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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夏王履癸全部军队都在城外,城中只有被征召的役夫和老弱之卒数千人跟随他的孽子淳维,护卫妹喜守城。淳维是履癸在二十九年癸酉岁时所生的儿子。履癸的妹喜在癸亥年进入宫廷,得到了特别的宠爱,一直持续了三十二年,到甲午年已经四十八岁了。尽管如此,她的容貌仍然像处女一样美丽,没有衰老的迹象,也没有生过孩子。在妹喜进宫十年之后,履癸开始纳妾,庶妾逐渐增多。到了晚年,他的好色之心尤为强烈。有一次,他一夜之间就与十个女人发生了关系,甚至达到了一百个人。前后进入宫廷的女人,没有不被他颠倒媾合的。最初,他只是在厨房与一个婢女发生了关系,后来便生下了淳维。后来,那些庶妾和从妾所生的子女共有六十七人在宫中,但只有淳维一个人凶猛勇武、荒淫无度,完全如同履癸。履癸认为淳维是自己的儿子,因此他抛弃了太子和太子的母亲元妃,彻底与他们断绝关系,不再问及他们的事情。履癸的宠妃已经很多了,而他的妹喜也广泛收养美男子以供娱乐,不断地消耗阴阳精血,日夜挥霍无度。履癸任由她们这样做,各自都过得很欢快。他们在酒池里畅饮长夜,身边有千余名美男子相伴,这些都是妹喜所宠爱的。其中特别严重的,是淳维长大后,妹喜就和他淫乱。履癸并没有给淳维娶妻,淳维趁履癸外出时,他就会与妹妹喜一起在宫内狂饮作乐,一夜之间,数十名女人与他们发生了关系,几乎无人不被涉及。
履癸亲自出去迎接商军的进攻后。淳维对此非常高兴,因为这样他可以放心地胡作非为。他和妹喜,以及履癸的其他妾室,都聚集在长春楼上,嬉笑玩乐。他向上天祈祷说:“希望父王不要回来,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过这样的快乐生活了。”突然听到全城内传来的军队声音,原来是郇国和耿国率领商臣旬范以及房国、弦国和二斟国的军队前来攻打,城已经被攻破了。夏城内外的居民本来是不愿意跟随履癸,而是希望商侯来统治这里。只是因为履癸的凶恶,附近的民众不敢出门迎接商军。听说两边都在鸣条陈兵,人们非常担心商军不能打赢。大家都站起来,向南望去,只见六路军队从一条路上来,旬范是主要的将领,命令所有军队保持肃静,整整齐齐地到了城下。城上的人问这些士兵是从哪里来的,旬范让人大声回答:“是商师的军队。”城上的人听到后非常高兴,打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入。商师的大军进入城中,直接围住了履癸的宫殿。城中的百姓都来送酒、饭和帮助士兵。很快,他们攻破了宫墙,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入。淳维在长春楼和妹喜等人玩耍,商师的军队这时赶到了楼下。淳维拿起大刀,跑到楼下门口,跳出去杀死了商师十余人。商师们不敢再进去,只好围在楼下。淳维关上门上了楼,问道:“你们想抓谁、想拿什么?”旬范回答:“迷惑夏王,制造混乱杀害百姓的人,就是妹喜。必须将她处死。”淳维回头看着妹喜,说道:“父王不宠爱你一个人,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商人们都说必须处死你。”妹喜跪下,抱着淳维的脚,哀伤地哭泣。淳维这时自顾不暇,无暇顾及妹喜。最后,淳维下令将妹喜处死,并将她的首级扔到楼下,说道:“这就是妹喜的首级。”旬范不相信这个消息,命令士兵去确认,如果有人说这是真的,他还是不相信。于是,他下令用木棒将妹喜的首级高高举起,让城中的百姓观看。百姓们都欢呼雀跃,表示妹喜已经被处死了。这才让旬范相信了这个消息。淳维又问道:“军队可以撤退了!你还想要什么?”旬范回答:“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像侯知性、武能言这类人,必须将他们处死。”