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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将信得知陈仓有楚军把守的消息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军为何会派一支兵马去守陈仓?难道不应该驻守在雍县阻挡沛公大军入陇西吗?
陈仓虽然也有一条小路能够通往陇西郡的县,但这条路是要沿着渭河沿岸逆流而上的,其中有数处都无法通行车马,根本不适合大军通行。
关中直接进入陇西的官道就是雍县连通陇西郡治狄道的这一条,所以楚军就算想阻止他们进入陇西,正常情况下也该防守雍县才是。
当然,陈仓也是雍县境内的一个城邑,距离雍县城池也不算远,等沛公大军快到雍县的时候,现从陈仓赶过去倒也来得及。
可也正因为如此,楚军驻扎在陈仓才让人觉得奇怪,这不是本末倒置多此一举吗?陈仓有什么好的?又没有城池可以依托,驻扎雍县,有需要再去陈仓支援不是更好?
韩将信想来想去就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莫非楚军也知道那条小路?可这怎么可能!
实际上,韩将信还真猜对了,司马率军到达陈仓之后遍访当地居民,还真从一个老猎户口中问出了这条从陈仓通往太白县的小路。
太白县是褒斜古道上唯一的一座县城,地理位置是在陈仓的正南方向约六十里的山窝中,四面环山,只有褒斜道和陈仓这条小路可与外界通行。
因为有褒斜道的缘故,陈仓到太白的这条小路很少有人走,久而久之,甚至都被很多当地人都遗忘了,实在是太难走了。
哪怕是太白县的百姓想去陈仓,也绝不会选这条直通陈仓的小路去走的,而是沿着褒斜道先向东走六十里,然后转向北走六十里,再向西走六十里到达陈仓,也就是说宁可绕四边形的三边,也不走近路那一条边。
当初项羽给司马下命令守陈仓的时候,司马也是一脸狐疑,然后项羽说那边可能会有一条小路通往汉中,让他好好调查一下,司马才露出恍然之色。
结果,通往汉中的路没调查出来,倒是调查出来连接褒斜道的一条岔路,正好通往太白县。
当然,到了太白县就可以走褒斜道去汉中了,故此说陈仓有一条路可以通往汉中倒也不能算错。
司马本想把这条路的事告知龙且和英布,由他们分兵去防守,但后来又一想,这条路如此隐蔽又十分艰难,刘季未必会知道也未必会从这走。
而且他也就是听那百姓这么一说,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谁都没把握,除非派一队人去探一探路,亲自走一下。
但若真派人去探路,司马又觉得没太大必要,他们又不想走这条路去汉中,只需防着刘季走就行了。
有探路那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干脆点,自己亲自把守算了,反正刘季向陇西逃窜的可能性也不太大,若项王所料不差,刘季必定还是要拼尽全力向汉中突围的。
于是乎,司马就选了在陈仓扎营,并且广布哨探,随时监视刘季大军的动静,一旦有逃往陇西的意思,便可出兵拦截。
更何况,刘季大军想逃往陇西就必须得先渡过渭水,而渭水北岸还有于英的兵马防守,想过河也不容易。
时值冬季,渭水虽然结冰了,但是冰层很薄,想过河还得架桥或者使用渡船,于英哪里会给刘季架桥的机会,现有的桥梁也都是严防死守。
刘季等人也知道过渭水不容易,但是他们根本没打算去陇西,故此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韩将信先派了一支军队从眉县渡过渭水跟于英的军队交战,而包括刘季家眷在内的主力大军则是从眉县西边渡过斜水,沿着渭河南岸继续向西挺进,假意寻找其他可以渡过渭水的地方。
这个斜水就是从褒斜道谷口流出来的,一直向北流入渭水之中,而斜水和渭水交界处的西边,则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一个地方,叫做五丈原,也就是诸葛亮病逝的地方。
刘季大军过了五丈原,再向西走四十里就到陈仓地界了,而于英的兵马竟然也从渭水北岸一路跟随。
结果刘季军现在面临的新情况是,西有陈仓的司马所部拦截,北有渭水和于英所部阻挡,南有秦岭山脉,只有东面他们来时经过的五丈原可以通行,也就是再回到眉县去,等于是白玩了。
“如之奈何啊?”刘季实在是想不明白,此计明明是韩将信不久前刚刚想到的,即便张良是奸细也是不可能得知的啊,缘何陈仓会有楚军防守,而且正好位于那条小路的入口附近!
