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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已有贩夫挑着卖豆腐花的扁担沿街叫卖。
悦来客栈一间宽敞的卧房,烛光洒满角落。
“不知黄师弟所谓要事是什么,现在可否言明?”慕容白见众人都已安坐,回想这夜里发生的一切。
黄巨来拱了拱手,从座位走出,看着众人,将自己所知详细地说明:
“昨夜我和洛师妹被抓之后,我将计就计,假装昏睡不醒,却是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吴起听到噬魂殿还有周密的计划,再行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愤恨不已,急言道:
“黄师兄,那些妖人还有什么计划,还请快快与我等讲来。”
黄巨来见吴起如此心急,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扬,接着便说:
“同我们讨论的一样,那衡阳北部的山中怪事确实和噬魂殿有关,他们想要进入八卦宫的附属之地——封魔禁地。”
“哦?那封魔禁地既然是八卦宫所有,定然戒备森严,高手无数,他们此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姬殇细细品味黄巨来的每一句话,于此中听到不解,直言不讳问了出来,两眼紧紧盯着黄巨来,等待着他的答复。
“师弟没有出过天剑门吧?”黄巨来在姬殇的目光之下丝毫无惧,还出言反问,笑了一笑,解释道:
“这封魔禁地属上古禁魔之地,内有乾坤,无论正邪很少入内,就是有高人得入其内也无归还者,成为一处禁地,这是修道界公认之事,师弟年轻,修道界的事情听得少,在所难免。”
姬殇确实很少听闻剑道之外的事情,但也不知黄巨来所讲是否属实,转头向慕容白看去,见慕容白向他点头示意,便不再发问,继续听着。
“他们计划今日就要去禁地中找寻遗失的噬魂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此做准备。”黄巨来躬身行礼,接着对慕容白劝说:
“师兄,那噬魂珠是千古邪物,若是让他们先找到贻害苍生啊,我们此刻应该早做打算。”
慕容白沉默不语,将所有的事情仔细推敲分析,片刻之后有了决断。
“大家先回去休息调整几个时辰,天亮之后,我们前往封魔禁地。”
众人经历凶险,身心疲乏,此刻都起身向各自的房间走去,只是又传来慕容白的声音。
“姬师弟,你先留一下。”
黄巨来刚出门便听到此话,放慢脚步,好奇多看了慕容白和姬殇几眼,见他二人都有所察,便讪讪离去。
姬殇走出客房,环顾左右,见无人在外,便又回归,将门关严。
“慕容师兄,是有可疑之处吗?”
“哦?师弟也看出什么了?”慕容白倒是小瞧了姬殇,见他发问,一时另眼相看。
“我……”姬殇欲言又止,当他听到噬魂珠的时候就已然听出了蹊跷,那日了空大师所言,噬魂殿已然知晓噬魂珠在金光寺手中,为何还会来封魔禁地找寻。可是他不愿将噬魂珠的事情牵扯进去,看着打量自己的慕容白,笑了笑,说道:
“我仍然对昨晚之事有所怀疑,而且感觉他是在催促我们向山中进发,略显急切。”
慕容白微笑点头,更加欣赏这位师弟。
“师弟,洛师叔收了一位好徒弟啊!今日他说的事情乍闻,十分在理,可是……”慕容白缓了缓,笑言:
“只是我与黄巨来早年有过数面之缘,他本性木讷沉闷,不似如今话多。”
慕容白好像有意教导这位令人欣赏的师弟,认真说道:
“记住,越是话多,破绽便越多。这个黄巨来是别人乔装而成,前后言及山中怪事漏洞颇多,不再提及白衣鬼魅之事,这就是他的疏漏。”
“师兄的意思是,这位黄师兄早已遇害?”姬殇面色凝重,考虑着可能出现的状况,问道。
“嗯,可能昨夜被掳走之后,也可能还要早。我等与其现在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来个守株待兔,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未免走漏风声,我只与你交待了自己的想法,切莫张扬,进入林中我们小心行事!”
