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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言不再想白天之事,收住心神,他抬眼望去,细雨蒙蒙,风欲不随,夜色悄转,黑夜轻随。
再过两日便是二十四节气的第二个节气一一雨水。
这初春的雨水自然变多。
神识是修炼者的精神力量,必须去提升和强化。
苏谨言闭目静神感知着周围的事物。他可见到苏林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煮茶烤火,再往前推进,出了祥林雅舍,可见到细雨敲打着街道。
对面街道的一屋一瓦皆很清晰,苏谨言并无心探知他人的秘密,正欲收回神识,黑夜之中,却见黑影踩瓦而近,黑衣蒙面往他家而来。
苏谨言的嘴角勾了起来,心忖:果然还会有人来。
那人像夜猫一样蹲在了苏谨言家的瓦栎上。黑夜里,眸光犹亮。
脚踩无声,呼吸匀称,还真是个高手。
细感对方之气息,内力雄厚,如若是前几日,苏谨言觉得他未必能胜过对方,即使能胜,也应该是惨胜。
黑衣人并未多停留,随即起身掠至苏林的房顶,同样蹲下身来,只是细听一时,再次起身,一个轻跃下得屋顶,入了苏家院内。
黑衣人两眼精光闪闪,环顾四周,却未发现苏谨言打坐之处。
黑衣人于院中扫视并无发现,他随而一个轻起,飞身靠近苏林的房间。
苏谨言担心苏林的安危,小圆石早已在手。
黑衣人只是靠近窗前,并未有所动作。
很显然,此人内力深厚,他不准备捅破窗纸,而是听音辨声。
苏谨言在等,他想看看黑衣人究竟何为。
黑衣人只是暂留一时,他便转身朝苏谨言的房间走去,仍是站于窗前听音辨声。
一茶盏时,黑衣人推开了苏谨言的房间,黑衣人进房,苏谨言犹豫一时,他准备起身堵路,黑衣人却退了出来。
苏谨言有些诧异,这才进去多久,只是须臾便退了出来,黑衣人是何意?
苏谨言再次神识探出,便明白黑衣人夜间前来何意,大费周章竟然只是在他的书桌上留了封书信。
黑衣人离去,苏谨言并未阻拦,敌我未明,苏谨言不打算留下黑衣人,苏谨言心中已有打算。
黑衣前来,究竟何为?
黑衣人离开苏家便往西南方向而去。
毛毛冻雨,夜色朦朦,黑衣螎入了夜色之中。
苏谨言跟了三条街,他飞身站于一座旧楼的楼顶上,立足不前,眼望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眸光微敛。
黑夜之中,毛风细雨,黑衣人如幽灵一般没入了蒙蒙细雨之中。
这是通往杨家庙的路。
苏谨言站立一时转身足轻点屋顶,像一只老鹰滑行,不一时没入了夜色之中。
苏谨言回到家时,苏林准备上床,苏谨言看了一眼苏林的房间,便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烛火点燃。
红笺静静地躺在书桌上,书信上系着红绳,绳上还打了个蝴蝶结。
苏谨言瞧了瞧红笺,俊眉微挑,他并未伸手去拿书桌上的红笺,而是坐到了凳子上。
苏谨言可以肯定,送信之人并非那一晚在杨家湖树林与之对决之人。
苏谨言想想那笑声就感头皮发麻,那人未现身就可操控长枪,非他能敌。
内家高手,许是修真者也未可言。
好在并无敌意。
今晚送信之人虽然内力深厚,苏谨言有足够的信心留住黑衣人。
黑衣人送完信,转而入了杨家庙,不知两人有何关系?
苏谨言见书信便未急着去打开,他觉得很是怪异,杨家庙之人怎会给他送来书信,且信上用红绳打着蝴蝶结,这是何用意?
解开蝴蝶结打开书信便知,苏谨言却被这蝴蝶结给深深吸引了,他并未想立时解开蝴蝶结。
他想到了他曾听到的一句诗歌,只是一首不成调的诗歌,见此诗歌便知其人。
蝴蝶翩翩舞,鸿信千丝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男儿饮沙场,醉卧天地中。金戈铁马枪,剑指万里云。
花蝴蝶花不语。
这红?应是出自花蝴蝶花不语之手笔。
花蝴蝶花不语是一名剑客,他的剑饮血何止万人首,曾一人直入百万大军之中,大开杀戒,一步一杀,一杀一片,凭一把青鸾剑暂敌三千首,救下火将杨三凤。
这只是江湖传说,只为笑谈。
江湖上还有一说,花蝴蝶花不语一怒为红颜,剑指百万大军,一人斩敌八千首。终因双拳难挡四手,英雄架不住人多,寡不敌众,内力耗尽,饮恨沙场。
一名剑客怒为红颜,饮恨沙场,可歌可泣。
江湖上还有一说,花蝴蝶花不语是火帅杨排风之后,他其实为杨家之人。
他是杨家之人,却也是一名剑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这一时,苏谨言望着书桌上的红笺,他倒是有些相信花蝴蝶花不语是火帅杨排风的后人。
苏谨言拿起红笺解开蝴蝶结,他拆开了书信。
信中只有一句话:凭此蝴蝶结,无论何时来杨家庙,可让杨家人为君办一件事。
苏谨言想起了老周头,花蝴蝶花不语这封书信应是送错了人。
他只是送信的人,那封信可是老周头让苏谨言送去杨家庙的。
很显然,杨家之人误会了。
苏谨言脸上露出笑容,他可不知老周头那封书信中写的什么,显然,不管是什么,杨家人是来还情的,可他们还错了对象。
这字还真是写得娟秀,清新脱俗,飘逸自如。
从红笺上的蝴蝶结来看,苏谨言有所猜疑,此时见字娟秀,苏谨言更坚定了心中所想。
花蝴蝶,花不语不仅是杨家的后人,还是一位女剑客。
江湖传说,人云亦云,还真未必是真!