淳维说:“这两个人不在这里,能让我一个人去杀他们吗?”旬范不同意。淳维说:“我要杀你一千个人并不难,只是因为我的那些妾在这里,我想保全她们。如果你不允许我一个人去,那么我会大开杀戒。”旬范这才同意了。淳维出去后,立即找到了四个力士,他们都披着铠甲,手持矛盾,将侯知性和武能言两人抓住,然后带到商师那里。旬范将这两人绑在军中。淳维说:“可以退兵了,让我走。”商师没有退兵,淳维非常生气,下令杀死了数十人。商师用叠车挡住他,淳维又回到楼上。他挑选了履癸的众多女子中,自己最喜欢的二十人,作为自己的妻妾,等待夜晚来临。四个力士手持矛盾,将二十名美女围在中间。他们奋力开路,杀出商军的包围,寻找马匹。他与父亲的妾室和四个力士一起,装扮成胡人的样子,骑马从北门冲出,逃到了北狄。旬范知道淳维已经没有能力再作为,便放了他而不追击。但是他们搜索城中的恶党,将他们全部抓捕起来。商军关闭城门,加强防备,等待履癸的归来。
直到二十日中午,曹触龙战败归来,旬范望看得很清楚,便在门口埋伏了士兵,将他擒获。到了晚上,履癸在战斗中大败,独自一人返回城池。城上的夏民朝他扔石头,商师射箭,旗帜和鼓声都归属商军。履癸非常愤怒,砍断了城门。但城门是用土石修建的,他四处张望,无法进入城内,只能在城外号叫。旬范喊他说:“你还不能放下你的妹喜吗?你的儿子淳维已经把她杀了。”他拿出妹喜的头给履癸看,履癸看后大哭,眼泪如雨下。于是他在晚上离开了那里,前往三嵕。三嵕是履癸宠姬的父母的国家,现在的地方是定陶。履癸跑到那里,想要往东进入九夷的地方。
商侯大师在二十一日到达城下,旬范等人前往迎接。众诸侯请商侯坐上王殿,朝见诸侯。商侯没有听从。于是命令旬范等人率领九国和二斟等八国的军队,去追击履癸。商侯自己则坐在诸侯馆里,处理重要事务。处斩侯和武两个人,将他们陈尸于辛地,又陈尸处死曹触龙,并陈尸妹喜、赵良。允许夏民自己去蹂躏、嚼咬这些死人。将所有的恶党全部捕捉,严重的都斩首于市,听凭夏民自己杀死;罪行较轻的处以五刑,流放各地。夏桀的子女都被流放。各自逃到小的诸侯国去的众人皆被处以斩刑,也有被流放的。于是将聚集的子女全部放回民间,将聚集的财宝全部拿出来抚恤善良和奖赏有功之臣,将所有的酒米、谷粟发放给夏民进行赈济。又备办酒肴、米食、牛羊、豕彘去祭享土地。于是夏国灭亡。
诸侯推举商侯为君主,但商侯不同意。他说:“大恶尚未消除,我担心它会再次扩张。天下需要推举有德行的人,我怎么敢担任这个职位呢?”于是,于是他先是让远方来的诸侯散去,奖赏他们的部下回家,自己暂时居住在夏地。他封了陶唐、有虞、洪洞、有仍、耿侯、郇伯等数十个国家,各自成为了诸侯。他又到军中去慰问死者的家属,询问受伤的情况。他还收集了鸣条战场上的骨头,为他们举行了祭祀仪式。此外,他还寻找冀方的贤士和善良之人,提拔他们担任各种职务。
一个月多一点时间,直到二月,旬范派人来报信,说履癸已到达三嵕。又集合九千兵力前来挑战。履癸亲自担任前锋,诸侯的军队无法抵挡,于是崩溃。之后,履癸收敛兵力,聚集众人,在平阴休息。没想到履癸夜间到达,偷袭我们的军队,导致军队再次溃败。坚守了三天,设下付待之的计策。履癸再次到来,三次发动攻击,我们便失败溃散了。履癸亲自冲到了阵前,纠集着大批士兵逃跑。
于是商侯在三月初一再次起兵,引领诸侯军队向东进发,直到月望时到达了三嵕。三嵕的君主叫做鬼臼,他的两个臣子叫做敷盂和疆侕,他们都很勇敢,因为对姊妹被杀的事情感到愤怒,他们动员了国中的两万士兵来帮助履癸。履癸亲自率领前军,鬼臼率领后军,敷盂率领左军,疆侕率领右军,每个人都带领着五千士兵迎战商侯的军队。
商侯的军队到达了陶山。旬范率领他的军队来迎合,旬范说:“听说三侕的人正在联合九夷和有施氏,准备来报复我们,我们必须赶紧做好准备。”商侯询问伊尹应对之策,伊尹回答说:“这很容易解决。我们可以派人去向东招抚莱子国薄姑氏,向南劝说淮夷族,以便阻挡他们的后路。这样一来,这些贼人便会不战自败。”商侯问道:“作为王者的军队,真的需要这样做吗?”伊尹回答说:“这就像救援那些溺水或着火的人一样,我们不得不卷起袖子、沾湿衣襟,甚至烧焦额头,全力以赴地去拯救他们。”商侯于是命令庆辅率领灌国和鄩国的军队,前去说服莱国的薄姑氏。同时,命令湟里且带领蓼六国的军队返回。之后,商侯会见了支机子,并派他前往淮夷之地。
