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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跳的实在太别具一格了,槽多无口, 众人竟然一时间都安静的看着石姣姣自信的笑容, 张了张嘴, 夸吧, 不甘心, 贬吧,也不知道从哪里开贬。
这其中尤其是在首位上坐着的镇南王世子,他刚含嘴里一口酒, 还没等咽下去,石姣姣一个媚眼飞过来, 他没控制住,一扭头, 全都喷在他身边坐着的美妾身上了。
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大概是生平没遇见过这种媚眼抛的像是翻白眼一样比酒还辣的女人, 咳了一阵子抬起头的时候,红光满面,看着石姣姣顿了片刻, 竟然哈哈笑了起来。
他一笑, 众人也跟着笑,镇南王世子名叫文悦,极受镇南王器重, 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平日的用度,和宫中太子也差不多。
甚至很多地方, 甚至要比宫中太子好太多了。
什么女人都见过,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接近他,女人基本上看他一眼,他就能知道是不是想要勾搭他。
不过大多数都欲语还休,热辣直白的也有,前不久他刚弄死了一个呛人的小辣椒,一手鞭子使的出神入化,就是太烈了,吃着不适应。
那之后大多在他面前都没了胆子,好容易碰上个石姣姣这么直白的,跳这么丑也敢上来,看在她眼珠子都要甩他脸上的份上,文悦多打量了石姣姣几眼。
乍一看并不算绝色,但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皮肤白皙的过分,一只小手还冲天翘着,手腕上带着一堆的闪耀宝石,更衬得一双手纤细白嫩。
鼻子嘴都很小巧,但是一双桃花眼像盛着一汪秋水,眨眼间如风吹水面,粼粼波纹荡人心魂。
文悦有些意动,挥挥手让她们下去,却侧耳吩咐了身边的美妾几句,美妾身子僵硬,但也不敢耽搁,很快就起身悄悄的退出宴席。
众人心照不宣,继续筹光交错,相互恭维。
石姣姣退场之后,则是有些忐忑,她的模样好,可也算不是极品,本来想让暗夜上,但是暗夜会的都是刚劲的武功,跳起舞来比石姣姣还僵硬,要说石姣姣是个大螳螂,好歹她还会挥舞两下爪子,而且舞技不够,无耻来凑。
要是让暗夜上去,那就是个木头桩子转圈圈。
况且无论石姣姣怎么逼她回忆,暗夜都不记得她有没有在当天劫杀的时候看到镇南王世子。
为免万一,石姣姣亲自上了,至于会不会跳,古代的舞蹈在石姣姣看来,就是举着袖子瞎几把甩。
外行看热闹,她就不信那些纨绔,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再者,她也不过是靠这个接近文悦,这世界上除了男女主之外,无论是谁,只要让她靠近,那对方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是她说了算。
听闻小傀儡说,文悦对送上门的美色几乎来者不拒,石姣姣自认刚才媚眼抛的够给力了,可文悦为什么没把她留下呢?
这个办法不行,那就只能是用计划二,装成婢女,混他身边,趁他洗澡睡觉下手了!
虽然猥琐了一点,但也不过就是拍一巴掌的事,真让石姣姣看石姣姣还懒得看,能有封元淮的身材好吗?
不过石姣姣跟着几个对她乖顺无比的舞姬才回到小院子里面,就有个女人带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来了。
见了石姣姣,鼻孔冲天,张嘴就说,“你个小贱货,胆子还挺大的,竟然公然勾引世子!”
石姣姣:“……”她在这个世界被叫贱妇的概率是不是有点高啊。
石姣姣仔细看了眼来人,就看出她是刚才坐在文悦身边的那被酒喷了的美妾,顿时知道这是个故意来找茬的,估计是给她个下马威。
她最不耐烦这种后宅手段,更没工夫去应付,正想着怎么脱身的事儿,这美妾指挥着两个小婢女上前。
两个婢女的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美妾一把将托盘上蒙着的布拽开,用下巴对着石姣姣说道,“别以为世子一时看上你,你就会有什么好结果,就在两个月之前,世子还刚刚活活处死了一个敢顶撞他的女人!”
