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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就座,云玦为两人斟上了茶,才开口询问道:“不知苏小姐是又何事,才会如此急忙。”
苏染夏笑着回道:“我听闻六皇子的师傅病重,想起自己有一位神医朋友,便想让那位神医为屠日将军瞧治一番。”
云玦听到她如是说,眼里的光芒暗去了一些,低垂着头望着手中的茶杯,说道:“世界上的神医,师傅他也看的不少,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出一个法子来,这次怕是要辜负苏小姐的一番好意了。”
他为了治好师傅的病,寻遍了世界上所有神医,也寻遍了天下所有的医书,就是没能找到医治师傅怪病的方子。
多次的失败,让他再也无法相信那些自称是神医的人。
苏染夏就知他会这样说,便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六皇子,可听闻江湖神医白起风的名号?”
她的话音刚落,云玦黯淡下去的眼睛,立即又亮了起来,不可置信的说道:“白起风,苏小姐的朋友可是那曾经名扬江湖,最终却隐退仁寿堂的大夫白起风!”
苏染夏清澈盈亮的眼中,含满了笑意,在云玦的期待中点了点头。
云玦冷吸一口气,那白起风的名号他自是也听说过,从师傅病重时他便就想着去找他,可无人知道他的居所在什么地方,即使是那他挂名的仁寿堂,他也半年之久未曾去过。
“若是苏小姐真能请来那白起风,云玦定当结草衔环!”云玦脸上的懦怯散去,字正腔圆地说道。
此刻云玦脸上的神情,倒是有些让她刮目相看,她摆了摆手说道:“我与六皇子有缘,请友看病也只是小事一桩,六皇子无需挂齿。”
云玦执意又道谢了几句,苏染夏将口笛交于秋染,让她带着笛子前去白起风的居所,将她带来。
看着云玦脸上不解的神色,苏染夏解释道:“那白起风的居所有奇门八阵的阵法,若是不知道是怎么解阵,是断然不会找到了。”
云玦淡然的笑了笑说道:“难怪那几日,我明明知道他居所的方位,却怎么也不能寻见。”
上辈子苏染夏得知前往白起风居所的方法,所以才能破了他外面的阵法,进入他居所方圆百米之内。
可是这云玦连他外面的阵法都不知如何破,当然也就看不见白起风的竹木居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苏染夏发现这云玦虽然木讷,但上到天文下道地理他都知晓一二,谈吐不俗,看问题也有自己一番独到见解。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秋染带着白起风慌忙的赶了回来,苏染夏为两人做了短暂的介绍,云玦便有些焦灼的要带白起风去见穆凌天。
关于穆凌天患的是何怪病,民间一直是众说纷纭,苏染夏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对这个折磨大将军的疾病也很好奇,便提出了也一起进去的请求。
云玦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苏小姐的丫鬟要留在门外。”
苏染夏没有回话而是看着秋染,她无论走到哪都将秋染带在左右,从来没有想过要避讳她。
秋染笑着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说道:“秋染在这里等着小姐便好。”
苏染夏点了点头,同云玦和穆凌天一起下了楼。
这栋阁楼一层比一层昏暗,穆凌天便是住在阁楼的最后一层,完全避绝了任何光线,房间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云玦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良了它也只是发出点点光火,不足以照亮前方的路。
习武之人都可以夜中看物,但也只是比平常人清楚一点,也不知这云玦时常伴在自己师傅身边,带个火折子是如何看清这脚下的路的。
还是白起风从自己的医盒中拿出一个纸袋,从里面抓出一把萤光闪闪的粉末,洒在了半空中,房间中才亮堂一些。
“我们快些走,这是夜路粉,只能支撑十瞬便会灭下去。”绿色的荧光照的白起风脸上泛着异光。
云玦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带他们穿过冗长的走廊,期间那夜路粉若是暗了下去,白起风便继续抓一把闪着。
苏染夏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心痛的神色,只恨那云玦腿上不能长着翅膀,好让他少浪费一些。
她也曾经听过夜路粉的传闻,这是由苗疆的赶尸人配做而成的房子,由夜明珠的粉末和阴时死去人的骨灰,加上一些稀奇药材制作而成。
