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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胜利结束,所有船只都在返航。
沈山香见大家仍女扮男装,笑笑说:"大家洗脸除帽,換換衣裳,还我女儿装。"
普大莲首先响应:"大姐说得好,谁想穿男人的臭衣衫啊!"她摘去斗笠,射岀一头乌亮的长发。
沈山香见姐妹们梳洗換装好了,便把她们与阉人作了分工,阉人撑船掌舵与警卫,姐妺们做饭与休息,她与蒋俊英、普大莲审问徐五虎和季大胆。
审问在船楼舱里进行,她们令人把他俩的蒙眼黑布取了。
徐五虎与季大胆见到蒋俊英,吃了一惊。季大胆感到不妙,浑身发紧,恐怕今朝要松骨头,徐五虎轻轻地叫声"嫂子",他见蒋俊英盯他的眼神不像对季大胆那样凶狠,在他叫"嫂子"时,她甚至嘴角一动有应声之意,肚里放心不少。
沈山香是主审官,蒋俊英与普大莲握着枪站在两旁。沈山香说道:"我与徐五虎今世无仇前世无怨,只因债务问题才坐到这里,徐五虎,你欠人家的债几时还哪?"
徐五虎以为是蒋俊英为了报复才有这岀戏,心情并不紧张,因为她被漂的事完全可以推给徐氏族人祠堂会议。现在,他听说是为了讨债,不知她们为谁讨债?他一边想,一边拾起刚才搏斗时失落在地板上的纸扇,揺了揺说:"自古至今,欠债还钱。不知你为哪家讨债,讨哪一笔债?恕我大胆,你们是...?"
沈山香笑了起来:"姑娘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姓沈,她姓普,这位你该认识吧?"
"是的。"徐五虎干巴巴地答道:"她是我嫂子。"
蒋俊英冷着脸说:"我跟季大胆有仇,跟朱五少爷没有过节。"她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季大胆:"我俚都是被双人漂漂过的人,如今嘨聚百草湖,替人家讨债为生。五少爷是留过洋的,季大胆是干过土匪的,你们都心知肚明绑票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绑票,徐五虎诚惶诚恐:"我还钱,我还钱。"
舱里有点闷热,季大胆心里紧张,大汗淋漓。他想今天落在蒋俊英手里不会有好果子吃,便求道:"看在我从河里把你捞起来的份上,蒋姑娘放我一码。"
普大莲挥挥手里的盒子枪,晃着高挑的身子,撇着大嘴:"凡是加害过漂女,强奸过妇女的傢伙,我俚一个不饶,即使有人想饶的话,问问我手里的家伙肯不肯呢!"
季大胆一听,心里想完了完了,他強奸过漂女不下三人,甚至还想强娶蒋俊英。现在,落在她们手里光看对待就不同,徐五虎只是拦腰被绑在木柱上,坐着凳子,而他像是像是要挨刀子的肥猪从头到脚都绕着绳子,捆在舱里的死角,蒋俊英手里的枪口对着他,看来她们要处决他。
沈山香并不审问季大胆,因为捉他的用处巳定,而这个徐五虎身上的油水多得很,要好好地榨一榨。她不问还债的事,又问起枪支来:"徐五虎,你从太湖贩来的枪支弹药呢?说出来,省得我俚拆开船板来搜啦!"
徐五虎勉强一笶,揺一下扇子故作镇静地说:"我在太湖买的枪支弹药,到了金家寨就脱手卖了。这事全金家寨都晓得,想来你们的眼线已探听到了。"
"我俚的眼线探听到你在金家寨卖枪,吃喝嫖赌,不过,那都是假象,掩人耳目。"
"我怎么是在掩人耳目呢,枪是卖出去了,镇上人有目共暏。"徐五虎为自己在金家寨玩的这一招感到得意,手中的纸扇不由又揺了起来。
蒋俊英晓得他心机多,滑头,她要劝他几句:"你不要玩小聪明了,你卖的是旧枪破枪,你在太湖那里买来的两挺鬼子的歪把子机关枪,十二支捷克式步枪,两箱子弹和手榴弹,一点也没出手!"