言下之意,是你这种大胆的女人在他身边不会长久的!
石姣姣摘去她说的话里面那些累赘,算是明白了,她胡乱挥了几下袖子,还真的成功了吸引世子的注意力……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石姣姣喜滋滋的接下托盘里的东西,被酸几句也无所谓,也不琢磨着把面前的这朵娇花给折了,还客气道,“谢谢姐姐教诲。”
这女的本来还欲说出口的恶毒话,生生被石姣姣给噎回了嗓子,看石姣姣喜滋滋的样子,拧了拧手中的帕子,想起世子的无情,当初她不也是和面前这个小姑娘一样,光顾着眼前的欢喜……
她没在说什么,也没有试图去劝石姣姣,而是转身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留下了一个老嬷嬷,催促石姣姣去换衣服。
石姣姣换了衣服梳洗打扮好,才发现这衣服有些恶趣味,看着像是一身喜服,但是没搭配中裤,也就是说空心大袍子,里头就一个大短裤。
石姣姣本来也没在意这些,她是现代穿越过来,夏天的小裙子哪个也不长,这种程度可以称之为保守了。
但是她跟在嬷嬷的身后,走到半路,两条腿在行走间碰到彼此,这种奇怪的感觉自从穿越过这个世界,已经许久都没有了……
石姣姣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他妈的算是古代的情.趣.服吧?这空档是为了方便!
不过她也就是吐槽了一下,低垂着头,假模假式的听着嬷嬷的教诲,听着她教自己怎么伺候文悦,又说了一些文悦的小习惯。
喜欢动用一些器具,石姣姣在心里默默的给文悦打了一个标签——变态。
但是她没在怕的,跟在嬷嬷的身后,一直到了一间屋子,被安排坐在床上,脑袋上甚至还蒙上了一层红纱的帕子。
这是什么玩法?搞得像新婚之夜一样……石姣姣看了看桌子上的喜饼,又看了看被子上的花生和大枣,忍不住掀了头上的薄纱,捡起被子上的花生给咬开,边吃边等。
大概有足足半个时辰吧,石姣姣等着都要睡着了,要不是有花生和枣可以吃,她真的已经会周公了。
不过她也已经整个人瘫在柔软的被子上,翘着二郎腿,咔吧咔吧的继续嗑花生。
文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地花生壳子和枣核,而他今天晚上准备收了的火辣女郎,正穿着鞋子翘着腿,一边朝嘴里扔花生豆,一边还甩着脚,十足一副纨绔流氓相。
“你胆子倒是不小。”文悦踩着一地吱吱吱吱的花生壳子,走到床边站立,神色已经不太好了。
这女的竟然没有等他,径自待的倒是挺舒坦的。
他喜欢稍微有味道一些的女人,但并不喜欢女人冲撞他,这个也太过没有规矩。
石姣姣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起来,把最后一个花生投入嘴里,嚼了嚼这才侧头看向他。
“你比镇南王长得可差远了,”石姣姣啧啧的坐起来,成功的看着文悦脸上露出的既震惊又愤怒的神色。
文悦的母亲长得并不是很好,当初皇帝赐婚,镇南王和她并不恩爱。
而他的模样比较肖母,这一直是他的痛脚,平时根本没有人敢踩!
文悦的神色立马阴沉下来,石姣姣慢吞吞的做起来,明明是自下而上和他对视,却给文悦一种石姣姣在睥睨他的感觉。
“我就不绕弯子了,”石姣姣双手按在膝盖上,直接道,“封元淮在哪?”
文悦眉梢一跳,一句话未说,直接朝着石姣姣动手,看着石姣姣的手伸过来,看着她在自己的肩膀上碰了一下之后,整个人就不动了。
“你不知道吧?”石姣姣突然露出了一个森森的笑,故意道,“我会妖术,不能动了吧?很快,你就会发现,你连呼吸都呼吸不了,如果你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过你,”
石姣姣站起来,和文悦面对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如果你不听话,你就会感受自己把自己给憋死是什么滋味……”
文悦眼中露出惊恐,他确实根本动不了了,而且试着张嘴,也无法呼救,他发不出声音了!
