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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笑着赞叹着朝着阿善走来,她的笑像和煦的阳光,所及之处皆是暖融融的,柔和且具有吸引力。“阿善姑娘,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我厉害?哪里有啊?”阿善笑了,看着小喜笑弯的双眸,不由得萌生了想要多靠近她几分的冲动。她叹:许是这样的笑容才是真的温暖人心的吧?和她比起来,我伪善的笑容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落寞。
小喜蹦跳着跑到阿善身边,拽住阿善的胳膊摇了起来,“阿善姑娘,你才来王府没有几天,当然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威风了。”
“哦?”阿善很喜欢听小喜的声音,小喜的声音里有孩童般的天真,亦有少女般的甜蜜。“我也是女子,怎么可以说是威风呢?”
“反正你把穆晨瑶气得不轻,她刚刚可是铁着脸离开的呢。在王府里没有人这样气过她呢。”小喜嘻嘻笑着。
“小心被别人听到你说夫人的坏话。”阿善故作警告的模样。她想不透,这么大的一个王府里怎么会有小喜这样天真烂漫、说话口无遮拦的丫鬟,想必是她的主子把她保护的很好的缘故吧。
“阿善姑娘才不会呢。小喜相信阿善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声音是七分讨巧,三分撒娇。说话时,小喜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阿善忍不住笑意,“鬼丫头,我叫阿善,以后别叫我什么阿善姑娘了,怪生分的。”
“阿善,这个好!小喜也觉得在名字后面加上姑娘两个字不舒服呢。”小喜又道,“王妃今天好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你的医术很棒哦,王妃才吃了你送来的药丸,今天气色就好多了呢。”
王妃……这两个字彷如银针,在不经意的被说出来后,扎到了阿善的心口,姐,我要如何救你?那些药丸只能抑制病的发作,根本不能治愈你。“这……”
“走嘛,走嘛。今天小姐还说要刺绣呢。不对,不对,是王妃。”小喜慌忙改口。
“其实,王妃这个称谓并不适合她。”阿善淡淡的说,她迈开步子,给小喜留下一个背影。片刻之后,才道,“我们去看看王妃吧。”
小喜小跑两步追上阿善,“不管适不适合她,她始终都是我最爱最爱的小姐。”
两个同样年纪的女子,结伴朝着洛水居走出,不管阿善怀着怎样的心情,都被小喜的一言一语逗得合不拢嘴了。
远处飘来一阵笛声,似人的低语轻叹,不算柔的声音里,夹杂着伤感,呜呜咽咽的,有些令人喘不过起来。凭感觉,阿善猜测这是石然的笛声。阿然哥哥,你是不是伤心了?是不是我和晨瑶的话惹得你不开心了?
“是《蝶殇》!”小喜激动的大声说道,“我去告诉王妃去。说不定她会因为这笛声来了兴致去弹琴呢!好久都没有听到她弹琴了呢!”她向着前面的洛水居跑了过去。
“《蝶殇》?”阿善呢喃,怎么会忽然忘记了这曲子叫《蝶殇》呢?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呵,我真可笑。她抬起眼帘,看着小喜欢喜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阴霾又渐渐覆盖了整个心房。
“王妃,你听,王府里有人在吹奏《蝶殇》啊!”小喜的声音里满是期待。
阿善也已走到洛水居,看了看正手持绣针的洛雪,见她的脸颊透出丝丝红润,竟有些痴迷了。姐,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你的。
洛雪停下手中绣活,“小喜,你家小姐的耳朵还没有聋,听得到的。”
“是是是,我倒是希望王妃你能拿出七弦琴和这笛声共同合奏一曲呢!”小喜走到洛雪身边,坏坏的问,“这绣的是鸭子吗?”
玉姨端给小喜一盘酥油小饼,“臭丫头,这是鸳鸯啊!讨打!”
洛雪盯着锦缎上的绣活,蹙起眉,不自信的问:“我的绣艺是不是生疏了?”
小喜接过酥油小饼,“小喜是逗你玩的,小喜要是不这么说,玉姨会给小喜端来点心吗?”说完,她往嘴里塞了一块。“好吃,阿善,你也来吃,玉姨做的东西可好吃呢。”
阿善被小喜拽进屋子,她拿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咀嚼的不是点心,而是回忆。她尽量不露出吃惊的神情,“真好吃。”这个味道是玉姨做点心的味道,难道说……
玉姨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她看着阿善把它吃下去,也看到了从阿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有些激动。“裳儿……裳……善儿……”
阿善吞咽掉嘴里的点心,“玉姨可是在叫我?可我是叫阿善,从小到大没有人喊过我善儿。您做的小饼真好吃。”
玉姨冷静下来,极不自然的解释着:“好吃就多吃点,我是喊雪儿喊惯了。”
“王妃,我们去弹琴好不好?”小喜央求着洛雪。“你听,外面还……咦,怎么没有笛声了呢?”
