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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禁闭室里的胡晓军知道,凭着刚才自己的供词,制造洪海侠案子的黑锅自己算是背了。
剩下的就看申常务怎么兑现承诺了。
胡晓军是警察,他知道公安内部给警察定罪的潜规则是“宁愿放过,绝不搞错”。与办理社会案件的做法恰恰是相反的,必须做到证据确凿形成链条相互印证,绝不可能单凭孤证就定罪。
更何况他针对的洪海侠因为还没有归案,到底有没有罪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刚才督察室主任和法制科长来询问时,胡晓军还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把洪海侠逮来南疆审查一下,是不是有案,审完才知道。
我就不相信,这些在南疆疯狂地搞了巨额资金就胜利大逃亡的先富者,会是清白的。
假如他真的没问题,明知道我们在找他,干吗不来说清楚?
法律规定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案件的义务?他凭什么就可以例外?
他这样躲避,恰恰证明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从当警察的第一天起我就发过誓: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对于洪海侠这类坏人,我就是情愿赌上自己的前途,也要将其绳之以法。”
胡晓军不是雏鸡,他从决定跟线的第一天起,就熟知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的警示。
寒门出身的他就是想搏一搏,就是梦想自行车也有超过法拉利的时候。
事实上过去的三年,他的确也是走在这条实现梦想的路上。
许鹏飞原本以为接到撤案公函扯着法制科长一起去找到申常务,即使申常务再武断,恐怕也要顾及【诈骗案没了报案人】这个硬伤,当缓则缓。
可他万万没想到申光荣硬是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来了个以【顾全警方脸面】为由,不但不撤案,还加大抓捕力度,豪赌的惯性暴露无遗。
这下子急得许鹏飞赶紧向葛戈果通报。
葛戈果接报后急得直跺脚。他知道自己低估了申光荣。自己让银行撤案自保,反倒弄巧成拙了。
现在,警方抓捕洪海侠的力度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无限提高。他必须得赶紧弥补。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立刻拨通了卢尚荣的手机。“卢秘书长,我就在电话上向你汇报,那个人不但拒绝撤案,反而以顾全警队公信力为名,加大了抓捕力度,这明显是滥用执法权,能不能想辙阻止一下?”
卢尚荣虽然也认为申光荣这样的处理方法欠妥,但公安有独立办案的权力,他作为省委秘书长也只能协调,不能直接干涉。
于是,他就对葛戈果说:“果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有劲使不上。我建议你马上向汪副厅长报告,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卢尚荣这样回答,葛戈果虽然很失落,可他毕竟也在体制内干过,深懂卢尚荣那句【有劲使不上】的无奈。
冷静下来的葛戈果想了一下,觉得此刻向汪副厅长求助情况一样。理由很简单,申光荣是为了维护南岛公安的颜面。在没有凭据的情况下,汪副厅长也不便干预。
再说了,虽然银行想撤回报案,并不等于就没有案。在没有调查清楚以前,甚至可以怀疑银行里有人与洪海侠内外勾结骗贷,现在要求撤案,实际上是想逃避追责。公安现在做的事情,也可以理解为是为了向国有资金负责!
经过反复思考,葛戈果决定一秒钟都不耽误的迅速回陵江。
他又给卢尚荣拨通了电话:“尚荣,请你用特通方式送我去机场,我得立即赶去陵江。”
卢尚荣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应承说:“这个没问题,我联系好就过来接你。”
返回陵江的葛戈果尽管心急如焚,为了洪海侠的安全,他先去了宪兵坝工地,才转到洪海侠的藏身之处,把南疆的情况做了详细汇报。
葛戈果的报告把洪海侠吓出了一身冷汗,脱口而出的说:“好险!”
原来,上一次葛戈果来见他时告诉的是喜讯:“在陵江执行抓捕任务的南疆警察被紧急召回。银行已经同意向公安局正式递交撤案公函”。
已经被闭关整疯了的他,差点就做出了冒险的举动。
就在昨天,根据洪海侠的安排,贴身跟班刚子带着巨额现金故作神秘地飞往深圳;敏君如法炮制地直飞昆明;阿俊飞去了厦门;邵群峰故作神秘地买了蓉城飞八桂的机票,开车出城上了蓉陵高速。
洪海侠虽然不相信解除了警报,但他误认为是警方降低了抓捕级别。变蹲守抓捕为吃【撞食】。
他派出几队人马,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扰乱警方的判断,自己藏在施工队的车中潜入宪兵坝工地去面见阳律,请他在【骚扰景阳酒店】万一出了差错时,尽最大努力捞人。
洪海侠把他的计划详细说完,葛戈果也同意了。对他要冒险去找阳律,只是为了万一骚扰计划出现意外要尽拯救兄弟,葛戈果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他情不自禁地说:“洪哥,你自己现在都是天马行空落不了地。居然还为了兄弟们的安危去冒险,你叫我该怎么说你?”