“把我的亲闺女武功弄没了,毒哑了,卖到窑子去了……”石姣姣狠拍了一把文悦肩膀,“你连个炮灰都算不上的填充货,居然敢搞我女儿……”
文悦眼睛猛的睁大,石姣姣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围着文悦转了一圈,比较满意她新兑换的这个【木头人】的技能。
“现在我问你答,不老老实实的,你不会想知道你是什么下场,”石姣姣说着,直接问道,“封元淮在哪?”
文悦眼睛瞪着他,一句话都没说,主要是他根本就说不出来,问他问题又不让他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石姣姣眯眼,拍了文悦一把,“集中精神!”
然后接下来,文悦的眼睛就瞪得几乎要脱眶。
“西院在地牢啊……”石姣姣根本没打算听他说话,她直接开口,是套着技能听他心里的话。
“地牢怎么走,把手多少人,有没有通行令牌,是你掌管还是镇南王掌管?”
石姣姣问了一串问题,文悦一动未动,憋的满脸通红,嗓子里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石姣姣听了他心里想的,然后当着文悦的面一一重复,每说一句,文悦的脸色就白一分。
最后她又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通行的令牌。
“谢了…”石姣姣拍了拍文悦,“你家马上就完蛋了,皇帝大军已经逼近南疆,好好享受着最后的世子时刻吧。”
石姣姣说完就走,留着文悦一个人站在屋子里头,这个技能就只有两个小时的效果,但胜在便宜,石姣姣真的是不敢挥霍怨念值了,虽然这个世界的怨念值已经全部都得到了,但是谁知道下个世界是什么狗样子呢?
所以空间里面挑挑拣拣了很久,才总算找到这个有用又很便宜的技能。
她取了令牌,一开门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一看就是文悦的人,石姣姣一人一巴掌,套上修改剧情的技能,让两个人效忠于自己。
这才带着这两个人,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大摇大摆,府内人都认识文悦身边的人,石姣姣跟在两人的身后,很顺利就到了地牢的门口。
不过进入地牢之后,石姣姣在一个昏暗的拐角处突然停住,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拍了拍前面的一个人,“哎兄弟,来,照着我砍两刀。”
两个人被她修改,石姣姣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子,对于文悦的那一份又敬又怕,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连说话都低着头,恨不得九十度鞠躬,上哪儿敢跟石姣姣动刀子。
石姣姣低声鼓励道,“别怕别怕不是真砍,就把我衣服砍坏了,砍得破烂一点……”
两个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面露难色但又不得不听从石姣姣的命令。其中一个人抽出了匕首,刷刷刷几下,石姣姣衣服就破破烂烂,简直像是从万刀阵里面滚过。
但是这样还不够,必须具有冲击力,石姣姣把自己头上的簪子拽下来,头发揉乱,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像被祸害了好几轮一样。
低头看了看,她一把抢过身边男人手里的刀,套上了一个高烧的技能,延缓感官,然后在两个人目瞪口呆之下,沿着被削破的衣服,割出一道一道的口子。
还不是那种浅浅的小口子,每一个都挺深的,两个人被她惊的张口结舌,石姣姣眼见着伤口流出了血,又在手上和裸露出的皮肤划伤了一点,这才把匕首还给旁边的人。
“一会我进去之后,你们两个见机行事,把脸都蒙上,在外面打斗,干得激烈一点,最好把狱卒都拉上来一场大混战。”
石姣姣交代道,“但是不要拦着我,我带人出来的时候,演的像一点,追杀我但不要真的砍……”
两个人听了云里雾里,石姣姣重复了一遍,这才纷纷点头,石姣姣抓了一把自己的伤口,把手上的血朝着脸上抹了几道子,这才跟在两人的身后继续朝里走。
按照刚才她在文悦那里知道的,最里面的那个牢房,就是关押封元淮的地方,石姣姣拍了两人后面一把,低声命令道,“去吧皮卡丘!”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尴尬,共事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对彼此动手。
不过这两人让石姣姣挺满意的事,明明只有两个人,干出了惊天动地的架势,刀剑时不时磕在牢房的铁门上,嘿嘿哈哈的听着像很多人,正是石姣姣要的效果!