商侯自己统领了部分军队去讨伐履癸,九伯担任龙阵,胙伯担任云阵,有鬲担任风阵,黎侯担任蛇阵,息侯担任鸟阵,安侯担任天阵,柏子担任地阵,葛氏担任虎阵。他们组成了八阵并围绕在外围。中军方面,虞生衡率领前锋,昌允率领左翼,高离率领右翼,旬范率领后卫。商侯亲自率领中军左翼,费昌担任驾车手。伊尹率领中军右翼,担任副将。他们在陶山的南面布阵。商侯担心履癸的勇猛,伊尹下令前军都要设置行木栅。每辆车使用一寻八尺长的栅栏,树立四根支柱作为纵向支撑,五根贯条作为横向支撑,内部还有四根斜支柱,需要四个人手持行驶在车前。车中的人则注视着箭矢向外发射。一旦布好阵势,履癸等人咆哮着冲了过来。商侯和诸侯的前军使用了伊尹的战术,用木栅挡住敌人并向前推进。当敌我双方开始交战时,伊尹命令步兵立起木栅,只有两个人看守一根栅杆,其他四个步兵从栅杆旁边逃出去,斩杀敌人的坐骑。受伤的敌人马匹受惊而逃,战车也随之翻倒。伊尹再下令拔掉木栅,指挥军队大举进攻,三次进攻后,大败敌军。云蛇在两军阵前追杀夫孟的军队,将夫孟斩为三段。鸟地在两军阵前追杀疆葱的军队,疆葱大怒,自恃勇猛,反而更加卖力地战斗。息侯射中他的眼睛,箭从眼眶穿出,才将他俘获。只有鬼臼逃了回去,被打败的军队全部跟着他回到自己的国中。这时履癸又在强大的敌军中独自冲击。伊尹下令四面围上木栅,让人们向履癸射箭,结果履癸被射中两箭,大怒咆哮着,用铁钩砸击木栅,结果木栅被打断了。伊尹下令将两根木栅合并成一根,人们在栅杆上用布条缠成一条长绳,绳子上缀上铁石,把绳子绕在履癸的铁钩上。于是,绳子就像一条藤蔓缠绕在树上一样缠绕在铁钩上,最终把履癸缠倒了,夺了铁钩。履癸只好丢掉铁钩,跳过一根木栅,夺了一把长戈,冲破了一根木栅逃跑。最终他逃回了三侕城,与鬼臼一起协力守城。这些人真是顽固不化,不顾及人的性命。再攻也攻不下来。商侯担心诸侯和士兵们会因劳顿而疲惫,下令各番轮流替换,让他们休息。同时,他一方面与东方诸侯会面,另一方面等待庆辅、湟里两地的消息。随后,他驻扎在陶山,让军队休息了半个月。这时,柱三俑的四面都被围困,三侕城的人没有食物,于是全部投降。四月,履癸和鬼臼率领一百三十名勇猛的战士,驾驶十辆车,奋勇杀出,最后逃往九夷之地。
庆辅率领灌国和鄩国的军队前往莱子国,但莱人不愿屈服。灌国和鄩国的军队攻打莱子国,最终莱子国屈服了。莱子国的两位君主前来拜见庆辅,庆辅命令他们和军队一起前往招降薄姑氏,但薄姑氏不从,四个军队一起攻打薄姑氏,最终她逃到了九夷。庆辅进入莱子国,关心百姓,展现了商侯的仁德。于是,东夷的各国都屈服了,并向商侯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湟里且、蓼六国的军队一起返回豕韦旧境,招降了大彭和支机子。彭祖和支机子率领他们的人前往通知淮夷,淮夷立即屈服,说:“我们这些荒野的人一直渴望回归文明,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我们感到很幸运,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敢不接受你们的命令。”于是,淮夷率领军队前来与湟里且会合。湟里且对他们表示欢迎和慰问,一起向商侯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商侯问伊尹:“对于九夷和蒙山,我们是应该安抚还是讨伐呢?”伊尹回答:“一天的劳苦,能换来百年的安逸。如果现在借助民众的力量,以后就会无法承受,反而会舍弃民众的生命。”因此,命令庆辅率领三国的军队去攻打九夷的北部,命令湟里且率领四国的军队去攻打蒙山的南部。