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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周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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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晴心疼而又无奈的道:“都打水漂了, 咱们以后怎么过, 难道真要去靠打劫凑盘缠吗?”战乱的可怕之处在于严重破坏了社会原本的安定秩序,强盗小偷等等坏人往往会伺机而动,抢劫逃难的百姓。看样子, 宋靖睿和她极有可能也要加入这个二次致富的行当里了。

    宋靖睿闻言,立即到了船头, 微微探身向江中眺望,但滚滚江涛, 哪里还有何四的影子, 早就沉底了。佑晴恨他和自己斗气,故意吓唬自己,便道:“你非得现在才出手, 要是一开始就收拾了他们, 哪至于这样啊。”

    靖睿回眸望了她一眼,歪着脑袋瞅那深不见底的江水, 道:“就算会水也捞不回来了, 是打水漂了。”

    你把他推下去之前,就没看到他抱着咱们的包袱?!”她为了表现自己的悲伤,装模作样的用一边的衣袖摸眼角。

    “还嫌弃我受不了苦,看到金银没了,第一个哭鼻子的居然是你。又不会卖了你, 你哭什么。”靖睿十分不客气的道:“另外,那金银本本就是昭王府的,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别说我没看清不小心弄到江里了,就是爱看打水漂,你管得着吗?!”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人。佑晴深吸一口气,扯了扯领口就往船舱内走,靖睿拦住她:“你去干什么?”

    “我憋的难受,反正这里没别人,我要把束胸松开。”没好气的说完,捎带着瞪了宋靖睿一眼,才进了船舱去扯束胸。

    她坐下后,偷偷回头,见宋靖睿又去船舷边靠着发呆去了。才放心的将袖中藏着的小金饼拿出来,缠在腰间。她那时抱着包袱去找宋靖睿问那两个渔夫为什么不说话的时候,趁人不备,瞧瞧顺出来的,当初的设想是,拿它做防身的武器,沉甸甸的金子打在强盗眼睛上,给宋靖睿制造反击的机会。

    虽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佑晴的意料,但这块金饼还是留在她手里了。而她现在决定了,不能告诉宋靖睿。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不求能压制他,但至少手里有钱,心里不慌。靠男人,不如靠钱来的保险。

    叫他体会到没钱的痛苦,他才能长记性,以后做事才不这么鲁莽。

    佑晴藏好金饼,解了束胸出来,迎着风向深吸了几口气,对一脸漠然的靖睿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路引我一直贴身放着,没掉进江里。”

    靖睿搭了她一眼,冷笑道:“就算掉了也没事。”

    她不解的看他:“嗯?”

    这时一直在王爷和王妃两人间不停的用眼睛瞄了瞄去的顺恩开口了:“……是这样,娘娘,那路引,奴才准备了好几份,包袱里是一份,奴才身上还有两份。”说着从腰间解下钱袋,蹲身从里面抽出来两张纸又哗啦啦的倒出一地的碎银子:“还有这一袋的碎银子,虽不多,可也够咱们到盘礼镇盘缠了。”

    靖睿则从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往地上一抛:“看到没?”

    “……”佑晴道:“到盘礼镇是够了,可咱们以后的生活……就要捉襟见肘了。”

    顺恩忙给佑晴吃定心丸:“您别担心,如果王姑姑认下咱们,以后的日子不成问题。”

    靖睿哼道:“就算那金银不丢,你也花不出去,咱们是逃命的,露财显富,人家恐怕要猜测起咱们身份。”

    “您的意思是,那些钱就该丢呗。”佑晴也冷声回敬他,话语中的温度比这江风还要冷上几分:“反正你总是对的,行了,我不说了。”说完,扭身回了船舱。

    靖睿见她生气了,看了眼顺恩。顺恩则赶紧低头,心道别看奴才,奴才可帮不上您的忙。他没办法,只得一咬牙,起身去找佑晴,见她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一啧嘴,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怎么了?”她无辜的道:“我没想怎么样啊,非要说的话,我想现在就到盘礼镇。”

    “银子没了再赚!瞧你,好像天塌了似的。”

    佑晴道:“怎么赚?做生意连个本钱都没有,做绣活拿去卖?就我那针线……不说也罢。”上下打量宋静茹,眼神分明在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会玩什么都不会主儿。

    “怎么赚,到了地方再说。”靖睿信誓旦旦的道:“肯定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唉——”她的‘愁云’并没因为他的一番话就消散。

