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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杨军正想给九菲解释赵小六的事情,徐斌打来电话说:“监狱警察在砸死朱四龙的那个房屋不远处,发现的大便的dNA已经检测出,基本确认就是杨硕;另外从九菲家的地下室带回的一张卫生纸上的遗留物,查出上面的dNA是赵小六的,至于赵小六说他趁魏之善和宋雨在楼下吃饭后发生关系时,从地下通道离开时被人击晕一事,是不是根本就是他对我们的误导?”
“好,我知道了,”杨军看一眼九菲,对徐斌答非所问的说,“这个事情我们回头再说,我现在去要见见孙瑞强,你也别闲着,把手中的材料好好整理一下,明天开会用。”
“赵小六又怎么啦?”九菲从杨军电话中听到了赵小六的名字,满脸不解的问,“他和袁涛也有联系吗?”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一切很快都会有答案。”杨军说着发动车辆。
已经到了晚春时节,温度也越来越高。
小区里的石板被中午的太阳晒得热乎乎的,从九菲家地下室进去又出来的一名警察坐在上面,静静等待在洞里正仔细勘察,还没出来的另外两位警察。
中间被堵着那道水泥墙打开了,可以从九菲家的别墅直接通过地下通道到赵小六那幢没有装修的别墅里面。
两名警察拿着照明灯,正在里面互相配合着弯腰前行。
在到达赵小六别墅的台阶,一名警察下意识的伸手扶着台阶栏杆时,他的同伴突然伸手阻拦了他即将落下的手。
从客厅到地下通道的铁栏杆上,一片和铁锈差不多的血迹,像枯草堆上我了一只黄褐色的野兔,差点蒙混过关。
两名心思细密的刑侦警察相互看一眼,小心翼翼的取下栏杆上已经不太清楚地,带着血迹的手印,和下面台阶上一片不大的黑褐色的干血迹。
之后,二人又在此仔细的搜寻之后,沿着原路返回,从九菲家车库前的地下室走上来。
三人稍作停留后,带着新的发现回到市公安局,立马把取得的东西交到技检科。
此时,市公安局三楼局长办公室,局长杨军正在和刑侦科科长徐斌,正对此案新发现的证人,证据,证物交谈着。
“砸死朱四龙的那个房屋不远处,发现的大便的dNA已经检测出,基本确认就是杨硕;另外从九菲家的地下室带回的一张卫生纸上的遗留物,查出上面的dNA是赵小六的,至于赵小六说他趁魏之善和宋雨在楼下吃饭后发生关系时,从地下通道离开时被人击晕一事,是不是根本就是他对我们的误导?”徐斌问。
杨军站在自己的窗前,直直的立着,一动不动。
“还有,那天夜里我在看守所提审袁涛,他承认自己看不惯魏之善的得意,但他一直遵纪姐夫孙瑞强的教导,坚决不让自己的手亲自沾血……”
“借刀杀人就不是杀人了!”杨军慢慢说,“袁涛的话你也能相信?!”
“当然不是信他,不是他背后站着孙瑞强吗……”徐斌低声问,“孙瑞强他……怎么最近没消息了?”
“没消息就是消息,”杨军转身看着徐斌,慢慢的说,“他承认自己为了巩固权力,有意利用钱坤投靠自己急于挣钱的心态去让他拉拢雷大鹏,毕竟那时雷大鹏在政法界举足轻重的地位无人能及……”说到这里,杨军停下来,然后想自言自语,“很多人都谈到钱坤,但钱坤一直是不得以的那位受害者,哪怕儿子行贿,他也无能为力改变状态……”
“你是说钱坤吗?”徐斌问。
“钱坤从官多年后转移到商场,按理说他对官场上的套路很娴熟,为什么那么容易的就被孙瑞强牵着鼻子走呢?难道真的迫于生计?!”
