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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快步进入屋内,来到病床边上,询问一声:“情况怎么样了?”
卢医师不理不睬,放开号脉的手,站起身来快速打穴,起于天突,限于云门中府,经于华盖中庭,止于鸠尾。
封穴之后,卢医师慢慢转身看着武师与大少爷,语气不善的反问道:“武师切磋?误伤?你们可不要告诉我这个没有一点功力在身的小孩儿是武师啊?”
不等两人辩解,卢医师又说道:“直取要害,劲力透身,这也不像是切磋之间的伤势!何况,就这么个小孩儿,你们的武师打起来还要全力出脚?”
“卢医师,你误会了!”大少爷出面解释说到,“这个孩子的受伤是一场意外,武师的教导中,这个孩子多次被打倒,最后突然爆发冲向武师,卢医师也算江湖中人,应该知道武人的警戒本能吧,这个孩子突然满怀敌意的爆发冲向武师,武师的动作全是本能反应,对于误伤这名下仆,武师也很愧疚,李府也会出面负责他的一切药费诊金!”
“既然李大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不过你可要做好准备,若想治好这小娃,药费可不少,即便是你李府,也够你全府上下好些日子的用度了!可要想好了,在我手上只有痊愈和不治两种选择,你要是选择了治,我会一救到底,直至痊愈,如果你只是想把他救活,小命吊住的话,趁早另请高明!”
“卢医师说笑了,既然选择您,自然是完全交给您,一切费用由李府负责,这件事我会给父亲说清楚的,绝不会突然中断医治!”大少爷说到。
“那就好!那就先留下五千两,算是诊金,过些日子再来付清五千两,算是药费!现在,你们就可以先回去了!”卢医师说完便自顾自的去了里间。
赵师傅乍听诊金药费,真真吓到,想要痛斥一番,嘴还没张开,大少爷就把他拦住,并且回应卢医师到:“那银票就放在桌案上,晚辈告辞了!”
“走吧!记得把院门关上!”卢医师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大少爷拉着赵武师退走,经过桌案时,摸出一张万两的银票直接放在桌案上。
回李府的路上,牵着马的赵师傅还是忍不住问到:“大少爷,这个卢医师是什么人?”
“你只要知道他是个神医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神医?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赵武师疑问道。
“就他的价钱,你认为一般的人能够出得起价吗?”大少爷反问一句,“而出得起价的人又有几个会没事到处说‘我受了伤,是卢神医帮我治好的!’?”
“也是!”赵武师低头应了一句,也不再说话。
百草庐,卢医师在李大少离开后不久,提着一个布包回到病床前,放下布包,再一次检查刘昱的身体状况之后,从布包里拿出两个卷带,打开来却是两套细针。
“小子,算你运气好,我这两套针刚刚做好你就来了!”卢医师将两套针分别平摊在两手边,一套雪白无暇,一套淡黄剔透。
卢医师先取出一根淡黄色的、如同发丝的细针,仔细一看,针上还有细细的螺纹。捏住细针的两指一捻,内力透过细针,针上的螺纹回散,一根针竟然分开数个支杈,内力操控间,支杈灵活而又柔软的舞动,如同水母的触须,最后分叉又回到螺纹的状态。
卢医师看着手中的针,微微点头,对着刘昱的中庭穴一针扎下,内力灌注,细针再次解开螺旋,一点一点没入体内,直至完全消失,接下来,卢医师又将十数根淡黄色的细针如法炮制,全部融入刘昱体内。
“筋针开脉算是做完了,就看你能不能挺过骨针渡穴了!”
卢医师喃喃自语,又把刘昱扶起坐稳,一直点在背后脊柱的穴位上,刘昱原本无力而耷拉着的身子一下就挺直起来。
“你不坐直了,我就不好下针呐!”
