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中文网 www.13zw.com,最快更新陈年烈苟 !
陶淮南有时候像一只黏人只会撒娇的小猫, 有时候又分明是只揣着满肚子心眼的小狐狸。
他去亲迟骋嘴巴的时候迟骋没躲,甚至还回应着也亲了亲他。
小瞎子这可放肆上了,圈着脖子贴嘴巴, 贴上了不分开,软乎乎地贴了能有好几秒。迟骋被他缠得看不见屏幕了, 终于笑了。
“烦不烦人?”迟骋往后仰了仰头, 垂眼看着他问,声音里也是带着点笑意的嫌弃。
这样笑着说话的迟骋对陶淮南来说算新鲜的,因为他真的很少这样。陶淮南这会儿心脏砰砰跳, 也不回话, 就歪着头又要去亲。
“起来, ”迟骋还是往后仰着躲他,“别烦人。”
嘴上这样说,等陶淮南真亲上的时候迟骋也还是亲了他。陶淮南整个人都舒坦了, 也不委屈了, 外面哗哗下着雨偶尔还打雷, 可他这会儿坐在迟骋怀里一点也不害怕,他是最安全的。
陶淮南亲够了, 搂着迟骋脖子又靠回他肩膀上,安安静静地趴着, 不闹人了。
迟骋托着陶淮南屁股把他往后挪了挪, 不让他贴那么近。然后往前滑滑椅子,跟之前一样一边打印东西一边怀里抱着个烦人精。
“我可喜欢你呢。”陶淮南低低地说着。
“那还要推开我?”迟骋看着屏幕随口回他。
“不是推开,我不可能推开你啊,”陶淮南闭上眼睛说,“我是你的小狗,你去哪儿我都会等你。”
“你就嘴会说。”迟骋冷笑一声, 说他,“把我跟哥哄得明明白白。”
“那是你们喜欢我。”陶淮南轻声说,“喜欢我才听我哄。”
迟骋不说话了,搭着他后背的左手轻轻摸了摸他。
等陶淮南也消停了不再说话了,迟骋低声和他说了一句:“不用你懂事儿,好好当你的小烦人精就行了。”
从这天开始陶淮南就迷上了亲嘴,这是个让人上瘾的活动。迟骋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让亲,有时候睡前陶淮南摸过来亲的时候迟骋就不让。
陶淮南反正也不缠人,给亲就亲,不给亲拉倒。
陶淮南也不敢再提让迟骋上附中的事了,上次提完迟骋跟他生了那么多天气,陶淮南是真的害怕他生气。他生气在某些方面来讲比哥还吓人,毕竟哥好哄,迟骋不好哄。
当哥的都不知道因为学校的事儿俩小的闹了次矛盾,他要是知道的话估计更不能告诉他俩了,这哥太没正事儿了,自己气着了就非得俩小的也闹别扭他才觉得解气。
等陶晓东心情好了跟那俩说学校的事儿都办完了,九月一号要去报到,陶淮南先是“哇”了一声,又问:“好吗这个学校?”
“不怎么好。”陶晓东说,“乱七八糟的。”
“啊……”陶淮南眨了眨眼,朝向迟骋的方向,想说话又不敢说。
陶晓东拿果签扎西瓜吃,听见陶淮南隔了一会儿小声跟迟骋说:“要不你还是去附中吧……”
迟骋警告地出了个声。
陶淮南闭了嘴,陶晓东在旁边说风凉话:“现在知道附中好了?”
“我一直知道啊!”陶淮南抠着沙发布,头疼得很,“是苦哥不知道。”
“谁不知道都没用,反正去不了了。”陶晓东又吃了块西瓜,“收拾收拾,没几天就要去破烂学校了。”
陶淮南手在沙发上搓搓。
“对不起,哥。”迟骋明显不像陶淮南什么都不知道,他看着陶晓东说,“给你惹事添麻烦儿了。”
“咱可不用你对不起。”陶晓东本来还想绷一会儿,还是没绷住笑了,跟迟骋说,“别整那没用的了,你搞事儿的时候想什么了,给我好好学就行了,别白瞎我学费。”
“学费多少啊?”陶淮南试探着一问。
陶晓东说了个数,陶淮南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句:“哎我的妈呀!”
陶晓东让他逗得直乐,陶淮南难以置信:“凭啥这么贵?”
