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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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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吾爷

    “兄弟们,俗话说到乡随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们来陵江已快两年了,如果我们还没深入了解陵江的风土人情,那我们又随什么俗?唱什么歌呢?”

    洪海侠这突然一问,大家你看我看你的谁也不敢答话。最后全部望着刚子。

    刚子见兄弟们都望着他,脸一下子涨得彤红,撑起胆子说:“你们别看着我呀,我家也是外来户,我爸是从外省来陵江当兵,转业后到南桐矿务局当保卫干部。认识了地道的南桐当地一村姑,恋爱、结婚、生子,三部曲一唱,也就扎根南桐。

    南桐虽然与陵江沾点边,但因为是矿区,长期以来在计划经济的庇护下,工矿贸易自成体系,医疗、教育及住房,国家实行三包。矿工只管在矿区里三班倒,外面的世界长啥样没人知道,也不关心。

    在我的记忆里我爸妈就从未离开过家10公里。

    我也是初中毕业就去矿上干活,18岁应征入伍才第一次离开南桐。

    这不跟各位兄弟一样,从南疆就直飞陵江了。

    从真正意义上说,我对陵江城区情况的了解,也是加入现在的团队才开始深入,与各位兄弟的起步时间是一致的。”刚子很缅典地说。

    刚子说的是事实,眼下这些兄弟以前都是在南疆当兵,退伍后就跟柏跃华干保安公司。

    后来随柏排到同心村,和洪海侠一起创业挣了些钱。

    再后来就随洪海侠一起来到陵江。

    虽然也来了快两年,但一直都在围着洪海侠转,很少外出自由活动,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解陵江。

    估计洪海侠也反应过来了,等刚子说完他就接过话头说:“我的祖籍和出生地也不在陵江,但我是在陵江长大的,对陵江的风土人情还算了解,今天就在兄弟们面前卖弄一下。

    古陵江称巴,原住民都是巴人的后代。按《巴陵志》记载:“战国时期巴国有位将军,以国号为姓,以当地人形容孔武有力为【蛮子】得名,军衔为将军,史称巴蛮子将。其事迹名扬千古,巴人均引以为傲。

    之所以这位无姓无名的将军能流芳百世,完全是有赖于他侠之大者的事迹实在感人。

    史料记载,巴蛮子将军奉命驻守边关。遇上巴国贵族造反威胁到国家政权,巴蛮子将军向邻国借兵,并以自己头颅发誓,得胜后就将所守城池割让给邻国。

    邻国早有占城之心,只是惧怕巴蛮子将军勇力过人,仁义有情,邻国如要武夺,既没有必胜把握,还碍于情面难却。听说借兵即愿让城,自然大喜。能不动刀兵,不毁人情的获得城池。当即借兵。

    巴蛮子将军带兵勤王平息了叛乱。因护驾有功得到国王封赏。一时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巴蛮子将军并没有滞留陵江享受荣华富贵,而是即刻回边关还兵于邻国。

    邻国要求践约,巴蛮子将军说:“我身为守关将军,护土有责,岂可割让国家土地于他国?但大丈夫言出必践,我答应悔约割头,现割头于你信守承诺”

    说完抽出佩剑一手提发,一手抹脖而死。

    这就是巴人祖上传下来的血性:【明事理,识大义,守诚信,不畏死】。”

    其实,这个故事在任何方向飞往陵江的航班落地前,都在讲介陵江的风土人情时反复播放。

    估计到现在已经播放了数以千百万次。

    这几个兄弟以前乘坐飞机来陵江时也都听过。

    只是都没有留意去听。

    即便是听了,也因场景不同,心情不同,远不如今天听洪海侠这既有对比、又有目的地讲出来这么鲜活,让兄弟们受益匪浅。

    兄弟们来陵江已发生了好几次冲突,用这帮小子的话来说:“什么狗屁地头蛇,不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收拾他们,那还不是砍瓜切菜”。

    要不是洪海侠及时提醒,必须高度重视,如果总是持那样的心态,轻视对手。经历了这么多次拼争,也许早就有兄弟送命了。

    现在听了洪海侠对巴人祖先的推崇,个个啧啧称奇。

    敏君率先感慨地说:“怪不得玩家三爷子都敢设计杀人,原来祖先的基因就全是狠劲。”

    紧接着阿俊就检讨说:“我得向刚子哥学习,有空就带着目的多出去转转,熟悉一下道路,再不能出现跟丢的情况。”

    洪海侠轻轻地\"咳~“了两声,把兄弟们的注意力聚焦到自己身上。

    接着说:“由于陵江人好斗,争吵三句就可能撸袖子,也就有了袍哥文化的传统。地方势力的形成,历史久远。在江湖背后必有黑警察撑伞,甚至高层官员庇护,这一点绝对比南疆更有过之。