接着,卢医师把雪白的骨针按照之前筋针落穴的穴位和顺序,一个一个刺入,内力渡去,在刘昱的背后便会有一个相应的肉泡鼓起。
最后一个穴位的骨针落下,卢医师飘然转身,来到刘昱身后,抓起一根骨针,内力相辅之下,变得十分锋锐,对着那十几个肉泡极速划过。
十几声水泡爆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污血喷洒,污血之中还掺杂着武师留在刘昱体内的内力。划开肉泡的卢医师早已回到刘昱身前,而含带内力的污血能将灯架打倒,木板射穿。
卢医师再把内力经由骨针渡入刘昱体内,背后的伤口再次喷洒血液,这一次,洒出来的更多的是鲜血。
见污血已经清理完成,透体劲力也被逼散,刘昱胸前的脚印也已经消退,后背伤口贴上药膏,双掌抵在背上,内力再催,刘昱吐出最后一口污血。
“大功告成,接下来就得好好养养你的脏腑了!”
卢医师将刘昱放倒床上,收起身上的骨针扔掉,又把刘昱的衣服穿好,将剩余的两套针收回布包,放回里屋。
李府武场
差点打出人命的事情传得飞快,更有下仆直接把消息传到了四位夫人的耳中。
武场上,打伤刘昱的武师张汉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夫人的来临,因为在一个空闲的时间点,有仆人告诉他,这个新来的小少爷的常随很受老爷夫人的看重,先后两次在公开场合夸赞他。
挑拨比试的李耀宗同样战战兢兢的等着娘亲的到来,因为事情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若是刘昱运气不好,真的死了的话,自己的惩罚绝对是很严重的,至少要被关一个月的禁闭。
三小姐作为李耀宗的亲姐姐,自然站在李耀宗的身边安抚小弟。
其他的两个武师倒是与仆人一样站在一边看戏。
不算长的时间,四位夫人先后到达武场,作为正室正妻的大夫人在老爷不在府内的时候,自然是最有权威的。
“谁来说说?”大夫人柳眉斜飞,目含怒光。
场上众人都不肯出面说话,李青萍只好自己出面,上前一步说到:“娘亲,刚刚是小弟调皮,让那个刘昱跟武师比试,结果武师没有收住力道,把刘昱打伤了,现在,耀先大哥应该已经把他送到百草庐了吧!”
三小姐说话避重就轻,武师张汉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权衡之下,决定为自己辩解:“回大夫人话,我有话说!”
“你就是张汉武师吧?你也是当事人,可以详细的述说事情的过程吗?”大夫人看着张汉说到。
“是!”张汉应了一声,随后讲述起来,“小少爷带着常随来到武场,先后陪三小姐和大少爷交谈了一阵,然后到了武场中央小少爷就提出让常随与我们武师切磋,我们拒绝了好几次,最后小少爷把常随推出来,我们见刘昱都已经站出来了,也不好再推诿,就推举我出来与刘昱比试,但是我多次打败刘昱之后,正在给刘昱讲解指点的时候,他突然满怀敌意的冲了上来,我本能的就踢出了一脚!就重伤了小少爷的常随刘昱。”
“不对,张武师还少说了一点!”张汉刚刚说完,三小姐就强势介入,“刘昱是因为张武师辱骂他的师父是废物才爆发的!娘,昨天我们见到刘昱的时候,从刘昱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的师父对他有多重要,张武师这样不加修饰的直接辱骂肯定会让刘昱难受的!”
“我说,姐姐!”二夫人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终于拿着手绢的手捂着嘴,笑着出声了,“不管这件事的过程如何,最重要的就是事情的因和果。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外面的人只会关注这两点,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李府就因为咱们的小少爷的胡闹,就让武师打死一个下仆,你觉得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咱们李府?”
二夫人又走了两步,继续说:“姐姐,不是做妹妹的针对你,你看看,自从三年前,咱们的小少爷玩儿火烧了仆人们晾洗的衣服之后,你不疼不痒的罚了他几天禁闭之后,他有过改过的做为吗?”
