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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纠缠这事儿,我打断了还想再说的他:“少特么废话,这到底是要上哪儿?”
铁骡子这才把眼下的情况说了。
原来我给王友治病的时候,村长派人做了两件事,一是把褚先明送去吴刚那边安排好,二是让人去抓刘寡妇,毕竟她犯下的这事儿,已经够把她扭送公安了。
没成想,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报信,说刘寡妇出事儿了!
要按铁骡子的意思,是想让我先在豆腐坊休息,他跟着村长去刘家就行,可村长压根信不过他,非得叫人把我给抬上,我们这正是在去刘寡妇家的路上。
没等我再问,山轿已经在刘寡妇家院外停了下来,十几个人手持火把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院门屋门尽皆洞开,屋里漆黑,毫无声息。
可即便被这么多青壮围着,又有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院里仍旧阴风阵阵,充斥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如此旺盛的阳气都驱散不了的阴霾,实属少见。
不对,这是死气!
我顿感不妙,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可刚起身就一阵晕眩,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村长上来按住我:“安心坐着,让他们抬你就行。”
说罢,他转头喝问:“人呢?”
有人指了指屋里,却面露怯色不敢带路。
村长怒哼一声,快步当先,我的山轿紧跟其后。
没想到,屋门后边竟是一条门廊,尽头则是一堵直贯屋顶的影壁,人家影壁都搁在院门后边,搁在屋门后的还是头一次见,绕过影壁,屋里就已经完全照不进天光了。
火把一照,头一次进来的人全都悚然大惊,左右两边墙下,居然站满了脸色煞白的男女,火光晃动之下,颇有种鬼影重重,阴气森森的感觉。
定眼细看才分辨出都是些纸人,只是做工精细,简直与活人一般无二!
正对面摆着茶案,案头两把如意椅,左侧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黑寿衣的老太太,虽然微仰着头,但看模样应该就是刘寡妇无疑,只是半边脖子血肉模糊,显然早已气绝!
不知是谁,已经点燃了茶案上的白烛,灯影之下,老太太脸色惨白,伤口血红,那惨厉的情形,只要一眼看过去,绝对让你这辈子都刻骨铭心!
我连忙让人把我抬到近前,要了根火把凑近一撩,就瞥见一个半月形的咬痕,牙印清晰,尤其是中间犬齿位置,几乎是一口贯穿,没怎么撕扯就将筋肉切断了!
我不禁皱眉,只有黑松林的熊罴、老虎才能一口把人咬成这样,但看她尸身,又明显不是被猛兽扑杀,猛兽吃人不会只吃一口,就算是杀人取乐,尸身也会残缺不全。
村长在一旁看得老脸发白:“这…难道是山君?”
他口中的山君就是老虎,老猎户出于敬畏,几乎从不直呼其名。
虽然这伤口触目惊心,但我反而心下稍安。
我担心的可不是老虎。
“老虎要是进了村,怎么会只死她一个?”我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尸身,很快发现寿衣上几乎没有血污,盘扣也被系窜了一个,似乎是死后有人给穿上的。
“把她寿衣扒了。”我指挥抬轿的人动手。
可他们一脸为难,踌躇着不敢上前,扒死人寿衣确实不敬,何况这位还死的这么惨。
我自己浑身没劲儿,这帮玩意儿又不帮忙,气得我直想骂人,还是铁骡子上前帮手,几下将寿衣扯了下来,露出了里边几乎被鲜血浸透的袄子。
只看了一眼,我就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尸身右肩,一个清晰的血手印赫然呈现了出来。
“完了,果然是她!”我哀叹一声,瘫在了椅子里。
野兽不可能留下手印,况且这手印如此纤细,只能是叶瑶了!
我担心的就是刘寡妇是死于叶瑶之手,因为这意味着,叶瑶昨晚就已见过血了。
要知道,人死之后神智涣散,不管是起尸吸取活物的精气,还是藏起来躲避玄子的追杀,都只是本能,吸再多的精气也只能使它更凶狠残暴,神智还处在蒙昧不化的阶段。
可一旦吸食了人血,僵尸便会灵智大开,不但会清楚的记起生前的仇恨,还会懂计谋,知进退,会想方设法的把自己藏匿在暗处,寻找下一次吸取活人鲜血的机会。
吸过精气和吸过人血之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就好比一头野猪和周瑜的差距。
不过她就算再开灵智,也不会有闲心给刘寡妇穿上寿衣,再规规矩矩的摆在这里,想必是刘秀后知后觉,发现他老娘死了,才给简单的装扮上。
难怪他明明气候未成,却要强行出山,原来不止要找媳妇,还要报杀母之仇!
村长看我一脸沮丧,上来按住我肩膀:“没事,有叔在呢,你说吧,是谁?”
我沉默了片刻才道:“老秦叔,我真的尽力了,你现在就派人去找徐老仙儿吧。”
“这……”
“别寻思了,他要什么都答应他,只要他能在明晚月出之前,把叶瑶揪出来!”
“不行,那不把你坑了么。”村长连连摇头。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去请徐老仙,无疑是在向全村人宣告我无能为力,等于间接承认了我不如他。
可现在我已经脱力,铁骡子又有伤在身,不要说对付开了灵智的僵尸,随便来个孤魂野鬼都能把我们灭了,要是这时候还死要面子硬扛,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我所能做的,就是在徐老仙赶来之前,保住吴刚不失。
要知道,垦荒队死了一个叶瑶已经是天大的事,如果身为队长的吴刚再出事,不管我们怎么解释,上头恐怕都会以为是我们村的人故意阻挠垦荒。
到那时,肯定会严查下来,追究到底!
而我这个大搞迷信活动的封建余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想我都觉得手脚冰凉,当即不顾村长的劝阻,让人赶紧把我抬到垦荒队去。
我担心的是,吴刚受伤不能临阵指挥,他手底下那帮人,再像今天那个小年轻一样不把僵尸当回事,马虎大意之下万一铸成大错,那可真就是悔之晚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