“别逗我了你,眼睛都瞪大一圈儿。”陶晓东弹了他脑门一下,“不贵。”
“不贵?”陶淮南诧异地看着陶晓东,“你可真是有钱了飘了。”
其实陶淮南还真不知道他哥现在有多少钱,陶晓东工作上的事儿也不回家说,也不跟俩小的聊那些。在陶淮南印象里哥挣钱养他们真的很辛苦,他们大概是个小康水平,平时他俩也不乱花钱,哥虽然给他们很多,但是他俩也不瞎浪费。
他哥每年出去医援几百万投出去的事儿陶淮南都不知道,他知道哥会做那些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那些有意义的事儿那么费钱。
自打听了学费的事儿,陶淮南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着,哪怕后来知道了这是个很好的学校也吐不出来这口气。
“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抠精。”陶晓东笑着说他,“你可快得了你。”
“我现在觉得上个普通学校也不是不可以。”陶淮南脑子里再次闪过医院里碰到的那些开肠破肚的高中生,又衡量了一下两份学费,“还是可以再考虑考虑。”
“滚蛋,”陶晓东把他头发揉得稀烂,安慰他,“别计较了,哥一个月就挣回来了。”
陶淮南再次震惊:“啊?”
这可真是超出认知了,他眨眨眼,问他哥:“你现在一个月都能挣那些了?”
陶晓东又笑了半天,他弟实在是太好玩了。
“你哥勤快点的话那些也不够挣。”陶晓东站起来去洗澡,走之前又把他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可别惦记那点学费了,你现在也是个小富二代了……富一代。”
陶淮南自己坐那儿消化了半天,还是觉得不相信,等陶晓东再出来的时候他说:“我看你是吹牛。”
陶晓东边笑边擦头发,都九点半了陶淮南还不回去睡觉,他扬声喊:“苦哥,给你弟整回去睡觉!别在我这儿犯神经。”
“来了。”迟骋拿着睡衣正要去洗澡,到陶淮南这儿扯胳膊扯起来,带着去洗澡了。
于是陶淮南纠结的点从学费那么贵变成了陶晓东什么时候那么挣钱了,他是不是吹牛为了安慰自己。
心都操不完了。
到开学之前那几天,迟骋就不让他东想西想了,天天规定时间让他学习。高中比以前学习强度大多了,对陶淮南来说就更是,很多东西他消化时间要比别人长,也更吃力。
陶淮南尽管没有中考成绩,但是上学这么多年他也并不是混过来的,迟骋对他要求高,成绩上其实陶淮南一直没落下。
现在盲人也能高考了,陶晓东不要求他弟成绩多好,快乐长大就行,迟骋不是,迟骋管陶淮南很严,方方面面他都管着。初中这三年但凡陶淮南成绩下滑迟骋都说他,陶淮南在学习上也不懒,一直能保持着还不错的中上成绩。
真到开学那天,陶淮南被迟骋牵着手去报道的时候,走进学校都还在边走边琢磨,这学校它到底凭啥那么贵。
一到了外面陶淮南就又挂上了那层安静冷漠的罩,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有点高冷的样子。这是小瞎子这么多年给自己套的保护层,好像脸上一挂上冷淡表情,别人对他的讨论就会小声一些,像是乐观开朗的瞎子要比冷淡不说话的瞎子更好笑。
学校环境可好了,但是对陶淮南来说没区别,反正他也看不见。
高一在二楼,可以走楼梯也可以坐电梯。迟骋带着他走楼梯,陶淮南在心里数着台阶。
有人在后面拍了他脑袋一下,陶淮南眉刚皱起来,就听见有人说:“你俩也来这儿上学了?”
陶淮南有点意外地笑起来:“石凯?”
“啊,”对方也笑,“这缘分还剪不断了。”
“那奇奇呢?”陶淮南问他,“他也来了吗?”
“他没有。”石凯嚼着口香糖,吐了个小泡泡,“这儿离他家多远,天天来回一个多小时他爸可折腾不起。”
“那你们不能同桌啦。”三个人一起上楼,陶淮南继续聊着天。
石凯是他们初一时后桌的男生,初一后桌高个子的是石凯,矮点的是周奇。最初陶淮南跟他俩关系并不好,后来陶淮南在水房挨欺负的时候石凯帮他说话了,从那之后关系就挺好。到了初二初三关系正经算挺不错呢,有时候迟骋还会和他们打篮球,陶淮南在外面坐着听。
到了三班门口,石凯没有要走的意思,陶淮南听见他也跟了进来,小声问:“你也在这班?”
