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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的脑子一片空白。
当陆卓清提及此事的时候，他便猜测玄幽谷之仇，南华必然是逃不开干系的。
而且杀害钟庭哥哥的人，可能就在眼前...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此人竟然是程进山。
心底像是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彻，以至于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已发生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钟庭当即提起晗光剑，宛若一头出笼的困兽一般，嘶吼而上，整个人形成一道破空的剑罡，冲向进山。
“钟庭！别！”
世安身形疾动，刚欲制止便被一道阴恻的身形挡在了面前。
“嘿嘿嘿...程掌教，且缓上一步！”陆卓清横剑指向世安，笑道。
“你给我闪开！”世安双眸一瞪，喝道。
“那可不行...”
陆卓清手中玄青剑光隐隐作动，丝毫不愿相让：“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上演出这么一部好戏，怎能让你坏了事！”
“滚！”
世安怒火中烧，直接甩起袖袍卷动一股灵力狠狠地激荡向陆卓清，试图将对方震开。
他担心得不是进山，而是钟庭。
玄武一战让他对自己这个大哥的修为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
其实力可谓是深不可测，即便现在自己迈入半步至圣，却依然看不透其半分，与小婉和那袁星柯带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
想必在倚仙那些天骄之中，程进山都可名在前列。
若是一旦冲突升级，逼得哥哥出手，只怕钟庭生死难料。
他心中焦躁万分，眼眸不断向上空望去，只见那立在高空上的进山什么也没做。
他俯视着钟庭，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周遭的南华修士不要上前。
轰！
下一刻，夺目的金色光芒闪耀，让那轰鸣而来的剑罡直接炸裂，响彻云霄。
世安掌间灵力翻飞，刚与陆卓清缠斗不久，便被上空传来的震荡开来。
感受到下方传来的阵阵惊呼，他定睛望去。
此刻，上空浓烟拨散，方才狂暴的钟庭已在顷刻间被镇压，正被进山单手禁锢，丝毫不得动弹。
而那个男人，依旧悬立在空中，身躯表侧有金色光点闪动，如同一尊真仙，巍然不动。
自从发现世安他们并未被陆卓清的剑阵轰杀之后，进山便一直陷入沉默到现在。
其冷峻的面容上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一双星目神光闪动，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丝丝金光蔓延，覆盖在钟庭的周身，下一刻他的气息竟是逐渐弱了下去。
下方，玄罡几人见状升空，来到世安身边。
“他那金色光芒，竟然可以压制人的修为...”玄罡紧皱白眉，严阵以待。
当钟庭冲出护山阵之时，他便已知晓，今日再无任何和平收场的可能。
高空上。
“不自量力。”
进山抬眸，望了一眼对面那道拼命挣扎的身影，低沉道：
“再试图挣脱，你一身修为难保。”
“还我哥哥命来！”钟庭瞪着进山，吼道。
“这个...我做不到。”
进山漠然道：“你哥哥已经死了，你还是接受这个现实为好。”
“我要杀了你！”
后者闻言，怒意更甚，强忍着痛楚要挣脱其禁锢。
“这个...”
进山浓眉微挑，其身上的禁锢之力猛然间翻倍：
“这个...你做不到。”
顿时钟庭整个身躯被绷直，那闪耀的金色光芒宛若透骨钉一般钻入其体内。
下一刻，钟庭的面容直接扭曲起来，痛苦地嘶吼着。
他浑身都在颤抖，七窍逐渐渗出丝丝血迹。
惨烈地哀嚎回荡在山间，听得云霄宫的大伙儿们心痛万分，却纷纷不敢上前。
毕竟是仙门圣教，对方又是一名强大的倚仙十杰，实在是招惹不起，盲然上前只是找死。
“住手！”
世安怒吼道，有玄罡和星光他们拦住了陆卓清，自己终于能够脱开身。
他如同流光一般地冲了上来，抬手就是一星辰拳轰了过来。
进山见状，沉凝的瞳孔微动。
下一刻，他竟是垂下了施展禁锢的那只手，不打算与世安相斗。
金光自行退散，空中的钟庭神情陡然一松，直接坠进世安怀里。
“怎么？你也打算同我动手了？”
进山负手而立，他双眼微眯，凝视着世安。
世安回眸，望向进山。
可恶！
他是真得想放开一切动手，但眼下得顾虑实在太多了。
云霄宫的大伙儿们，还有爹娘...
