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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饭吃了两三个小时,后面等人端上来茶水果盘,桑荫才意识到吃完了,起身跟上官东阳致谢。上官东阳说即是来京一趟不容易,到处逛逛也是必须的。他派人开车,带着几人到处看看?
桑荫连忙摆手拒绝了,说你忙你的吧,他们晚上游车河到处看看,也算是来过了。
“有个向导就行了”,桑荫说。
毕竟几人是第一次来北京,两眼一抹黑,瞎逛肯定也不行!上官东阳招手喊来一个弟子,嘱咐想看什么,买什么,只管跟这个叫丰超的向导说,就行。
桑荫突然想到这一向可能上官家里一定很忙,不可能一直在宅子里,就顺便跟上官东阳辞行了,“三爷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
说起来车,桑荫才突然想起来问他们的车搁哪儿呢?上官东阳笑说那个车前两天拖到店里重新上了漆,主要搁树底下两天磨得不成样子。早在车库等着呢。
车搁树底下……也能磨得不成样子?桑荫有点儿想不通了。但是上官东阳既然说了,洗洗车也无妨。
陈星河听了笑而不语,等到几人跟着上官到车库,在一排豪车里看到一辆崭新的奔驰大G,桑荫才回过味儿来上官东阳说重新上漆是啥意思。这可不是重新上的漆么,油光锃亮,公里表盘上一里地还没跑过!
这就有点儿……。桑荫回头看看上官东阳,人家站在车库外边跟他们几人摆手,看起来神采俊逸,风轻云淡。
桑荫咬牙,应得的!卧槽。
陈星河和王一像是早知道,两人又要抢着去开车,最后当然谁也没抢到,老板一发话说这地儿是你俩熟还是人家丰超熟?对于桑荫的话陈星河和王一向来唯命是从,所以都跟狗似的头一低,乖乖坐到后边去了。
车子沿车道出了府,如果说在府里的时候几人被上官宅邸阔绰的园林庭院惊到,出了府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上官家在京城的实力。
出府即见一溜白绫绵延,车行半个小时直到拐到另一条官道上,才看不到。问了丰超,说白陵从府里一直牵到九转塔,毕竟上官家就这一位德高望重的当家奶奶殁了,不是小事儿,不过是以礼视之而已。
这是不是……太那个……啥了。
桑荫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席上吃的螃蟹,脑满肠肥脚八只,天子脚下也横行……。上官奶奶不舍爱女,其情可悯。但纵女作恶又确实是恶贯满盈罪犯滔天,死有余辜!并且假借办校之名令到无数年轻人往生且绵延数年不止,使得望城坡山上溪水倒流,草木不生,这事儿……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情?它就掩盖得这么严实?拿王一的话来说就是:这不科学!
知道九转塔是国中顶层机密,知道九转塔至关重要,知道上官家在九转塔中位处顶尖儿,可是知道和亲眼儿见到原来是两回事儿。
但是人家上官东阳又真的……无可挑剔!大事儿小情,表现完美。我还是想多了……。桑荫想想刚刚车窗外目送他们离开的上官东阳,衣白胜雪,翩翩公子,一个新车,特么的九牛一毛,我还惭愧个毛线!
但是,你这样的明目张胆,高调儿致哀以至于全城凭吊,真的……好吗?不知道为啥,桑荫心里就是隐隐觉得不安。
“别人家的事咱们操哪门子心?咱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陈星河哈哈笑着。
也对。反正明儿就回去了。
丰超看起来倒是健谈,上官东阳推荐的人不会差。一边开车一边跟几人说了北京无数个名胜,侃侃而谈无所不知,问几人想去哪里?年轻人求姻缘的话男雍和女红螺,特别灵。
雍和宫?这个倒是经常听人说起。但是陈星河却大言不惭地说不拜,上哪儿拜都不如拜自家门口儿的神更合适,他们那儿新晋网红城南王,更灵。
丰超也是突然接了一句,“城南将军换,真假神皇出”。
什么玩意儿?
陈星河叫丰超又说一遍,丰超却闭嘴不肯说了。
啥城南将军,真假神皇,几人也是听得莫名其妙。
丰超也是打开了话匣子,见大家无话,咂了咂嘴巴说反正大家都是塔里的,也都参与了那晚的行动明白上官奶奶是怎么回事儿,就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上官奶奶本来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这一死不仅能让少主少操点儿心,关键在家里也不用老是以主上的名义处处压制少主,成天拿一句谶语吓唬人。上官东阳作为下一任塔主,九转真龙,一直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从来没有行差踏错,哪里还有个真皇出世?
真皇出世?
陈星河和王一对了对眼神儿,这说的是……神陵里的神皇?
陈星河一直疑惑上官东阳千里迢迢到城南王那里,肯定不是专门儿找死去的。或许和她奶奶一直告诫他的这句谶语有关?城南将军换,真假神皇出,那意思,上官东阳可能是假龙?那不然呢?你要是真的,你干嘛畏惧假的?
