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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以前,如果英格兰人想入侵法国殖民地,最容易且最具有战略价值攻击的目标是哪呢?那就是是芬迪湾,也就是我们改名后的青川湾。从新英格兰的政治中心波士顿,到曾经的罗亚尔港的海上距离只有五百公里,英格兰军舰可以很方便的对以罗亚尔为核心的安纳波利斯河谷发动攻击。”
“反之,如果英格兰海军想直接攻击魁北克的话,同样从波士顿出发的英格兰战舰,就必须在海上航行超过两千公里,绕过一个大弯,进入圣劳伦斯湾,最后沿河上朔,才能摸到魁北克。当然,如果选择从陆地翻越阿巴拉契亚山脉,攻击蒙特利尔的话,路程大约也在五百公里。只是对于进攻方来说,这样做并没有那么方便,最起码后勤保障的难度要大得多。”
“前沿位置使得罗亚尔为核心的阿卡迪亚地区在成为法国殖民地后,多次被英格兰所攻击。由于法属新法兰西的核心利益在圣劳伦斯河谷或者说魁北克,即使失去阿卡迪亚半岛(即新斯科舍半岛),但只要能够把英格兰人阻挡在罗亚尔岛(即布雷顿角岛)以东,那么圣劳伦斯河流域毛皮利益也将有足够的安全保证。”
“另外,阿卡迪亚半岛虽然是一片小农经济的乐土,但并没有太多能够输往欧洲的商品出产,甚至粮食都没有太过富余,也就是说,它对法国人的经济价值比较低。在这种情况下,阿卡迪亚半岛多次成为英法两国在北美博弈的筹码,并最终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后(1713年)被割让给了英格兰。为了消除整个地区的法国痕迹,英格兰为这一地区取了个新名称——新斯科舍(即拉丁语“新苏格兰”之意)。退而求其次的法国,则将阿卡迪亚地区的经营重心放在了罗亚尔岛和以及相邻的圣尚岛(即爱德华王子岛)上。”
“所以,法国人经营这两座岛屿,并不是主要针对我们,是吧?另外,我们齐国在接手阿卡迪亚地区后,反倒是充当了法国人抵御英格兰人的墙盾,直面英格兰人的威胁?”齐泽怀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法国人在此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必然会竭力与我们交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和帮助我们,以便我们能具有更强的实力,挡在他们前面。”
“小王爷说得不错。”陈王府军务司负责人熊伯钧点头说道:“在北美东海岸地区,英格兰实力最强,法国人次之,咱们齐国人最弱。这般情势宛如汉末三国,曹魏独大,吴蜀弱小,非联合不能共抗。所以,不论是新法兰西领地,还是我们陈州藩国,都有强烈的联合互保意愿。不过,我建议暂时不要跟法国人签订具有约束性的军事同盟,我们只跟法国人在贸易上加强合作即可。齐英之战,想必已让英格兰人对我齐国怀有深深的忌惮和畏惧,当不至于对我陈州贸然发动攻击。”
“也就是说,将来北美地区再度爆发英法之间的战争,我们陈州应采取必要的中立?”
“是的,在英法之争时,我们陈州需要保持中立,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维护我们的利益。”熊伯钧点头说道:“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暗助法国人,不使其被英格兰人所灭,同时也能籍此消耗英格兰人的实力,从而为陈州的发展壮大赢得难得的时间和空间。”
“舅父,想让英法两家彼此削弱,以便我陈州趁势坐大,恐怕有点想当然了吧?”齐泽怀苦笑着说道:“英法两国经营美洲一百多年,皆非易于之辈,怎么会置我们于不顾,而彼此争斗得你死我活?”
“呃……”熊伯钧闻言,不由为之一滞。
哎呀,我大齐皇室子孙还真的没几个废柴,都不是能随便糊弄的主!
