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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晓时分,张曦君主仆四人被押回了王府中园,叛军里外三层将院子守如铜墙铁壁,插翅难飞。
看着住了整整五年的厅堂,一景一物如三月前搬离般,却没想到再次踏足此地,她却会陷入如此的境地。
闭了闭眼,张曦君敛去心下苦笑,施施然登上基台坐下,对袁锒淡漠道:“袁将军,不送。”行止间一派主人遣客之态,然紧贴在身的衣物湿冷难受,让丝丝颤音从她冻得发白的唇间溢出。
袁锒似不屑张曦君这般做派,明明阶下之囚,却做出如言行,甚至是触及他某种底线,只见他面色猛然一沉,眸似鹰鹫,死死地盯着张曦君,“夫人,看来你还没弄清现在处境!”沉声一句,怒火仍旧未消,但见张曦君一身衣裙透湿而曲线毕露,原本白净红润的脸颊因寒冷一脸惨白,形容狼狈至极,不由得意一笑,随意拱手一礼,面上含笑却口中高谦道:“是袁某孟浪,应该先让夫人稍作梳洗才是。”说时毫不掩饰目中兴味,来回在张曦君身上流连。
见袁锒行为如此放荡,尤其是对张曦君所为,饶是最沉稳的许嬷嬷,也按耐不住心中怒火,怒目相对道:“混账!竟敢对——”
“嬷嬷!”不及许嬷嬷语毕,张曦君陡然出声,迅速起身上前,一手紧握许嬷嬷的手,一手指甲陷入手心,让自己无视袁锒下作的目光,冷静道:“袁将军若真觉有失,就将我等迁离此地。”话至此,胸口一滞,她只在心下告诉自己,作为一位侧妃,她有责任护住齐萧的血脉,至少在力所能及之处,这样她至少无愧于心,也有益于她此时的处境。
以上一番心思不过转瞬之间,如是,张曦君面上陡然一冷,一丝恨意划过眉宇间,却强作默然道:“也许袁将军贵人事忙,容我提醒一句,早于年前,我已搬离中园。”
见张曦君此种神色,袁锒当即了然,心下嗤然一笑:到底一介妇孺!
面上亦挑眉一笑,道:“袁某对夫人仰慕已久,夫人搬离中园之事自然知晓,只不过中园乃是王府后院防守最牢固之地,夫人现居的院落却是新修,又与府后门相近,袁某岂能放夫人至如此危险?要知道现在统万城兵力空虚,边境之内有民乱反贼,境外又有蛮夷虎视眈眈,卑职实在是迫不得已在护夫人在此。”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说来说去,不过是怕她逃跑,才将她软禁在此!
但是若真身陷中园,想要逃离恐是难于登天。
而且从回来这一路所见,袁锒并没有彻底叛变,或者说城中还有人不知道袁锒叛变,不然城中岂会一切照旧,府里又岂会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
这样一来,在袁锒没有完全控制住王府和统万城之前,她都有再次出逃的可能。
若等到与袁锒接洽的人到了,到时她只怕真会沦为他人砧上肉,毕竟以袁锒现在的实力,实在不足以控制整个统万城,甚至叛变齐萧。
想到这里,张曦君禁不住眉头深锁,这袁锒为何要叛变?他身后之人又是谁?
见张曦君面露难色,也不知袁锒出于何种原因,竟是心情颇悦,更愿再次为张曦君添堵道:“其实夫人大可不必为此不虞,若不是那侍婢腹中的胎儿颇有用处,袁某大可将她母子作为贺夫人新嫁之礼。”
袁锒说锦秋腹中的胎儿颇有用处,想必是会用于要挟齐萧的一方筹码,那么锦秋剂腹中胎儿暂时应该无事。而她亦无保护之能,能问及其是否安好,已算她尽了侧妃之责。
可是新嫁之礼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
一瞬间,张曦君脑海中闪过种种可能,终是不堪其言语中透露的打击,身子猛然一晃,半晌才堪堪稳住。
见张曦君一副大受打击之相,袁锒心情大悦,却又似不解的看了看张曦君,略有纳罕道:“夫人确实貌美,可比夫人美貌者世间并不少,就谢侧妃亦能与夫人平分秋色,却只有夫人独得王爷宠爱,如今又有他惦记夫人,看来夫人……”说着尾音故意一拖,目光似有垂涎的在张曦君身上一转,道:“应该有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才是。”说罢哈哈大笑离开。
咯一声几不可闻的碎响,手心指甲断裂,手中传来一痛,似是这一痛换回神智,顾不得方才袁锒轻蔑之色,张曦君深吸口气,大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锒闻声止步,回头看了一样兀自强撑的张曦君,撇八字须一笑,却牵动脸上那道掌掴,面上不禁一黑,冷冷一笑道:“夫人不用心急,袁某相信很快,夫人就会知道一切。”语毕不再理会张曦君,一步跨出大厅门槛,对外交代了一声看好,即阔步而去。
目视袁锒离开,张曦君陡然失去力气,凭了许嬷嬷的依靠,软软地跌倒在基台上。
“夫人!”许嬷嬷紧张大叫。
英秀阿杏亦惊呼赶来,但见张曦君右手心丝丝血痕,惊得一下捂住尖叫:“夫人,您的手……!”
阿杏声音尖锐,刺激着张曦君耳膜,让她顺其话语一看,才恍然看见手心因指甲折断而划出的几道浅浅的血丝,难怪方才她会觉手心一疼了。
“夫人……?”见张曦君看着手中血痕不语,只当张曦君受将会再嫁的打击,许嬷嬷三人都不约而同的面露担忧。
听到许嬷嬷她们担忧的呼唤,张曦君缓缓回神,朝她们虚弱一笑:“没事,只是淋了雨有些头昏。”说着撑着阿杏的手臂摇晃站起,目光担忧的望着细雨蒙蒙的厅外,呢喃了一句“也不知肖先生和徐虎现在怎样?”,便收回目光继续道:“我想去歇息一会。”
触及张曦君身子的人都能感到她浑身的冰凉发颤,阿杏自不敢耽搁,立马道:“夫人怕是淋雨受凉了,不定会发烧什么的,奴婢这就让人请大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她已是阶下囚,又有什么资格去请大夫,不过是让阿杏徒受委屈,遂不让去请大夫,只换下这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回内室睡下。
不知是淋雨身体有恙所至,还是一夜的担惊受怕精神萎靡,她方沾上床褥便沉沉的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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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