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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祈升一般情况下不下楼打扰他和蓝佑晴, 但保不齐哪天就意外的状况了, 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况且若是晚上幽会,有他在,放不开手脚闹腾。
靖睿以十分真诚的笑容等待周祈升的回答。
拥有自己的书斋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可他和婶子过的拮据,根本不允许他做这样幻想, 但现在好事居然送上了门了。从私心方面来说,他肯定是想答应的, 但是祈瑞自从回来已经散了不少银子, 再花销他的银两,实在过意不去。
“……谢谢你的美意,我在这里挺好的, 别再破费了。”
可宋靖睿就是想破费的, 而且越早破费越好:“千万别这么说,等你高中了, 这些花销简直微不足道。”可周祈升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从北方带来的银子,先开了茶馆,所剩的也不多了,你以后还有自己的生计要忙,投到我身上, 你自己怎么办呢?”
靖睿轻笑:“我哪需要谋划什么未来的生计。”等蓝佑晴怀孕了,他们肯定要离开这里的。
周祈升不解:“娶妻生子,样样需要银子, 祈瑞,银子你为你自己留着罢,我不能收。”见宋靖睿还要再开口,便抬手止住道:“别再说了,我不会收下的。”说完,朝靖睿笑了笑,转身回去温书了。
靖睿一翻眼,心中骂道,这个不识抬举的书呆子。
他将锤子和刨子收起来后,闲来无事在院内闲逛。顺恩跟佑晴都去了茶馆,剩下他和周祈升书呆子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趣极了。回到屋内躺了一会,他便坐起来,背着手去街角的茶馆看看情况。
在抹桌子的蓝佑晴一见宋靖睿来了,当即眉毛就皱起来了,假装没看到他,举步去了二楼。
昨夜还那般厮守缠绵,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就翻脸不认人了?!这时顺恩看到他,顾不得收拾东西,急急过来:“爷,您怎么来了?”
“来转转。”四下扫视了一圈,见茶馆已收拾的差不多了,不日就可开张:“那个,楼上能住人吗?”
“能的,原本的瓷器店,一家三口都住在楼上。”顺恩道:“这里的铺子大多都这样,一楼开店,二楼住人。”
“哦——”甚好甚好,靖睿没看到王氏的人,不禁问:“姓王的呢?”
“去县衙了,开茶馆的文书今日发下来,她去取了。”
靖睿不禁无奈的对顺恩道:“你不早说!”说罢,噔噔噔就上了二楼去找蓝佑晴。他还以为王氏和佑晴都在二楼,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他登上二楼后,见佑晴双手抱肩站在床屏前,表情并不像是‘特别欢迎’他。
靖睿有心逗她,笑眯眯的说道:“就你一个人?”然后一指她身后的床:“啊,难怪你引我上来,原来这里如此方便。也对,毕竟下面没床。”
“不是!”佑晴辩解道:“你不是在家修窗子吗?怎么到这儿来了。今早上的事多危险,你我别再往一起聚了。”
“根本没人发现,你偏自己吓唬自己。”他笑着走过去,先揽过她的肩头,继而揉了揉她的脸蛋:“我在家没意思,出来看看你,昨晚上没看够。”
“……”佑晴道:“你快回去罢,一会姑姑回来了,撞见咱们在一起,说不定要起疑心。”靖睿觉得好笑,干脆往床上一坐:“我累了,等我睡一觉,歇好了就走。”
佑晴拿他没办法:“那你歇着吧,我下楼去了。”
宋靖睿允许她走才叫奇了怪了,他拦腰将她抱住,叫她跌坐在自己腿上。他则抱着她笑嘻嘻的说道:“我特意来看你,你陪我聊一会,我马上就走。”嘴上讲的是聊天,动作却不是。手顺着她的腰际线,向上摸。
“……”最近几日两人关系缓和,的确消除了平日的芥蒂。但从她内心来讲,她并不想和他这么亲昵,至少不想时时刻刻都亲昵。佑晴由着他动手动脚的,心里则酝酿着怎么说服他。好在宋靖睿就是搂搂抱抱,倒也没做别的。佑晴道:“靖睿,咱们没人的时候,怎么样都行。但你我现在的处境,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其余的事都往后放放罢。”
他笑:“现在就没人。”
“我是说你的表现。以后不许主动来我,不许在外人面前对我露出别有深意的眼神或者动作!”佑晴道:“尤其是在家里。”
“别有深意的眼神……”他眯起眼睛迫近她,一副‘色咪咪’的样子,指着自己道:“是这样的吗?”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哪不正经了?”然后笑着将手移到她胸口。
佑晴扶额,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这时就听楼下顺恩大声道:“啊——王姑姑您回来了——”应该是给他们提醒。佑晴做贼心虚,腾地的从靖睿腿上下来,压低声音道:“姑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这茶馆我出的钱,我来看看怎么了?”见蓝佑晴如临大敌的紧张摸样,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让她看到我就行了吧?”看了眼窗户:“我从二楼跳下去逃走算了。”说着,就要开窗。
佑晴赶紧拽住他:“外面是街道,你跳出去,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做贼的呢!”