天很黑,夜不深,此时刚入亥时。
苏谨言踏步寻夜。
——
——
春水的房间此时还亮着烛光,老周头的房间里同样点着烛火,苏谨言望了一眼春水的房间,他走向了老周头的房间。
推开门,满屋烟雾缭绕。
“周爷爷,这老烟还是少抽一些,抽多了可不好。”苏谨言脸色有些红润,他这句话说出来令他觉得羞愧,左手不由得按在了腰袋子上。
火炉燃着,炉上并无茶水,泥炉内,大小不一的竹炭微红,这天寒地冻的,老周头生起火炉纯粹是围炉取暖。
“来了,便自个儿去打水烧起,山上采的野茶倒是有一些,别看它是野茶,还是很香的。”
老周头吧嗒吧嗒两口老烟,吐了一个烟雾,他抬眸看了一眼苏谨言,又低下头来摆弄起老烟杆,这老烟杆里塞满了烟渣,得捯饬捯饬。
苏谨言走出了房间,他朝灶房行去,老周头的眼睛却未离开过苏谨言的身上,直到苏谨言走进了灶房。
灶房里响起舀水声,老周头才收回目光。
“爷爷,可在打水?也不叫春水帮爷爷。”声音甜糯。
咯啦一声。
春水打开了房门,她探出头来,见无人回应,又问一声:“爷爷,在吗?”
当春水喊第一声爷爷时,苏谨言的心里“咯当”一声,手中的水瓢有一丝手滑,水歪了一点出来。
苏谨言犹豫着该不该回应春水的话。
春水门一开,唤起第二声爷爷,苏谨言忍不住就要回应,耳朵里却钻进了老周头的声音。
“丫头,在这呢。”
春水转头看过去,老周头此时的房门半开,她眼里有一丝疑惑。
“爷爷,灶房里有人在打水吗?”春水问了一声老周头,起身往灶房行去。
明明有打水声,春水不相信她会听错,难道家里进贼了。
“是我。”苏谨言再不出声,他估计春水拿剑来找人了。
苏谨言心中叹了一声,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吵到了春水姑娘。
灶房响起一道男子之声,这声音太过熟悉,不说时时想听到这道男声,春水还是时时想听到这声音的。
可当苏谨言的声音响起,春水却脸红心跳,她急忙退回了房间。
当苏谨言去灶房打水时,春水和百里明月躺在床上,她在编故事,这些事于百里明月来说是假,可真真是春水小时候经历的事情,有些出糗的事情,令两人还时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打水声响起,春水还以为她听错了,起身披了件棉衣,可问话后无人回应,便出来看看。
灶房里打水的人是日思夜想的苏谨言,春水此时并未梳妆,哪敢这样子见他,不被苏谨言的声音吓得跑回房间才怪呢。
……
炉上茶水煮起,苏谨言搬来一张婑腿长板凳坐在了老周头的对面。
这天是有些寒冷,对苏谨言来说只是有一点冷,他还是伸出了手来靠近炉旁。
“拿出来吧。”老周头看着苏谨言的手,似乎苏谨言的手上有东西。
“什么?”苏谨言低下了头,他想装傻。
“给我装,不明白是吧。”老周头用老烟杆轻戳了一下苏谨言的腰袋。
哎!苏谨言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嘴上让老周头少抽一口窝烟,可这春香烟叶他却带来了两包,上好的烟叶,干闻起来有一股芳香味。
他是想让老周头抽好一些的烟叶,可烟叶终究是烟叶。
老周头此时发现了苏谨言的腰袋里装有烟叶,这时不拿出来是不可能了。
苏谨言摘下腰袋,笑道:“周爷爷还是少抽点窝烟为好。”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惦记着糟老头子就好这口。”
老周头脸上堆满了笑容,眼含春色,伸手接过苏谨言手中的腰袋。
腰袋在手,老周头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腰袋,从腰袋中拿出一包春香烟叶。
“香,这春香烟叶就是香。”还未打开春香烟叶,老周头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脸陶醉。
扑哧、哧哧声响起,水煮沸了,沸起的水滴到竹炭上发出哧哧的响声。
苏谨言起身提壶泡茶。
野茶泛着新绿,茶壶里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味。
茶水嫩绿,口感清香甘醇。
野茶新绿,苦有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