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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明径直走向门口,丁晓东看向这边也是懒洋洋的。可张春来却只注意对面的中年人。而张春来只注意对面的中年人,他的脸上明显焦急。
神色一现,被张春来抓到。走,张春来也在呐喊声中华丽转身。
这是人家的地盘,但走还是留自己说了算。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走还是正确的,本来被带到这就够怪的。
马恒出于什么目的叫人带我们来,还没倒出时间商讨,可下午在鱼行的情形依然清晰在目。当提起远山信雄的时候,马家所有人的表情,都说明这个远山让他们十分忌惮。
我只能跟从,回屋拾掇东西,但身后的情况完全能够听到。自称是什么班主的人好像惊慌失措,连口音都失声,一面喊着小兄弟不要性急,容我和你们说明之类的艰难解释,好像还一面上前拦着李立明,因为李立明那依然不依不饶的叫骂和大喝同时传来。
“咋?还想打是不”李立明大喝着。
以为他们真的又动起手,回头看向那边。那个班主一脸傲气无影无踪,不敢近身,只能远远地堵在门口,挡住李立明的路。
刚刚回屋我以为李立明去抄家伙呢!可谁知只是简单直接的哥走了,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做法,把他逼得脸通红,我和张春来背着东西出来,他还是死死挡在门前。如此表现,正是体现了一走了之最让他为难。看他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也不知是继续坚持还是怜悯,但那通红的脸的低声下气的道歉,守住门口也着实让人无策。
同时我们也不能有什么姑息,人在刀口下,命是自己的,岂能被他这般讨饶就能化解。
黄伯也一瘸一拐走来,见众人如此样子,立刻明白了。还是黄伯首先开口,如果有哪里怠慢了各位,敬请原谅。这是马家长期以来待客的形式,并非因为我们的身份而这样,因为接待的都是特殊人,所以马家只能在乡村里找一处僻静的宅院。
客人的饮食起居,平时只有黄伯和老伴儿两个人来做。黄伯的老伴儿最近时常生病,大部分时间只能由黄伯照顾,所以多有怠慢的地方。我们是高祖叫人带来的,至于高祖是什么用意,他们也不知道。但是高祖的事情,在马家当中谁都不敢横生枝节,能带我们来这,很快高祖也会来。
这里是乡村,是马家待客的场所,不是‘处理’人的地方,高祖选择这里,一定是有事。请我们不要性急,还请高祖来了之后再作打算。
“废话,重点不是这些”张春来大叫着。
那个班主也附和说起,他叫庞国智,是马家大班之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还对那个小女纸动手的事情在道歉。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女孩,这时候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帽檐下的眼睛略显惊慌。即使我们不走,也不能打杀起来,正如黄伯说的那样,横生枝节,谁都不敢。
半年多前,马家先任的班主庞叔,在江西下地,就在和后方定好需要的物资之后,一班人再也没有了音讯。事后马家去了十几个人查找,只找到了几个马家人的尸体和很多不明身份的死尸,但是庞叔和敬德公都找不到。一同失踪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女子,就是他身旁叫娜娜的姐姐。
庞叔和眼前的庞国智是亲兄弟,而娜娜和江西地下的那个女的并不是亲姐妹。在马家的屋檐下,同是女娃的的两个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自是理所当然。
庞叔和敬德公,两个人共同把持大班多年。现在马家所有的班人都视两位如尊长,对于他们的失踪,高祖没有一点情绪表露出来,他和大家一样,也在心里默认了,他们一定死了。
直到今天下午,马家所有人都在传递一个消息。庞叔和敬德公在江西地下,遇到的人找上门来了。
娜娜年轻不懂事,也没造成过大的麻烦,还请我们就此开释这个过节,他向我们致歉。
身为大班之主,他必须来。他来的目的,正是因为大班之中,还有很多和娜娜一样的人。今天下午收到的消息,没有人表示会怎么样,但是庞国智心里清楚,想单枪匹马来的大有人在,所以他这个班主,必须第一个到。
刚才的手足无措满脸通红,我还以为这人不过是小角色,遇事如此惊慌的人,都好摆平。可现在拐弯抹角,觉得他貌似还要起人情来了,敢情他说的,还是想保护我们一样。
不管他什么目的,我只注意这个娜娜。被她当成姐姐的女子,应该是火堆前的那个。
“那您快屋里坐,没有您在,哥儿几个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把刀”李立明道。
庞国智有些错愕,他也为李立明模棱两可的话不解。李立明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他和我们想得一样,李立明想让他走开,然后夺门而去。庞国智不上当,仍然守住门口。
此时的他,也只能守住门口。
“屁话”张春来大叫着:“虽然咱不知道你那个大班是什么东西,但是恐怕你今天不来,你这个班主,屁股也是难坐”。
李立明带着诡邪的微笑,他也为张春来的敏锐高兴。诚然,眼巴前的庞国智,身上完全没有‘主’的那种气场。要说领导一群人,什么德高望重之类的冠冕话都扯远了,根本上要压得住人才行。大班是什么不得而知,可是就他说的情况来看,一个新上任的‘头儿’,最大的压力应该来自底下人。
服众,向来是新官上任的首要任务。
庞国智哑口无言,显然是被张春来说到了痛处。张春来并未得意,眉头却有些发皱,我想他现在和我应该一样,有些担心起来。
他们并不想走,说走只是做戏而已,探一下这个庞国智的虚实才是真的。如果他是来‘处理人’的,凭李立明现在早就暴走了。可对庞国智的狡辩一语道破,其实并无必要,张春来也为自己的快语后悔。
这些都是严密的组织里,必不可少的事情。张春来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过于清楚,让马家的人只知道我们是散贼就可以了,不要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妄加猜测。人家的屁股坐不坐得住,不关你事。