他一挑眉,顺着她的话道:“对啊,我又没做贼,怕什么?!”他正了正衣衫,大摇大摆的下了楼,见王氏在一楼的方桌前立着,便和她打了声招呼并顺嘴问道:“我看二楼有两张床铺,不知另算钱没有?”王氏道:“都包到盘兑的银子里了。”靖睿道:“这还差不多。中午你们谁回来给我和祈升做口饭吃罢。我先走了,你们忙。”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自己的王妃,他来看看怎么了?!
晌午回来生火做饭的是蓝佑晴,茶馆那边留下王姑姑和顺恩在整理茶叶,她一个门外汉帮不上忙,只能回家给两个大男人做饭。好在做饭的时候,宋靖睿不知在忙什么,一直不在。等她做好了饭菜,叫楼上那位下来吃饭,叫院里那个进来‘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三人安静的吃好饭后,周祈升仍旧上去读书。倒是宋靖睿似对她有话说:“一会你来找我,我给你看样东西。”
“……看什么?”还是猫?!
“你来了就知道了。”
收拾了碗筷,她到院内找宋靖睿,刚转过屋角,便有一颗小石子突然弹到她脚前,吓了她一跳,看到前方宋靖睿还保持着拉弹弓的姿势,她埋怨道:“太讨厌了你。”
靖睿受了冤枉,不乐意了:“好心当作驴肝肺,这个小弹弓是我给你做的!要送给你防身,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说我。”冷下脸,就要走。佑晴时常会错他的‘好意’,心里道可能这一次也冤枉了他:“你不应该吓我,你保证我不再吓我,我就跟你道歉。”
宋靖睿忽然高风亮节起来:“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才不需要你的道歉。”朝她摇了摇手中的弹弓道:“这个是给你做的,女孩子的力气也能拉得动,谁再欺负你,你瞄准了,拿弹子射瞎他的眼睛。这玩意还不需要羽箭,路边捡个石子就是用。”
“你做的?”
“当然,难不成还是后院的母鸡孵的?”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噎人?”
“不噎人,不噎人!”靖睿指了下树枝上的一片残叶,道:“你看着,就这么用。”拾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夹住,拉开弹弓,手劲儿一松,就听啪的一声,那片叶子就飘落了枝头。他把弹弓扔给佑晴:“学会了吧,是不是很简单?”
“……”哪里简单了?!她道:“我先试试看。”握住弹弓的手柄,拽住后面夹石子的皮片,使出大力气将弹弓拽开,正咬牙间,靖睿站到她身后,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手覆盖到她的小手上,进行指导:“射中一次,你就有感觉了,之后就简单了,嗯……你看到二楼屋檐上站的那只鸟了吧,咱们把它打下来。”
佑晴道:“活物不好打,先打个不会动弹的东西吧。再说那鸟,还能吃庄稼里的虫子……”靖睿道:“打活物才有胜利感!取个好彩头。”死死捏住佑晴的手,让她瞄准屋檐上的那只鸟的方向。
佑晴拗不过他,只好听之任之。弹弓的弓弦拉到极致后,他手一松,就见那颗石子噌的飞离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射进了周祈升屋子的窗户内。
佑晴呆住,须臾呲牙咧嘴道:“……没打中他人吧。”
宋靖睿一本正经的说:“应该不能,哪有那么巧的事。”
此时就见那扇窗户被打开,探出周祈升一脸血的面容来:“谁打的?要,要干什么?”
佑晴见真的伤了人,赶紧扔下弹弓向屋内的二楼跑,却与要下楼的周祈升撞了个满怀。周祈升捂着额头,有些生气的道:“你去给我打盆水,我洗洗血。”话音刚落,就见宋靖睿站在门口,拎着一木桶的水,道:“这些够不够?!”
周祈升不想说话,他在屋内好端端的温书,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打穿窗纸直奔他的脑门,打的他满脸是血,而作恶的人是婶娘的一双儿女。他憋着气下了楼,撩了一捧水,先将淌到眼睛里的血给洗净了。
佑晴满怀愧疚,身前身后的一会递毛巾,一会递绷带。好在周祈升脾气不错,很快冷静下来,听清楚来龙去脉,并未责怪他们:“你们下次练习,别朝着咱们自家房屋,得往围墙或者仓库瞄准。”
佑晴连声道歉并问:“要不要给您找大夫来看看?”
“皮外伤,不打紧……没几天就能好。” 周祈升在方厅坐了一会,捂着额头往楼上走,走到二楼的时候道:“你们千万注意点,别伤着自己。”
等他回了楼上,佑晴忍不住感慨:“真是个好人。”靖睿也假惺惺的道:“可不是。”佑晴不想小肚鸡肠,秋后算账,可是之所以射伤了周祈升,宋靖睿操控不当占了相当大的责任。但转念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好,才做的弹弓,他手臂还伤着,难免出岔子,便道:“我改□□着围墙再练习罢,今日先到这里。”坐在椅子上,神伤了一会,她起身走进了厨房。
许久不见她出来,靖睿撩帘子,倚门看她在削土芋的皮,便苦着脸说:“别跟我说晚上要吃这破玩意。” 佑晴头也不抬的说:“不是晚上吃,我只想做点小点心吃。”
“什么点心?”
