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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末和顾以灼相顾无言。
阳末是因为他在消化顾以灼刚才说的那番话,思来想去感觉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而顾以灼则是在等阳末的回复。
阳末看着顾以灼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就像等着开饭的阿拉斯加眼巴巴的看着阳末。
阳末被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顾以灼想听到自己的答案,原本他是想和顾以灼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但现在看到他那个憨态可掬的样子阳末玩心大起。
阳末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勾了勾顾以灼的下巴,就跟挠狗一样。
这个动作一出两人皆是大惊。
阳末自认为是个心智成熟的人,因为别人还在妈妈身边要零花钱的时候他就已经会自己打工挣钱养家了,但现在这个“挠狗”的动作跟心智成熟完全挂不上边。
他发誓,这真不是他想挠的,只是那时候气氛到了,顾以灼那个眼神真的和阿拉斯加的眼神没两样傻了吧唧的笑,一时间手没控制住就伸了出去!
阳末手抬在半空,一时间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顾以灼像个毛头小子被人第一次撩拨似的一动不敢动,要知道这动作阳末上一次对他做还是在一年前!
我靠!太tm爽了!
顾以灼完全不在意自己刚才被当成狗了,甚至还想阳末接着撸两把。
“那个......阿”以。
“嘭。”门被撞开的声音,“末末,我们来看你啦!”
迟语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手上提着一大堆食品袋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补品包装的盒子,外加一个大果篮,这样大件的东西提在手上显得迟语有些滑稽,他后面跟着的是虞倾一行人,连骆泽和瑞奕也来了。
阳末话还没说完就被开门声吓得收了音,把差点溢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以灼顿时怒火中烧,他刚才都听见阳末说了个“阿”了,除了叫他阿以还能叫什么啊?就差那么一点点顾以灼就又可以听到阳末嘴巴里宠溺的昵称了,这个迟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这个重要关头来给他添堵!这tm故意的是吧!
顾以灼恨得咬牙切齿。
和阳末同班坐在后排的男生都来了,每个人手里还提着大小不一的礼品,阳末看着有点头痛,其实他在顾以灼他们出打比赛那段时间已经和班里同学融合的差不多了,至于后排男生也是到了能互相开玩笑的地步,所以他下意识觉得那些礼品盒里肯定不是那种传统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花里胡哨的。
想是这么想,但阳末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还是第一次呢。
第一次在他生病住院的时候有人愿意来医院看望他,还给他带果篮。
初中的时候他虽然跟班里同学的关系不错,但终归是合不来,所以大多时间阳末都是和顾以灼呆在一起的,顾以灼不在是他也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看书。
比起现在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阳末心里很温暖。
“末末我跟你说,我这个果篮可是那家水果店最后一个了,是比我们早一步去店里的大妈看我可爱送给我的!”迟语凑到阳末的床前一脸雀跃的看着阳末。
“小末你别听他骗”健康听到迟语的话当即就拆穿了他,“什么拿过来的,他明明就是今天早上睡过头了,买不到果篮在大街上闹腾,那个大妈看我们在医院又买礼品果篮这些东西就猜到我们是来看望病人的。”
健康停顿了下,接着继续说道:“也许大妈是看到我们小语同学在大街上一哭二闹就差个上吊了才好心的把果篮让给了你。明明是人家大妈心地善良,你还是说自己可爱,你还真是皮脸不要啊小阿语。”
健康看着迟语,眼底满满的都是对迟语“嘲笑”。
“我靠小康子你会不会说话!”迟语被拆穿之后有些结巴,立马为自己开脱,“其他的我们先不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可爱,能那么轻易就拿到最后一个果篮吗?!”
忽略迟语一米八的身高,光是那张娃娃脸用来嗔怪时都让人生不起气来。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行了吧。”健康挨着墙,满不在乎的回迟语的话。
“健康!”迟语被这态度逼的气急。
屋内人都被他们俩的拌嘴斗得忍俊不禁。
“阿语你果篮里都有些什么啊?”
