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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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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一夜未眠,辗转反侧,他想清楚,如若明天再不把话说清楚,怕是回来更得不到原谅。

    他接连换了三套衣服,还是不满意。

    “玉哥哥,他们出发了。”

    左梅儿端着和果子进门,还想让萧玉吃上一口再去。如今她对顾少音已没有恶意,反正最后赢的是她。

    萧玉来不及,推开和果子,只穿上离得最近的朝服,就跑了出去。

    他驾马追了半炷香,队伍却已出城。

    只来得及站上城门,希望顾少音可以回头,可以了解他的心意。

    从城楼下来,他的心都噗噗直跳。

    他刚刚做了人生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居然当众和一个男人表白,虽然那个人不一定看得懂。

    然而等他看见萧府,门口挂着红灯笼,院里更是张灯结彩,一切仿佛都在嘲笑他,逃不出命运。

    他垂头走在回廊,想要回卧房睡一觉,做个好梦。

    “玉哥哥,”左梅儿脸蛋粉红,福了福身子,不敢抬头看萧玉,羞赧道:“郡主娘娘喊您。”

    说完就掩唇跑开了。

    萧玉叹气,无可奈何走进熏月阁,是母亲自己起的名字。

    “母亲。”他微躬行礼。

    淳瑛郡主满脸堆笑,拉着他坐下,面前正好是一杯斟满的茶。

    “喝。”郡主笑嘻嘻道。

    萧玉像提线木偶,她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儿啊,娘亲找人看过日子了,后天就极好,诸事皆宜。”

    她拍着萧玉手背,粗糙的手心像锯子,锯在萧玉心头。

    “娘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你成婚,梅儿是个好姑娘,可惜出身不行,不能为妻。”

    “好在她懂事,刚刚还应着我呢,说要给娘生个大孙子!”

    左梅儿当真是哄得郡主极为开心,萧玉看着娘亲的笑脸,顿时觉得,这一刀早晚躲不过,不如快点铡下来了事。

    等有了儿子,他就可以不再娶妻娶妾,私下与顾少音来往,也不再有人嚼舌根。

    他点点头,“那我明日送她去小院,再分几个丫鬟与她。”

    淳瑛郡主越发满意,抓着萧玉的手,聊从前带他的苦日子,自己说,自己流泪,萧玉只负责给她擦泪。

    两百里外,顾少音和尉迟嘉已经行至胶县。

    这里古代以贩卖阿胶为生,可不知何时起,这里阿胶的名声比不过平阴,招不来商贩,很快就没了收益。

    顾少音的小棕马,深一脚,浅一脚,好几回累及顾少音,差点从马背摔下来。

    “这地方也太穷了,道路没有人工痕迹,狭窄泥泞,完全是被人为走多了压出来的,人都不能走。”顾少音皱眉评价。

    尉迟嘉应着,眉头深锁,不住点头,心却早就飞走了。

    直到顾少音摇他手臂,他才道:“看来不止是路的事。进城后,你修路,我修人。”

    人?人怎么修?

    顾少音正要问,就听到一声长哨。

    山头上忽然冒出几个人,穿的衣服只够遮挡,灰头土脸,皮肤黝黑,不知道多久没洗澡。

    他们大喊着:“来大活咯!”

    一眨眼,马蹄声响起,听声音就不止五十人,领头的却是女声,大声叫着。

    “干票大的,喝肉汤!”

    “哦哦!!”群情激昂。

    这里面可有三千两黄金,这些家伙没见过世面,竟然只想要喝口热汤。

    尉迟嘉抽出佩刀,递到顾少音手里。他打开十六骨扇,悠然道:“打架这种事,不该是你干的。”

    “躲好!”

    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尉迟嘉飞身朝匪徒而去。

    顾少音慌极,想要云釉曾说,如遇危险、困难,定要传信回来。

    她缩在山石下的角落,打开行囊书箧,一个小笼子关着一只信鸽。

    顾少音迅速绑好信筒,亲吻信鸽头顶,“回家,快!”

    一抹白色扑腾着,快速飞走,也暴露了顾少音的位置。

    “老大,在这!”

    四月初六,清晨,云釉抻懒腰走出房门。

    小小的院子里,白鸽瘫躺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小白?”

    云釉手指颤抖,摸上它脖颈才发现它没死,只是睡着了。

    她拆下信筒,豆腐块大小的宣纸展开,只有六个字——“胶州山路遇匪”。

    云釉一下子腿软,扶着桌子,才坐下来。

    自从有孕后,她就时常头晕,今日遇到事情,更是差点摔倒。

    “不行,得去救他们。”

    她强撑着,换上夜行衣。可身子重了,夜行衣贴身束腰,她不敢紧束,生怕害了孩子。

    最后,她换了一件轻便些的短打,四肢收紧,动作方便。

    不想,一开门,便看见赵东安,坐在小马扎上撑瞌睡。

    云釉垫脚离开。

    “你去哪?”赵东安揉着眼睛,“阿音不在家,我得看着你。”

    “我不用你看着。”云釉转头就走。

    听他说话就气,一生气肚子就发紧疼痛。云釉停步,深呼吸片刻,才缓过来。

    赵东安已经走过来,扶住她,硬要往屋里走。

    “我就说你不行吧!什么时候了,还非要逞强,伤着孩子怎么办?”

    “你就知道孩子。”

    云釉肚子又痛,这回直接蹲下捂着肚子了,就算这样,还要推赵东安走。

    两人拉拉扯扯,隔壁萧府张灯结彩,接亲的队伍就在门口,都盯着这头,看热闹。

    萧玉出来,自然也看到两人,要过来看看。

    婆子拉住他,“新郎官,时辰不等人。”

    萧玉瞪她,不留情面抽出手臂,奔跑过来,抱起云釉进了顾府,嘴上还喊着:“叫郎中。”

    云釉的月事一向不准,从小为了完成任务,风里来雨里去,冰水里头泡一个时辰也有过,故而胎儿不稳,才三月就有流产迹象。

    郎中问她:“要保要流。保,很难。流掉的话,你还年轻,好好养养,再怀不难。”

    云釉流下一滴泪,有些话她没办法当着别人的面说。

    她只说了一个“保”字,给了诊银,将郎中赶到庭院写药方。

    只有三人,她才把捏成一团的信交给萧玉,“这是顾少音的求救信,我没办法去了。”

    她的声音虚弱,言下之意,希望萧玉去救。

    萧玉展开那封信,六个字足足看了八遍。

    他抹平皱痕,叠好放进衣襟,说道:“东安,你可能得为我挨点打。”

    萧太傅接亲,当日悔婚。多名百姓目睹其摘去红花,怒发冲冠,从顾府冲进萧府,婚服变常服,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