

    “岂敢,岂敢。那都是刘老栽培的妄语,做不得数的,小子本无才,只是讨他老人家喜欢罢了。”文定不曾看过刘选埃那封信,也不知其中说过些什么,想是因为怕主人家看不起他年轻没经验,所以朝奉也就夸大了许多。

    “哪里,刘老儿轻易不会说人好话,这点我与他相交二十年还是清楚的。他说你这小伙子好,那么你一定有过人之处,呵呵!”

    燕船主爽朗的笑容,顿时让文定觉得没什么距离感,连声说道:“惭愧,惭愧。”

    “我就喜欢你这种谦逊的后生,坐,老魏,上茶。”燕船主是汉口乃至整个长江沿线都算得上有名的船行东家,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就这样燕船主与文定闲话家常了半天,很是健谈,最后还是文定不好意思而主动提起这次来的任务,他才停下家常的话题,拿出那尊佛像给文定查看。

    文定先是将佛像放于书桌之上,仔细的观察了半天,后来还时不时小心的拿起来左右看看,一壶时间后方露出会心的笑容。

    文定将佛像谨慎的置于桌上再回头对燕船主说道:“如果小子没看错的话,这尊佛像是来自大理的‘水晶如来佛像’,不知是或不是?”

    “哈哈,这正是我为家慈祝六十大寿,专门派人到大理天龙寺请来的水晶如来佛像。只是路上怕有闪失,所以想请你们识别一下,文定,这尊佛像是真的吗?”燕船主示意文定坐下再说。

    文定回答道:“这尊佛像高半尺有余,白色,透明。圆雕,头微俯,高鼻,大耳,口及毫间填红色。着袒肩式袈裟,结跏趺坐,露足,右手平伸抚膝,左手仰置足上挡脐前。质地是滇西盛产的水晶,再观其手工与雕刻的手法,您放心,确实是宋朝时大理所产的水晶如来佛像。”

    “呵呵,是正品就好,我其实也不是怕损失什么,只是老人家的寿宴如果送个赝品,怕伤老人家的心,是真的就好。刘老儿说的没错,文定你确实是个细心的孩子,怎么样,干脆过来跟我做事吧!待遇一定比你们老板那个抠门好,呵呵!”

    燕船主的赞誉让文定很是有些面红,道:“您说笑了,我们老板对我们都很好,而且我还只是刚刚开始学习典当的行业,还有许多事要向店里那些前辈请教呢!”

    “呵呵,好,不忘根本!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了,以后有了麻烦一定要找我哟!”燕船主又拉著文定说了许多,还非要留文定下来吃完饭再走。

    文定解释自己只是向东家请了一日的假,太晚回去路上就不好走了,这才推辞的掉。

    而那些燕船主要给他的礼金,他也是俱不接受,说这是刘选埃吩咐下来的差使,不敢私下收受。

    而燕船主硬是要给,结果文定只有一路从粤汉码头逃了出来。

    汉口自然也会有当铺,而且门面规模都还十分的阔绰。

    外面的油漆刷的红亮,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从门外便可听到,不同的算盘拨弄的声音交会错落,就如同汉口的码头一样,给人强烈的商业气息。

    跨进门栏,两面的墙上皆悬挂了饰品,字画两旁都是桃木的桌椅,还有许多花瓶,然而吸引住文定目光的却是摆在柜台上的一座坐式西洋钟。

    这些钟表都是近些年由西洋传进来的舶来品,只是在少许高门、大户的家中略有见过。而这间“飞宏当铺”则将其置于店堂之上,那最长的指针滴答、滴答一下一下的移动着,很是给人紧迫的感受,再加上周遭的摆设,整间当铺给了文定异样的感觉。

    从粤汉码头出来后,文定便在这繁多的店铺里找寻同行。暗自想来,文定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向来都是别人找自己典当,而今天自己却是到当铺里来当物应急。

    “这位客官,是来当呀?还是来赎的呀?”柜台的先生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架,拿眼打量起文定来。

