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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惯了庄稼，人可能有些轴，你们教人的时候，耐心点，也别瞧不起人，别把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
此时，黄小三终于理解自家嫡亲的爷爷为何这么说了。
想教好这帮神仙，怕是会要老命吧。
这几个，黄小三不熟悉，但知道。
按辈分，确实算自己堂兄弟。
身体有缺陷的三个，除了下地干活，平常都窝在家里，存在感并不强，很容易被忽略。
若不是今天碰到，他都想不到村里还有这几号人。
整理一下心情，黄小三挤出一个微笑，“几位堂哥，如果没事，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黄小三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面对这些非正常人，只是大家都是同族，还是兄弟，别人瞧不起他们就算了，自家人这样就有些不厚道。
心里建设一番后，才逼着自己扯出一个笑。
“可以的～”正常人甲掐着嗓子开口，“劳烦几位弟弟了。”
一个大男人却如此娘气，黄老大很不适应。
“不用客气，”紧紧拳头，他咳咳嗓子开口，“我们三个，每人教一样，我先来，教算数，就是如何算账。”
闻言，正常人乙直爽地问，“我会算账，可以不学吗？”
“不能。”
“那不是浪费时间。”
“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黄小三也不生气，笑着开口，“你可知道怎么量出一亩地？”
“一亩地？地里早埋了地标，还量什么？”
“现在的地标是按块，不是按亩，一块地只有一个地标，可能三亩，也可能是五亩。”
“有什么关系，自家的地，能种庄稼就好，没必要非要量出来一亩。”
一亩地的粮食都不够养活一个人，谁家没事量这个，那不是吃饱撑得慌？
“话不能这样说，”黄小三反驳，“谁家都有个手急缺银子的时候，等没了钱，卖地也是有可能，不懂怎么量地，人家多收你两分地，你知道？”
“这……”正常人乙被说的哑口无言，默默低下脑袋，不敢辩驳。
“好了，下面就来教算数，首先教加减，先辈加减表，跟着我念：一加一……”
黄家，黄老爹说出学习的人选时，姜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姜老太不解，疑惑地问，“怎么？人有问题？”
“娘，”姜暖压低声音解释，“这几个平常没出来过，你才不知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抛开三个有生理缺陷的，剩下两个也只是看着正常。
就如黄四哥家的小子，看着挺正常，其实一根筋，脑袋不会转弯，若是自己觉得是对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然，他有一样很怕：亲爹的鞭。
黄松不耐烦跟儿子掰扯，想倔也行，别怕揍。
他下手真的很，把人吊在树上打，不认错不让下来。
久而久之，就怕了。
另一个，是三房的独苗苗。
那房阴盛阳衰的厉害，孩子一个个生，却都是姑娘，差点凑成七仙女，后来才得了这么一个独苗苗。
这么个宝贝，可不能有闪失，听大仙说当女孩养可以压命，保证成丁，于是三房就把儿子当姑娘养。
穿裙子，梳包包头，带绢花……
甚至，连称呼都改为小妹。
后来，就歪了……
接受自己是爷们都花了好长时间，更别说改回来……
因这不男不女的举止，即使事出有因，他也不怎么受别人待见，更别说娶老婆。
“老头子，”黄老太很生气，憋得脸都红了，“你到底想干啥？觉得咱家惹得事还少是吧？”
不是她心眼坏，而是这几个孩子确实不合群，村里人不怎么待见。
一个人也就算了，村里统共六个不健全的，一下弄来一半。
让别人怎么想？
多少健全人不选，非要选这些？
是正常人不机灵？还是他们不配？
“我也没想到的，”黄老爹摸着鼻子解释，“这是他们家里人选出来的，我只说一家出一个人，谁成想……”
他知道情况时也一言难尽。
推辞吧，傻子也知道自己嫌弃人家儿子。
二房现在是族长，也不能说话不算话，怎么办，只好捏着鼻子认吧。
后来想想，这样的人学会本事也好，靠自个儿吃饭，等父母去世，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活。
也算，积德了。
“有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姜暖轻叹一声，“他们父母，可能只想让儿子多一条活命的路。”
要说以前的黄家不受待见，这些人承受的则是赤裸裸的歧视，也因此，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黄四哥家的小儿子除外，他人虽然轴了些，却没别的问题，干活也利索。
这样的后果是：人越来越自闭，俗称木讷。
“没错，”黄老爹立刻附和，“他们爹娘就这个意思，其他人四肢健全，又有一把力气，家里还有地，只要够勤快就饿不死。他们不一样，人确实听话，但不知道变通，下地干活都要人吩咐，就算有一百亩地也不知道怎么侍弄。”
也多亏投了男胎，黄家口民风也好，不然，哪有这么好的日子。
姑娘有缺陷，生下来就是死。
民风不好，被人看成灾星克星啥的，这些人也在村子待不下去。
他们村子小，残疾人却是十里八村最多的，不是因为村子风水不好，而是外面那些村子根本不会留这种。
也是造孽，无论如何，都是一条命，幸好，黄家口没做那种缺德事。
不过，人留下来，闲言碎语却少不了。
“话不能这样说，”黄老太反驳，“只要他们那脉没断绝，总不差他们一口饭，也不是不能干活，咋就没活路？”
“这简单，”姜老太开口，“不是信不过自己儿子，而是信不过儿媳妇。当哥哥的，不可能看着弟弟饿死，做嫂嫂的就不一定。”
别到时候累死累活给家里干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还要时不时挨打。
不是她把人想的太黑暗，而是这种事根本不稀罕，卖了小姑子小叔子的都有，更别说只是磨搓一下。
更何况，打也白打，骂也白骂，大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