阳末适时出声,这才避免了一场“恶战”。
“哼。”迟语瞪了健康一眼,意思很明显,就是懒得搭理他。
哼完之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向阳末。
“末末我跟你说,里面好吃的可多了”迟语像一个久经窑厂的老鸨一样。不过老鸨推荐的可都是美人,而我们的小阿语推荐的是新鲜的时令瓜果。
阳末看着两幅面孔随时不留痕迹的切换,也许是压抑在心中已久的大石一移,心里立马轻松起来,此时看迟语这样活泼也被他带动了情绪。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站在一边犹如空气的顾以灼终于发话了,脸上一脸不耐烦的揪着迟语的后衣领拽到了离阳末床铺三米外的地方。
迟语被拉开,他原本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顾以灼自然而然的顶了上去,还顺手拿了一个迟语果篮里面的橘子,帮阳末剥好之后递到阳末的手上,他们的距离不超过一米。
迟语:“......”
“昨天晚上的事......”迟语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反而一脸的严肃和后悔,和刚才闹腾的他判若两人。只见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昨晚的事灼哥已经告诉我们了。”
“其实我们是因为拿了个省赛第一想热闹一番庆祝一下,打电话给你是因为......”迟语偷偷瞄了顾以灼一眼,“因为人多好玩,但没想到电话一拨过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什么事迟语没说,只不过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言不发站在旁边的虞倾脸色更阴沉了,一副山雨欲来的趋势。
“末末对不起,如果......”迟语低下头绞着手指,满脸懊恼。
“不关你的事。”阳末及时打断了迟语的胡思乱想。
真的不关迟语的事,就算迟语不打电话给他,依照后面事情的发展他照样能从楚欣那边得到消息,至于他为什么要坚持去看一伙因为意外而差点打起来的客人呢?他可以从楚欣给他的视频里看到那一伙人是迟语他们。
所以不管怎么说,跟迟语都没太大关系,他只不过是让阳末知道这件事情的时间提前了。
“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只是发了点烧头晕的时候碰到小灼然后他送我来医院而已,不用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阳末温声安慰迟语,看迟语委屈巴巴的模样他差点没忍住想摸摸他的头,忍住是因为迟语离他有点远,他够不到。
迟语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慰到,但面上倒不至于像刚才那样低沉。
然而一旁的顾以灼表情却没有那么简单了。
发了点烧?而已?
顾以灼一直没跟阳末说,他昨天晚上看到阳末独自一人,挺着单薄的身子,因为高烧站不住的原因只能半撑着墙,这副模样的阳末已经在无形中狠狠的攻击了顾以灼数百遍,直到阳末转过身来顾以灼才觉得刚才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只是小试牛刀,现在那才是暴击。
阳末转过来的一瞬间是没有认出顾以灼的,那是他的眼神就像神识被人挖了一样无神,认出是顾以灼以后眼底有一丝光流出之后便是死气沉沉,本来就消瘦的身形现在更加形销骨立了,嘴唇发白,但脸颊却因为体温红得不像话。
直到阳末像个火炉一样倒在顾以灼怀里的时候他才发现,阳末现在已经发烧发到神志不清了。他抱着阳末一路狂奔,世界安静的好像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还有阳末的呓语。
总是小声说着‘对不起’也没说对不起谁,在和谁道歉,说到后面还小幅度的抽泣起来,他不敢哭出声来,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
直到听了阳末刚才闷在被窝里,敞开心扉说得一段话他才知道昨天晚上阳末‘对不起’老半天到底是因为谁。
不是因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自责,而是因为自己渺小没有能力帮助病重的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的前面,因为敏感的性格总是觉得亏欠别人,父母是、顾家是、甚至连顾以灼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都觉得亏欠,因为他食言了。
从头到尾,阳末算了抛弃他的父母、收养他的顾氏父母、开朗的弟弟,千算万算都算尽了,但他始终没有把自己给算进去,从始至终都被自己落在外面。
孤苦伶仃却又坚韧不拔。
顾以灼活了17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
他之前以为阳末和他一样,就算阳末出身贫寒但因为他父母的收养也是过上了好日子的,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无忧无虑。
但阳末成熟、阳末懂事,他心惊胆战不敢接受任何善意。
顾以灼移开了脸,看向外面云层的眼睛有一些湿润,鼻子也有一点酸涩,咽唾沫就跟吞刀子一样。
阳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