    他自以为说了一句能叫她感动的话,可她全不在意,连个感动的模样都没有。靖睿便恼道:“你非得愁眉苦脸的?那你就怨去吧,反正银子打水漂了!”靖睿一扭头,继续到船舷边‘喝’江风去了。

    “……”她是真的没办法不愁眉苦脸,虽身上藏了一块金饼,但想到丢了那么多钱,肉疼的紧,加上宋靖睿迟迟不出手故意看自己害怕的样子的可恶行径,她现在没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已经很厚道了。

    宋靖睿脚踩船舷,眺望远处,心中不痛快,右臂已经消肿并开始愈合,相信不久就能把夹板和三角巾拆掉。他回眸见佑晴还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叉着腰叹了口气。

    “哎?”他一怔,左手沿着腰际拍了拍,然后露出了一丝阴笑,对顺恩道:“幸好你的包袱还在,将里面的干粮拿出来吧,我饿了。”

    三个人各有包袱,其中值钱的金银珠宝分别背在宋靖睿和蓝佑晴身上,顺恩则带着换洗的衣裳和干粮水袋。

    顺恩拿出干粮和水袋来,小心翼翼的奉上。靖睿则借着这个由头朝佑晴道:“你饿不饿?”

    佑晴只想跟宋靖睿过不去,还不想和食物过不去,便出了船舱,来到他面前,准备吃饭。话说三人各拿了馒头,就着江风在啃,皆默不作声。

    这时靖睿却忽然低头扑哧一笑。笑的佑晴毛骨悚然,她拿眼神t他:“您在笑什么?”靖睿摇摇头,收敛了笑意:“没什么。”

    佑晴没打算去理解宋靖睿的想法,既然他说什么,她也懒得问。三人硬塞了馒头,填饱了肚子。各怀心事的一路顺江一路南下。

    入夜后,气温骤降,佑晴不得不让顺恩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裹着身上保暖。靖睿靠在船舱的舱壁上,与她面对面坐着,单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佑晴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盖着的一件上衫取下来,往他身上披。

    靖睿此时睁眼:“关心我?”

    “……”她使劲点头:“嗯!”

    “今天丢了银子,你认为是我的错?”

    她不想说假话,便又嗯了一声,不过马上接着说道:“其实银子倒是其次的,你不该放纵坏人,借机吓唬我,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就要跳江了,我不高兴在这儿。”

    “我在面摊没放过坏人,你不也甩脸子给我看了么。”

    “那能一样吗?!”佑晴觉得再说下去,弄不好要吵架,便摆了摆手:“不想说这个,咱们休息吧。上岸后,钟世彦的军队应该被咱们甩到后面了,再雇个马车,一路向盘礼镇赶吧。”说完,将头埋枕在膝盖上,听着江水拍击船体的声响,怔怔出神。

    “……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没用……”

    忽闻此言,佑晴一凛,赶紧抬头看他,就见宋靖睿别着脸看向江面,他的侧颜本就好看,此时神情落寞,却更显俊美,看的佑晴一边赏心悦目一边甚是纠结。

    未及她开口,靖睿又道:“我说过,不能保护别人,至少也要保护你,可你却不领情,还怪我……所以我才想给你点苦头吃……结果……你要是怪我没银子了,你可以另寻去处。”

    听这番话预示的苗头可不好,佑晴赶紧坐到他那边去,挨着他解释,道:“我怎么会去别的地方呢?!再说今天银子的事,形势逼人,你也是迫不得已,银子没了,命不是还在么。”原来他闹那么一出,是怕自己觉得他没用。她笑道:“要是没你,我今天就得死在这儿。有你在,我可踏实了,你要我走,我都不走。”

    “真的?”靖睿心中则想,你要是敢动离开的念头,现在就让你去江里喂鱼。

    “当然。”佑晴悠悠的道:“其实吧,银子丢了,我担心的是以后没钱了,让你吃苦。我父亲没封侯爵前,家中过的远不如现在,我是过过苦日子的,可是你……”

    “你担心我吃不了苦?”靖睿将佑晴往怀中一揽,道:“这个你放心。我都答应和你在民间生活了,早就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原来她跟自己撂脸子,是怕自己受苦,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暖意。佑晴也见好就收,靠在他肩头,享受这令人安心的宁静。