洪海侠虽然在备受煎熬的闭关,思路却一点没乱。无论面临的情况有多复杂,争夺景阳酒店的经营权才是矛盾焦点。不管是过去的利益联姻,还是现在的利益联姻,只是从过去倚仗权力的文明做法,转移到现在借助警方的暴力做法。始终是围绕着景阳酒店经营权争夺没有改变。只要抓住了景阳酒店经营权这个主要矛盾,其他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洪海侠仔细地分析过了,在自己与玩成书争夺景阳酒店经营权的关键时刻,程晓辉横插一杠子,目的还是想拿到景阳酒店的经营权。
程晓辉与玩成书就是利益捆绑。要解除这种利益捆绑的最直接办法就是吃不到鱼把砂锅打烂。
没有了景阳酒店的莺歌燕舞和日进斗金的虚假繁荣,不仅是斩断了玩成书筹措资金继续作恶的财源,程晓辉也没了动力。
要做到这一点的最简单办法,就是针对景阳酒店的经营搞点事,引发治安案件,让警方不得不采取关停措施。
由于洪海侠参加了景阳酒店的装饰和管理,非常了解景阳酒店功能布局和周边环境。他专门为参与骚扰的队员设计了一条撤退路线。
从KtV楼层平常不启用的小姐躲避临检的通道窗口,直接用绳子从室外溜下底层,这对于受过特殊训练的队员也就是小儿科。
这里为了躲避检查没装监控,景阳酒店背面六层以下是断岩,不会有任何被偶然见到的可能。队员撤离后,惠丫头收掉绳子,一切无从查起。
是日,程晓辉正在凤凰台壹包同一帮京城来的太子爷观看低俗表演。突然保安队长跑来气急败坏的打电话说:“程总,打扰你,有急事汇报”!
程晓辉虽然感觉扫兴,但身为总经理,酒店有急事,还得去处理。
他没打扰那帮正在高潮中的太子爷,拉开包房门独自走了出来。
一转角就瞧见保安队长已经候在那里。
见到他就说:“程总,好像不太对劲,今天来了几根棒槌,要了888号大包。促销经理告诉他们最低消费6800元,他们还嫌我们啰嗦”。
“直接说,到底怎么啦?”程晓辉很不耐烦。
“他们叫了小姐。坐一会儿就要求换,妈咪给他们换了好几批,都坐一会儿又要求换。
每次都是坐了十多分钟后才退货。
问了一下小姐,说根本就是一群疯子,要求当面脱衣服看【猫咪】是不是真的。不脱出来验货就不要,这不是很欺负人吗?”
“彬总呢?去交涉了吗?”程晓辉说。
“彬总早就进去了,现在都还在包厢里。就是怎么也搞不定,他才让我来告诉你。”保安队长很委屈地说。
“除了这,他们还做什么没有?”程晓辉自己刚才还在看真人秀,以为只是遇上了同好这口的主,也没在意。
“当然有!一会说红酒中加冰太多,一会又说小吃有馊味,一会又说音响档次低,还说麦克风发声差,总之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看明摆着就是来找碴的。”保安队长说。
“问了监控吗?几个人中间有没有来过的?”程晓辉知道肯定是来找茬的了。但他今天有应酬,也不想去理会。他在想“会不会是来消费过,觉得被敲了竹杠,带人来找面子,如果是,让彬总赔个小心,打个折也就算了。
“问过了,没见过,我也进去看了一眼。看那样子,我怀疑是混混,想来讹钱。你知道以前场子有人罩着,你来了罩的人就撤了。会不会就为这来找碴?”保安队长说。
这句话把程晓辉的火给拱了起来。他说:“我操他妈,谁敢在我的场子收保护费?太拿大了吧!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叫几个人,跟我进去看看!”
保安队长一听程总貌似叫动粗,这种情况他真还没经历过。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有看场子的人去解决,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动手。再大的问题看场子的人一出面就解决了。但现在程总既然已经吩咐了,他又不能不执行,就硬着头皮用对讲机喊:“酒店在岗保安,全部都来KtV集中”。
这一嗓子喊出去,一~两分钟就来了十来个保安。
程晓辉说:“一会听我招呼,谈得拢就算了,谈不拢就好好地给我伺候一下这帮不长眼的东西”。
他一边说就一边带领着这伙人走进了888包厢。
888包房很大,程晓辉进去一看,那几位托大的客人有四~五个,坐在一个偌大的包房里边就像没人似的。现在就一个人在同彬总理论,其他的都在各玩各的,个个酒气熏天,唱歌的撼得山摇,喊码的搞得地动,一看就是不常来的主。
程晓辉拍了拍彬总让他闪开,走到刚才同张总论理的那个人面前说,“兄弟,如果你们是来消费的,我们欢迎,服务不周到我调教他们,但如果你们是想来吵事,恐怕就搞错了。”
“是吗?你们是开黑店的吗?提点建议就算吵事吗?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吗?酒店下面不是挂着五办的牌匾吗?特情也会怕死?”
