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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玄贞心下气结,但知她定有妙计,只得忍气笑道:“婉儿丫头蕙质兰心,叔叔知你定有法子……”婉晴悠然道:“算啦,还是那句话,依我三个条件。”魏玄贞道:“莫说三个,三十个也依。”婉晴道:“第一件,为凌大哥解毒。”魏玄贞道:“毒不是解了么?”婉晴嘴角微扬,道:“既然如此,婉儿便无话可说了。”
那“无影针”入体之后,内劲之效不过盏茶,发丝刚而复柔,如汗毛般生入肌理之内,毒入骨髓,非得楚天渊以内力催逼,更无他法。魏玄贞便道:“好,依你。”婉晴俏脸生寒:“你内力又不济事。”楚天渊哼了一声,便将一道真气透入凌钦霜肩头。
婉晴道:“别捣鬼,他若不醒,本姑娘可不依。”楚天渊淡淡道:“楚某何等人物,还能欺你一个娃娃不成?”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魏玄贞老脸一热,斜睨他一眼。忽听噗的一轻响,楚天渊道:“行了。”
不一时,凌钦霜悠悠醒转,但觉头脑剧痛,眼前漆黑,正自茫然,胸口倏麻,便动弹不得。
虽在暗中,婉晴也察觉到凌钦霜睁开眼来,喜道:“凌大哥,你还好么?”凌钦霜一惊,道:“婉儿!你怎么……”婉晴悠悠一叹,并不说话。楚天渊封了凌钦霜哑穴,道:“毒已解了。”婉晴道:“好,楚叔叔果然守信。第二,出谷便分道扬镳,不许找我们麻烦。”魏雍容闻言酸妒不已。魏玄贞心中暗骂:“想得倒美。”口中却道:“依你。”
婉晴道:“第三,你们究竟为何要反?”楚天渊闻言眼光一闪,魏玄贞却心道:“谋反自为了篡权,还有什么可问?”但既听她这么问,想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她必也不信,便道:“此事说来话长,出得谷去,再细细说与你听。”婉晴点头道:“也罢,且听妙计。”
萧成率船队出得影壁峡,但见日薄西山,江水铄金,蜿蜒穿林而过。远远望去,见那渔船隐隐便在黑压压的林间,当下加紧追赶。不一时出得松林,水流渐宽,淌入群峰环抱的一道峡谷之中,峡内设有十道栅栏水门,阻流断水,封住谷口。几艘大船泊于岸边,守卫吆五喝六,正自喝酒谈天。
众人见谷口未启,那渔船却无影无踪,一时面面相觑。
萧成登岸相询。众弟子停杯投箸,纷纷上前施礼,却均道楚、魏二人未曾到来。众人疑云大起,眼见渔船驶来,且若要出谷,除此断无二路可走,他们却能遁到何处?一时议论纷纷。
一弟子道:“弟子们但见彩花绽放,便即封谷,并未见得一人到来。”萧成闻言望着谷口,神色越发阴晴不定,良久方吐了口气,道:“搜!”
月色流银,微风拂波,天垣剑谷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影壁峡内,蓦地闪出五道人影,足踏银波,飘然而飞,霎时掠过湖面,落到岸上。婉晴咯咯笑道:“怎样?”魏玄贞听得谷中嘈杂一片,眼前却死寂无人,不禁赞道:“丫头果然聪明,叔叔服了。”
当时峡谷之中,魏楚二人听从婉晴之计,便携三小纵上半山崖壁之间。峡里虽暗,对二老来说却非难事。到得半山,再将大石推落渔船之上,一一叠垒。二人内功深湛,发力灵巧,大石下落几乎无声。最后借掌风将满载大石的渔船推动,便算伪装已毕。
渔船顺水漂流,其上大石几愈千斤,又岂能行久?不一时便于松林之间沉没。一来林间水道蜿蜒曲折,二来天色将暮视线不明,三来大石之状酷似人形,是以这偷梁换柱之船终未被发觉。
然五人在半山苦候,滋味却颇难熬。其间谷众穿梭往来,几乎来谷口搜索,直折腾了大半夜,才分批返回。五人听得外面再无声息,才大摇大摆地出来。
婉晴道:“可以把凌大哥的穴道解开了么?”魏玄贞低声笑道:“这如何使得?你有智,他能武,配出个允文允武,却不是给我家雍容凭空树敌么?”婉晴听到最后一句,啐了一口,道:“你胡说什么?”却不禁偷瞄了凌钦霜一眼。魏玄贞瞧她神色,早知已全盘猜中,转头却见魏雍容落在后面丈外,好似心不在焉,并没听见,心下暗叹口气。
忽听楚天渊道:“婉儿之计虽妙,却太过麻烦。”婉晴道:“得鱼忘筌。”楚天渊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到得谷口,见无一人,楚天渊抚掌三声,却见十几人从暗处钻将出来,道:“弟子等已将碍事之徒麻翻,专等楚垣主到来。”楚天渊道:“辛苦了。”又向婉晴望去,显然是说,便算不用你计,我也早有退路。婉晴见他神情,自明其意,冷笑一声,撅嘴不语。
来到水门边,却见两岸楔形木桩上各设一个巨轮,巨轮之内套有细小齿轮,其间套有绳索。楚天渊道:“动手!”众人应声转动巨轮,但听吱吱之声不绝,绳索随之拉伸。因其彼端连在首道水门底端,故只转数匝便牵动水门,将之拉起。而水门顶端亦有绳索,彼端与十丈外的次门顶端相连。借首门掀开之力,次门便反向开启。如此环环相扣,绳绳相连,十道水门渐次而开。
诸弟子将一艘大海船拖入水中。这海船漆得金碧辉煌,极为豪华,在夜幕之中闪着缕缕金光。那弟子道:“粮食清水俱已齐备,弟子等愿为垣主赴汤蹈火。”
楚天渊微微颔首,却见婉晴目带嘲意,瞧了众弟子一眼,扶凌钦霜入舱,当下便命扬帆启程。魏玄贞事前却也不知楚天渊早有退路,虽觉诧异,却无心细想,自将魏雍容唤入己舱。
舱中烛火昏暗,摇曳不定。婉晴目澈如水,托腮望着凌钦霜。凌钦霜虽穴道未解,口不能言,但对今日一切大都知悉,此时靠在桌边,思绪潮生,也自望着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