熊伯钧沉吟片刻,随即说道:“小王爷,英法两国于北美地区争斗一百余年,积怨甚重,即使我们陈州伺立一侧,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更不能使其双方关系缓和,友好共处。另外,北美利润丰厚的皮毛贸易,也会使得两国为此争得不可开交。比如,在《乌得勒支和约》签订后,两国虽然暂时解决了数十年以来的殖民地争端,维持了和平,但在英属哈德逊湾公司跟新法兰西领地毛皮商人之间的竞争,并未因和平的恢复而结束。据悉,他们之间的商业领地和贸易站犬牙交错,彼此渗透。对地方印第安土著也是争相拉拢和收服,并不断向对方施以暗算和偷袭,甚至经常中途截收印第安人的优质皮毛,让对方损失惨重。”
“从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结束后的二十多年,新法兰西殖民领地可以说是迎来了它们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期,毛皮贸易、农业和渔业共同繁荣。法国本土上到王室贵族,下到普通平民,都盛赞新法兰西堪为法国诸多海外殖民领地中的典范,法国的海外商业帝国似乎在这短短二十多年里实现了。这一切,必然会激起追求在北美同样目标的英格兰的挑战,决战也是在所难免。不要忘了,刚刚结束的齐英战争,使得英格兰几乎丢掉了所有的东方贸易。那么,在这种情势下,英格兰政府势必会对北美殖民领地更加重视,对能挑战他们的北美殖民扩张和贸易扩张的法国人,也一定会针锋相对,会不遗余力地加以必要的遏制或者打击。”
“受教了!”齐泽怀听罢,不由对这位舅舅所言佩服不已,笑着说道:“想不到,舅父对英法两国在北美地区的殖民势力还真的是做了一番深入研究。如此,我陈州未来发展,合当有望了。”
“自打离开本土来到陈州之始,我们熊家便与陈王殿下系于一身,如何敢不劳心费力,多做些功课?”熊伯钧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说得直白一点,陈州兴,则殿下兴,而我们这些追随之人,也能有一丝期盼不是?”
“舅父放心,若我陈藩大兴,则必与熊氏共天下。”
熊伯钧看着这位信誓旦旦的外甥,脸上却波澜不兴,只是微微一笑。
数千年的华夏历史,哪有什么臣子能与君王共天下的?
要么君王被架空,沦为傀儡,从而实现所谓的“君臣相宜”,要么臣子被卸磨杀驴,成为君王铸就大业的垫脚石。
不过,幸运的是,在我齐国,太祖皇帝开了一个好头,没有搞出屠戮功臣的先例,反而都让开创时代的所有功臣们富贵绵延,历数代而不衰。当年的登州元老后人尽管大部分都已淡出政治权力中心,但每个人却都继承了一份极为惊人的财富,手里都拥有价值不菲的国内大型商社和工厂的股份。
作为陈王的姻亲,他们熊家几乎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陈王的身上,从太子病重薨逝,撺掇陈王谋取帝位,及至事败贬封陈州,又举族投附,携数代积蓄,跟着一起来到这偏远的北美之地。
何也?
不过是想谋家族百年富贵,成就熊氏历代勋贵世家。
想当年,跟着庆王前往南美就藩的毕氏分支,在庆国逐渐发展壮大后,其家族势力几乎占据了王国近半的中高层职位,更是先后出了三位内阁总理,煊赫至极,被世人称为“毕半朝”。
那么,毕氏可为,我们熊氏亦可为之。
——
在路易十四期间,新法兰西领地被置于王室的直接管辖之下,即建立行省,从而强化了该地的统治。在新法兰西行省之初,殖民地事务表面上由海军大臣监管,但殖民地政府一切都听命于国王陛下。
在殖民地,国王的政令通过两个官员即总督和.高官下达。总督以副王头衔代表王室,主持殖民政府以及公共事务。他通常是一个军事贵族,担任指挥武装部队的责任,指导与英格兰殖民地或印第安土著的对外关系。总督既在形式上也在实际上代表王室的权威,是整个殖民领地的最高主宰者。
法国王室派往殖民地的第二位最重要官员是.高官,一般由次一级的贵族出任,担任行政长官,控制军事拨款和供应,职责包括财政、司法和社会治安。随着殖民地规模的扩大,殖民地的事务官员、仓库保管、法警、地方行政官、港口以及道路维护官员也先后成为高官的僚属。
因为,齐国人婉言拒绝了跟新法兰西殖民地签署一份具有军事意义的互助攻守同盟合约,只是想跟法国人达成全面的贸易协议,故而,在随后双方经过一番协商所签订的《陈州-新法兰西贸易条约》时,新法兰西总督博阿努瓦侯爵并未露面,而是由新法兰西.高官夏尔·德·梅努·多尔奈出面主持。
按照条约规定,两地之间的贸易往来,所有商品进出口税率不高于百分之五,双方对进入本地区境内的商人给予最大限度的保护和便利。
