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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中元桑,麻烦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了。”进家门后,美波将日芽香领到了餐厅的位置,拉过来一把椅子邀请她坐下。
她属实是没想到,衍山表哥不仅自己喜欢到处乱蹭,还能带着中元前辈也一起到处乱蹭,好在表哥家餐厅的椅子都是木制的,不然在这些麻美女士不在家的日子里,光是洗沙发罩这件事就够她忙碌好久的了。
中元日芽香宛若第一次面对凶暴的同学家长的小学生一般,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即使梅泽美波对待自己的态度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看着被梅泽桑拖着上了二楼的衍山君,和他一脸的抗争失败的愤懑,日芽香突然觉得衍山君有点可怜……
原来,不仅是姐姐对弟弟会有血脉压制,妹妹对哥哥也是一样的。
在衍山房间的衣柜边,梅泽美波挑选着适合这个季节穿的衣服裤子,在余光瞥见了正准备往床上躺的衍山时,她马上出声制止道,“你这床单还要不要了?身上这么脏还想往床上躺!感情这床单不是你洗的啊?”
麻美女士的范儿十足。
王衍山撇了撇嘴,嘴硬地反驳道,“我不是把外套脱了嘛…而且又不是你洗,明明是洗衣机洗…”
这句话迎来了美波的一个脑壳蹦。
王衍山捂着脑袋站在一边等着美波挑选着衣服,虽然这事他自己也能做,但看她那如妈妈般大包大揽的样子,衍山的肌肉调动出了和麻美女士相处时的记忆——张嘴等着吃就好了。
和麻美女士不同,美波毕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现在的她,只有打扮芭比娃娃和给朋友挑衣服的经验。
美波时不时地拿着衣服在衍山身上比划,时而蹙眉、时而惊艳。看那架势,她这是非要挑到符合心意的衣服后,才会主动结束这一过程。
但这个过程对于衍山来说有些太漫长了,他只能看看美波的脸以消磨自己的时间。主要嘛…还是为了欣赏美波脸上的、属于自己的杰作。
在刚刚的撕扯中,他并非没有占到上风,美波额头上用他手指写出来的‘王’字便就是证明,只不过现在的美波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件事。
衍山在心里狂笑。
接过美波递过来的成套衣服,王衍山就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准备脱里面的t恤时,他的动作顿住了,“你不出去?”他看着美波问道。
“你以为你那些药膏都是谁给你涂的?”美波白了衍山一眼,抬脚欲走。
嗯…表妹说的话好像确实有点道理?王衍山想了想,而后聪明的大脑察觉到了美波话里的不屑。
就算两人是表兄妹的关系,她也没道理如此无视自己的帅气吧?自己在学校里好歹也是被称为东大和预备校草的存在!
王衍山决定把场子找回来。
他拦在了美波的去路上,“别走啊小妹妹!看看哥帅不帅!”
说着便要把身上的t恤给脱了,像极了流氓。
梅泽妈妈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这种男高中生的幼稚行径根本无法撼动她半分。
她双手环胸,就这么看着衍山。
布料与后背摩擦时传递到脑神经中的痛觉让王衍山放弃了现场脱衣的想法。
忍住龇牙咧嘴的欲望,王衍山拉上了t恤的袖子,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腹肌就不给你看了,光是这肱二头肌就够迷晕你了。”
美波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衍山展示的肱二头肌,“你还要我看你换裤子吗?”语气中全是无所谓。
绝杀。
王衍山捂住心口,一脸的受伤。
胜利者美波扬长而去,她还不忘嘲讽,“衣服你就自己换吧,客人还在楼下等着呢。”
“别啊姐!帮我换下衣服!姐!你别走啊!”王衍山苦苦挽留。
可惜流云,用尽全力留不住要走的风。
但风没有走远,美波靠在墙边,从衍山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开始,她的大脑、血液、心脏和所有器官都启动了应激反应,从头顶到脚尖、从心脏到手指,无不感受着那如电流经过的酥麻感。
心脏在胸膛处跳得砰砰作响,她将手覆在了左心口处,感受着那隔着一层身体组织的撞击。
局部地震。她想到了这四个字。
她是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些的。
呼吸在此刻似乎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她搓了搓自己已经红透的双颊,明明给表哥上药、和表哥打闹的时候自己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想不明白这反应的来源,美波只能将其归因于表哥突然抽了风的脑子——如果他不说那如同流氓一般的话,那即使他在自己面前光着上半身,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一定是这样。
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洗一洗自己被衍山擦脏了的脸,又比如做饭。美波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悸动,走向二楼的盥洗室。
先洗脸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心中的悸动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彻底消失,看着额头上大大的王字和抹得漆黑的脸,美波的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自己之后一定要对他凶一点!不然他一会又要爬到自己头上来拉屎了!