而后,石姣姣就这么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冲过去,接过其中一人甩过来的钥匙,趴在牢房最末尾的一间铁门上,眼泪霎时间从脸上流下来,凄惶的喊道,“将军!将军我来了!”
封元淮被锁链锁在黑暗处,听到声音躺在稻草上动了动,将头转过来,地上响起沉重的锁链声。
石姣姣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封元淮遭了刑讯,身上多处伤痕白衣生生染成血色,肩胛骨和脚踝骨都被穿透的样子,也是惊的呼吸一窒。
封元淮只给了石姣姣一个背影,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她的话。
石姣姣瞬间感觉上头的热血唰唰的落下来,本来一脸的戏都要维持不住了。
“元淮!”石姣姣手忙脚乱的打开门,急忙忙的朝着封元淮扑过去,封元淮却背对着石姣姣,不肯将脸转过来。
“元淮,你怎么了?”石姣姣扳住封元淮要朝着稻草里面扎的脸,疼的封元淮一缩,闷哼出声。
“你……”石姣姣看着手上的血迹,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让我……”石姣姣的声音有些颤抖,“让我看看。”
封元淮转过来,饶是她有心理准备,却瞳孔猛的收缩,原来身上的伤还都是小伤,封元淮这会让没有带着面具,但是脸上……
脸上落满了烙铁的印子,连眼皮都没放过,甚至快要看不清人样了。
石姣姣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她看着封元淮这个样子,准备好的话堵在喉咙,伸手想要碰一下,封元淮却转过了头。
石姣姣脸上的泪水簌簌下落,却不再是虚假的,她的心情很奇异,并不悲伤,也没有瞬间惊怒,但是一股破坏欲在肆意的生长。
她的表情堪称平静,好像此刻置身的不是牢笼,面对的不是她前不久才缠绵过,现如今却已经没有人样的封元淮。
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宁静祥和,却浩海一样圈圈荡开,封元淮被这气息直接冲撞到对面的墙上,登时口吐鲜血,地面微微的震颤起来,门外按照石姣姣吩咐打斗的两个人,看守监牢的狱卒,一个接着一个原地如烟雾一般消散。
这气息像是某种瘟疫,不,或者说比瘟疫还要致命恐怖十倍百倍,它慢慢的蔓延过镇南王府的每一间屋舍,所到之处但凡活物,全都轰然化为虚无。
如迅猛的无可阻挡的瘴气,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蔓延了整间镇南王府。
镇南王正和属下商量完应对皇帝的兵马,才迈进真王府的门槛,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腿开始,迅速的消失,眼中震惊和恐惧还未等弥漫,整个人便随风而散。
封元淮伤的很厉害,他没想到石姣姣的反应这么大,世界王者的力量之强悍,根本不是他能够抗拒控制的……
他咬着牙,满嘴的铁锈味儿,从墙边上艰难的爬向甚至跪坐在那里的石姣姣,张开双臂,拥抱住她。
“快停下……”封元淮知道自己玩过头了,声音因为五内俱伤,已经不成调子。
她要是再不停下,这个世界都会随着她的怒意消失……
封元淮的声音却并没能唤回石姣姣的理智,石姣姣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失去理智,她处于一种很诡异的状态里面,她的感官像是漂于某处,她似乎拥有无穷的力气,可劈山倒海,可呼风唤雨。
她怀里抱着被“野狗”撕碎的“布娃娃”,怜惜的心情和憎恨“野狗”的情绪交织并存。
浩瀚的气息蔓延出镇南王府,那些她从未着过笔墨的填充人物,像一个个爆炸的气球,砰砰砰的开始消散。
而石姣姣怀里的封元淮,却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全身各处的伤,身上锁链自动脱落化为齑粉,温暖的气流包裹他,修复他的所有伤痛。
封元淮抱着石姣姣,一直试图和她说话,但是石姣姣看上去醒着,睁着眼睛,甚至抱着他,却根本像是听不到他的话。
包裹着他的气流开始变的灼热,封元淮忍不住晃石姣姣的肩膀,但是石姣姣的眼中快速的流转,那分明是山河破碎分崩离析的场景。
封元淮已经被灼烧的快熟了,灵魂的疼痛致使他连咬破了嘴唇都无知觉了。
“石姣姣……快停下……”血顺着封元淮的嘴角流出来,他睁目欲裂,他开始恐惧,他会死的!