休息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
七人在热闹拥挤中离开了衡阳城,一路向北,到达了黄山山脚之下。
黄山地处青州界内,低矮绵延,远古便存,山中合抱之木,比比皆是。往来樵夫多有走动,只是不敢深入,只因它和那传说中封印妖邪的禁地相连。
七人循着山势走向而行,初入山中空气清新,细枝嫩叶,随处可见,也有无害畜类嬉闹;可渐行渐远之后,茂林遮天,不见天日,阴寒湿冷之气弥漫,无数粗壮树木遮蔽了眼前视野,巨杉、梧桐随处可见,只是林中却是缺少了走动的活物。
雾气弥漫,湿气遮挡视线,黄巨来在前面领路,绕过重重阻碍。
“乖乖,黄师兄你对这山路好熟啊,不愧是做侦查工作的,就好像你来这里无数次了,佩服!”福吉看着带路的黄巨来由衷赞叹。
“我之前来此查探过,也有一丝运气吧……”黄巨来放慢了脚步,装作从容的向福吉解释。
“我们到了,这就是封魔禁地的入口。”
随着黄巨来的指引,众人只是看到巨树陡然稀少,视野开阔,只有一块巨大而又沧桑的石碑立于道旁,上面用古老篆体刻写着:封魔禁地,不得入内,后果自负。丹红的字迹警告之意显露无遗。
“我们进去吧,大家互相关照,若遇凶险不要冲动。”慕容白走在了前面,向姬殇点头示警,将湛卢神剑横身在前,姬殇也是抽出竹剑随时戒备,可是更多却是关注身前的黄巨来。一行七人消失在云雾之中,徒留残缺的石碑,诉尽沧桑与不幸。几道黑影也走了进去,只是他们踩在落叶之上毫无声响,如同鬼魅。
禁地之中远离了黄山浓重的湿气,缺少了树木和灌草,平添几分荒凉萧条,土黄的山丘也只有几根枯草燥热摇摆。呼吸着炽热的气息,空中仅少的湿润也折射出扭曲的幻觉,七人感觉置身蒸笼,胸闷难耐。却是有不少尸骨留存地面,有的还有衣物,有的奇形怪状不似人类,见证了他们进入禁地之后悲惨的命运。行走多时,并没有发现噬魂殿的踪迹,正当众人失望之时,忽然听到空灵婉转之声,冰凉心田,滋润魂念。
北方有佳人,
翩跹似月神。
不为君王顾,
奔波蹉跎苦。
郎情樽中酒,
妾意月下舞。
从此别人间,
逍遥胜神仙。
……
众人听着美丽的歌声,仿佛能看到一对玉人成双成对自在天地,心生好奇,找寻而去。在一片山丘中,他们看到一位白衣仙子手提竹篮,蹲着采摘稀少的仙草,侧面看去竟是呆了。当真是肤若美瓷,唇似樱花,秀丽青丝,杨柳细腰,好似寒宫素娥,方才的歌句也只配她来吟唱,当真是倾国倾城。姬殇看着女子,脑海中不知为何却是想到了雨诗姬,回首看去,当下立判。洛师姐美艳凡间动人,可较之雨诗姬和眼前女子却差之一二。倒是此刻冰冷的雨诗姬和白衣仙女,端得是青女斗素娥,不分伯仲间。一道眼光看去,打醒了姬殇,原来雨诗姬也在盯着他看,姬殇慌张回头不敢直视。
只是他们刚要上前问询,却见女子身后轰鸣传来,走来只山峰般大小的凶兽,通体黄毛覆盖,身形似狮虎,四肢粗壮,爪牙锋锐,身后竟然甩着五条粗壮的尾巴,一颗硕大的豹头正中有一根长数丈的漆黑尖角,有雷光闪现。看似凶神恶煞,却似家猫般乖巧跟随着女子。
“狰兽,竟然是上古十大凶兽,妖孽还不受降!”那黄巨来突然在人群中大声喊叫,义正言辞,将走远的女子和狰兽吸引住。
姬殇也只是在蓬莱《志异经疏》中看过对此凶兽的描写:狰,五尾一角,凶残可怖,吼声如雷击山石,以老虎豹子为食。
如今众人见得活物躲避还来不及,不想黄巨来却将其吸引过来。白衣女子慌张中转身离去,留下狰兽一步步靠近。感受着地面的震颤,慕容白眼神犀利,瞪着黄巨来,厉声呵斥:
“阁下好手段,引来此等上古凶兽,好一招借刀杀人!”
“慕容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此时此刻黄巨来仍在狡辩,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无奈笑道。
不待多说,洛星曦已然拔剑逼来,“承影”剑不带剑光,无声发难。只是剑锋未至,便见黄巨来身体一僵,倒了下去,一股黑气,急速远去。再看黄巨来,已是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吼!”一声愤怒的吼叫打断了众人,五条粗壮带利刃的尾巴直接甩了过来。众人分散躲避,祭出仙剑,无奈应战。这上古凶兽凶名在外,他们功力低微,疲于应对,却无制敌之法。狰兽不断发威,吼声中气浪席卷,摧枯拉朽,一抓下去就是山石崩碎。下方众人勉力为之,慕容白一剑劈出,比之前大几倍的火鸾鸟冲击狰兽面部。狰兽躲闪不及受其一击,身体摇晃,又觉得四肢有利器割伤皮毛。原来是姬殇、洛星曦、吴起三人施展剑法牵制狰兽的下盘,福吉和雨诗姬防范着狰的五条尾巴,慕容白负责攻击它的头部。
这样分配初见成效,狰兽处处受牵制。吴起借龙渊施展大开大合剑法,有苍龙剑灵庇护,不断攻击,洛星曦同“承影”施展“无极飘渺剑法”暗影闪动无声无息,总能趁狰不备给予一击,姬殇则是凭借“裂天剑诀”不断回击。一时显露胶着之势。
在此不远的山丘背后,黑气便是朝此逃窜。此时这里站着七人,鬼面遮脸。
“‘魍’你做得不错,将狰兽引到天剑门那伙人里,就让他们慢慢打吧。”
“都是黑无常大人算计出神入化,小的只是遵命而行,算不得什么。”一个鬼面之上张狂的写着“魍”字的手下说道。
“施展‘离魂夺体’之术耗费功力,你歇息片刻,待会儿还要有场恶战。”说话之人正是昨夜的白无常,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狰兽。
“黑白无常,你们这次行动有功,若抓得凶兽狰,我定会禀明殿主你们的功劳。”在最前面把玩血魂珠的黑袍笑道。
“原来如此,好算计啊,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的魔道真是不可小觑,佩服!”
只是噬魂殿众人狞笑之际,却是从远处飘渺烟尘中缓缓现出三人,说话的正是当前青衫白褂之人,后面跟着一男一女。
为首之人右手轻摇折扇,面带微笑,只是令噬魂殿众人看着是如此的阴冷。
“只是当真以为我正道门人都是任人算计的玩偶吗?”男子折扇微合,白皙细长的左手举起,一团赤金火焰在掌心凭空而生。甫一出现便有烤炙万物的气势,那温度连空间都出现了扭曲。
“‘昊天炎阳符’?!仙符阁?”黑无常看着那团令鬼物忌惮的火苗,眼睛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