走出盥洗室,衍山房间的门依旧紧闭。
看来花姑娘衍山还没有换好衣服,美波本想直接推门进去提供些必要的帮助,但想到自己刚刚立下的Flag,她故作暴躁地踢了踢衍山房间的门,“你衣服怎么还没换完!”
“来了来了,别急嘛。”王衍山拉开门,因为疼痛带来的红晕还在脸上。
还好美波为他挑选的是件衬衫,不然要花费的时间还得往上升一升。
在选衣服时,美波早就在脑海中设想过表哥穿上这一套时的模样,但在见到真人时,余震还是不可避免地袭击了她。这里的每一件都是旧衣服,但不同的搭配,带来了不同的视觉体验。
她尽量偏过头去不看他,逃似的进了厨房,“我先去做饭,你记得去陪一下中元桑。”
“啊?不应该是我做饭么?你是不是把我们俩的角色搞错了?”王衍山愣了愣,伸手拉住了美波。
精通于排球的运动少女对于躲避袭击和袭击也有自己的一套,她迅速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回身一记手刀劈在了衍山的脑袋上,“就你爱做的那几个菜的烟量,够你再去医院躺个几个礼拜的了。”
“别打头了,再打就要打傻了!”
“打傻了才好呢。”
“我傻了谁做饭给你吃啊?”
“先把你的病给养好再考虑做饭的事吧,再说我做的饭你最近不是也吃了很多?”
如果自己有个哥哥,应该也会是这种相处模式?中元日芽香看着打打闹闹下楼的两人,眼中全是羡慕。但可惜,她只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也可惜,少年比上她还要小上几岁。
“橙汁可以吗?”王衍山经过餐桌,径直向冰箱边走去。
“可以的。”中元日芽香点了点头。
从一边拿出了两个玻璃杯,梅泽妈妈再次上线,“你给我喝常温的水。”
王衍山讪讪地给自己接了杯水,然后给中元日芽香满上了橙汁。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还要大。
厨房的开火声传来,是梅泽妈妈在里面忙碌的声音。
“梅泽桑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中元日芽香看着厨房的方向感叹道,“真好啊。”
“是吧,以前她不这样的,明明长那么大个个子,还要被那帮矮子同学欺负,”听到这样的话,衍山的面上不自觉带了些小骄傲,“虽然现在她老是打我脑袋,但也比之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好多了。”
“不过毕竟是自家妹妹,她要就打吧。”衍山的话中全是宠溺,“还好我脑袋聪明,在被打笨之前还能聪明很久。”
血缘关系所带来的纽带和羁绊总是比自己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重要得多。
相比于听自己倾诉时的神情,在提到梅泽桑时,衍山君的神情显然要认真得多。
不过,这种对比并没有意义。也许自己应该和桥本环奈桑去比较,但自己怎么比得上她呢?她突然有些讨厌花花时不时跟她分享衍山君的绝密消息这种行为了。
即使直觉告诉她,衍山君的女朋友是桥本环奈这种事…一听就不靠谱。
她更倾向于他的女朋友是三期生中的某个女孩子——Staff中的风言风语让她知道在厨房忙碌着的那位三期生,大概率是要退团了。
既然会做出退团这种决定,那她也不会有非进团不可的理由。
但她不会去探究衍山君的女朋友……或者说前女友究竟是谁。买错套餐的人,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买错套餐的人,没有资格去任性。
世界的参差,她早就体验过了。
“对了,在乃木坂的工作,怎么样?”王衍山问道,他忽然记起中元日芽香刚刚和他说过想毕业的事,突然想替美波问问。
中元日芽香并不是傻瓜,对于主动询问且不掩饰自己目的的少年,她讨厌不起来。
她依旧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怎么说呢,最近的工作多了很多,第一次连续两次进入了选拔,但是我好像失去了那种,第一次进入选拔的兴奋感。”
“哦对,16单的选拔阵容还没有发表,”中元日芽香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这是秘密哦。”
“放心,我懂的。”衍山比了个oK的手势,他继续问道,“连续两次进入了选拔,不应该开心吗?”