徐五虎从眼角瞪了她一眼,他感到今天的灾难似乎跟她有关系,不过,从她话中已经明白,蒲天蕙是跟她们一伙的,因为买枪的具体情况只有蒲天蕙知道内情,而蒲天蕙和她的跟班已杳然离去。过去,徐五虎只晓得蒲老板是宜兴人,在百草湖做生意,走私枪支,贩运大烟土,她手眼通天,很讲信用。现在,她怎么会跟这伙女匪搭上的?奇怪!徐五虎不咸不淡地说:"既然嫂子开口,我就实话实说。不错,确实买了那么多枪支弾药,到了百草湖我开始害怕。俗话说,远处怕水,近处怕鬼,百草湖中各路英雄多,我不得不防,在金家寨作势张扬,吆喝卖枪,其实暗处用船把枪运走了,恐怕昨天就到了徐家圩了。不信你们可问季大胆吗?"
普大莲早就看不惯他那自在的样子,伸手夺下他的纸扇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斥道:"你不要搞错,现在是在审讯你,再不老实,当心挨老娘的拳头!"说着,她就要动手。
蒋俊英拦住她,叫她息怒。
沈山香对普大莲跳岀来唱红脸十分满意,继续审问下去:"告诉你,我俚到了驻地,把船拆了也要找岀枪来。到那时候,我俚对你就不客气了!"
徐五虎小白脸上发愁,抹着小分头,心里在盘算。他在藏枪支弹药的时候就考慮到留一手,万一遇到土匪好应付。因此,他把枪和子弾分开藏匿,大部分枪支弹药藏在舱楼夾板层里,就在他现在坐的后边。留有三支枪和两百发子弾藏在大舱下面的底舱里,那里也是夾层,是多数船家藏宝的地方。现在,看来需要暴露底舱枪支以应付过去,丢卒保车。他白多黑少的眼睛眨巴眨巴一会,拍拍白净净的下巴,干咳两声说道:"你们这样硬逼,真叫我人财两空啊!"
普大莲掂量着手里的盒子枪:"你要小命就交出枪,快说!"
徐五虎说:"你们的兄弟在大舱里搜,怎么没搜到呵,枪和子弹就在大舱里,不是在横着的爽层里,是在竖着的夾层板里。"
普大莲叫来马大发,问清了藏枪的方位,他们一会儿就把三支枪和两百发子弹搜了岀来。
众人欢呼。
蒋俊英感到不对头,她对徐五虎说:"你要交待就竹筒倒豆子,利爽。现在搜出的怎么这样少,大部份枪支弹药哪里去了?"
徐五虎两手一摊:"我已经说了,运回家了。"
沈山香和普大莲认为徐五虎说的是真话,他要了个阴谋,把枪支弹药运回徐家圩了,便不再审问,叫管船的阉人升帆撑篙,加快行船,向鳖山进发。
蒋俊英与她俩的想法不同,她知道徐五虎会耍滑头,不可能把实情都交待出来。但是,她手里没有证据,一时也拿他没办法。这时,在船后梢做饭的人喊她们去吃饭,她仨都到出了中舱到后舱楼去了。
船在前进,水在船头发岀哗哗声。徐五虎从窗口向外望去,西面有一座山形如大鳖,黑森森的,他想,那也许就是鳖山吧,到了鳖山那就糟了,那里是土匪的天下...如果在这里能逃掉就好了?他紧张地用眼捜寻,地上竟有一把水果刀,他伸脚去探拨,拨到了,用两脚一挾一挑将水果刀抛到空中,连忙用手接住,三下五除二割断了绑在他腰间的绳子。这时,季大胆见他自由了,急急地相求徐五虎来割断自己身上的捆绳。
徐五虎想,救季大胆可能会坏事,两人都逃不成。他向他摇揺手,叫季大胆不要大声,然后迅疾来到他面前,给他嘴里塞上抹布,接着就是一阵猛击,季大胆昏过去了。徐五虎伸出半个头在窗口张望一下,立即爬到窗口,纵身就往湖里跳去。
普大莲嘴里正塞一团米饭,忽见徐五虎从中舱楼窗口跳进了湖里,拔出枪就扫射,同时,瞪大眼睛喷岀嘴里的饭喊道:"他跳水了,他跳水了!"
众人一惊,望见水中冒气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