这句话其实喻意太多,想怎么理解都行。但是以上官家的财力,以九转塔的能力,在全国范围内收录有关城南或是将军的信息,这也不难。将军塔一夜之间更名城南王,在陈星河,在所有人想来都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它偏偏实现了。所以上官东阳不远千里亲去证实,也向陈星河打听过这里边的事儿,但是陈星河没承认。
也幸亏当时他多了个心眼儿没承认,不然……你们是要干啥?
陈星河干笑了两声,问丰超,“那找出来……那所谓真皇之后呢?”
向导哈哈大笑,说陈星河脑袋绣逗了,虽然这么多年没在塔里效力,但多少应该也知道些关于神陵的事。神陵里边埋葬的神皇本身就是个镇物,保尘世万世太平,神皇出世,祸乱众生,咱们九转塔所有天师就应该扞卫正义除魔卫道,找到神皇给镇回去啊。
活埋?说得陈星河和王一心里同时咯噔一声。祸乱众生的明明是你家上官奶奶,咋成了人家神皇了?
向导又不无担忧地说,已经埋了好几个了,不过最后都证实埋错人了。
“埋到神陵了”?我操!现实版的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埋到哪里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神陵,因为神陵还没找着“。
意思是不是就是说,神皇没找着,神陵也还没找着,你们就顶着除魔卫道的名义大开杀戒了?
陈星河想起了上官楚楚墓里,那些累累白骨。这些白骨,难道跟上官东阳也有关系?这特么的就让人不好想了。上官东阳这么完美一个人,对了,完美!
“塔里一直在找人你不是不知道”,丰超又说,“找一个阴时阴月出生的人。先前找回来几个,但后来上官奶奶一算,还是没对上号。但是人找回来又还不回去,所以……。上官奶奶活着的时候说过,那个人现在被一片草木盖着掩盖了所有光华,辨认不出”。
这说的是我么?桑荫阴沉的丹凤眼儿往下一沉,转头望望陈星河和王一,没有作声。桑姓有木,阴字带草,三爷嘱咐过她,关于她的生辰八字,谁都不要提。
但是你们搁这儿讲故事呢?什么神陵神皇,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三爷没讲过。
但是陈星河听了丰超的话却如同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那叫一个透心儿凉。简直了!你们这是要把我老板桑荫活埋了?老子先把你埋了!
想埋桑荫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我看你们家上官东阳才是假龙,假皇,我c!
对了,上官东阳是假龙?
这特么不就合理了么?
城南将军换,真假神皇出。虽然刚刚丰超只是小声儿嘟哝,但陈星河和王一都什么人呐,耳朵尖得能听到一里地外的鸟叫。
将军塔里,桑荫一句话,将军封王,桑荫初显神迹,陈星河用血书写的将军塔几个字转眼变成了城南王。而上官府里肯定一直流传着上官奶奶的谶语,所以上官东阳不远千里亲自去城南王庙核实,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真龙,并以神皇出世祸乱天下的罪名企图找到真龙并把真龙重新镇回到神陵,封印。
他自己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和祖业,依旧享受尘世的荣华富贵。
一句话,把真的埋了,把假的做成真的。
好大一盘棋!
陈星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向导,“咱上官奶奶是……姓什么来着”?
“姓桑,我听少主说过,上官奶奶出身野狐禅世家,神算桑家”。
真是怕啥来啥!陈星河脑袋嗡嗡的,别人算出来可能当不了真,但是神算桑家算出来的,那大致没跑儿了。
桑荫假装不经意轻轻咳了两声。丰超可能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向桑荫道歉,“我的意思是,咱们从此是一家”。
算你小子会圆!
好了,这事儿总算是弄明白了。陈星河用力把两只手在脸上搓,信息量太大,容我捋捋。
这还想个屁啊?这不明摆着嘛。神算桑家出身的上官奶奶算出了阴时阴月神龙出世,那不用说,能生出神龙的人肯定是她的儿媳妇,也就是上官东阳的母亲,上官东阳肯定是这个时辰出生的,那么也就是说……,桑荫也是这个时候出生的,他们真是一对双生子?
陈星河拼命地挤着他那对星星眼儿看桑荫,他发现桑荫疑问的眼神儿也在看他,把头一低装孙子去了。可是为什么?这一对双生子一个在上官家一个却被桑老三收养?那他们的母亲呢?生下来两个孩子把男孩儿抱走把女孩儿扔了?刚好给桑老三捡着了?有上官奶奶在,他们……还有一层亲戚?
卧槽!卧槽卧槽。
陈星河惊得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难为他看上官东阳还一直都是光环加身,越看越俊。并且始终都认为是人有相似,连想都没想过他俩是双胞胎。
叫谁谁不这样想啊,这特么的天南海北,天上地下。
不用说上官东阳在家里也一直以真龙养育,但是后来可能上官奶奶越算越不对,终于意识到真皇在外,上官小子不是真龙,但二十年祖孙情谊,奶奶仍然力保孙子成为下一代九转塔塔主,并时时提醒上官东阳,全国各地留意一件事情,啥将军啥城南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这两样东西调换位置,真皇出世,你小子地位不保。
于是九转塔本着广撒网,钓大鱼的心态,在全国各地发文,有这两样东西的一律上报,不管是啥,只要以这俩字儿冠名,随时监控随时上报,一有风吹草动必须马上,告知最高层。
于是这边儿城南王一现世,那边儿上官东阳就到了,巧得不能再巧。
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陈星河脑袋嗡嗡的,要炸。
上官东阳和奶奶的决裂应该是在他成年后。奶奶日复一日的压制,以真龙自居的上官东阳日复一日的忍耐,两个人互相辖制,彼此制约,到底是上官东阳更加的心黑手辣,不念亲情,借桑荫陈星河几人之手,除掉了心腹大患。
这个人……是这样的人?