    而在舱外正挑亮灯笼里蜡烛芯子的顺恩,听到王爷和王妃,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关心对方的话,心道银财丢了,倒也不是坏事。

    上岸后,位置已过了溪京府,钟世彦的军队从溪京府出发仍旧在北上,换句话说,他们到了钟世彦的行军路线的后方,安全了。暂时松了一口气的三人,不敢多停留,立即又找了马车南下。好在一路顺风,再没出别的岔子。

    进入盘礼镇后,宋靖睿的伤已没大碍,便拆了夹板和三角巾。

    盘礼镇地方不大,但胜在位置绝佳,周遭几个县城的人要去省城,都要途径它。正因为这点,它才从原本一个小村成了今日的一个小镇。

    一边商旅不绝,像个繁华的小城市,一边它又被大片的良田包围,像个大屯子。

    佑晴进入盘礼镇的当晚,稍微了解了点情况,就爱上了这里——城乡结合部,方便生活也方便逃命。

    三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寻那位王姑姑,当夜则找了个小客栈住下。

    宿在客栈,早成了这一路颠沛生活的常态,大家都习惯了,要了客房,取了钥匙,由小二领着上楼住店。

    靖睿和佑晴都十分成就感,一个觉得自己能把王爷拐来随自己隐匿民间生活,一个觉得自己保护了王妃安全到达了目的地。

    “终于到了——”靖睿一进房间,就扑到了床上。床板随硬,好过露宿野外。趴了一会,他改成仰卧的姿势,笑嘻嘻的朝佑晴道:“你过来。”

    “……”她心知不好,这落脚了,宋靖睿八成是要打算折腾自己了:“我一身的尘土,等小二送了热水来,我洗洗灰尘,再过去。”

    “啧!我不是要把你怎么着,你猜错我心思了!”他有些不忿的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佑晴只得坐过去,道:“我来了。”

    “把眼睛闭上!”

    她隐隐觉得在宋靖睿面前闭眼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她正迟疑着,等不及的靖睿便伸手把她眼睛一盖,笑道:“你肯定想不到我要给你看什么。”一阵悉悉索索的动作后,他把手掌拿开:“这回看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金灿灿的小元宝,正托在靖睿掌心里。

    “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是所有的钱都掉进江里了吗?!

    “你都忘了吧,我身上有钱袋的。那天我踩着船舷看江水,一叉腰就摸到身上系的钱袋鼓鼓,我才想起里面装了点小钱。”

    “可这也不是小钱啊……”

    “它没有其他的元宝大啊,反正不是大钱。我当时就当小钱放在了钱袋里,没想到把它给留下来了。”靖睿邀功般的欢喜,道:“咱们又有钱了,这金锭子不大,可供咱们吃喝绰绰有余。”

    “你,你……”

    “我怎么不早说?”靖睿哼道:“早说了的话,再叫你给弄丢了。”哼完了,再次开心的扯着她的手笑道:“高兴吗?”

    “高,高兴……”原来藏了金子的不止她一个。

    见她迟迟没反应,靖睿撇撇嘴:“高兴的话,也不说给点表示。”佑晴的心情十分复杂,道:“一会再表示,我去取热水。”

    “你魔怔了,怎么一直惦记热水?!”靖睿憋了这么久,日熬夜盼,就等到达目的地这一天,现在无需在赶路颠簸了,对方又是自己明媒正娶,共患难的王妃,亲热一番自然是题中之义。

    “就是不舒服,想先洗洗!”她一定得走,否则被宋靖睿发现她身上也有块金子就遭了。他不许,待她起身,他拦腰一抱,将她摔到床上。

    他难得主动一回,结果却不妙,因为他摸到了对方腰间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奇怪:“你有玉佩?”不顾佑晴反抗,撩开衣衫,一探究竟。见她腰间拴着一个用布包裹的拳头小大的薄圆片,他一扯,一个金饼便滚了出来。

    佑晴搔了搔眉梢,挤出虚弱的笑容:“其实……我也藏了一点钱,准备落脚后再跟你说的……”

    靖睿原以为只有他有钱,不想蓝佑晴也藏了一块金子,优越感瞬间又没了。

    “你——”他指着她鼻子,想骂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因为他对她也没交代实底,便气哼哼的放开她,坐在床边生闷气去了。

    佑晴一手拿着金饼,一手握着金元宝,道:“我们又有钱了,靖睿,你高兴吗?”

    “高兴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