    臂察似乎是每位柜台先生必修的功课,人的外貌虽不能代表一切,然而却能说明很多东西。

    文定从内衣里取出一个小包,外面用布包裹的一层层的,这放在内衣里的布包,一直是文定贴身收藏的,连刚才小偷偷去钱包时也不曾有失。

    这里面装的本是他要送与母亲的新年寿礼,现在在这陌生的地方遇上了麻烦,只有权且拿来度过难关,等回铺里拿了积蓄再转回来赎。

    文定揭开了几层包裹的花布,从里面取出了一对玉质的耳环,连同包裹用的花布递进柜台,说道:“谢谢,我当这副耳环。”

    瘪上接过文定的耳环上下移动了几次,在不同的光线下看了几眼后,问道:“客官,预备是死当还是活当呀?”

    文定毫不迟疑的答道:“活当,日后还要来此赎回的,烦请估个价吧!”

    瘪台先生想了想,说道:“这玉的质地尚不错,然这手工只是一般,当铺的规矩客官懂吗?”

    “足十当五,赎时一个月扣一分利,对吗?”文定毫不迟疑的说出了行规。

    瘪上听到文定流利的回答,略有吃惊的说道:“看来尊驾还是此中能手呀!”

    “不敢,不敢,让您见笑了。”文定羞于将自己也是从事此业的事告诉他,只是在那无奈的摇头。

    瘪台说道:“既然是行家,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对我给您当八两银子如何?”

    拿着当票,文定走出了飞宏当铺,这个当铺给他的感觉非常的新异。不单是场面的宏大,特别的是他们办事的效率很高。

    从文定进去到当完东西出来,整个的过程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用了文定他们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

    文定注意到这种现象,客观上是因为他们分工细,柜台估完价后,就立即交给下面的办当票、交银钱,每个人都不拖拉。

    但主要还是他们处在这个繁忙的城镇,只有高效率才能完成更多的业务。在这一条街上便有三家当铺,如果你让别的客人等的时间过长,别人大可以去别家做这笔交易。

    就像柜台上那座西洋钟预示的,时间是不会停下来等你的,任何行当都不能一成不变,相对于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点都要有一定的转变。

    前人说的“因时而易,因地而易”真的是有道理。

    这时一只手拍在文定的肩膀上:“文定,你怎么也不等我就先走了?”

    文定被那只手拍的一震,还好那声音是自己熟知的,正是自己的同伴顾三友,他轻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去了。怎么燕小姐会放你走?你不是来找朋友的吗,找到了吗?”

    “哎,别提了,要找的人没找到,还被那个小缠人精缠住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脱得了身。真是倒霉。”

    有的人轻易得到的却不知道珍惜,有人梦中辗转的却始终也摸不着。

    “给,之前向你借的银子。”顾三友一手拿着两个银锭塞进文定的怀里。

    文定望了望怀中的银子,问道:“你一时之间哪弄来的呀?”

    彼三友似答非答的说道:“放心呐,绝对不是来路不明的银子。”

    文定从怀中将刚才典当的八两银子取出七两来交与他,顾三友一时没领会过来的问道:“你给我银子干嘛呀?”

    文定答道:“我只借了你十三两,你还我的是二十两呀!自然要找还七两给你了。”

    “那来那么多的事呀!便当是给你的利息吧,刚才害你跟我一起惊吓了一场,当是补偿你了。”顾三友硬是不肯收回那七两银子。

    文定正容的说道:“顾兄,我们认识不是一两天了。我做人的原则是该是自己的就拿,不是自己的一定不会取。几两银子事小,可你执意这样便是轻看我柳文定,朋友之间岂能如此。”

    文定将话说到这份上,顾三友也不好再坚持下去,只好接过文定手中的银子,略有怨言的说道:“多大点事呀!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不然晚了就不好走了。”