“薯片……”
“没听过。”
“现在听说了,你去外面等着,很快就做好。”佑晴为了防止宋靖睿添乱,语气十分温柔的将他打发出去了。她削好了土芋后,洗干净切成薄片,等油烧开后下锅炸成金黄色。她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买大袋的薯片来嚼,咯吱咯吱的嚼一番,仿佛烦恼都能被她嚼碎咽到了肚中。
炸好了薯片端出来,刚上桌,就见宋靖睿瞅着那盘子薯片,道:“想不到你刀工还不错,竟能把土芋片切的这么薄。”她在求学的时候,没少自己下厨,切个土豆片土豆丝不在话下。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你我在民间生活,自然要学着适应这里的生活。”刚说完,手却被宋靖睿抓起搁在眼前看。他反复看她的纤葱般的十指:“ 可你学的过程中,竟然一点都没切到手?厉害厉害。”佑晴一笑:“那你第一次骑马,难道从马背上跌下来了吗?”靖睿自豪的哼笑道:“我第一次骑马,就能驾驭它。”
佑晴抽回手:“就是。行┦乱郧懊蛔龉淮砭妥霾缓谩!彼殖鲂┦砥昧硪桓雠套幼白牛骸拔胰ジ偷悖阆瘸浴!彼尉割m巫由弦蛔恍嫉钠沧欤骸澳忝钜蝗褪俏颂趾盟愫伪赜猛劣笃ソ稚下蚋錾斩旄翟凇!
佑晴懒得理他,直接上了二楼,敲开周祈升的房门。见到她这位名义上的堂兄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榻上,她十分不好意思的将薯片放到桌上:“哥,你要饿了,先吃这个垫一垫。”
周祈升那一下挨的不轻,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北方的生活是怎样的,但我能看出来,你哥绝不是个好想与的人。”佑晴以为周祈升要责怪宋靖睿,她赶紧替他道歉:“他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嘴上没道歉,可是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你瞧,这就是他让我送上来给你赔罪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祈升喃道:“我或许应该同意他的话,毕竟那样对我最有好处。”
“什么话?”
“他说为了让我专心读书,想给我在安静的地方建一个书斋。”周祈升道:“结果我没答应……然后就……”就遭遇了‘血光之灾’。
佑晴虚笑道:“……你想多了。他既然为了你好,给你建书斋,又怎么会因为你不答应,就伤害你呢?”
“大概生气我不领他的好意吧。”周祈升自己也觉得可笑,忙摆摆手:“当我被打晕了胡说八道吧,我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祈瑞说的对,只有我金榜题名才是唯一的正途,而我拒绝他的好意,分明是不上进,不思进取。”
听周祈升越扯越远,佑晴将盘子撂下:“哥,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好好休息。”说完,推出了房门,几步就跨下了楼,径直走到宋靖睿面前,恨道:“我就知道你没怀好意!”
“啊?”他叼着薯片,‘傻乎乎’的反问。
“少装傻!”她把薯片抢下来,牵着他的手把他拽出屋,到了院内一处僻静处,指着楼上道:“你教我练习弹弓,不是无意射歪的,而是有意操纵,故意伤到他的,对不对?”
靖睿眨眨眼:“我为什么要打伤他?”
“因为你想把他支走,而他没答应!他碍着你的事了……”想到这里,佑晴惊讶的瞬间呆住了:“啊!我怎么才明白,开茶馆也是,你想把他们一个个都支走。”
靖睿摆出越听越听不懂的模样:“我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支走?”
佑晴直言不讳的道:“当然为了没人能阻碍你欺负我!”
靖睿扑哧一笑:“开茶馆是为了打听消息,至于周祈升,你我二人每天进进出出,光说话就能搞出不少动静。打扰他温书这点,你不能否认吧。别看姓王的对你不错,可别忘了,她其实和你没关系。和她有亲戚关系的是他的好侄子。咱们来之前,姓王的,可以说就是为了她这个侄子活的。周祈升也争气,拼命的读书,结果咱们一来,家里乱哄哄的,把人家安静的环境给毁了。姓王的嘴上不说,心里早就烦死了。还有你,你和周祈升没血缘关系,姓王的知道,没见她总是看着你么,就怕你靠近周祈升,惹的她侄子没法专心读书。”
“你别瞎说!”
“我瞎说?你难道非要别人把肚子里的话掏出来,甩在你脸上,你才肯信?你究竟是不是侯爵府出来的?识人心的能耐,怎么可以差到这样的程度?”靖睿道:“你没看到姓王的,最近有做饭洗衣裳的事都打发你做吗?就是对咱们不满,周祈升是她的命,咱们让周祈升有个好场所读书,才能让姓王的为咱们保守秘密,对咱们好!”
“……”佑晴将信将疑:“真的?”
靖睿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当然是真的!否则你以为我为了什么?就为了和你单独相处?天啊,你怎么有这种念头,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