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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合谋
“你说有人会帮他掩盖去过的事实?”谢观南突然好像明白了季熠的意思,他是说既然周府内有人能配合周楚绪,为她和纪响约会打掩护,那么也可以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偷偷让纪响偷偷进出周宅,“只是进来见一面的话,丫鬟或许可以做到。”
“但要完成见面和杀人,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一两个丫鬟就做不到了。”季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一边咬起自己手上的肉饼,一边看着边上的人。
谢观南想事情的时候不会吃东西,他搅动汤碗的手却没有停下。他的手指很修长,虽然因为握刀使棒在指腹和关节处也生出了好些茧子,但如果只是看的话,依然会觉得那是一双漂亮的手,但是季熠却知道这只手触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小戚氏不太愿意这么早让人知道她有身孕,是因为她的孩子也是周家的继承人,所以她也会变成和周楚绪利益有冲突的人。”谢观南自然不会想到季熠此刻正在对着他的手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停下手里动作,半是疑问半是寻求确认地说,“她……会是纪响的帮凶?”
“不会吧?”也许是同为女性又是医者这双重因素,苗姑不能接受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你们是说他俩合谋?”
“目前还不好说,或许事情比我们能想到的还要复杂一些,但是最起码现在我们多了一个方向也多了一条线索。”季熠朝苗姑抬了抬手,让她不要激动,“你也说小戚氏的反应有些异常,我姑且理解她这种小心翼翼是因为家里刚失去一个继承人,她才不敢说自己怀孕的事。”
“对啊,这理由还是说得过去的。”苗姑在周宅也是因此按下了要说点啥的念头,她心中是有些疑虑但不足以让她产生那么可怕的联想,“这小戚氏不像是能有谋害人那种胆子的。”
确实不像,毕竟谢观南和季熠第一次见小戚氏的时候也是这般想法,那是一个怯生生,柔弱仿佛不能自理的小妇人,虽然比周楚绪年长,但看起来却并不具备能主理一个家的能力与气魄。
“还是很奇怪。”谢观南摇了摇头,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推想是真的,但疑点就是疑点,“苗姑说的,她不止是自己不想说而已。如果是真的顾及家中气氛,她也许不会主动说,但不至于害怕让人看出来。”
因为这毕竟是一桩喜事,就算不合时宜,自己不便说出来,但如果是经由旁人间接去点破就不会有什么尴尬了,好比今日苗姑的出现,就是一个绝好的契机,她应该庆幸这个时候有外来的大夫,所以她害怕见到苗姑才是最值得怀疑的点。
“对了,你为什么有她怀孕的预感?”谢观南没有因为方才被岔开了话题就忘了这点,季熠今天的言谈举止都有些刻意,他就好像笃定了这件事似的,“是不是即算我今日不问起那小戚氏,你也会自己提?”
季熠呵呵笑起来,谢观南记性真的太好了,面对这么认真的小捕头,他也不好再故弄玄虚:“就是案发那天,你记得周震声跌跌撞撞走进周楚绪房间那个场面吧?”
这如何能不记得,当时接待他们的本是小戚氏,因为周震声晕厥过去了,是后来提到复检的时候,他才支撑着过来说话的。
“照说丈夫虚弱,她这个做人妻子的,理该是第一个过去搀扶的,但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后退了一步,双手还下意识护住了腹部。”季熠见谢观南眼神惊讶,又道,“她这个动作时间很短,你当时刚好侧对着她,没瞧见很正常。她回过神来也就记得去扶周震声了。”
就凭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察觉出小戚氏有异样?谢观南不确定自己当时就算看到了小戚氏的动作,会不会也能做出这样的推断。
“她不管生下的是男是女,也都是周家的继承人,周震声又不会亏待她和孩子。”苗姑还是不太能接受小戚氏会是那种阴毒心肠的人,“何至于要联合外人至周楚绪于死地?”
“人心欲壑难填时,怎么会想到对方也是自己的骨肉血亲呢?”季熠说完自己笑了笑,大约是觉得这话有些重了,又往回找补了一句,“何况周楚绪也不是她亲生的。”
谢观南听着这话莫名觉得很不是滋味,季熠好像是在说周家的事,但又好像不是。他不太喜欢季熠说这些话时的眼神,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在说着那些没有情感的话时,变得异常深邃,仿佛要把什么东西沉到更深更冷的地方去似的。
查案往往需要把人往最坏最恶劣的方向去设想,任何寻常人听来丧心病狂的手段和理由,都有可能是最后的真相,但谢观南的师父说过,捕快要能想罪犯所想,但一定不要让自己的心跟着沉下去,这中间必须要有一条线,那条线就是“良知”。
人得时刻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想要什么。
话说得差不多了,季熠和谢观南也抓紧吃喝完毕,正打算要结账时,谢观南的眼睛瞥过窗外看到了什么,他脸色微变,立时站起来一脚踩在座位上猝不及防地翻身跃出窗外,眼疾手快地从街边拦住了一个人。
路过店铺的是一行三个人,他们行色匆匆,由北而来、往南边去,因为谢观南拦住了最后一个,所以另外两个只能一起停了下来。
“你们几个,做什么去?”谢观南抓住的人无论外貌衣着皆是平平无奇,他见季熠和苗姑在店内看着他似乎正要询问,先抽空答了句,“他们是纪家的人。”
若是旁的日子在街上瞧见他们,谢观南肯定不理会,但今日特殊,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他也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便忍不住要拦下来问出个子丑寅卯。
被谢观南拦下来的正是纪家的管家,他带着两个家丁,手上还拿着些东西,皆用白布白纸包裹,一眼便知是奔着周府去的。谢观南去过纪家,跟他们都打过照面,虽不能说个个都记得容貌,但纪府家丁的衣服,还有这个管家,是绝不会看错的。
管家看到衙门中人,神色立刻变得有些惶惶然:“我……我家主母命我们带着奠仪去周府吊唁。”
“你家郎君呢?”谢观南劈头就问。
差不多要联姻的两家人,这边大殓这么重要的场合,即便家主和主母作为长辈不适合到场,也该是纪鸣亲自来的,纪家居然只派了下人来吊唁,简直岂有此理,谢观南替周震声先发了这个火。
“非……非是郎君不来,而是……”那管家也不知在怕些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谢观南十分嫌恶地睨了一眼管家,又一个冷冽的眼神刀向边上的家丁:“你来说。”
“府上出了些事……”那家丁虽然大着胆子答话,却忍不住又去看管家颜色。
“我问你话,你只管老实回答。”谢观南的声音已经出现了怒意。
即使谢观南不发怒,普通百姓见了官府的人总是在气势上先矮了几分,那家丁于是也转过头不再看管家,竹筒倒豆子般如实陈述:“原本二郎是要亲自前往周府吊唁的,但不知怎的和大郎起了争执,等众人发现时,两人已经扭打起来,眼下府中已乱作一团。”
照这家丁所说,纪府是因为两兄弟大打出手闹得鸡犬不宁,所以匆忙之中才吩咐了下人去周府应付场面,可见家里的事情闹得有多不可开交,但即算如此这样对待周家也是极不体面的。
“先不必去周府了,你们几个去吊唁算怎么回事,没的让周家主恼怒,”谢观南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凉的笑意,他冷声对着正要开口的纪府管家道,“回去跟你们家主与夫人说一声,我稍后要登门拜访,并请你家郎君回县衙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