“嗯哼。”石凯又用口香糖打了个响。
陶淮南于是笑着说:“那可真是剪不断了。”
因为碰见了个熟悉的人,所以陶淮南的高冷罩子没罩住,半途给破了。但他也只跟迟骋和石凯说话,对别的人别的事儿都不好奇,垂着视线,和他俩谁说话就朝谁的方向“看”,外观上来看根本看不出异常。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教数学的,听起来挺严厉的。给他们立了很多听起来很吓人的规矩,班里没一个人敢出声。他没在班会上特意说过陶淮南是个盲人的事,也没强调什么。这让陶淮南还稍微轻松了些,毕竟当众站出来让大家都看他,这对他来说其实挺不自在的。
开学第一场班会开了两个小时。各科科任老师也都过来见了个面,履历听起来都很厉害,全都是博士。
每到了一个新环境陶淮南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这些老师的声音他听了一轮,除了英语老师声音很特别以外,别的其实都没记住。
班会一结束,陶淮南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一圈。
“全没记得。”陶淮南小声说。
石凯还坐在他俩后面,陶淮南侧着身回头和他说:“刚班主任说抽烟抓住了就记过,你可当心。”
“我不抽了。”石凯又拿了个口香糖放嘴里,“没看一直嚼着呢么,腿差点让我爸打折。”
“真的啊?”陶淮南眨眨眼,“你让你爸抓住了?”
“真的,”石凯现在想想当时那顿霹雳怒吼都觉得心哆嗦,“老师抓着没事儿,让我爸抓着真能把我打残废。”
陶淮南说:“抽烟本来也没什么好的。”
全新的一个班,哪来的学生都有,像他们这样三个人从一个班出来的很少,同学之间还都因为不熟悉彼此之间有点端着,只有他们仨一直在说话。说也是陶淮南和石凯说,多数时间迟骋不怎么开口,只偶尔聊几句。
身边有迟骋,还有一个很熟悉的同学,这使得陶淮南在一个新环境里没有那么紧张,自在了很多。
高一没有晚自习,晚上五点多放学。新学校离家有段距离,刚开始的几天都是哥开车来接。
后来哥给雇了个司机,就只管早晚接送上学放学,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个退休大叔。大叔很爱聊天,人也挺不错,放学来接的时候经常给带他老婆做的小糕点。
半大孩子熟起来是很快的,群已经建了起来,在班里不怎么放得开聊,在群里就不一样了。陶淮南把消息提醒关了,不然放学之后手机总是震动。
确实是到了青春最张扬的年纪,开学这才不到一个月,班里已经成了两三对了。帅帅的男孩子和漂亮的女孩子在群里被大家起哄开玩笑,陶淮南连声音都还没对得上谁是谁呢,他们竟然都谈上恋爱了。
高中学霸光环就不像初中那么重了,而且他和迟骋都是自费生,迟骋好像不像初中在班里那么受关注。班里交学费进来的和免学费考进来的几乎分成了两拨,各玩各的。迟骋暂时被划分在自费这一拨里,学习委员和课代表们都在另外一拨里面选完了,学霸们天天埋头苦读,一个赛一个拼着谁努力,后面这些自费的总惦记着玩儿。
不知道谁又拉了个群,把自费生里的男生都拽了进来,一共也就十多个人。
开学这么久了也都知道了陶淮南是个盲人,但好像高中生到底是比初中的时候成熟多了,没人觉得他另类,也没对他有太多好奇,反而走路碰见他了还会主动照顾一下,提前给他让让路什么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说中二也中二,但也逐渐开始有了男生该有的样儿,不再觉得欺负弱者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反而在面对弱势群体的时候显得更平和也更包容。
陶淮南很喜欢现在的新环境,跟同学们相处还挺愉快。
小群里可太热闹了,半大小子们说起话来没下限,一天没几句正经话,不带几句颜色好像都白聊了一样。
陶淮南手机响了一声,有人在群里叫他。
迟骋在厨房炒饭呢,陶淮南自己去拿了耳机听。群里男生艾特他一下之后发的原本是文字,被被人提醒说得发语音。
于是又发了条:“淮南看过片儿没?”
陶淮南对着耳机念“叹号叹号”。
陶淮南:!!
不知道谁发的:“哟淮南还能发叹号,我以为他只能发语音。”
石凯:“他什么都能发,表情包也能,你是弱智吗现在手机听指令的。”
之前艾特他的是个很能闹的男生,也是第一个在班里谈上恋爱的,这会儿又问陶淮南:“淮南听过没?楠哥这有好多种子,给你找点好听的?”
陶淮南不回话,群里男生们聊起那些带颜色的东西他都不参与,他也不敢,迟骋不让。陶淮南假装不在,不回复只偷着听。
另一个人说:“声儿都是假的,谁要听声儿,我平时都是关了声音看。”
有人回:“擦,你那是怕别人听见,晚上捂被窝里边撸边看呢吧?”
