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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杨天昭接过丫环手上拿的碗,盛了碗瘦肉粥,亲自喂李婉儿吃下,直到她摇头表示不肯再喝,方才作罢。
晚间时,杨天昭本欲离开,突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右手上的衣袖,转过头来时,入眼的便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显得分外脆弱可怜的李婉儿,杨天昭的心狠狠的震痛了一下,叹了口气,到底是无法像之前那般狠心的离开。
他的大手顺势包裹着她的小手,紧紧缠绕在一块。
晚上,李婉儿躺在杨天昭怀里,枕着他的肩膀很快就入睡。杨天昭看着睡着的李婉儿,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手指轻抚着她消瘦的脸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这是杨天昭自边关回府后第二次歇在这间屋里,并不是他有了新人忘旧人,也不是他不爱重李婉儿,事实倒是恰恰相关,因着喜爱,他反而便多了层顾忌,要保护她,便得离她远点儿,一方面是怕因自己的一己私欲,惹怒那些人,反而害了婉儿,另一方面又告诫自己不可沉湎于儿女情长,因为这会成为他的弱点。
杨天昭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李婉儿额外的看重,大概是因着自小的婚约,让他将李婉儿当成了自己的一份责任吧,杨天昭在心里忍不住想着,其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对李婉儿到底是责任多些,还是喜爱要多些。
上次,他从太后的寿康宫里回来,便一直没有忘记过那场谈话,皇太后话中的敲打和那话中的暗含威胁之意,都让杨天昭深刻意识到他根本不可能按着自己的心来为所欲为,永安公主好歹是当朝公主,他对她的态度跟对皇家的态度是一样的。
整个瑞国有一半的实际兵权其实掌握在杨家,杨家的权势滔天,已是引起皇帝多方猜忌,他不能赌,杨家经营多年,他不能因他的一己私欲,就弄得全盘皆输。
如果他不谨言慎行,就算是内宅之事,也会被人轻易拿住把柄,继而进行陷害,当今皇帝再来个顺水推舟,杨家就更麻烦了。
可是,他这几个月对李婉儿特意的冷淡,还是。。。。。。
这个时候,李婉儿突然动了动身体,身子一转,紧紧抱住杨天昭,蜷缩在他的怀里,嘴里还低声呢喃着:“昊哥儿。。。。”
杨天昭看得心里忍不住又是一痛,昊哥儿为什么会出事,他早就查了出来,单单靠一个刘妩娘根本就不能成事,背后还有皇家的影子掺杂在里面,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宫里能在杨府里埋有暗线,他自也能从杨家在宫里的暗线那里得到想要的消息。
但是尽管知道这一切,杨天昭亦是什么都不能做,刘妩娘他倒是能处理了,但是也得等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再说,而皇家,他能撕破脸,为了一个庶子和整个皇家为敌吗?答案显然是不能的。
因此对着李婉儿,杨天昭心里其实很是愧疚,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杨家也只能对不起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了,他不仅不能替她讨回公道,反而还得瞒着她,这让杨天昭内心深处,对皇家更加的不满,可叹他杨府满门忠心报国,他的长子不是死在战场上,反而是死在了皇家人的暗手里。
李婉儿睡梦中,仿佛听到枕边人似乎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声“对不起”,随即便又陷入沉睡中
第二日早晨时,李婉儿醒来后,杨天昭已不在,问了身边的嬷嬷,才知他五更时便匆匆离开了。
李婉儿坐在梳妆台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她的秀发,心里却在想着昨夜她听到的是什么,为何总是想不起来,暗怪自己睡得太沉。
这几日里,杨老太君和杨夫人怜李婉儿痛失爱子,心情抑郁,便免了她的安,可是这并不能抵消所发生的一切。杨夫人,李婉儿对她不是不怨的,如果不是杨夫人如此狠心,非要将她们母子两隔开,或许昊哥儿也不会出事。
还有那个刘妩娘,她今天听了身边嬷嬷的劝,想出去走走,却又不想让人跟着,便一个人离开宛苑,走至花园时,便遇到了小腹已是微微隆起的刘妩娘,她的身边,是杨夫人,而杨夫人看着刘妩娘的肚子笑得满是开怀,还直让她要多注意休息。
李婉儿不想被人看见了,便躲在了暗处,远远的看着,见那刘妩娘抚着肚子幸福微笑的脸还有那杨夫人脸上的笑脸,为何都如此的刺眼呢,李婉儿的手里一紧,心里一暗,既然你们都这么看中那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想来也会让她们痛上一阵的,不过,她可不会让她们就这么简单的痛一痛就够了,呵呵。。。。。。
而机会也很快就来了!杨天昭要奉旨去西边一带查看,并不是打仗,而是西边的日塔国已经结束战乱,由日塔国大王子继位,说来这位大王子,与杨家还有几分渊源,日塔国现任国王的母亲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妹妹,而这位当年和亲日塔国老国王的公主,便是杨府的姑奶奶所出,杨天昭要叫一声姑奶奶,杨老侯爷要称一声姑姑的仪妃所出,不过这位姑奶奶在公主和亲不久便病故了。
日塔国地处西边,两国毗邻而居,之前西边地界总会有些摩擦,后来,日塔国陷入内乱,瑞国皇帝当初还想着趁乱分一杯羹,结果被人“啪,啪,啪”的给打脸回来,当初派出的大将不但折了不说,还损失了不少士兵。
现在看到日塔国结束内乱,那现任国王又听闻十分有才干,担心他记起当初的事来,反过来刁难,便想派了瑞国最厉害的将军,杨天昭过去坐镇。
杨天昭倒是十分痛快的接了旨,在他看来,日塔国国王根本不可能会发动战争的,就算他对瑞国皇帝再怎么不满,现如今日塔国才刚刚结束了内乱,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精力来找瑞国的麻烦呢?
