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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数人诧异的相互望了望,在这个紧张的时期是谁会给他们送礼,还有意无意透出一股子神秘。几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显然都不清楚此事,还是顾正声率先试探着说道:“会不会是东家的朋友,得知我们铺子的柜台被人烧毁了,又不清楚燕家那老头曾送来过,所以出于一片好心给我们送柜台来了。”
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此时,正声这说法虽有些牵强,到也是说的过去,章传福微微点头说道:“老夫交友确也广泛,说不定还真象正声说的那样。”刘老则没有他们二人乐观的想法,提醒道:“要是东家在附近的朋友,我们第二日就正常开业,照理说几日过去了该不会不知道呀?”
正声思量片刻又道:“您说会不会是和我们相隔有些远,当日一时没赶出来,这两天才完工送来的,您几位是不知道呀,燕家那老头是连夜唤三个汉口最好的工匠共同完成的,哪个人有他那猴急呀?”说着还笑了两声,但看到其他的三位还是一脸冥思的模样,压根没被自己的笑话吸引,他声音又转弱喃喃的说道:“那你们说说,放在马车里还非要亲自去拿的礼物还有什么,我是想不起来了。”
“常言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在这非常的时期,我们还是需加倍小心为妙。”文定的话说的刘老与朝奉纷纷点头称道“嗯,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正声是一介武人自然不象他们那样顾虑这,忌讳那。不过经过这次走水事件,他也切实的体会到商场如战场这句话,这些看似一个个腰肥肚圆,满面春风的商人有时也确实挺难的。东家看着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由得笑着开解道:“这都是怎么了,不过是有人给咱们送礼吗,这是好事呀,走一同瞧瞧去。”
刘老还想说些什么,给章传福拉住了劝说道:“你不用过于担心,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我们铺子的大门口,再说退一步还有正声在嘛,难道他还保护不了我们几个吗?”顾正声也卖力的点头道:“东家所言甚是,刘老,您这可是小瞧我二十几年的苦练呀,他最好是别耍花样,不然有他好受的。”
他还挽起了袖子,生生一副大干一场的模样,逗的屋子里的诸人皆有了丝笑意,缓解了下屋子里的紧张气氛。东家率先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走吧,是吉是福,总要看过后才会知道。”
在章传福的带领下一干人来到大门口,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确是不少,可是就是没小瑞说的马车。小瑞从里面又跑出来,章传福迎面就是一顿讯问:“你说的人和马车呢,他们都在哪儿呀?”
小瑞慌里慌张的说道:“对不起东家,对不起东家,小人刚才一时紧张忘了和您说清楚,那人说前门太张扬,连人带马车都在侧门那侯着在。”说不紧张那是安慰其他人的话,章传福其实心中也是在打鼓,酝酿了半天的豪气差点,就被小瑞这冒失鬼给折损待尽了。着眼大局又不好怪责他,训道:“去,去,快点带路。”
来到侧门众人终于看到这辆马车,走在后面的文定初见时便觉得眼熟,可又拿不定注意是不是那夜雨烟接他的那辆,直到看到旁边站着的老余后才确定下来。
他走前一步问道:“老余,怎么是你,你便是那来送礼的人吗?”东家等奇怪的望着他,敢情是认识之人,哎,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老余笑着对他说道:“呵呵,是我老余赶的车不假,不过老余却不是那正经的送礼人。”说着将车帘子掀开,众人往里望去,里面斜到着一个被麻绳团团围住之人,而他旁边则坐着个巧生生的紫鹃。
这里除刘老外大多都是认识紫鹃的,章传福指着那个如同粽子的人问道:“紫鹃,你这送的是什么礼呀,这人怎么被你们这么五花大绑着呀。”紫鹃一边扶着那粽子一边道:“章老板,我也是我们小姐指派来的,等下再与您细细的解释,喂,你。”
小巧的手指径直的指向顾正声,正声左右望了望,道:“我吗?”紫鹃毫不客气的说道:“废话,说的就是你,过来帮把手将这个抬进你们铺子,老余你也过来。”想不到自己连个名字也没有了,只是个‘喂’虽然气的想跳脚,但无奈点了自己只好和老余一同将这个大包袱从侧门抬进去。
这家伙还真有些沉,二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抬进来,又给紫鹃那丫头指使的抬进里间。有功夫是一会事,可这卖体力的活正声可是很少干过,总算完了他有些气喘的说道:“丫头,那有那么多的伙计你不叫,竟要我这大护院给你当搬运。”
紫鹃刚叫老余先上车等自己,听到正声的怨言,转过身来轻视的上下望了几眼,讥笑道:“我看你这所谓的大护院,也就只能干干这卖力气的粗重活。”正声真是七窍生烟正要回嘴,章传福扯劝道:“好了好了,紫鹃你们家小姐让你,五花大绑送这么个人来是有什么用意呀?”