法国人虽然对于齐国人不愿意签署一份同盟条约而感到稍稍有些遗憾,但对于能签署一份双边贸易协定,也是比较满意的,甚至认为己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要知道,经过一百多年的开发,新法兰西不仅有稳定的农业生产,也有新兴的木材加工、造船业等手工业部门。数十年前,塔龙成为新法兰西高官期间,为改变此前单一毛皮贸易模式,转而实施经济多样化发展的计划中,除继续保持农业发展外,还采取奖励措施,大力支持建立小型的造船业、木材加工业及其辅助行业。
此外,随着殖民地人口的增长,他还推进与日常生活相关的酿造业、铸造业、皮革服装加工业,并积极开展同法属西印度殖民领地的鱼和木材贸易。
新法兰西领地手工业受最早出现的鳕鱼贸易影响而集中兴起于圣路易斯的鳕鱼加工厂,专门腌制或加工鱼干,运销欧洲大陆。
造船业主要位于魁北克,到目前为止已初具规模,可以建造三百吨以下的商船和渔船。第三个手工业部门就是铸造业,主要是为了适应移民增加和农业发展的需要,生产各类农具以及生活用品,如平底锅等。第四个手工业部门是木材加工工场,最初主要是大型的锯木工场,生产粗木板,卖到法国本土和欧洲各国。此外,还有一些陶瓷工场、酿酒工场,等等。
总体上来看,新法兰西手工业的一个显著特点,是适应生活或生产需要,与南方的英属殖民地的手工业相比,要显得十分落后。
但是,比起齐国所据的阿卡迪亚和纽芬兰两地而言,不仅是“门类齐全”,而且“技术先进”,足以吊打一穷二白的齐国领地。
当年,阿卡迪亚被割给英格兰后,新法兰西殖民领地就失去了与这里的贸易机会,让新英格兰地区的商品占据了这里的全部市场。
如今,齐国人来了,将上述丢失的市场又给送了回来。
当然,阿卡迪亚和纽芬兰两地加起来总共也没多大市场,数千人的需求,也就能贡献数万利弗尔,最多不会超过十万利弗尔。
但没关系,法国人要的是齐国人一个亲近的态度。
当然,也未尝没有让英格兰人吃瘪的心态。凡是英格兰人曾经拥有的,都要给它毁掉。
齐国人放弃近在咫尺的新英格兰物资供应渠道,而不惜远道来寻他们法国人。这就说明,他们内心深处也是对新英格兰地区的强大实力保持了一定的戒备心理,不想将自己的经济命脉交给英格兰人。
既然如此,倒也不能亏待了齐国人。
多尔奈高官为了表示新法兰西殖民地的热情和友谊,以低于欧洲市场一成的优惠价格,将一百吨小麦、二十吨燕麦,以及十余吨玉米、大麦等粮食售卖给齐国人,以补充他们极为空虚的物资补给仓库。
听说,他们在未来半年内,会有五百到七百名移民抵达阿卡迪亚,对于粮食需求是非常急迫的。
因为,新来的移民最少在两三年内是不可能有多少产出的。在垦殖初期,他们需要清理林地,刨除树根,平整土地,还要建造房屋,兴修必要的水利,活计可不少。
除了粮食外,齐国人还向魁北克殖民政府订购了大量农具、陶具,以及其他各类生活用品。
齐国人还对魁北克造船场建造的渔船比较感兴趣,也下了五艘订单,希望在明年纽芬兰渔汛到来之前,能获得这些渔船,用于鳕鱼的捕捞。
双方还商定,鉴于圣劳伦斯河有长达半年结冰期使得船舶无法通行,新法兰西领地将对齐国人开放圣约翰河,由芬迪湾驶入该河,上朔至中游河段,然后再通过陆路(圣约翰河上游多激流险滩,无法通航),与法国人展开双边贸易,互通有无。
可以说,法齐双方除了没有达成军事同盟协议外,几乎从各个方面都展开了非常深入的交流和往来,更是在经济上捆绑在了一起。
不过,让殖民地天主教会不满的是,齐国人坚定地否决了教会自行向阿卡迪亚和纽芬兰派出教士的提议,要求所有教会人士前往齐国领地,皆需通过他们的审核和批准,更不得将教权凌驾于齐国殖民政府之上。
要知道,天主教会在法国本土是要受王室的限制,并屈从于王权。但在新法兰西领地,可能是为了抚慰殖民地子民的心灵,法国殖民政府对教会的约束性就比较宽松,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新法兰西成为教皇集权主义的一处另类森严堡垒,天主教会比在法国本土更据权威性,对殖民地的各个方面,包括管理和民众的精神世界影响巨大。
可能正是因为殖民地天主教会的影响力过大,也间接阻碍了新法兰西领地的移民力度。因为,自1627年起,整个新法兰西殖民地仅接受天主教徒移民,对于其他“异教徒”则关上了移民的大门。
在世俗化更为彻底的齐国,哪里会允许教权来跟王权争夺管理子民的权力?
要不然,你们天主教像我齐国本土那般,改一改教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