不过杨天昭可不会这么和皇帝说,趁这个机会,刚好他带李婉儿出去走走也好。
晚上,杨天昭去了李婉儿院里,听到他说皇帝怕西边的日塔国有异动,派他过去坐镇一段时间时,李婉儿听到“日塔国”三个字时便是一愣,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见李婉儿有些失神,杨天昭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李婉儿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人,牵起嘴角勉强一笑,掩饰道:“将军又要出征吗?可危险,不知要何时才能够回来。”
杨天昭看着李婉儿脸上的强颜欢笑,还有问自己是不是又要打仗,几时才能归来,却是误会了,以为李婉儿是听了他要离开,在心里伤心呢。
杨天昭抬手抚上她的小脸,“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一点多不美!”看李婉儿因着他口中的话,脸上一瞬仿似要哭的表情时,杨天昭无奈的一笑,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李婉儿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手上抓着对方胸前的衣襟,听着上方传来的声音说道:“去西边并不是去打仗,走一躺,大概也就四五个月吧,不过就是去瞧一瞧,没什么危险,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李婉儿听得一愣,抓着他衣襟的手上一紧,杨天昭以为她不肯,不由说道:“不想去也没关系。”
“不,不,我想去的,将军让我去好吗?”李婉儿听了,怕杨天昭反悔般,忙抬起头看着他急道。
“好,好,好,本就是想顺便带你出去散散心的,你想去甚好。”杨天昭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
顿了顿,杨天昭又道:“不过这一躺出门,行事都得从简,倒是要委屈你了。”
“我不怕,能和将军出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李婉儿高兴的说道,连自称都给忘了。
这反倒让杨天昭放下心来,知道李婉儿是真的高兴呢。
这一躺西边之行,永安公主知道杨天昭要带李婉儿一起去时,还大闹了一场,连皇帝都给惊动了,老皇帝倒是反过来训斥了永安公主一顿,这次西边之行,老皇帝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但是不让人去一躺,他实在不放心,那死在边关的大将可是他一手提拔的嫡亲勇将,却是死在了日塔人手里,想到那次的一仗,瑞国皇帝想起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杨天昭一个大男人,带着小妾过去,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他总不能带着永安去吧,就是杨天昭肯,皇帝也不肯啊,也不想想那可是边关,万一有个好歹的,又说教了一阵,老皇帝看着还在闹脾气的永安公主,最后又道了句:“难不成你还想让那杨天昭回来时,再带回一个侍妾,清云啊,男人嘛,咳咳。。。。”总也有需要的,皇帝暗示的将要说出的意思表达出来,永安公主倒是不再闹了,但是又一点高兴不起来。
旁边的柳贵妃接着说了句,“你父皇说的没错,让那李婉儿去了,总好过再带一个回来,再说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回来时说不定有个好歹。”柳贵妃暗示的看了一眼永安公主,永安公主想了想立马转怒为喜。
刘妩娘听到杨天昭要带李婉儿去西边的消息时,自也是气恨不已,抚上微隆起的肚子,恨自己不争气,但她现在就是想去杨天昭那里争一争,也是争不了,谁让她肚子里揣了个呢?只能在心里暗恨不爽了。
而永安公主和刘妩娘可没有想到,李婉儿那里还有一个大礼等着她们呢,想必等她回来时,就可以看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