在正声仇视的眼神中,紫鹃微微的‘哼’了一声,然后过去将塞在那人口中的布团取了出来,那人帘骂道:“小娼妇,你,你敢绑你大爷,等大爷活动开了看我怎么整治你、、”还要再骂,却被紫鹃重重的煽了个耳刮。
“哎呀”一声,一口红痰吐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两粒白牙。众人心头一颤,暗自忖道这丫头下手好重呀,紫鹃却不顾他们这么许多,怒斥那人道:“再敢疯言疯语,姑奶奶打掉你满口黄牙。”
那人也不敢再放肆,夹着哭呛对众人道:“你们,你们竟敢绑票,我非要到衙门里去告你们,你们在场的一个也别想跑。”紫鹃作势又举起掌,那人慌忙的闭上嘴,将头部往一边偏去不敢在激怒这个魔女。
“瞧你那样还上衙门,到了衙门还不知是谁捱扳子。”紫鹃从怀里取出手巾,擦拭着自己打耳光的手掌。章传福忍不住好奇的再次问道:“紫鹃姑娘你这到底是演的那出呀?”紫鹃只是含笑不语。
从进门便开始注意这被绑之人的文定,蹲下来看了看他的正面又转过去看了看侧面,接着又拿出那幅清渺所作的画像来对比。猛的直起身指着他说道:“是他,是他,他就是那日纵火之人。”一干人马上围了过来,正声更是拿过文定手中的画像一点一点的比起来。
那人如若无事的说道:“什么呀,什么纵火之人,老子什么也没干,老子好好的在武昌城闲逛,无缘无故的被几个流氓给逮住了,这个丫头也是其中一个,你们要是知道厉害快放了老子,不然,不然就去官府告你们。”看着紫鹃捏紧了拳头,他又胆怯的将头偏向一方。
此时站在最靠外的小瑞,也疾步走到那人跟前,上下看了看兴奋的叫道:“没错,没错,当时我就在一旁,认得他这副样子,就是他。”紫鹃此时对众人说道:“那紫鹃便先告辞了,章老板,我们小姐还嘱咐让您先审清楚,别忙着送官,这里面还有些内情。”
章传福一行人忙将她送到门口,谢道:“真是由衷的感谢紫鹃姑娘的鼎力相助,记得帮我向你们家小姐带个好,多谢她的帮助。”紫鹃满口应道:“一定,一定。”
别人都先进去了,只有文定一路送到门口,笑着对她说道:“紫鹃姑娘一定帮我多加感谢你家小姐。”紫鹃对文定却是一脸的正经,斜瞧了他一眼道:“哼,那得看本姑娘的心情。”说着头也不回就走了,雨烟的这个贴身丫头一直对文定就没什么好脸色,他早已是习惯了,无奈的摇了摇头目送她上车后,才转身往里间而去。
这时里间里也是十分热闹,东家,正声,小瑞等都在逼问那纵火者谁是幕后之人,而那纵火者看到紫鹃那女煞星走了,也全然无顾虑了,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是那纵火之人,至于那幕后之人那就更是洞庭湖里吹喇叭没影的事了。
口里还不依不饶的说道:“放火我没听说过,更没干过,不过你们纠结那魔女将我无故擒来,还打掉我两颗白牙却是实打实的真事。跟你们说识相的话快放了我,再赔我笔银子不然有你们好看的,也不在武昌城里访访我丁三辣子是什么人。”
那副波皮无赖样,彻底将顾正声激怒了,他脱口而出一个‘操’字,便拉着刘老,东家走到门口对文定他们说道:“文定,你和二位到天井那转转,给我一点工夫,一会就好。”
等他们跨出房门后,就利马将门掩住,文定他们依稀听到“你要干嘛,我叫人了。”“操,给脸不要脸,以为老子吃素的。”“要干嘛,哎哟、、哎哟、、不要呀,、、哎哟、、”
文定与东家他们在天井边闲聊,初时还听到丁三辣子雷鸣般的求救声了,接着渐渐就成了断断续续的了,后来便是悄无声息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小厅的房门就打开了,只见顾正声神色凝重的走出来。
章传福忙询问道:“怎么样,问出来了没有?”正声似要答话又葛然而止,停顿了半天才说道:“这事,您还是进去问那丁三吧。”
众人隐约感到事情确如紫鹃所言不那么简单,一行人又回到小厅,那丁三辣子早已是面目全非,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到正声也随着他们进来了,吓的只往后面退。顾正声喊道:“好了,老实回答我们东家的问题就不打你,要是有一句虚言就给我试试。”
章传福拿眼止住正声,再转向丁三说道:“不用怕,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我不会让我们这顾护院怎么样你的,不然我就只有再将你交给他了。”丁三慌忙点头。
章传福满意的笑了笑,问道:“你是何处人士,又姓甚名谁?”