只听那条汉子机关枪似的打了一梭子连发,把个程晓辉气得七窍生烟!
不提五办还好,一提五办程晓辉火就熄不了。因为在这帮保安面前,他早把五办吹得神乎其神。
现在居然有人当面不把五办当回事,而且还说特情怕死,这让他怎么能忍。
本就因为在一包看真人秀看得热血贲张,想泻火还没找到机会,这下子又被当众侮辱,一下子就动了真怒!
只听见他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往死里边干,死了人我负责!”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脑门子像炸裂了似的,然后就倒地昏迷了。
他记得在昏迷中还醒了一下,那是因为他的小腿骨断裂引发了撕心裂肺的痛,不过就一瞬间他又晕死了过去。
跟着进来的十多个保安,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被眼前这几个人干得跪地求饶。
事后程晓辉回想起都晕。
自从楼下挂了五办的牌,他也为已经被任命为陵江五办企业处长的自己,搞了个中校军衔加持枪证,整了把教学枪别在腰间,一有机会就在人前炫耀。
他闯荡江湖十几年从来都是他打人,没听说过人打他。
可是今天他除了喊了声“给我打”,自己还没有机会动手,就被砸破脑袋晕死过去了。应该说他即便是想拔枪开火都没有丝毫的机会。
可偏偏事后鉴定他的枪却已经开过了一枪,还把当时扑倒在他前面的保安队长,顶着肩胛打了个贯穿伤。这一点,警察冲进来时都看见了程晓辉手上还握着枪。
在整个出现场的过程中,无论闻讯冲来看见的程晓伟怎么解释,又怎么掏出证件给警察看都没有用,警察见到手握枪械的就是程晓辉,认定他是持枪伤人的重大嫌疑人,必须扣押。
即使因伤重需要立即送往医院治疗,还是派了两个警员开警车护送。
为了防备程晓辉逃跑,一个警员还很忠于职守地用手铐将自己的手与程晓辉铐在一起。
关于案情的起因,根据完全没有受伤的彬总在做笔录的时候,对警官说的内容还原。
他说:“在程总没来以前,双方谈的无非都是服务方式还有待改进,音响设备要换成进口的,收费应该调低一些,红酒加太多的冰涉嫌减量,卤味要保证品质,注意服务态度等等内容”。
也就是说,双方虽然有争议,但并没有一句过头的重话,更没有喊打喊杀。
“发生冲突是在程总进来后说了几句过头话”。
那帮人就顶了句“五办怎么啦?五办就了不起吗?带这么多人进来干吗?你当特勤还怕死吗?程总的气就上来了。喊了一声打!双方就开干了。”
“哪边先出的手?”办案民警问。
“说句实话,我当时是背对着门口,程总他们进来了好多人,但都是站在我身后或侧面,我真没看清楚。双方一开打,我就抱着头在原地蹲下了。”彬总说
问到其他的保安,都说“因为包房光线暗,人又多,没看清楚”。
凤凰台夜总会这一场架,由于动用了制式枪械,还重伤了他人,直接由中区公安局刑侦支队上案子,还得向市局报备。
要知道,在中国内地,由于对枪械进行了严格管控,任何斗殴,只要动用了枪械,那就绝对会是重案、专案。
中区公安局刑侦支队接报后首先就得锁定枪源,在听说枪源涉及到军队特情组织时,知道按规定自己不能继续查下去了。遂及时通知了驻军保卫处。
程晓伟在得知哥哥受伤的同时,也知道了哥哥动用佩枪伤人的事实,赶紧动用关系把案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经程晓伟的全力协调,程晓辉开枪伤人的行为因其身份特殊,交由部队纪律部门进行处理,枪械也由部队收回。程晓辉也已经转入部队医院,监管也由部队接手,自此后地方警察要继续侦案询问程晓辉,还得向部队保卫处申请。
到此,应部队要求,整个案件采取了降调处理。
但是,由于在发案的第二天就已经见报。特别是素有邪嫌的兄弟省份的媒体也报道了此事,地方政府即便是想降调,也不好做得太过。
最后决定《根据治安处罚条例》,景阳酒店停业整顿,积极协助公安机关调查处理。
只是查案的过程十分不顺,警方尽了各种努力,由于实在是缺乏可以追踪的线索,参与斗殴的另一方神龙见首不见尾,完全音讯全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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