“除非他心甘情愿,再说,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内心不知道多希望孙瑞强答应给他生态疗养院那件事情,会实现了呢。”
“以你的观点类推,”杨军接过徐斌的话说,“如果他对孙瑞强答应帮他要回生态疗养院的经营权没有疑虑,就不会去找赵红卫征询意见,因为那毕竟是赵红卫以前定下的。但他事后没像他说的那样静静观察,而是让儿子钱雍暗暗用大力度拉拢雷大鹏,腐蚀雷金鸣,一方面鼓动他们为自己站队说好话,一方面去刺激孙瑞强兑现承诺……如果这个成立,说明钱坤实际上是急于得到生态疗养院的。我们知道,那些对雷大鹏行贿的事情,他儿子钱雍全部承担了,但那么多金钱的挪动,钱坤作为主要负责人不可能不知道。”
“道理上说得通,但我们真的没有证据啊!”徐斌感叹,“父子之间又没什么经纪人。”
“即便如此,”杨军继续说,“有些事情钱坤也让自己的儿子钱雍去做,会不会也有些事情钱雍做了,钱坤不知?!”
说到此处,杨军突然停下来,对徐斌说:“你马上到看守所提审钱雍!”
徐斌看一眼局长杨军,对他坚定地点点头。
半小时后,市看守所提审室内,钱雍在看守警察的带领下走进来。等认出见面的是徐斌时,他不经意间愣了一下,慢腾腾的落座后。
徐斌打量一下钱雍,开门见山的问:“你认识袁涛吗?”
“认识。”
“什么时间?在那里认识的?”徐斌问。
这一次,徐斌发现钱坤左边的眉毛轻微抖动,知道马上会如局长所愿上演好戏,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钱雍。
钱雍懒洋洋的瞥一眼徐斌,不屑似的说:“几年前,在天上人家。”
“还记得大概的经历吗?”徐斌问。
“有天晚上,袁涛在那里找了小姐喝酒,事后不付钱,小姐不愿意就叫了保安,我刚好在,就上去问他,他把我叫到一边说他是市长孙瑞强的小舅子,叫袁涛。”
“然后呢?”
“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从自己兜里掏出二百元钱给小姐,让她放袁涛走。等后来他再去的时候,就直接报我的名让免单了。”
还真是人渣!
徐斌不经意看一眼值守的狱警,发现他嘴角也正流露不屑的笑意。
“按照你一直以来的说法,你对雷大鹏所有的行贿都是听从袁涛的建议?”
“是的。”
“为什么对他那么言听计从?”
“两个原因,”钱雍说,“第一个就是他和雷金鸣两边我们都待罪不起;第二就是袁涛答应会给我们安排工程做,给雷大鹏送东西就等于给他姐夫孙瑞强送东西是一样的,不管哪种理由我都无法拒绝。”
“你感觉他的话可信吗?”
“其实对我来说根本没区别,我有选择的权利吗?”钱雍无奈的看着徐斌,流出一副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你父亲钱坤知道吗?”
“大部分不知道,但有需要外出的时候,比如一起到外地玩的时候,我也会告知家里。”
“花钱的时候呢?比如你送给雷金鸣昂贵的字画和瓷器,你父亲知道吗?”
钱雍低下头,随后很快扬起脸说;“不知道,家里所有的资金账户我都有密码,也都有权调用。”
“和袁涛结识这么久,他给你介绍过其他生意人吗?”徐斌继续追问。
“没有,”钱雍说,“有些人他也就是给我提提,并没有见过面。”
“提过谁呢?”
“赵小六,他曾经说赵小六很有钱,脑子聪明,虽然在本地没什么名气不如魏之善……,但他在广州,海口,深圳等地发展的很好。”
徐斌注意到,钱雍刚才讲起魏之善的时候不但迟疑,而且神情慌张错乱,虽然稍纵即逝,但说完这句话很快低下头。
“除了赵小六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这次钱雍头也没抬。
“钱雍!”徐斌突然大喝一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隐瞒严重的事实,我再问你一遍,到底之前见没见过魏之善?”
面对徐斌的骤然神变,钱雍呆了,他茫然地看着徐斌,颓废的软坐在椅子上,头上很快出现密密的汗珠。
“你是想主动交代还是想让我把证据拿出来一一指出?你父亲为官多年,不会不教你主动坦白的好处吧?”