韩将信想了想,“如今楚军虽然驻军陈仓,却也并未完全确定我军的目标是陈仓小道,或者说楚军很贪心,他们既要守住那条路,又打着阻止我军进入陇西的主意,这就是我军的机会。
有两个办法,其一,陈仓境内有三座石桥,我军可以尝试夺下最东边的那座,留一部分兵马牵制渭水南岸的陈仓楚军,然后主力渡过渭水向陇西撤军。
此举风险相对较小,而且官道可通行车马,军需物资都能保留完好,沛公及家眷也不用下车跋涉。
其二,全军进攻陈仓,在楚军反应过来我军要走那条小道之前,同时占领渭水各个桥梁南岸阻断北岸楚军增援,击溃南岸楚军之后,按照原计划走小路前往太白县,到了汉中便能高枕无忧。
不过,楚军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条小路,就有可能抢在咱们前边到达太白县,陈仓这边的追兵必定也是不少的。
故此,咱们不仅要快,而且需要眉县那边的军队拖住龙且英布所部,同时还要派兵断后,驻守小路入口张家岭,抵挡渭水北岸的楚军追击。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就看沛公如何选择了,此乃生死存亡之计,沛公当三思啊。”
刘季搓了搓脸,二选其一各有利弊,这让他怎么选?项羽在秦岭栈道埋伏了这么多兵马,为的就是阻止他去汉中,所以必然是去汉中对项羽的威胁更大。
但是,韩将信说的轻巧,全军进攻陈仓阻断北岸楚军支援,可楚军的将领也不是易于之辈,岂能看不破他们的意图呢?
“韩将军,寡人想选第二条,可是,倘若陈仓北岸的楚军在咱们到达之前就全都集结在南岸,甚至退入那条小路据险防守,又当如何?
别忘了咱们并未甩掉那支从眉县就一直盯着咱们,与我军在渭水两岸齐头并进的楚军啊。等咱们到达陈仓,陈仓渭水北岸恐怕已经由这支军队接管了。”
韩将信微微一笑,“主公能想到这一点足以担当十万大军的统帅了,正因为楚军有可能做出你刚刚说的那种应变,末将才让主公现在二选其一啊。
陈仓地界渭水上共有三座石桥,离我军最近的第一座石桥就是关键,夺下此桥之后,我军下一步的行动会成为楚将判断的依据。
倘若我军只想去陇西,有这一座石桥在手足以,一部分兵力应该用于阻挡从眉县跟过来的那支楚军,另一部分兵力只需占领剩余两座石桥北岸那端,防止南岸楚军增援过桥增援北岸即可。
倘若我军要走那条小道,则只需控制三座石桥的南端即可。然兵不厌诈,即便我军想走小路,末将依旧会派兵马去北岸夺取另外两座桥的北端控制权,同时阻拦眉县跟过来的那支楚军,借此迷惑楚军。
反之,若是主公选择去陇西,末将依旧会留一支兵马前去攻取另外两座石桥的南端,做出想走小道的样子。甚至于,无论主公选哪边,末将都会在攻取第一座石桥之后,两岸同时进军。
如此一来,楚军又该如何判断我军的真正意图呢?”
刘季恍然大悟,“上将军智谋令人佩服啊,有此良策必定无忧了,呃,寡人真能将十万兵?”
“那是自然!”韩将信言之凿凿。
刘季大喜,“哈,那寡人也算是名将了,咦,敢问上将军可将多少兵马呢?”
韩将信得意大笑,“哈哈哈,主公谬赞了,实不相瞒,末将若尽全力,将百万大军不在话下啊!”
刘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