真的死!
被世界之王亲手杀死的,永远没有再生的可能……
封元淮知道这一次他玩过了,他本来和石姣姣那一夜,已经恢复如初,但是若是她见了,肯定会起疑。
所以他故意落难,激怒镇南王对他用刑,就是要毁掉他已经恢复完好的证据。
他故意没有理会跟着他走的死士,故意落网,吩咐暗夜假装武功尽失,看着她去那里,便故意引她来找自己。
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封元淮和世界之识有契约,知道石姣姣的目前恢复的所有能力,知道她的那些所谓兑换技能,只要她想要什么,必然会出现什么……
所以他并不担心镇南王不伏法,只要石姣姣见到他的凄惨样子,封元淮相信,就算石姣姣只把他当成个充.气.娃娃,见到自己的娃娃破的抹布一样,也不会无动于衷。
她只要随手改一下剧情,镇南王便百死不可逃!
他所估计的没错,一切都没错,给自己的定位也算准确,石姣姣确实就当他是个喜欢的小玩意,但是他估错了石姣姣爆发的威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神祇震怒,万物崩散!
封元淮整个人已经呈现出焦糊的颜色,他捧着石姣姣的脸,试图唤醒她,平息她,但是他的身上他的手臂已经开始燃烧了。
他……要死了。
此时此刻,他的手臂早已经不是血肉,他的身体像是一本厚厚的书拼凑,烧起来十分的旺盛,瞬间就烧灼到了他的后背。
封元淮眼泪落下,变为飞灰,他千万般的不甘心,千万般的后悔,却连胸膛烧出了洞,手指被灼烧的像是脱落的书页,也没舍得松开石姣姣。
“看看我……”封元淮声音已经破碎不堪,他心知自己再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这一切也是他自作自受。
但是他舍不得,此时此刻,那些怨恨,那些不甘,都随着逐渐散落成飞灰的身体,消失了,他只想让她的王在他完全消失之前醒过来,再看他一眼!
“再看我……一眼……求你……”
石姣姣却陷入了另一个梦里,那里面她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总是被关在一个屋子里,不,不能说关,而是她从来不会主动走出去……
她的家人都十分的疼爱她,她知道她们对自己很好,却根本无法切切实实的感受,她知道身体是热的,却对于拥抱十分的抗拒。
她听见她爸爸妈妈唯一的一次吵架,她妈妈哭着说“姣姣没有病!她只是迟钝了一点,她会好的!”
画面消散,石姣姣渐渐长大,和正常的小朋友一样去上学了,可是她笑着,却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叫朋友。
她哥哥照顾她,让着她,妈妈爸爸疼她,她还有了弟弟。
但是她却除了家人之外,她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她无法和人共情,从不知道感同身受是什么滋味。
后来她毕业了,出去工作了一段时间,实在是坚持不住,辞职回家了,她的家庭不需要她出去工作,但是她不想做个玻璃瓶子里的废物。
最开始,她自学画画,瞎画,但是因为无聊所以一个人物,时常画满一个本子。
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人物,或哭或笑,石姣姣就想,他们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呢?