另一人说:“可不,看激动了整一被子,还得偷着换被罩。”
他们实在太没下限了,这些公子哥儿们天天啥都说,陶淮南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崽有时候听着都觉得烧耳朵。
不知道谁在群里发了个片段,手机里刚放了几秒陶淮南就手忙脚乱去关,刚好迟骋这会儿出来,问他:“干什么呢你?”
陶淮南听了一耳朵污言秽语正脸红心虚,迟骋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耳机一扯声音从里面弱弱地传出来一些。
迟骋皱了下眉,问他:“听什么东西。”
陶淮南赶紧把手机关了,往前推推:“不不不是我弄的。”
迟骋拿起他手机看了一眼,陶淮南说:“我没乱听……”
群里还在发那些,哪个男生们手机里还没点私藏。兄弟之间不藏私,好东西就是要彼此分享。
迟骋摸摸陶淮南后脑勺,说:“吃饭吧。”
陶淮南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啥把他心虚成那样。其实他就算真听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迟骋知道顶多就是让他别听了,也不会怎么样,但陶淮南就是很怕他。
“吓我一跳刚才……”陶淮南摸过碗,迟骋往他碗里夹了菜,陶淮南送进嘴之前先很小地咬了一口,发现是条青菜,皱着鼻子吃了,然后把碗往迟骋那边推推,说,“不想吃这个。”
这方面迟骋向来惯着他,不吃就不吃了,把他碗里青菜都夹自己碗里。
“他们整天聊这个,”迟骋把碗推回来的时候陶淮南顺便摸了摸他的手背,“好脏,他们。”
“嗯,别跟他们瞎闹。”迟骋说。
“好的。”陶淮南点点头,很乖地吃着东西。
通常陶淮南答应了的事都能做到,他一向听话,不用多操心。
但是也架不住群里一劲儿艾特啊,中二少年们非要散发一下爱心,干啥都要带着小团体中最弱势的陶淮南,看个片儿就自己看自己的得了,非要叫上陶淮南。
楠哥最dior:“淮南,看这个,这个听起来带劲。”
陶淮南:“别喊我啦,你们快好好欣赏吧,不用带我,谢谢!”
楠哥最dior:“让你听你就听!你小哥在家没,叫上他一起!”
陶淮南:“他洗澡去了,再喊我我退群了!”
这会儿群里挺安静的,除了这个楠哥就只剩陶淮南还在,其他的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不在,也不知道分享了一波小片片之后都干吗呢。
楠哥又发出来一个,陶淮南这边自动播放了,没等他关界面呢声音已经先出来了。
纯洁小崽哪能受得了这个,几秒钟就让他面红耳赤,可到底还是有点好奇,猫在被子里没有马上关掉。
他从来没听过这么直观的东西,听书时干干巴巴念出来的情节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何况是这种。
这些声音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强了,那些摩擦声和喘息声能引出他丰富无比的想象。
因为从来没见到过,所以他想象出来的或许比实际上更夸张。
迟骋洗澡出来就见陶淮南戴着耳机趴在被子里,脸埋在自己胳膊上,呼吸都有点粗。
迟骋差不多猜到又是有人勾他听,走过去掀开他被子,陶淮南又是吓了一跳。
其实这会儿他手机里的东西已经关掉了,只是刚才听到的那些对他的冲击还没过去,脸上身上的热也还没消。
他也没骗迟骋,他们都不爱说谎,陶淮南坐起来去抱迟骋,说:“刚才听了两分钟。”
迟骋被他搂着站在床边,没说他。
“我有点难受……”陶淮南身上有了种让人很害臊的反应,纯粹是被那些暧昧的声音和他的想象给勾起来的。
迟骋说:“你该。”
陶淮南觉得他有点凶,想放开他不抱了又有点不舍得,于是撇了撇嘴,还是没松手。
迟骋问他:“听的什么?”
陶淮南吭吭哧哧的:“就那种……”
“男人女人?”迟骋低头看他。
陶淮南小声说“嗯”:“只听了一小段。”
迟骋挑了挑眉,先是没说话,过会儿问他:“喜欢吗?”
“不喜欢!”陶淮南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条件反射一样求生欲很强地答,“这有什么好喜欢的。”
迟骋又摸摸他的后脑勺,“嗯”了一声。
陶淮南很敏锐地感觉到迟骋像是有点不高兴,他抬头轻声保证着:“我肯定不乱听了,这次是我不听话,你别生气。”
迟骋还是“嗯”,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