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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蘅芬品茶2
“不是茶好，是皇上心情好吧！”荼蘼浅笑着，低眉看着手中茶盏里微漾的香茗“这茶，亦不过是寻常货色！”
司宸风吹了吹杯中的茶，澄碧的水中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来，他笑道：“那叶姑娘觉得什么是好茶呢？”
荼蘼放下茶盏，低眉沉思了片刻。
“琴里知闻惟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呵！蒙山？”司宸风细泯了一口香茶，笑道“闻道蒙山风味佳，洞天深处饱烟霞。可是，只是传说，我可并未亲尝过噢！”
荼蘼闻此，心下一惊，他竟然向她自称为“我”她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深切地明白，当一个帝王对一个女子自称为“我”时，那往往是带着一层特别的寓意。
她明白，那是一种爱的表示。
荼蘼的脸微微红了，幸好屋内光线不是很好，若不然，她还真显尴尬。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阳羡茶！”司宸风盯着她的眸子，却只看到了她那浅淡的柳眉，微微蹙着，锁着淡淡的愁。
有一刻，她真的想唤她一声荼蘼，那眉眼，真的是太像了。
可是，理智还是很快战胜了冲动。
他抚平了波澜的心，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是当然，天子未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荼蘼道“皇上是天子骄子，自然喜欢阳羡茶，不比我们这等寻常之人。”
司宸风听出了她话中有话，又窘又恼，这个女子，较之荼蘼还是有所区别的。
他记忆中的荼蘼，温婉可人，断不会说出这般嘲讽的话来，走过十余年的风雨沧桑，他一步步迈向九五之尊之位，这一路的艰辛与苦痛，又岂是眼前这个女子能明白的？
他司宸风是一个经历丰富，成熟老练的人，断不会因为自己成了帝王，便落入帝王的俗套，去爱一些所谓华贵奢侈之物。如今的他，依然如往常一样，保持着自己独特的风格。
可是，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亦是和他命运相仿的，他所经历的辛酸，曲折，她亦同样经历过。
“皇上，茶凉了，我再为你换一盏吧？”荼蘼笑道，起身又取了一副新的茶具，然后往屏风后去了，一刻钟方才回来。
再出现他面前时，她的素手执着一盏刚泡好的茶，那如削葱根般的手和白玉色的瓷杯相映生辉，他看着，竟有了片刻的痴呆，刚才那微恼的情绪一扫而光，他还是无法拒绝眼前的清雅tuo俗的美人。
“其实，茶的好坏并不重要，关键是要看品茶人的心情如何！”司宸风轻笑着，伸手接过荼蘼递过来的玉色茶盏。
“皇上所言极是，这是新泡的茶水，皇上尝尝，再作评论！”荼蘼缓缓坐下，眸间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越碗初盛蜀茗新，薄烟轻处搅来匀。”司宸风将脸浸润在袅袅茶香中，那升腾的热气扑入他的脸上，他用鼻尖细嗅着，连连叹道“好茶，真的是好茶，这回不仅是心情好，这茶也是灵味幽寂，不似寻常之物了！”
司宸风心情大好，柔声问道：“看来，叶姑娘是极喜蜀茗了？日后宫中若是进献了此类好茶，我必将大设宴席，请姑娘前去品尝。”
荼蘼却只是笑，并无言语。
在宫中呆了那么久，她深知红墙下，宫闱中的权斗比沙场的战争更残酷，更血腥。她断不会融入到他的后宫之中，为自己惹上不必要的事端。
司宸风见她不言语，忽觉无趣，他真是得意忘形了，他怎么就忘了像她这样喜欢宁静的女子，又岂会愿意到繁华热闹的场面上去。
“木兰醉露香微似，瑶草临波色不如！”司宸风低眉凝望着杯中澄碧的茶水，嘴角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袅袅茶香中，两人相对而坐，再无言语。
窗外，一缕清风夹杂着清凉的雨滴飘入，轻轻地落在了荼蘼的手背上，她抬起眸子，看向窗外。
天已暗了，雨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桌上的茶，亦凉了。
司宸风站起身来，走至廊下，黄公公早已在那等候，也早已备好了锦轿。
司宸风回头怅望了一眼那屋内之人，轻声问道：“可知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