    这次陵江地方势力串联南疆黑警为我挖坑,差点埋了我,就足以证明,他们不仅残忍,而且警匪一家,各有用场。

    我今天召集兄弟们一起来,就是希望你们改变打法,深入下去,与当地底层民众交朋友,能不拼斗就尽量避免,真正理解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的妙处。”

    “说吧,洪哥,你指方向,我们努力去做。”阿俊是这几个兄弟中最善交、也最有想法的,也就第一个请战了。

    “是这样,在打掉了玩偶以后,马行空的人肯定不会公开与我们撕破脸,那帮小毛贼可以忽略不计,对我人身安全的威胁应该没那么大了。

    现在除了刚子留下来继续跟我打打下手,你们三兄弟去完成一个特殊任务。”洪海侠如是说。

    “要不把虾球留下吧?洪哥,我觉得小心撑得万年船。我们放走了玩偶,他未必会记住我们的好。而且我觉得那是一个敢赌命的家伙。”敏君忧心忡忡地说。

    “我也赞成把虾球留下来。我基本上知道洪哥让我们去干什么活,可那不是虾球的长项,而虾球留下来可起到双重作用。”阿俊也附和着说。

    “好,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虾球就留下,也可以替刚子搭把手。”

    洪海侠接受了兄弟们的建议。

    因为他知道虾球,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沟通,是个典型的埋头拉车不看路的闷头骚。

    随后,洪海侠又接着说:“既然你们已经想到我要让你们去做什么,那我也就再多说几句。

    “你们要有充分思想准备,这帮人很可能十分变态,个个都有报复社会的意识。

    他们认为社会对他们不公平。事实上,他们的确被社会遗弃过。

    但现在,他们却因为家乡变成热土,一夜之间成了社会的宠儿。你们与之交往,千万保持定力,学会忍耐。”

    不知道是不是祖上就有干帮会的基因,那些因失地而暴富的“村二代”和因“退二进三”政策咸鱼翻身的“拆二代”。虽然遇上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却受父母因穷怕了养成的抠门习惯约束中,并没有享受到暴富的滋味。反倒是激发了他们想搞钱的邪念。

    由于这些半大孩子起点实在是太低,使他们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他们在试着自己走路的过程中,避免不了的犯过错,也为此受到过惩戒,但他们并不懂得该如何去理解:“一个人没有了道德底线就很容易丧失灵魂”的含义,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这样,一帮既没有文化,德性还不好,又染上了花天酒地恶习的年轻人,乌七糟八的聚在一起,除了动歪脑筋,当然不可能憋出来什么好主意?

    刚开始,这些“村二代”和“拆二代”聚在一起,守着高新开发区这个“聚宝盆”,仗着自己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管委会在“有商可招、有钱可赚”的利益驱动下,也睁只眼闭只眼的给予他们宽容。

    久而久之,这样的宽容就变成了纵容,也就等于是让当地的村民“半合法”的当起了“村匪路霸”。

    眼瞅着高新开发区的人气越来越旺,外来做小生意的摊贩也越来越多,又萌生了欺行霸市的念头。

    所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财。在陵江社会治安综合管理比较薄弱的城乡结合部,附近的菜农将自家农地里的产品挑到这里来摆摊,附近作坊把自家的产品拿来这里兜售,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集市。

    以后,这帮“村匪路霸”的年轻后生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以土地主人的身份,效仿城里正规集市一样的收起了“入场费”。如果谁要不服气,要嘛赶出场,要嘛挨顿打。

    在警力从来就没有富裕过的现代中国,治安警察们天天陷入处理那些每天几毛、几块钱的摆摊费,不止是觉得麻烦,而是感到受了侮辱!纷纷发牢骚说:“几年警校毕业出来,成天与这些半大孩子斗智斗勇,搞一些几毛钱、几块钱的小敲诈,还要求我们接报迅速出警,带回些半大小毛贼,连关24小时的基本条件都够不上,还得管饭。

    不只是看见他们哭,连我都想哭!”

    同时,群些受到威胁的摊贩,也产生了“交点小钱,免除骚扰”的想法。摊贩的观念也很现实,“真要报了案,就得被带去派出所问话做笔录,一搞大半天,这一天的生意就黄了”,造成的损失可不止几块钱。

    而这些小毛贼还轮着来,今天张三,明天李四,后天王五。让你不得安宁,天天耽搁,生意没法做,倒不如给几块钱,自行消化。

    就这样,等于是纵容了这些半大孩子,让他们生财之道。

    在整个陵江的城乡结合部,可以说是村村有高招,社社有花样。

    传统习俗本是“前面有人作揖,后面有人掬腰”,各个地面上自然形成了固定模式的保护费收取规则。

    发展到后来,不仅仅是摊贩,连商店、作坊,工地通通都得按规模交费,如若有谁敢不交,后果要吗是生意停掉不做,要吗是断胳膊断腿。

    这种情况尾大不掉的关键,是因为并不只是江湖收,警察也收。而且警察收的还不是黑钱,是名正言顺的照章摊派。

    收取的规矩白纸黑字的形成文件。要嘛出几个由企业付工资的人到派出所当协警,要嘛就出钱负担向社会招收协警的工资。理由是正编警力不够,财政又没有协警开支,自然应该由享受警力庇护的辖区商铺摊销。