    “顾兄,还请在此稍等一会,我一下就回。”说完便转身又回到那飞宏当铺去了,顾三友是个闲不住的人,也跟他后面进去一探究竟了。

    “奸商,真***是奸商!”虽然与老船翁在交谈,然而顾三友从船篷里发出的言语还是传了过来。

    自他们从飞宏当铺出来,顾三友口中就反覆咕噜着这么两句话,文定只好暂辞老船翁进船篷里去开导他。

    这时船上只有他们两个船客,顾三友见文定进来了,便迫不及待的对文定说道:“文定,你怎么不让我回去找那个什么鬼飞宏当铺讨回银子,他们实在太坑人了。”

    文定靠着他旁边坐下,说道:“他们处理的很正常,如何就奸商了呢?”

    彼三友用惊奇的眼神望向他,不敢相信的说道:“你前脚出门,后脚回去赎当,前后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先不说完全可以如数退还,就算是要算利钱,也顶多只能算一天呀!那群奸商竟然算了整整一个月的,叫奸商还是算轻的,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痛打他们一顿了,哼!”文定对于他的义愤填膺不甚赞同,而他的直言不讳却让文定感觉到此人的真诚,文定安抚他道:“这本就是我们当铺行的行规,无论你当了多久,未满一个月,就得算一个月的利钱。超过一个月的哪怕只有一刻,也得算是二个月。以此类推,刚才我虽然只当了一会,然而只要是当了,就要以行规行事。”

    “哪有如此的规矩呀?”顾三友还是有些不信,竟会有如此的规矩。

    文定轻轻的笑了笑说道:“呵呵,这就是我们典当行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但是他们飞宏当铺要遵守,我们源生当铺要遵守,我们华夏的所有当铺都要遵守。”

    “那不遵守会有什么后果吗?总不至于要关门停业吧?”顾三友还在那强辩着。

    文定答道:“这次你说对了,如果哪一家当铺不遵守守则的话,那么所有的当铺都不会与它再有来往。而且当地的商业行会还会联合起来惩罚它,让它关门歇业。”

    “那不是太不讲人情了吗,如果好心少赚点还要被惩罚,黑心点还安然稳当的赚更多的钱,太没道理了。”

    文定知道顾三友还算不上步入他们当铺这个行当,只有循循诱导他道:“顾兄,和你打个比方吧!如果有两个卖大米的米铺相临,又卖同一种大米,而彼此之间相互抬杠、互相杀价的竞争客源。”

    “那不是很好吗,人们不是就有便宜的大米吃了吗?”文定的话让顾三友摸不清头脑,心里在嘀咕,这岂不更说明他们的行规应该废除了吗?

    文定又说道:“短期之内可能是这样,价格的拚杀让人们买米的钱一时之间会减少,然而看长远一点呢?当一家挤垮了另一家后,那么在这一带就没有别的人卖米了,届时,附近的居民在没有别的地方买米的情况下只有光顾这一家,那时他要涨价或者短斤少两的,人们也没有别的其他选择了。”

    “哦,那所谓的行规就是不让同行之人,进行这种残酷的竞争咯?”顾三友有点领悟这些道理了。

    文定面对有点明白了的顾三友说道:“不,竞争向来就是非常残酷的,而同行之间的斗争也一直没怎么停息过。行规只不过是把这种竞争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要以搅乱整个行当为代价,差不多各种行当都有自己的商会和行规,起的就是协调的作用。”

    终于开了点窍的顾三友略有感触的说道:“看来做生意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文定你知道的好多呀!”

    文定微笑的摇了摇头,说道:“呵呵,我这哪里算多呀!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学徒,这些都是东家与朝奉告诉我的。告诫我们千万不要触犯行规,惹众怒,他们都是在商海里摸爬打滚了几十年的。只要你细细观察,从他们的身上,总是能时不时的学到些东西,让我们以后受益无穷的。”

    “哈哈,今天的事办的怎么样了?看你一身轻松的模样,一定是马到成功了吧!”顾三友话锋一转,转到比较轻松的话题上。

    文定说道:“嗯,倒是很顺利。那个燕船主没见面之前,我想那样的一个大商人一定十分的威严,心中还有些怯怯然的。哪知道见面后才知道,他竟是如此的和蔼,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压力,还十分健谈,让人不知不觉就和他聊进去了。”

    彼三友开怀的笑道:“那老头是挺缠人的,到处拉人和他聊天,呵呵!”