这方子十分冷僻,没想到他也得到并且制出。
苏染夏望着身后空气中闪着的粉末,心道这夜路粉可真是个好东西,危难时刻说不定可以保人一命,日后她定要找白起风要一些。
几人走了片刻,便到了一处被铁链拴着的大门前,那铁链足足有婴儿的手臂那般粗,不知道的人该以为这里面关着什么凶猛野兽。
但当苏染夏看见那穆凌天时,也认为他和凶猛野兽差不来去。
云玦刚打开那房门,苏染夏就嗅见从门缝中钻出的,恶臭气味。那气味就像是馊了半月的饭菜,也像是乱葬岗里腐败的尸体,但是站在门口,就熏得人眼睛流泪。
云玦见她面色不适,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布制作的面具,面具的口鼻被掩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苏小姐,这是我平日里带的面具,布料中封着清新提神的药草,暂且可以遮挡一下这里的气味。若是苏小姐不嫌弃,便带上吧。”
苏染夏被这里恶臭的气味,熏的几乎要昏了过去,哪里还会嫌弃这是一男子常带的面具。
面具一递到她面前,她就连忙从云玦手中接过,戴上之后,难为的气味确实减轻了不少,只剩面具上甘甜香草的气味,还有男性刚毅的味道。
苏染夏一想起她口鼻对着的布料,正是云玦平时用的,刚清醒的脑袋,又有一些晕眩。
云玦不好意思的望了白起风一起,说道:“白兄,这面具只有一张,怪我事先没能准备妥当,只能先让白兄忍受一下了。”
白起风瞪着他,摆了摆手表示无事,只是催促道:“可否劳烦六皇子步子快些。”只是他们说话的一会功夫,他手中的夜路粉就不知消耗了多少。
云玦看向他手中的粉末,这才知他是心疼自己的夜路粉,便连忙道歉说道:“是我大意了,日后若是白大夫能将师傅的病治好,就是再多再名贵的药材,我也甘愿奉上。”
白起风听了还没有多在意,苏染夏却是望了他一眼,珍贵的药材单是一支就价值千两,连她也不敢以提供药材一事来请白起风帮忙。
而这六皇子素来不得宠,却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夸出海口,想来也是用那屠日将军的银两。
就在他们刚踏入门没几步的时候,屋子里面便传来类似于野兽喉咙里的低沉声音,紧接着便是铁链碰撞的声音。
“师傅,是我。”云玦往前摸索着走去,走到一个台桌面前,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我带了白大夫来看你,还有阳陵将军的女儿。”
铁链碰撞的声音,在云玦出声后就小了许多,只剩下喉咙里带有威胁的低吼声,似是对他们这两个外来之客。
房间被点亮之后,苏染夏才看见了房间的全貌,这里的物件摆置大气而不厌俗,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也不知那恶臭味是从哪里散出。
房间的木雕大床上垂着厚重的帷幔,将床里的人围得密不透风,每往前走一步,就能闻见更浓重的臭气从里面散出。
而低吼的声音,正是从帷幔中传来。
苏染夏与白起风对视了一眼,她眼中尚有些难以置信,该是怎样的怪病让人见不得光,且满身散发出恶臭。
相比于她,白起风平静不少,这世界上的怪病数千,他不敢说全部见过,但绝大多数他都有耳闻且知晓如何治疗。
他主动上前去掀开帷幔,云玦想要阻止他却晚了一步。
深褐色的帷幔不似其它布料般柔软,带着异常的粘稠,他刚把帷幔掀起,准备去看自己手上,沾染上的污浊物。
忽地,一张血腥大口向他而来!
白起风慌忙往后跳了一步,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那夹着唾液的怒吼,给穿刺而破。
帷幔中的景象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只见,床上坐着一不成人形的东西,它浑身上下溃烂不堪,炸裂的血肉中流出黄色的脓液,多到将身下的软褥与帷幔浸染湿透。
它的手脚均被铁链拴住,牢牢的固定在床后的几个石柱上,纵然如此,它还是张着嘴角裂开的大嘴,冲白起风嘶鸣着。
苏染夏甚至能看见它黑色的牙齿,连舌头都开始炸裂流脓。
“你吓到师傅了。”云玦见状,无奈又带着责备地说道。
闻言,苏染夏护住了嘴巴,眼睛瞪的极大,床上的东西竟然就是穆凌天!
白起风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有些难以喘息,他平复了几下呼吸,干笑着说道:“你说屠日将军得了怪病,可这俨然已经脱离病的范围了吧?”
这哪里是怪病,分明就是‘怪物’。
这话是说给一旁的苏染夏听的,她缓了几口气,挪开眼不忍心再去看床上的那人,对云玦说道:“为何你的师傅会病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