洛雪埋下头继续绣鸳鸯。“那个琴师又跑王府来了?”一个不羁的少年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飘来荡去,飘着飘着又变成了披着头撒着发的石然的模样,他是不是来了?难道他还不懂得我珍惜的是七年前的那个他,而非长大后的。难道他还不懂我选的的是洵阳而非是他?指尖被绣针刺痛,“啊。”渗出的血在锦缎上两只鸳鸯间留下了殷红的痕迹。
“怎么了?”小喜关切的问。“小姐,我们不绣了,今天不适宜绣鸳鸯,你看你的手都破了!”
“不适宜绣鸳鸯,适宜绣什么?”洛雪缩回手指,“被扎总是免不了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啊。”
“小姐才有了好转,怎么可以见血呢?”小喜气鼓鼓的说。“这扎一下没事,可扎多了就有事了,你想啊,这一下就流了一滴血,要是扎的多了,岂不是要失血过多而亡?”
扎多了,失血过多而亡……亏小喜想的出来,阿善暗暗佩服小喜的想象力,有小喜在身边,姐姐一定不寂寞。小喜就是姐姐的开心果,而玉姨呢?她到底是谁?当真就是不落族的玉姨吗?不,不可能,玉姨已经死了。
“小喜,你又在用歪理歪曲事实了?”一个浑厚的男音打断了屋子里欢乐的气氛,说话者正是洵阳,他大概是听见了小喜的说辞才走进来的,他的黑色眸子里清晰的映出了洛雪的模样。“刺绣呢?”
阿善站在一旁,打量着洵阳。洵阳一身白色丝袍,胸前有一只用银丝勾勒的振翅翱翔的巨鹰,浅浅的图样玲珑剔透的表达出鹰的刚猛强悍,只是不仔细看就很容易把这巧夺天工的刺绣忽略。洵阳留给阿善的,是一个侧影,一个菱角分明的体廓,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霸气。阿善微微一怔,这不会又是我的错觉吧?
“我的好夫人,怎么忽然来了兴致了呢?”洵阳温柔的问。
洛雪放下手中的绣活,换上一副刁钻神色,道:“妾身只不过是想绣而已,就跟王爷想到来洛水居一样。王府里好像没有规定王妃不可以在想绣东西的时候不能绣的吧?”
“你……”洵阳被洛雪的话噎住了,他没有动怒,“夫人想什么时候绣都可以,只是要注意休息,你不过才刚刚有了好转……”
“劳王爷费心了,洛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呆在洛水居,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根本就不会觉得累。与其关心妾身,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天天守着莺莺燕燕的,哼!”洛雪鄙夷的冷哼一声。“不知王爷来洛水居所为何事?”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洵阳用的是“我”而非“本王”。
“看也看过了,王爷您也该走了吧?”洛雪依旧冷言冷语,“我洛水居就这么点的地方,招架不下您的大驾。”
“你……当真希望我走?”洵阳不肯定的问,他的声音里有了些许的怒意,洛雪,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你手中分明绣的是鸳鸯。
“王爷事情繁重,还是不要在洛水居久留了。妾身可不愿意耽误王爷分毫啊。”洛雪看着锦缎上的鸳鸯,鼻子酸涩起来。她不去看洵阳,不想面对这个说过要守护自己一辈子却始乱终弃的男人。她是用生命爱他的,可换来的是什么?除了幸福的假象,便是无情的背叛了。
洵阳被洛雪的态度气到了,他不再温柔,“好,我走,我就权当没有来过洛水居!”洛雪,你当真这样决绝吗?一个半月了,从你醒来后,你就不一样了。卜先生说的没错,救活了你,也等于失去了你,失去了那个柔弱的像垂柳一般的你。性情大变,多么可笑的事实啊!
洛雪不理会洵阳,加了一句,“慢走,不送!”
“不可理喻!”说罢,洵阳敛起不舍,甩袖而去。
洛雪低下头,一滴泪滴落在锦缎之上。她举起还未绣完的绣活朝着门口狠狠的扔了出去,又站起身子把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阿善为洛雪掖好被子,开了一副凝神调息的药方,递给小喜。“这药等王妃醒来就喂她喝下,她需要休息。”
屋子里一片狼藉,阿善蹲下身子拾起未绣完的鸳鸯。轻声念:“与君共连理,唯不羡相思。”
“你们动作轻一点,把地上都收拾一下。”玉姨在游廊里命令。不一会,她便带领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阿善把锦缎塞进怀中,对玉姨略略点首,离开了洛水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