商侯您亲自率领主力军队向东进攻,八月份时到达岘山。商侯问伊尹:“我们应该先攻打哪个地方?”伊尹回答:“先攻打有施氏,因为如果有施氏失败了,夏王就会失败。有施氏失败了,九夷自然会失败。而且九夷分散居住,攻打起来也很不方便。”军队最终围攻了蒙山。湟里且率领四个国家的君主前来归降,合并了军队。履癸率领蒙山的军队出发,但伊尹命令使用前三法,用木栅挡住敌人的进攻,并在栅杆上缠绕了许多绳索,万箭齐发。履癸在这样的情况下,无法发挥他的勇猛,最终大败而归,回到城中。城中有一位老臣时雍,曾经劝说施君独献他的妹妹给喜者。这位老臣表示,他们家族有命运,而他时雍已经活到了一百三十岁。他对他的八个儿子说:“上天创造了夏王,但夏国注定要覆灭,他们一直在伤害夏国的人民,夏国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现在,我们不能再伤害我们自己的人民了。”每个人都秘密地与施君子密谋,要杀死鬼臼。他们让履癸喝了被掺了麻药的酒,等他昏睡过去后,用一百根麻绳将他捆绑起来,将他献给了商侯。商侯嘉奖了施人士,但没有让他们进入城内,而是让他们去传达给九夷。九夷接到命令后,便抓获了薄姑氏并带回。商侯下令将薄姑氏流放到朝鲜岛。
这年夏天履癸被捆绑起来,酒醒后用全力号叫,商侯不忍心听他的叫声。迫不得已,命令制造坚固的车辆加上栏杆,解开捆绑他的绳子。商侯询问诸侯们:“我们该怎么办才能保全夏朝的王室?”诸侯请求将履癸处死,但商侯没有同意。六个诸侯说:“如果想要保全夏王的性命,就应该贬谪他。不让他有机会使用自己的武力,以免伤害到人。只有南方的有巢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昔日是人们筑巢居住的地方。一晚上四周都陷入水中,形成了一片数丈深的湖泊,唯有那个巢穴仍然存在。现在那片地方叫做亭山,广阔数里,只有船只才能通行。我们可以在那里安置一个旬之食,让死刑犯去务农。每个旬就会有一个补给,平时不设船只供往来,这样他也没有机会使用武力。”于是商侯命令六个诸侯监管履癸,将他放在南巢。当时是甲午年,也就是桀王统治的第五十一年。履癸到了南巢后,只见四周环水,中间一座山,既没有酒池肉林,也没有豪华的宫殿、长夜之饮、金柱玉梁。只有几间土屋,庖奴也就几个人,不再是一群佞臣。那些颐指气使、面目狰狞的婢女们,也没有娇美的妃嫔、螓首娥眉的献媚争宠。这里没有权力的争夺,没有美酒佳肴,只有断荠用的木刀,连寸铁都没有。再也没有横扫千军的铁钩,也没有高车猛烈的挞伐四国。现在每天只提供一些糙米酱肉,三餐而已,哪有美妙歌声和舞蹈,更没有佳肴美酒。履癸裹着布帛丝絮,身子还感到寒冷,想要得到珠玉天宝、宝地万国、金钱无数。履癸至此,不禁伤心忿恨,后悔往年所作的过错。履癸捶胸顿足地感叹道:“我真后悔没有在夏台杀死子履,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吕东莱说:“桀王所作所为十分恶劣,只有不杀商候一件好事。你还后悔这个好事,这是羞耻于好事尚存,想要把所有的恶行都做全了吗?真是悲哀啊!”
履癸被放逐出来后,心情郁闷,充满了愤慨和痛苦,三年后就去世了。汤王听说夏桀死了,停止朝会,禁止三个月内演奏弦乐和歌唱。他下令将夏桀的尸体埋葬在南巢,并赐予他谥号“桀”。又命令大臣去询问履癸元妃的下落,当时元妃已经去世。汤王下令在有洛厚葬元妃,并将她的儿子惟坤封在油地,供奉少康的祭祀。
放履癸的那一年,在仲冬时节,天下的诸侯聚集在商侯所在的亳城,推举商侯为天下王。商侯三次推辞,认为有德更适合当天子。最后商侯终于接受了天下诸侯的推举,成为了汤王。我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如何,让我们先看完《商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