虽然陈星河一向明白,一个人表面越完美,内心里就会越阴毒,但是想不到上官东阳不仅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关键他还心思缜密,计划周详,这么一盘棋下下来,九转塔所有人都是棋子。
陈星河从记事起就知道,九转塔在找一个人。那时甚至一直到现在,陈星河光知道塔里在找人,但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找这个人是要把他活埋,作为镇物镇回神陵。
这一找就找了将近二十年。
今儿个不是这个向导丰超话多,陈星河这一帮人,都特么还蒙在鼓里。
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桑荫绝非平常人类,只是想不到,她来头居然这么大。
原来桑荫才是神陵出来的真正老大,神皇!
人分男女,神无阴阳。如果你硬要把神理所当然看作人类的样子,那谁也没办法。就像九转塔的人一样,包括陈星河自己,他们理所当然觉得神皇应该是个男人,谁知道她却是个女人——或者说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变成了一个女人。
可是为什么啊?桑荫很明显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难怪连鬼王知道她偷了命簿,都莫可奈何,拿她……拿桑老三没办法。难怪桑老三——准确来说是黑老三,隐姓埋名二十年,抚养她长大。
难怪桑荫总是在紧急时刻像开挂一样,自有神力加持,保她不死,并无数次救陈星河和小伙伴于危难之中。
这就跟传奇一样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陈星河正想得一头包,不注意丰超突然把车子停在了一处地方,回头笑着问几人想好没有,是打算去哪里?不能真游车河吧?
王一突然哈哈长笑两声,对着陈星河后脑挥拳拍去,说淡定淡定,凭咱们几个哪一回不是拳打妖魔鬼怪,横扫中关村电脑大楼?扭头跟向导说去中关村。
说得陈星河都笑了。还好王一及时提醒,不然他真担心因自己的失态让这位……向导起疑。不然他们这趟回不回得了家……都是问题。
王一也是懵了!看丰超望着他笑,并徐徐发动车子,知道丰超并没有看出来什么。并且这位向导肯定也听他们少主上官东阳提过他们三个,知道他的情况,也是他反应快过脑子,这时候大家最好按原计划行事,不然他们这回很可能被人家,一窝端。
他们这一趟来京,是送到人家门儿里头啊,这是。后知后觉的,陈星河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实王一一直寻思着买一种黑金芯片儿,因为陈星河想他做个东西出来,王家的飞鸟循迹被他改良得很好,但是只能短距离运用。他自己发明的跟踪器也可以,防水防火防陈星河,但是只能跟踪不能传话,他需要一种更加稳定的材质,来发实现他的发明。
那种黑金芯片儿他们市里没有,好不容易来北京了,他一直计划着买的。这时不买,更待何时?
由于王一是真心要买一种黑金芯片儿,搞得几个人跟着他硬是跑了好几家店,丰超也是跟着跑前跑后,殷勤侍候,丝毫也没有疑心。只是王一要买的这种黑金芯片儿估计没有,搞得好几家店老板都一脸懵逼,“白金芯片都还要提前订货,现在又出黑金了”?
跑了几家店都没找着,那就可能真没有。王一表现出一副特别烦躁的样子,叫丰超先带老板桑荫和陈星河先去别的地方买买买,他坐在人家店里把电路图画好上传,叫人家先找,找好了做,做好了寄给他,必须把这事儿办成,才行。
一个痴迷电脑科技的理工直男,一看便知。
陈星河临走王一还丢了个眼神儿给他,只管买,有人跟着结账。
那不然呢?专门儿派个向导跟着,不就是给他们结账的?
咱现在能买就买,能多买就多买,这也是一种保命。
王一记得小时看过郭子仪的故事。郭子仪功高震主,唐王李世民放心不下,总是疑心郭子仪会起兵造反,夺取他的江山。郭子仪也不明说,也不申辩,每次胜仗回朝就跟唐王要赏,专要美女,少妇也行,寡妇更好。郭子仪的儿子郭暖就问他,为啥不要封?为啥要那么多美女你那么大年纪了,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郭子仪笑着跟儿子说,你懂个屁啊你懂,老子这是牺牲个人声誉,保护全家安宁。
到后来,郭暖总算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郭子仪是唐王麾下,唯一寿终正寝的一位将军,四朝元老,官至汾阳王。
这个时候如果不要东西,那才是真的危险。
要不说人家高材生呢,太会演了。陈星河于是带着老板桑荫和丰超,一副跟王一要干架的样子,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