    就这样的状况发展下来,不但出现了区域划分的矛盾,还会有捞过界的情况发生。除了为利益打打杀杀已经是家常便饭,其收入也已经远不能满足那些小混蛋撑大了的胃口。

    于是,不知道是从哪天、哪个人开始,就有了主动替人干“清理垃圾”、“摆平麻烦”这样的职业。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每个人都有对自己生活轨迹的选择。孟鸿飞当然不例外。

    同时,他并非钢铁意志的布尔什维克。做不到事事处处都为党和国家利益无条件地奉献自己的一切。在武警部队服役七年,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大熔炉里锻造成大龄熟男,带新兵上瘾的他突然选择了退伍,是因为父母被强行拆迁征地情况危急。

    在部队服役期间,他若干次完成平息拆迁纷争任务,非常清楚在暴利驱动下,父亲作为村民代表,对抗强行拆迁征地的凶险。

    因出身不好被欺负了一辈子的父母,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村民推选为村民代表,必须为村民争取利益而出头。莫要说还有黑恶势力,就是跟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谈,也肯定谈不出个好未来。作为老孟家的唯一能扛事的男人,如果这时候不站出来,做人还有什么意义?于情于理他也得分担。

    再则,如果干得好,这又何尝不是天降大任于斯人的机会。

    于是,原本做梦都在想成大事的他,就选择退伍回来抓机会了。

    他经过一段时间的摸排,认为新区的拆迁征地业务既任重道远,做得长久,也是凭他现目前的自然条件唯一能做,又能“造福于民”的工作。只是这个业务现在被韩家坝最大的家族韩家兄弟垄断着,如果要做,就得与其对战。假如必须开战,凭他现有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撼动皮毛。

    按现状看,论地盘,现在高新区是小马哥的势力范围;论骨干,为首者是马老大治下的老炮。论业务,是替高新开发公司搞拆迁,论对象,欺压的是已划归高新区的城乡结合部村民。

    虽然在拆迁征地中也涉及小马哥手下的家庭利益。只要韩家兄弟做到向这些家庭“让利”,又天马行空上交红利,韩家兄弟就可以守住高新区这个聚宝盆。

    在韩家兄弟没有明确倒向江湖一方伤及另一方利益以前,两个江湖大佬的态度也就很微妙地达成了妥协。

    他知道,韩家兄弟能垄断高新区拆迁业务,除了黑恶势力,一定少不了还有体制内既得利益者的鬼影子在晃动,陵江两个江湖大佬才可能让出这个利益空间。他孟鸿飞如要抢食,就等于是在破坏既成游戏规矩。必然会遭遇联手阻击。

    但是,对于朱娃子这帮见利不得分的片区管理者,只要有人振臂一呼,立刻就会变成马力十足的烈火战车。

    他那天试着问了一下:“娃子兄弟,要是我们在拆迁时与韩老二杠上了,你猛子哥与他们干,你敢跟吗?”

    朱娃子半点嗯腾没打,直接就说:“跟,绝对跟。猛子哥,我那帮兄弟早就看不惯他们吃肉,连汤都不给喝的做派了。”

    孟鸿飞虽然有了这个底,也懂得不打无把握之仗。回来这段时间,他一点没闭着,对韩家兄弟的牟利手段,以及背后站着的主要保护伞,摸排了个底调。

    他想到了先调动村里“已经被划为第一批被征地拆迁”的农户先响应他。

    他只要答应能替村民争取到足够的合法利益;同时还能替村民劝孩子们别再欺行霸市、干那种伤天害理的破事被人戳脊梁骨,村民就会把推举他父亲为代表,改为让他来出这个头,他就师出有名了。

    完成了这第一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阻止村里那帮毛头小伙。

    这方面他很有经验,根本就不需要如军营里带战士那样,培养他们的崇高理想和抱负,只需要给一些许诺,让他们有吹糠见米的利益摆在眼前,他们就会如打了鸡血一般,跟着一起去拼命。

    谁说他没有本钱?这些就是他孟鸿飞的底气和筹码,他为什么不可以捆绑起来“梭哈”,将其变现呢?

    自古就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名句。孟鸿飞现在萌生的念头,早在南疆打拼的时候洪海侠就想透彻了,所以才有了他让袁和平去改变山民屈元强举措。

    几天来,当他从刚子口中反复听闻孟鸿飞在大堂吧瞎折腾以后,就给章好去了个电话说:“好哥,我想摸一下孟鸿飞这小子的底牌,得你这老炮亲自出马了。”

    “没问题,保证拿下。我这就去找他。”章浩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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