世安面沉如水，欲言又止。
“唔...不错。”对面的进山见世安沉默，微微点头：“看来这些年...倒是还学了几分审时度势。”
世安面沉如水，欲言又止。
“对...对...”
忽而，他听见身旁痛苦不止地钟庭在轻言：
“对...对不起，掌教。”
钟庭倚靠在世安的身侧，面色虚白，大口地喘气。
他低垂的双眸正不断地流泪，泛着无尽的绝望。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云层渐浓，山林的上空仿佛被抹上了一片阴霾，周遭悬空的南华修士皆是一脸漠然，静得可怕。
静得天穹间，只声下钟庭的悲怆和道歉...
他打算放弃复仇了。
为了云霄宫。
为了世安。
“很好。”
进山看明了钟庭的意思，抬手一挥，冷漠道：“那么今日，此事与魔族一事就此揭过，我既往不咎。”
他思量片刻，眼眸划过了下方面色微变的陆卓清，转身欲离去。
“慢着。”
进山止步，似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世安：“怎么？我都已言明揭过此间事，你难道还不同意？”
众人望向了世安。
世安承认，他先前早已做好了万分的心理建设。
无论南华今日如何发难，他与玄罡都会尽可能地低下了头来去妥协，只为云霄宫的大伙儿无恙。
即便当他发现始作俑者是进山之后，他依然决定这么做，尽量和平处理。
可是方才钟庭得放弃，却宛如一柄利刃将他的心防彻底扎碎。
所以他此刻抬起头，直视着进山，打破沉寂。
“对，我不同意。”
天穹下，周遭的众人皆是一阵哗然。
“唉。”
云霄宫之中，大伙儿在沉默，玄罡在无声地叹息。
“这人疯了么...圣君给台阶都不下？”南华中有人低声言道。
“你不同意？”
进山神情一动，眼底浮现些许愠色：“你想怎么...”
“他哥哥是不是你杀的？”
“数年前之事，其中曲折，多说无...”
“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怎么？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还好意思称自己倚仙十杰？”
“我...无需向你们承认什么！也不愿向你们证明什么！”
“放屁！你不是最爱在别人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么！你不是自诩光明磊落么！”
“够了...”
“真是个伪君子！做了错事没有丝毫得担当！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是怎么在仙门圣教里面混下去的！”
“你给我闭嘴！！！”
轰！！
恐怖的气流在空中汹涌荡开，震的周遭所有人连连后退。海量的灵气在凝聚而来，空气开始急剧升温。
世安带着钟庭抬手挡在面前，衣袍和头发被狂风拼命地往后带。
他皱眉紧盯着前方，那进山散发的气机实在太过强盛，天地间竟是形成一缕淡淡的威压，笼罩着所有人。
按常识来讲，只有修士间有大境界的差距之时才会形成这种威压，世安已臻至半步至圣，理应感受不到才对。
他推测，应当跟进山所修的法有关。
感受到一股热流扑面，世安的思绪被拉回，他惊现那程进山以临至近前。
若是说先前的进山宛若一片平缓的海面，古井无波；那么现在实则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气机彻底外放。
他周身有夺目的金色光芒在流淌，有丝丝灼烧的火焰在环绕，他乌发倒竖狂舞，眸底有慑人的金色光束射出，极其得骇人。
“南华弟子听令..”
自空气中唤出了炽热的赤乌，进山挥剑指向下方，面容中的冷意已不再掩饰与压制：
“云霄宫上下私自豢养魔族！构陷倚仙十杰！罪无可恕！速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