后来她开始写故事,开始有了粉丝,隔着网线去交朋友,她不再害怕应该笑的时候,她却无动于衷,会引起别人异样的眼神。
她找到了喜欢的东西,放弃了画画,成山的画纸她妈妈舍不得扔,都放在储物格里面。
石姣姣因此获得了能够养自己的能力,生活似乎快乐了起来,她开始觉得自己是正常的,和所有人一样。
甚至她觉得自己的人格比那些人都要健全,因为她非常的理智,几乎不会疯狂个和为谁歇斯底里,但是……
画面一转,梦里的石姣姣,走进阴暗狭小的格子间,拿起被遗忘在废书中间的小画本,慢慢的翻开……
“看看我!”封元淮消散之前,最后喊出了一声,石姣姣还没等看清,手中画本分崩离析,肆虐的气息戛然而止,石姣姣瞪着眼,眼中是封元淮烧毁了一半的脸,她只眨了一下眼,软软的倒在了脏污的地上。
封元淮消散的身体停止,燃烧的火焰熄灭,又变成暖流,一点点的补全他的身体。
他一动也不能动,瘫在石姣姣的身边,等到终于修好了一条胳膊,这才费力的抓住石姣姣的手。
石姣姣昏死的很彻底,根本无知无觉。
封元淮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等他修复好身体,已经是深夜,四周却连虫鸣都没有。
他站起来,动了动崭新的身体,弯腰抱起石姣姣,慢慢朝外走。
整个镇南王府安静的像是一座坟墓,封元淮即便是猜到了,此刻也不由得对这一切震惊到无言。
天边泛起鱼肚白,封元淮抱着石姣姣,徒步走出十五里,才看到人烟,再往前,便是南疆境外。
而南疆境外,大军压境,却无一人敢踏足南疆,因为南疆境内的百姓也连夜逃出了南疆不少人,现如今大军把南疆围起来了,却不是攻打,更像是守着里面的未知“怪物”别出来。
封元淮抱着石姣姣出现,一群人先是震惊,因为封元淮没有戴鬼面,也没有穿软甲,待封元淮走近了,还是暗夜认出了他们这才赶紧打开了城门,放两个人出城。
封元淮回头看了看,南疆现如今俨然如一座死城,昨夜奔逃的各种狼狈,更是令这场面显得尤其萧索。
一群人来扶,封元淮却抱着石姣姣不放,他没有戴鬼面,眉眼俊逸的令人失神,又因为他和石姣姣是城中唯一的活口,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
封元淮却一句话都没说,低头看向怀中酣睡的石姣姣,看着她弱小纤瘦又无害的样子,苦笑了一下,终是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接着也昏死过去。
石姣姣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前两世她经历过的事情,也有这一世封元淮落难的样子,她感觉到不舒服,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就是心里像是有东西在堵着,急需发泄。
然后她就肆无忌惮的发泄了一通,等到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马车上,石姣姣浑身舒爽的睁眼,就看到暗夜近在咫尺的烈焰红唇。
“卧槽……”石姣姣有力无气的出声,“现在偷亲封元淮都不能满足你了,你要对我也下手吗?”
暗夜正照顾她,闻言僵了一下,气呼呼的直起身,马车里就她们两个人,于是她肆无忌惮的情绪外露,低喝道,“你真不要脸!”
石姣姣睡的舒服抻了抻懒腰懒得理她,但是嘴角惬意的笑容才弯了一半,就猛的坐起来。
猛的抓住暗夜的手臂,“封元淮呢?!”
正这时候,外面传来叫停休息的声音,石姣姣听到兵器叮叮当当落地的声音,接着有人掀开了车帘,暗夜顺着车爬下去,石姣姣盯着那只手,果然下一刻看到了封元淮的面具。
石姣姣愣愣的,封元淮朝她伸出了手,“下来,山上有小溪,我带你去那里洗漱。”
石姣姣爬过去,被封元淮抱下了车,一路上,石姣姣都在看着封元淮,似乎是奇怪他为什么看起来这样正常,难道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吗?