    文定跟着说道:“哪里,到他这种地位,许多权贵都还要给他面子,还能如此的平易近人实属难得呀!对了,三友,你和他家的小姐这么熟,一定也很了解燕老板咯?”

    彼三友闻听他的话,顿时有些遮掩的说道:“哪里,只是见过两次罢了。对了文定,快过年了,你是留下看铺,还是回去过年呀?”

    文定向来不喜欢勉强他人,既然顾三友不想说,也就随着他的话说道:“自然是要回去,都快一年没回去了,这一年之末与一年之始肯定要与家人共度的。”

    文定的话似乎又触碰到顾三友的痛处,他的神色随之一黯。不过还好他似乎很会保护自己,转眼间就聊到文定的家乡汉阳永安堡过年是如何的热闹,每年大年初一柳氏家族的族长就会带领各家男儿祭祖。说到那个场面何其壮观,让他们两人都聊的很是投入,一路上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往庙山行去。

    当他们正在路上聊的愉快的时候,在朝奉刘选埃家中那个书房中也有两个人在会谈,他们正是书房的主人以及主人的东家章传福。

    “东家有什么绝密的事,还需要来我的书房说呀!在客厅谈不一样吗?”刘选埃对于东家的神秘有些不解。

    章传福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事情,只是有些为难。这些年来汉口那边生意兴旺的不得了,而我们铺子您是知道的,近些年积攒下不少的闲钱,我想在汉口那边再开一处分铺,您觉得如何呀?”

    “这是好事呀!有什么好为难的。不是怕我这把老骨头嫌路远不肯过去吧!放心!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上待着就会帮你的。”

    章传福说道:“您老肯为我分忧,当然是好。不过,使我为难的,另有其事。”

    刘选埃问道:“有什么事,你说呀!看能不能帮你参谋一下。”

    “我正是来找您老商量的呀!这里毕竟是我们的根本,善本自然是不能离开的。那分铺的掌柜只有从李福翔和柳文定两人中选一个。李福翔的办事能力尚可,就是为人不怎么让人放心;文定的人品、性情都属上佳,只是年岁尚幼,毕竟经验不足呀!就这事让我焦头烂额了好几天,一直不知道该是如何选择,来这里看看刘老能否给我点建议。”

    “此事兹事体大,得容我想一下再给你我的想法。”这确实不是小事,毕竟是一个店铺大掌柜的人选呀!刘选埃在那斟酌了半天还时不时的端起茶杯细抿了两口,章传福也不敢打搅他的思路。

    过了半晌,刘选埃似乎下了决定般的深喝一口茶,对章传福说道:“东家,经验是可以培养的,然而人的性格却不是那么容易更改。我看还是让文定去,不过文定毕竟年纪还轻,不如先让他去那边当个二掌柜,我们两个呢!轮流过去指导他,等他能够独自应付自如了,再升他不迟。”

    “好呀!呵呵,我就知道来找您准没错。本来我是想让文定过去的,不过你提的方法更妙,决定了,就这样办!”刘选埃的提议和章传福的初衷很贴切,而且更为稳当,彻底让章传福下了决心。

    “东家,那汉口的分店何时才能好呀?”

    章传福答道:“铺面我已经和人谈好了,等收拾、装修完,起码明年开春才能进去吧!怎么了,您老有什么问题吗?”

    刘选埃轻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不过这件事必然会让铺子的有些人产生想法。我想提早说会让文定有些难为,不如等年过完后汉口的铺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再对文定他们宣布吧!”

    “刘老呀!您真是什么事都给文定那小子想周全了,莫不是想破例收个徒弟吧?哈哈!”

    这话引得二人一起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