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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我从痛苦中挣扎着醒来,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桌上的红烛在徐徐垂泪。
一个男子背对着我立在窗前,有如水的月光沿着窗棂洒入,洒在了他那飘逸的长衫之上。
乍看,我以为他是我的夫君,那在新婚之夜便弃我而去的君王。
然而,我错了。
“你醒了?”他忽地转身,我看到了他那熟悉的眼眸。
原来,他便是那个让我爱到心痛却又无法割舍的男子:郁澄澈。
“澄澈澄澈”我惊呼着从榻上坐起,扑到他的怀中,我嗅到了他身上淡淡幽幽的草药味,那真的是他。
泪水在那一刻盈满了我的双眸,这多日来的委屈都随着泪水汹涌而出。
我倒在他的怀中,恣意地哭泣着,泪水早已将他的衣衫浸湿。
而他,却始终都不曾言语,只是用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发丝,我那凌乱不堪,还未来得及梳洗的青丝。
我知道,他深爱的女子不是我,我亦知道,他此番亦不是因我而来。
可是,当我感受到他的指尖从我的发丝滑过时,我已知足。
爱有时会让人变得很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去。
在大俪国,我是尊贵荣宠的瑶华公主,在大煜,我是位高一等的皇后,可是,站在他的面前时,我便什么都不是饿,也什么角色都愿意当了,我只想做他一个人的妻,一生只守候着他一个人,直到地老天荒。
“若薇,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他那抚着我发丝的手忽然停了,声音微微颤抖。
我抬起头,看到了他那忧郁的眸子。
“澄澈,你是怎样进宫的?”我问后便后悔了。
他是名满天下的药王之孙,亦是医界新的传奇,进宫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他只是笑了笑,眼眸中的忧伤更甚了。
“荼蘼呢?告诉我,荼蘼去了哪里?”他忽地剧烈地晃着我的肩“你代替荼蘼入了宫,那你们将她送到了哪里?”
我被他晃得头晕目眩,许久,我才痛苦道:“澄澈,你冷静,听我慢慢说”
我只是想稳定他的心绪,并不想坦白一切,我是怕,他会因此而去寻找荼蘼,会因此离我而去。
“告诉我荼蘼在哪里,我便设方救你!”他平静了很多,声音却还是幽冷如初。
我心中酸涩难忍,在他的心里,永远只有叶荼蘼一个人。
“为何说要设方救我?”我愕然地看向他。
“司宸风让我不留痕迹地杀了你,如若你告诉我荼蘼的下落,我便想法救你出皇宫。”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声音亦不复是冰冷的了。
我闻声苦笑,心下幽凉如雪。
无论怎样,我都要逃出这个皇宫,在这里,我早晚会死在那个可怕的皇帝手里。
“澄澈,救救我”我纠绞着他的衣襟,不停地哀求着他,我从不曾如此卑微地去求过任何人,却在他的面前变得狼狈不堪。
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知道他一定能救了我。
“澄澈”我看着他,泪水泛滥成灾,我知道他一定会心软的。
“先告诉我荼蘼在哪,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他盯着我的双眼,我知道,我不能再向他隐瞒下去了。
我承认,我对荼蘼做的太过决绝,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他吗?
“我说澄澈,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哽咽着“荼蘼她在蘅芬苑。”
他听罢,静默了片刻,然后幽声道:“我先想法带荼蘼出宫,这里有药,你饮下后,脉细便会停止三天,三天之后,你会自动醒来,等到那时候,我会去皇陵将你救出”
我一听,差点眩晕。他竟然忍心让我在死人的棺木中睡上三日。
郁澄澈,你怎能对我这般冷酷残忍?
“不,澄澈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让我在那死人的棺木里睡上三天,我现在就要跟着你走”我哭喊着,哀求着,他却似乎无动于衷。
这一刻,我仿佛掉入了冰窟之中。他对我,可是真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吗?可是我
我忽然想起了再东山离别时候,想起了与他合为一体时的彻骨疼痛。我知道,我对他做了最可耻的事,可是我真的爱他,爱到了义无反顾,什么都无所谓的地步,而他呢?
“郁澄澈,你必须要先救我”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因为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
我凄然笑着,看到他几乎崩溃地滑xia身去。我听到他那如梦呓般的声音:“你在说什么,若薇,你在说什么,孩子?”
我想他是明白的,那夜,在东山,在那昏暗的小阁里他醒来一定会明白的。
“我承认我对你做了最可耻的事情,可是,你知道我是太爱你了才这样做的”
很久,很久,我才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会负责的”语罢,他踉跄而去。
我凄然笑着,心下萦起一丝愧疚,我再一次骗了他,我根本没有孩子。
我知道我是一个残忍的女人,可以为达目的决不罢休,可是,有谁明白,女人的恨与残忍都是因爱而起?
他去了蘅芬苑,带来了一个昏睡过去的女子。那个女子和我有着相同的容颜。
我知道,那是被他易了容的叶荼蘼。
他对她的爱,真的深到了骨子里。我低下头,一滴酸涩的泪水流下。
那一夜,我在白子墨的全心掩护下,成功地离开了皇宫。
三日后,我备了马车去了琦山皇陵,因为白子墨告诉我,澄澈受伤了。
我一口气奔进了皇陵内,澄澈他已是奄奄一息了,鲜红的血液将他那袭白衣染成了艳红色。
在白子墨的帮助下,我们一起回到了大俪。可是大俪国已经濒临亡国,母后亦突发隐疾去世了。
那一天,我却没有流泪。
我知道,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报应吧!
我已无心再回皇宫,在沂水河畔的云雾山中,我找到了归处。
那里,真是一个绝佳的隐居之地。
澄澈受了很大的刺ji,我们请来医师为他疗好了伤,可是他却失忆了。除了他熟稔的医术及叶荼蘼的名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常常唤我荼蘼,而我亦欣然答应。
经历过这一番波折,我决定重新做人,做一个善良而有爱的女人,从此以后这世上便没有了刁蛮公主叶若薇,却多了一个叫着荼蘼的平凡女子,陪伴着她心爱的夫君在这深山老林里相扶到老。
而白子墨,却一直守候在我们身边,始终不肯离去。
他说:若薇,此生我要一直守候在你的身边,每天看你千百次,只是为了来生,我能成为你的爱人。
我低眉而笑。
爱情,真是这世界上最诡异的感情,这辈子,我成不了你的爱人,那我就等着来生,来生不行,我还会继续等下去。
直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