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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神通,又不受控制了?”余楚佩担心地看着王川:“这几天,你都换了快二三十个人格了……这次是本人了吗?”
“是本人,但我本人觉得状态不是很好,有种脑子快被涨破的错觉。”王川睁开双眼。
这一次,出现在余楚佩面前的,确实是王川本人。
只不过,这三日以来出现的,无数的人格,几乎摧垮了他的神经……每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都会给予他一段无法忽视的信息。
这些信息或许是某种法门的传承,或许是某些难以忘怀的记忆……
但总之,这些东西叠加起来,几乎要比他这辈子的经历还要丰富。
毕竟是别人一辈子,最重要的记忆或者法门……王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龇牙咧嘴的样子颇为狼狈。
余楚佩幽幽地看着他。
从那个世界降临,却又携带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神通……这少年的身体或者灵魂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的秘密?
“如果获得了别人的法门,或者是记忆,首先就不能淌下。”她看着王川就想倒回床上,狠狠地睡个好觉时,出言阻止:“要知道,这是别人的记忆,别人的法门,进入你的灵魂之中,会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
“当然,这不是机制上的排斥,而是你本身的人格,会被这些信息所侵占。”余楚佩讲得很有道理:“你体内神通所演化出来的人格,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几乎每一个都能让我感到心悸。”
“因此,即使算上你前世的记忆,单纯从量上,恐怕也比不上他们传递给你的信息。”
王川怔了怔。
“这种东西,谁又说的清楚?”他沉默了片刻:“携带着记忆转世,还是不是过去的我,这连我本人也没办法确定。”
“这个人,究竟是我本人生命的延续,还是一个拥有我所有记忆的新生命……我直到今天都没法完全确定。”
“你能帮我,确定一下吗?”他抬起头,看着余楚佩。
余楚佩的嘴角抽了抽。
她出身于魔宗,从来考虑的都是用尽全力地活下去。
在强者环伺的战场上,在尔虞我诈的诸脉间……她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以及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这个,有确定的必要吗?”她感受到,王川此刻的迷茫,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严重。
原先没提到这个问题之前,王川的双眼还是镇定的。
但在这个问题提出之后,王川的眼神便逐渐茫然起来。
那些原属于强者的记忆和法门,正在不自觉地侵蚀着他的内心……这让他对于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的过去和未来,都产生了一种晕车般天旋地转的错觉。
“有必要吗?”王川重复着这句话。
“如果是我,我不会去思考这些东西。”余楚佩摇了摇头。
她有一种从骨子里溢出的洒脱……让她去思考这种问题,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只是不重要。
但对于二度为人的王川而言,身份的认同,向来是一件棘手的问题。
他不仅仅是一个过去的现代人,一个曾经的山贼,一个道门的弟子……这些套在平常人身上用以下定论的词句,用在他身上,就显得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甚至可以说,从王川这个人的根本之中,就满溢着一种矛盾的味道。
他残忍,却又善良。
他洒脱,却又纠结。
他强大,而又弱小。
这些矛盾落在他的身上,就形成了一种潜在的撕裂感,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他的内核分化,消耗……
直到遇上这无数信息入体的时刻,他的劫难终究是来临了。
对于自己一直疑惑的身份问题,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自我决定的可能。
甚至,如果余楚佩此刻提出,王川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隶这种说法,他也会欣然接受。
“你不能这么想。”余楚佩对于这种问题完全没有研究,这个时候却又不得不开口抚慰他:“你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主人……这是你对我的身份。”
“而对于你在祭典中结实的那个女子,你是她的情郎。”
“对于南瞻曾经的同门,你是他们的挚友。”
“这些身份,都是你在这个世界,无法割舍的羁绊。”她看着王川:“想想看,这些人和你的关系,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份,就变得清晰起来了?”
王川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余楚佩。
“我是你的主人和师傅。”
“我是一位女子的情郎。”
“我是曾经同门的挚友。”
“可是,我是谁呢?”
余楚佩一时语塞。
“你是王川。”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的名字是王川。”
“我原本没有名字,王川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被我杀死的地主的儿子。”王川认真地看着余楚佩:“那么,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之后,就全盘继承了他的一切吗?”
余楚佩愣住了。
“这么说也不对……”她被王川绕了进去,现在有点晕头转向。
“那怎么说才是正确的呢?现在的我,有什么必须存在的必要吗?”王川眨巴着眼睛,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余楚佩知道,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光芒,而是王川成就神基之后,又得到了无数外来信息的补充,而造成的混乱状态。
这种状态很强,即使只有普通的神魂法门……但一旦导出了这种力量,筑基期里面,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扛住这近乎暴力的碾压。
但这种状态也很危险。
别看现在的王川,还能活灵活现地跟她辩论,但实际上他已经没有了独立思考的可能。
他一切的反应,都是对外界刺激所作出的回应。
也许是不停地反驳,也许是不住地同意。
甚至有可能是完全不理会的状态。
“坏了。”她自言自语,看王川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种莫名的自愧和同情。
像她这样的强者,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居然也毫无招架之力吗?