“小人叫丁三,打小便在武昌城里头混,人都管小人叫丁三辣子。”章传福点点头,又问道:“那前几日这铺子里那场火是你放的吧,啊”
丁三迟缓着回避这个问题不肯做答,正声又‘哼’了一声,丁三忙答道:“是,是,正是小人所放,可小人也是拿人钱财,受人指使,我与您,与这‘源生当’是没有丝毫的仇恨的呀。”
到了最关键的问题,章传福逼问道:“那指使你的人是谁?”丁三支吾了半天,硬是不肯将那名字说出来,只是偷偷望着正声,顾正声怒道:“说呀,刚才你又不是没说,难道非要打你,才会说出来吗。”说着又卷起了袖子。
那丁三直往后退,身上还在打着哆嗦。章传福拦住正声,让他退后,又转头对那丁三说道:“丁三,你要清楚,你犯的故意纵火罪,这在衙门里最高可是要判杀头的。你要是非不肯说我也不逼你,也不叫顾护院再打你,这就将你送到衙门去,让他们来审你。”
丁三爬过去抱住章传福的大腿,哀求道:“章老板,我说,我说,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这一会吧。”章传福此时逼道:“快说,要是晚了可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是李福祥,是李福祥特意让我来汉口干这事的。”丁三的话顿时将里间里所有人的心强烈的震动了一下,文定望向正声用眼神询问他,正声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章传福压住心中的震撼,驳斥道:“不许信口雌黄,李福祥是我本店的二掌柜,他怎么会让你到铺子里来放火呢,老实说出幕后之人来,不然送你去衙门。”
丁三闻言慌了神,急说道:“丁三确实没欺瞒您,那李福祥这几年时常来武昌城办事,一来二去的与我成了酒肉朋友。前些时候他又来找我,说起这纵火之事,起先小人想这事太大了,坚决不答应的,可是他说是白天烧不着人,又说汉口也没人认得出我来,又硬塞了我五十两银子,许诺事后再给三十两,小人才勉强干的。”
章传福将脸一横,道:“说这话你敢起誓吗?”丁三利马三指向天起誓道:“天地为证,小人在这事上若说一句谎话欺瞒章老板,就天打雷轰不得好死。”章传福阴沉着面孔,对正声说道:“正声,先将他押下去,我还要用他做点事。”
正声依言将其拎了出去,里间里顿时安静极了,显然真相是他们不能接受的,竟然是自己人买通外人来烧自己的铺子。
刘老拍了拍东家的肩膀想要说两句安慰他,然而想了半天也找不到那李福祥的动机来,只能说道:“算了,别往心里去。”东家叹了口气,说道:“不算了怎么办,是自己人干的,连报官也不行,不然让消息传到外面,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流言蜚语,只能是私下解决了,让那畜生逍遥法外了。”
望了望文定,又对刘老说道:“福祥那畜生,一直便对我们重用文定心怀不满,这次见文定将新铺子搞的有声有色的,他更是新仇旧怨一并爆发出来,我是日防夜防想不到竟让自己人给摆了一道。还好是文定处理得当不然就悔之晚矣。”
文定想到这件纵火案可能是针对自己,可是万万没想到竟是铺子里得人,为了打击自己,不惜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埋怨自己道:“都怪小子没与二掌柜,将关系处理好,不然也不会酿出此祸事。”
“这如何能怨的上你,难道做事做的好反成了罪过,与那忘恩负义的畜生同流合污到成了正理。不,这在我‘源生当’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东家的立场是异常的坚定。
刘老也说道:“现在将问题显现出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若往后让他担负更大的责任,那后果岂不是更不堪设想了,现在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将事情的破坏降到最底。”章传福也是点头称是,说道:“刘老,你坐镇新铺,我带着文定,正声还有那丁三立即赶回庙山总店,给那畜生来个措手不及。” 刘老也觉得这事越快解决越好,不然拖下去必然会走漏风声,让李福祥有所准备再造成什么大的破坏,他叮嘱道:“东家不要心急,这事必须低调处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东家也冷静下来,他拉着文定吩咐道:“你去叫小瑞套辆马车牵到侧门,再叮嘱正声将那丁三原样绑好送到车上。我们等下直接将马车驶进‘粤汉码头’,让燕老板给我们派船渡江,文定这事疏忽不得,不然走漏一点风声就会对铺子的声誉造成很坏的影响。”
文定也深知事情的严重,回道:“东家放心,文定掂量的住轻重。”说着就出门去安排。
今晚庙山镇的‘源生当’的总店又将是一番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