“这一切和我父亲没有一点关系,”钱雍突然间蜷缩了,“都是袁涛让我干的,他让我从另外一家别墅的地洞进去,然后把四粒阿莫西林胶囊放到魏之善当晚要服用的药瓶里面。”
“你说一切都是袁涛指挥你,有何证据?”徐斌问。
“袁涛和魏之善交往甚好,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一直以来答应把魏之善的生态疗养院夺过来转给我们经营,也是他设计让魏之善到处贷款去贩毒,投资制毒,就是为了准备在魏之善制毒成功的时候揭发出来,把他彻底打倒。没想到魏之善留了心眼,拉拢一批人跟着投资,包括丁香梅,丁正永等,弄得我父亲也不得不跟着投了进去。眼看投资的人太多了,最后不好收场,袁涛感到自己已经失去对魏之善的把控,就让我去破坏魏之善去广东招聘制毒师傅的行为……”
听到此,徐斌打断他的话:“一派胡言,魏之善那天明明准备去珠海参加医疗器械博览会的,竟然被你们说成去广东邀请制毒师傅。”
“我说的字字都是真的,”钱雍说,“我现在还保留着袁涛通知我做事情的录音。”
徐斌半信半疑,“你怎么又会在事先录音?”
“那天袁涛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魏之善家里换药,我感觉有点不妙,他说完后我假装没听清,就按下录音键让他又说了一遍。”
“那份录音现在什么地方?”
“在我另外一个手机上,手机在我家的佛像下面的盒子里。为了保存它我随即就换了一个手机。”
徐斌听完,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通知刑侦科的警察到钱雍家里去取手机。
然后,对钱雍说:“讲一下你那天晚上换药的经过吧。”
此时,钱雍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反而淡定很多,他看着徐斌说:“按照袁涛的指示,我潜入了另外一家别墅,从他家电梯旁的地下室进入地洞,很快就到了魏之善家的别墅,我去的时候魏之善还没回家,我换完药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回家,手里还掂着菜。我躲在他家卧室的衣柜里面,呆了几分钟觉得不安全,怕他可能会进入卧室,就想出来换个房间时魏之善进入卧室。不过他从床头柜拿了东西很快下去。我怕他再上来就离开卧室躲在隔壁房间。”
“案发当晚,我们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你的指纹和脚印,你如何做到的?”
“我进入别墅前带上了手套和鞋套。”
“果然如此,”徐斌叹口气说:“继续吧!”
“我藏的房间刚好是他们家厨房的上面,等我听到楼下抽油烟机响的时候,知道他在做饭,就悄悄的沿着楼梯爬到下面地洞入口处离开了。”
“然后呢?”
“在他们家车库地下室,突然有一个人从后背抓我。当时里面太黑,我心中本来就害怕,刚好脚下踩着一块砖,就弯腰抓起砖对着抓我的人砸去,后来在奔跑的过程中,我自己可到拐弯处的水泥墙壁上,手腕处也流了很多血。”
说到此处,钱雍停下来,看着徐斌,又委屈一样说:“药是袁涛让我买的,况且我以前也吃过,感觉他就是让魏之善受点惊吓受点刺激,第二天不出发而已,我发誓,我没想会害他死……”
徐斌看一眼身旁的值守警察,让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也签上名字后,拿起记录本走到钱雍面前。
走出守所,徐斌看看风和日丽的天,转身走进自己的警车。
三年过去了,没想到魏之善的意外死亡案件,在牵扯了一串贪官后,终于得见天日。
此刻,徐斌没有一丝快感,他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向市公安局驶去,在穿越铁路涵洞时,他想起了那个夜晚要冲向九菲的垃圾车……
几天后,警察从赵小六家地洞取出的血样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正是钱雍的。
面对迟来的结果,九菲看着赵小六说:“是魏之善的疯狂注定了他意外死亡,和你那粒劝阻他的阿莫西林胶囊没多大关系,况且你放的那一粒也只是换去了钱雍放进去的四粒中的一粒而已,所以,从今天起也就不必怀着对我的愧疚生活了。”
“不,”赵小六看着九菲,眼神坚定地说,“我愿意,而且我现在把所有的钱全都投进了生态疗养院和即将上市的云南制药厂,这辈子注定和你纠缠不清了。”
“哈哈哈,”一旁的杨军听后大声笑道,“有赵老板这样的男人在九院长身边,的确让人放心!”
清风暖阳里,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位男人,九菲决定开始规划自己已经开始思考的,对云南山区失学孩子的援助计划,但不是以自己的名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