“少TM废话,走还是不走”丁晓东极不耐烦。背靠墙壁仰面朝天,汗水从额头淌下。
丁晓东的来气了,这时候就不能再这样耗着了。可大家本就是不想走的,连最先倡导的李立明也不开口。
让他们来吧!看看谁处理谁。丁晓东大叫着又走回去,步履蹒跚,他真的很累。看他的背影,心里尤为佩服,我们只顾着逞一时口舌,而他却在动脑。用这种自顾自的方式结束这台戏,大家都好下台。这样排它的做法,才是散贼的路子。
不管你们走不走,我在这死守。
有时候搞乱一些事情,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你们在这看着东西,动一动就是事儿”我指着庞国智和娜娜道。包都留在门口,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况且让他们进屋,也没什么好谈的,不如就让他们在这看着。丁晓东的做法值得借鉴,散贼,就应该有个散贼的样。
你们俩,都是小角色,犯不着浪费口水。
矮小的靠椅,丁晓东勉强能够坐直,可还是不行,两手拄着膝盖肩膀塌下去了。我叫他上楼去,照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快点躺下。半个多月了,他的伤一点不见起色,不是骨伤也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好好休息。他还是坐着不动,干脆扶他上去。
李立明一进屋,手指就在桌子上比划。现在的楔形宅院后方,就是另一家的院子,比直通往一道铁门,铁门上有横栏,很容易就能打开。出了铁门就是水道,上面有好几座小桥,想要冲进别人家院里不难。
李立明停顿下来,他也知道这样并不妥当,马家若有什么举动,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不清楚。他也是想让我来看一下,这个地形虽然有利,但是马家更加明白怎样对付,如果我们要杀出去,必须提前做好各种假设,着手应对。
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起码也要尽可能有所准备。张春来不以为然,庞国智既然能来,足以体现马家并不想清人,如果是想处理我们,那这个时候应该动手了,先叫一个小女子来打头阵,岂不是有些儿戏。
话一出口,小来就意识到了,明哥这时候想得也是如此。也许就是叫一个小女子走先手,然后故意做成现在的局面。既表现出马家有人想来,又说清这其中还有忌惮。
让我们有所怀疑警惕的留下,才是他们的目的。
见明哥眉头深锁,他是想得更深一些。要说先派个小女来搅合一下,只是为了更牢靠的稳住几个人,马家大可不必。那样的话,这个小女纸不成炮灰了,我们是散贼,叫她先上,无疑就是叫她死。
如果没有这个娜娜的出现,单说庞国智的话可以相信。他来的前提符合情理,如果这时候他还不到,那么他这个新上任的‘官儿’,可以回家了。李立明仍然盯着地,张春来也意识到了,庞国智可以忽略不计,剩下就是娜娜。
李立明平时津津乐道的都是女人的话题,而且他一贯的坚持,女人,所有的营养都在胸部和大腿上。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这个娜娜不会这么简单。
原因也似乎不用说,马家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人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制约,岂能没有规矩。庞国智说的,马家的人,对高祖的事情谁都不敢横生枝节,可娜娜做的正相反。她怎么敢单枪匹马上来,纵然姐妹情深,我们人都来了,她怎么也如此沉不住气。
这是我没想到的地方。
帽檐下躲闪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当时也有别的寓意。乍看还以为当时她很害怕,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她是马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到责罚,既然敢做,对于责罚她就有办法避免。
下午回旅馆取东西,坐在屋里几乎两个小时。其实脑袋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张春来。对于来到马家,他之所以决心下得这么坚定,应该是很早以前,他就有这个打算。决不是在阿约的家中,看到假王宇的照片时,联系起每件事情才做出的。
那么,下定决心的根据究竟在哪?
和李立明的相处,让我学到了很多逆向思维的方法。张春来坚信远山信雄和马恒,有着外人无法理解的恩怨过节,也知道我们打出远山这张牌,一定会收到无法猜测的结果。
绝不是在审过桃子之后。
那么这个时间就局限出来了。
从老爷庙出发,到龟背脊上我们先行下去。和远山信雄离得最近的就是那段时间,也是和他的狗距离最近的时候。阿约干掉了两个,那天早上被枪指着的情形依然在目,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很怪。
张春来,有着非凡的听力。
面朝门口,张春来注视着大门方向的庞国智责骂娜娜。不知班主大人是不是真的生气,涨红的脸却不是假的。
“他留我们有用”李立明喃喃道。
此话我不觉得惊异,即使不是留着我们有用,也有其他原因。哪有免费的午餐,留着‘处理’,那早就该动手了。重点不是门口怒吼般的责骂,而是小女渣的白刃,那东西只能让形势瞬间升级。
“明哥,你看到了那个马恒,他什么样?”我道。
李立明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明哥的回答,那是个快死的人了。
和我想的一样,一身色斑,分明就是垂死的模样。不能说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作为,而是他还想做什么,再大的恩怨,也和这个老人没有关系了,换做是谁,这时候都会看淡一切,安度晚年才对。
‘带他们去老宅’。
一句话的后面,必然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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