“怎么说呢?可能是心力被耗尽了吧。就比如说,衍山君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但是在追求了很久之后,依旧没有得到她的心。直到你在准备转身的前一刻,她突然转头和你说,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得到了我最终想要的那个结果,但是我已经没有其他任何的力气因为这件事开心、或难过了。”
这种比方,王衍山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日芽香的语言描述让他起码理解了她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感受。
“那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加入乃木坂吗?”王衍山挑眉,问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中元日芽香摇了摇头。
有时,摇头并不意味着否定。
“我不知道。”她深思了片刻,“在乃木坂的这段时间,有快乐的事、也有悲伤的事,如果在回忆时只能想到那些快乐的事、或只能想到那些悲伤的事,那我的回答肯定会是笃定的‘会’或者‘不会’,但人总是复杂的。一段回忆中不可能只有快乐或悲伤,所以我不知道。”
“对于那些top来说,她们肯定会继续选择加入。但对于Under们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都不相同。”
“不是加入了乃木坂,就能有好的发展的。每条路都这样。”
这话让王衍山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我们无法在做出决定之前,就预见到这个决定所带来的结果。所以人生不管怎么选,都是对的。”
“是啊,人生嘛,不管怎么选,都是对的。”
……
“你今天晚上真的要跟我睡一间房?”王衍山坐在床边,诧异地看着将床铺都搬到自己房间来的美波。
铺好床,美波斜瞥了衍山一眼,“不然呢?在医院的那几晚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王衍山一脸的纠结,“这哪能一样啊,在医院是因为没有那个条件。但是在家的话,还睡一间房是不是有点奇怪?”
美波用手指戳了戳衍山的额头,“这可是我同意你今天晚上不回医院的前提,要知道你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恶化……”
她侃侃而谈,“而且你前天晚上还发烧了,万一今天晚上也发烧了呢?我不跟你睡一间房,万一你这边有什么事,我没有发现怎么办?”
见衍山的脸色依旧抗拒的表情,美波作势就要起身,“咱俩不睡一间房也行啊,你现在就跟我一块打的回医院。”
“那算了,那你还是这么睡吧。”王衍山迅速改变了自己灵活的底线,小声逼逼道,“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医院可以不回,但是药必须涂。
沾着乳白色药膏的纤细手指在衍山的背部涂抹着,药膏自带的凉意让背后传来的灼热感好上了许多。
这次,在衍山褪去上衣时,美波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维持住跟之前一般的心态了。
她控制着手指的抖动幅度,生怕衍山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个药膏的药效还挺好的。”王衍山说着,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话说,美波你的手还挺滑的。”
正在涂药膏的手突然停住了,只见那只手一会捏成拳状,一会又轻轻放开,美波的脸已经红了大半,嘴上却不饶人,“王衍山!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还好,趴着的衍山并看不到她的脸。
衍山知道美波的分寸在哪,在这种涂药膏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的,但等涂完了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深谙美波驯服之道的他忙转移了话题,“如果真的退出乃木坂的话,你以后的人生道路可能不会有做偶像这么多姿多彩哦。”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觉得现在先陪你把病养好比较重要。”
“哇!你这个沉重的女人!你肯定是想让我用一整个余生来报答你!”
“别乱动!”美波拧了一把王衍山腰间的软弱,“谁要你的报答。”
三言两语之间,便是二人对彼此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