“不说多的,就说最大的一次,他偷偷跑到厨房去把火折子骗来,差点把李府烧起来,最后呢,给他火折子的那个仆人被踢出李府,你的小少爷只是抄了几遍家规就完事儿了?要不是老爷之后知道了抽了他几藤条,恐怕他都开始要在水井里投毒了吧!”
“住口!”大夫人一下被激怒了,吼出来的声音嘶哑而颤抖。
“诶呀!要不是咱们耀先知道分寸,赶快把人送到神医那里,咱们李府今天就出人命案子了!”说了这最后一句,二夫人挥舞着手绢直接走了,一起走的还有三夫人和四夫人。
二夫人离开,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耀宗,喊了声:“跟我回去!”
看着场中交锋,远在一边的两名武师低声交谈着:“欸!怎么感觉大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不对付啊?”
“废话!妻和妾能对付吗?尤其是妾先生出了长子,妻再生的嫡子,这就是长嫡之争啊!”
“大家大户的就是门道多!”
“咱们权当不知道,少说话,少做事,就守在武场上,哪儿也不去!”
“也好!不过这小少爷会怎么处罚?”
“还能怎么罚?抄家规,关禁闭,来来回回就这么两招,你还想怎么罚?除了老爷谁敢打这些小祖宗?走走走,热闹也看过了,继续练功去!”
北苑,大夫人的院儿里
大夫人把李耀宗拉回自己的小院,坐在石桌前,恨恨一掌拍在桌面上:“好!你想争,我就陪你争!”同时拉着李耀宗的手也更加用力了。
捏痛了手腕,李耀宗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看到娘亲的表情,又不敢哭闹,只好把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
李耀先回到李府之后,等在门口的仆人便上来传话:“大少爷,二夫人让你回来之后就去找她!”
北苑二夫人房间,三位妾室今天的表现已经算是走在一起了,与大夫人站在了对立面上。
“老爷虽然已经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但是终究是江湖出身,或许对能文的很看重,但如果能文能武就更好了。”二夫人一边说一边抓住另外两位夫人的手,“三妹四妹,咱们耀云跟着老爷打理生意,耀鸿去了永安书院进修,耀先又在黄山少华派学武,咱们单独对上她都讨不着好,必须结合起来!”
“放心吧,二姐!我们都听你的!”
房间内还在讨论,外面李耀先已经回来了。
“娘,仆人说你找我?”李耀先来到房间外面,敲了敲门。
“是先儿回来了?进来吧!”二夫人松开姐妹的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进门的李耀先。
“娘。三娘,四娘!”李耀先进屋之后挨着见了礼。
“耀先,那个小仆怎么样了?”二夫人问到。
“已经交给卢医师了,他没有说其他的话,想来可以妙手回春,不过使了一万两银子!”李耀先喝了茶水很平静的回答道。
“那就好,这件事也可以在你爹那里添一个好印象,一万两花了就花了!”二夫人也是个看得远的人。
“娘,我一路走过来,听到那些仆人在说什么长嫡之争,你是不是在准备做什么?”
“放心吧!对你只有好处!只不过这些仆人也不全是蠢笨之人嘛!”二夫人笑了笑。
“娘!这些话要是被爹听见了怎么办?”李耀先有些不放心。
“傻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不做就会让人放心的,只有把它摆到台面上来做才会让人安心!只要不出现兄弟相残的场面,你爹不会管的!”二夫人说出这番话来,不只是李耀先觉得惊奇,连另外两位夫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二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夫人到底还是大了一点,出言问道。
“就是说出来的意思,二姐的出身你们也都知道,都说人生如戏,这戏唱多了,也就悟出了一些戏里戏外都用得着的道理!咱们虽然比不上皇家,但也是这郡里顶顶的大家,家族里的那一套和皇室里的那一套差不了太多,最多就是没那么激烈而已!”
“前些日子,老爷跟我说了几句话啊,也是提点我一声,让我跟大姐争起来,让几个孩儿也争起来,就跟练武一样,长时间的安逸会让骨子变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