石姣姣一直跟着封元淮走上山,在小河边上洗漱,彻底清醒过来,才坐在河边上,轻轻撩着水,侧头看封元淮。
“我们这是要回皇都了?我到底……”
“你喜欢我吗?”封元淮忽然打断她的话,蹲下凑近石姣姣的面前,面具后的那双眼灼热的盯着她,盯的石姣姣头皮发麻。
“你说我就算瞎了瘫了,你也喜欢我,”封元淮抓起石姣姣的手,将这些天反反复复纠结的一个问题,颤声问出口。
“回去皇都我们成婚吧,我解甲归田,和你一块儿经营家业,我……”
石姣姣笑了下,“我们不是已经是夫妻了吗?”
封元淮语气顿了一下,半跪下来,抓着她的手,虔诚道,“那个不算,我们重新再成一次婚,我想和你安安稳稳的过这一世,就这一世,行吗?”
如果他只要这一世……
石姣姣不可能答应他留在任务世界一辈子,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她确实怜惜封元淮,但……她得回家啊,她的家人还在等着她。
于是石姣姣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转移话题道,“夫君你说什么胡话,对了我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回皇城了,我记得你……”
“我没事了。”封元淮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面具下自嘲一笑,他怕死,怕消散世界意识,不过是试探她一下,她就差点弄死自己。
封元淮怕了她,可是……他薄情寡义的王,不肯多赠与他一点点爱意,连一世都不愿意给他。
那死又如何?
他就算是再感受一百遍业火焚身,就算最终的结局什么也得不到,他也要继续,他不想失去世界意识,更不想带着意识去一遍遍的经历凄惨的命运。
得不到她的眷顾,他宁愿死,彻底的死。
封元淮扭曲的想,狰狞的笑,就算最后死在她的手上,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眷顾?
他伸手拥住石姣姣,闭上眼睛,感受她的气息。
再说……没到最后一步,到底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你中了毒,一直在做梦,现在镇南王已经拿下了,我们正在回皇都,”封元淮说出早就想好的话,拥抱了一会,石姣姣哦了一声,她脑子确实乱遭遭的,想不清楚,但是也并未完全相信封元淮的话。
她轻轻的推开他,一边试图去碰他的面具,一边道,“镇南王那么多儿子,都抓住了吗?对了还有先前跟着我的两个暗卫你看到他们了吗?”
封元淮不可能让她看到自己完好的脸,他突然抓住石姣姣的手臂,将她拽倒,接着自己扑到在她的身上。
四面八方的箭矢急速射来,封元淮伏在石姣姣上方,闷哼了一声,血线就从面具下流出来了。
石姣姣震惊的瞪大眼,颤声喊了一声“元淮……”空间就提示起了怨念值消除,开启弹出世界。
“还有……余孽……”封元淮咬牙,撑起自己的身体,推了石姣姣一把,“快走……”
石姣姣怎么可能走,她马上就要弹出世界,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封元淮,快速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个玉坠,塞在封元淮的手里,接着再次试图去伸手抓他面具,倒计时却已经为零。
“带着它,好好活着。”
石姣姣轰然消散。
封元淮在她消失之后坐起来,后背箭扎的像刺猬,却因为世界之王临走的遗愿是要他好好的,所以他完全没事。
封元淮抬起了手,推开脸上的面具,嘴角带血,却低头看着手中的玉坠。
他不知道石姣姣是什么意思,微微皱眉,对着空气说道,“你倒是还惦记两个暗卫。”
当然好好的,被世界之王惦记的,怎么会不好。
封元淮难以抑制的嫉妒起来,但是片刻之后,又勾着嘴唇笑了起来,抬手甩掉面具,把吊坠戴到脖子上,轻声道,“下个世界见,我的王……”
接着他张开双臂,像迎接洗礼,又似迎接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石姣姣:莫挨老子充.气.娃娃!
镇南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狗带的…… (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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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预告一下,下个世界校霸背景,是小姣姣vs双胞胎兄弟哦!(死死捂住剧透的嘴!)
石姣姣:……现在是开始拼人数了吗?妈妈你说话啊!
——
还有一张,新世界,继续往下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