面对这样的王川,她有种铁王八无处下嘴的难缠感。
“找人,对!”她一巴掌挥了过去,把王川扇倒在地。
早就该知道,这种远超出他境界的神通,绝对有难缠的后遗症……她看着暂时陷入昏迷的王川,心中的自愧感越来越浓。
他明明可以不依赖于神通,好好修炼的。
只是……自己铤而走险的手法,让他遭遇了更多的危险,甚至还要主动要求,他使用神通,拯救两人的性命。
是自己让这个神通,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强。
横抱起王川,她从窗口一跃而出。
“我搞不定,那跟他相处更久的人,说不定就能了解他的秉性,找到破局的办法。”她自言自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落入了军营之中。
陈秋道和钱晓瑜,原本正在军训,可身边人的动作却忽然停滞了下来。
一朵纯白无瑕的莲花,忽然从一旁的虚空中绽放开来。
王川正沉睡在其中。
“这是……”陈秋道的眸子瞪圆了。
他能够看到,周遭的空间,似乎被某种奇异的法则所固定,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下来,像是停止了行走的沙漏。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跟你们见面。”余楚佩从莲花下走出,收回了那朵纯白的莲花。
周遭的环境,依旧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一时半会也用不着担心,会被那守城大阵发现,并且设定为攻击目标。
“你是……”钱晓瑜看了看莲花座上昏迷不醒的王川,又看了看余楚佩。
“他应该跟你们介绍过我。”余楚佩负手于后:“我的身份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跟你们讲个明白。”
“不过,我是来向你们求助的。”她叹了口气:“原谅我这个前辈无能,他现在的状况,我是毫无办法的。”
陈秋道咽了口唾沫。
他看着昏迷的王川,脸上还残留着那一天,被自己一拳轰出留下的伤痕,心中就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他那天所说的,有修行上的问题要解决,原来并非是托词,而是真事吗?
“王川他,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连您这样的强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两个能行吗?”钱晓瑜倒是冷静些,她望着余楚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这是遇上了心劫。”余楚佩的脸色不太好看。
“心劫?”陈秋道上前一步:“怎么可能?”
作为移动的百科全书,他自然清楚心劫这种东西的存在。
一个修行者,在各种各样的外力和内心作用下,极少情况会产生的劫难,便名为心劫。
心劫这种东西,说可怕也不可怕,说简单也不简单。
作为从内心引起的劫,单从威力上看,心劫比起那从天而降的雷劫,要弱小得多……他并不会直接威胁到修行者的性命和修为,只是会让他们陷入难以自拔的精神煎熬。
这种状况下的修行者,几乎不可能继续修炼,也不可能爆发出有效的战斗力。
毕竟,他们的内心,已经处于千军万马践踏后,将近分崩离析的状态。
只是,陈秋道看着王川的脸。
“我弄不明白,王川他的心境,向来都是稳定而平和的,而且他的修为,就算再高,也还没到金丹期……这样的修为,相对于心劫发生的条件,是不是有些太过低微了?”他完全不理解这种状况。
在各种典籍的记录中,心劫往往都发生在修为高深之人的身上。
像王川这种筑基期,就连最基础的法则,都尚且不能掌握,怎么可能会引发心劫呢?
“他的修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余楚佩知道,王川的丹田内景中,有一重连她也无法窥破的秘密:“这是他的秘密,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总而言之,他的心劫很简单。”余楚佩不再浪费时间:“说起来有点傻。”
“他的问题出在,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或者说对自己本来的身份,产生了一种排斥。”
“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懂吗?”她看着陈秋道和钱晓瑜,眼神很认真。
陈秋道和钱晓瑜对视一眼。
“这……还真有点费解。”
“算了。”余楚佩捂了捂额头:“也用不着那么清楚,我把他叫醒,你们大概就能明白,他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困境了。”
“前辈!”陈秋道忽然问道:“那我们这些同门……”
余楚佩轻笑一声。
“在这北方军驻扎的城池里,如果贸然动用灵力,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她轻轻用手拂过缩小了无数倍,落在手上的莲花座:“所以我暂时用神识之力困住了他们,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伤害,你们尽管放心。”
成秋道这才松了口气。
看到身边的同门,还有原先远比自己等人强大的教官,都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但既然这位前辈敢于开口保证,那应该也不会出尔反尔。
余楚佩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轻笑了两声。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小辈……她如是想着,对跟自己关系一般的同门,也有这样的心思,也算是个人品不错的家伙了。
王川啊王川,你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还是有点幸运的。
如是想着,她一指点出。
王川即刻从昏迷中苏醒。
他只觉先前有一道针,在自己的脑后扎了一下,剧烈的刺痛让他骤然清醒过来,双手摆在前方,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陈钱两人不自觉地倒退两步。
王川此刻的神识威压,虽说还没有导引出来,但毕竟是超越了这个境界的水平,对于他们两个初入筑基的修士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秋道,晓瑜?”王川从自己的指缝间,看到了两人的形象:“怎么,你们怎么会在这?”
“你认得我们?”陈秋道眼神亮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们忘了。”
“怎么可能……”王川苦笑一声:“这不是才见过。”
“你的前辈把你送了过来,忽然又消失不见了,还说要我们帮你解决什么问题。”陈秋道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怎么,你是打算不认我们这些朋友了,对吗?”
王川愣了愣。
“不是这个意思。”他摆了摆手:“我自然是你们的朋友,但我有一个疑问。”
“你们的朋友,是王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