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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洽谈处一楼参观了好久,楚良才适时结束了这一次别开生面的申州新城规划展览,所有人均止步于二楼的楼梯间。
就目前而言,顾衡等人受到的精神冲击已经足够,如果不是有赵泽贤这位太上皇陛下亲自坐镇,他们大概会毫不客气地认为楚良才此人有着颠覆天下野心。如今看来,或许只是人家翁婿之间进行一种加速发展的探索罢了。
不过,能在有生之年参与到这么一项新奇的州城建设当中,实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特别体验,他们的心已经被楚良才的一张沙盘和无数个项目分解介绍吸引住了,如果按照这个规划完完整整地推进下去,申州无疑将会成为一座完美的州城。
可是越完美的东西,天然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一块肥肉,远在京州那位会看着申州城安然无恙地做大做强吗?赵泽贤如今活着还好说,如果有一天这尊大神不在了,申州城还会存在吗?又或者赵毅恒直接据为己有?
真是冒险与挑战并存的一场游戏啊,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还是太上皇赵泽贤亲自邀请而来的,除了接受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但凡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人都不难看出,申州新城的建设规划中有着强烈的国中之国的配置,但合适不合适不由他们说了算而已。
然而,申州新城如果仅有政治中心的布局,没有强有力的工农业生产作为后盾,没有强有力的军队作为安全保障,那就注定只是昙花一现的虚假繁荣罢了,身为一代帝王的赵泽贤不会看不清这个道理,如果除此之外还有后招?嘿嘿,那可真的有意思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里都是一条不变的真理。无论是否情愿,顾衡等人如今都已成为申州新城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跟着太上皇陛下或者说楚良才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小侯爷一起共谋大业看来是在所难免得了。
此时,若说反应过来的顾衡等人还有什么其他心思,恐怕就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勤勉工作,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家人全部接过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把整个家族都迁到申州城更为理想,不成功便成仁,否则无论躲到哪里都没有好结果。
要么楚良才断言顾衡等人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考虑问题往往直接要害,甚至比他们本身预想的还要通透。可一旦把他们绑到一条战船上来,他们能够发挥出来的能量绝对大到令人难以想象,老而弥坚用到他们这些人身上可是在合适不过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太上皇赵泽贤才是真正老谋深算,深谙用人之道的大智慧者。但是这位所向披靡的布局者此时却颇有一种被自家女婿算计了的感觉。尤其是当楚良才就像玩耍一般随意地使出那一支威力恐怖的左轮手枪。
可怕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说他赵泽贤不惜赌上自己女儿的幸福来拉拢楚良才为大兴谋求一条快速发展的道路是一个阳谋的话,楚良才把一对左轮手枪当做订婚聘礼送给他这个老丈人那无疑也是一个阳谋了。
楚良才今年才多大?二十出头而已,如果他手中掌握着足以致命的大杀器,本身就是善于工农业研究和创造的高手,又在自己的鼎力扶持下坐拥一座即将成为庞然大物的申州城,倘若他要颠覆赵氏皇权岂不是举手之劳?
到那时候,赵泽贤才真正成了亲手覆灭自己江山的罪魁祸首啊!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主动赔上了唯一的女儿,除非楚良才不是一个怀有狼子野心的人,否则自己已经把赵氏皇族推向了万丈深渊。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赵泽贤表面上看起来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甚至和楚良才之间的对话都没有丝毫的异样。事实上,从他的内心里还是固执地相信,楚良才绝不会是一个如此阴险可怕的阴谋家。
从第一次到烟霞山看到这个年轻人开始,赵泽贤对他的欣赏便油然而生。他超然脱俗的气质,宠辱不惊的做派,骄傲又不失本色的个性,绝对不是伪装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如今三年时间过去,楚良才的表现就连自己聪明绝顶的女儿赵羽桐都为之深深地倾倒,茂州知府李夏升对他的推崇几乎到了迷信的地步,虽然他有许多秘密没有暴露在人前,但赵泽贤清楚赵羽桐以及赵毅仁绝非一无所知,他不问是对自己儿子和女儿的信任,同时又何尝不是对楚良才本人的信任。
如果楚良才不是一个城府如山的阴谋家,那么他送给自己的手枪就可以看作是一个投桃报李的信号,即使没有他这个太上皇亲自坐镇,申州城该怎么建设还是会怎么建设,但或许只是把茂州城无限地向外扩张而已。
那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犹记得这个问题三年前他就亲自问过楚良才,而楚良才的回答是他什么都不想要,甚至只想要一种虚无缥缈的安逸生活,自己还曾大言不惭地说过,如果楚良才能让大兴国泰民安,赵氏皇族碌碌无为,就把江山拱手让给他。
如今看来,当时自己的一番举动竟是要一语成谶了吗?
这一天,赵泽贤的心情是颇不平静的。从洽谈处回到皇家园林他就让人告知赵羽桐,他跟楚良才有要事相谈,因此今天就不回去了,让赵羽桐安心在皇家园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不迟。
而后,赵泽贤带着楚良才再一次来到三生堂。
这一次翁婿对坐之后,赵泽贤特意让吴喜顺摆上了酒菜,拉出一副要和楚良才深入交谈的架势。
楚良才哪能不明白老丈人的内心矛盾,待吴喜顺退下以后,主动把酒斟满酒杯,一脸平静地端起酒敬了赵泽贤一杯酒说道:“陛下想问什么就问吧!”
面对楚良才如此坦诚的举动,赵泽贤内心的担忧已经放下了一半,但是有些话还是要从他嘴里问出来的,纵然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了三年前那么充足的底气:“良才,朕还是想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