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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都中书令没有想到白袅会这样回答,连忙道:“公主说的是,是本官唐突了!”
欲晓在偏殿听的提心吊胆,不过好在白袅尚能应对。
方都、当阳城。
为了不影响当阳城百姓的生活楚玉成将大营安顿在了郊外,还明令禁止任何军士不得在战争期间拿取百姓的任何东西。
大帐内,楚玉成还在写着军报——求援的军报。几名副将在大帐内注视着这个能够救他们性命的军报。每份军报上只有简单明了的两个字——“求援”,然后上面盖着楚玉成的私印。同样的军报他写了好几份,只希望能够有一封能够传到皇城。
“冯副将,传斥候。”
冯副将马上去叫了几名斥候。
楚玉成将信分别递给他们交代道:“先保命,再送信。”
“遵命!”几名斥候接到信之后起身要走。
“等等!”楚玉成叫住他们。
几名斥候又回到原地。
楚玉成走到其中一名斥候面前停住,上下打量着他:“你叫什么,所属何处?”
那名斥候不敢回答,只是跪在地上。
楚玉成问大帐里的副将:“这是谁的下属?”
副将们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仔细辨认,表示不是他们的兵。
冯副将总觉得这个斥候眼熟,并且绝对不会是在军营里见过。
“没人认领的话当做细作处理!来人,带下去!”
眼看着两个士兵进入大帐,冯副将赶紧解释说:“殿下,我见过他!他绝对不是细作!”然后对着跪在地上的斥候说“你要是现在还不说我也救不了你了!”
那个斥候抬起头,一张稚嫩而白皙的脸庞映入大家都眼帘。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楚玉成,好像会说话。这张脸看上去不过十五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生活在军队的人!
“殿下,请留下我!”
楚玉成示意那两名士兵退下,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属下万尚思。”
冯副将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斥责道:“胡闹!你到这来干什么?”
“你认识他?”楚玉成问。
“是,属下认识。前几天去和万县公交涉的时候见过他。他是当阳县公的独子!今年不过十三岁!”
“你起来。马上回去!我们方都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一个孩子上战场!”楚玉成说。
“殿下。我从小在当阳长大,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眼下当阳正处于姚都的包围之中,若没有援军的话我们撑不了多久的!您让我去吧!”
“不行!我再说一遍,你马上回去。冯副将,你送他。务必把他安全的给我送回县公身边。”
不等冯副将回答,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殿下!”
进来的人正是万县公。
“县公来的正好,令郎误入军营。还望县公将他带回去!”
副将们以为县公是来问罪的,结果万县公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殿下若是送信的话,确实是没人比他更合适了!让他去吧!”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绝对不行!”
万县公笑了笑说:“敢问殿下行冠礼了吗?若没有,您不也还是个孩子!”
楚玉成确实还没有行冠礼,这点他确实没法否认。
“那也不行!”
“殿下,当阳城如果真的守不住我们方都的南门户就真的打开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国家的罪人。我身为一县之主现在应当以身作则,我的儿子也该如此!”
“请殿下让属下去吧!属下定会将信安全送到皇城!”万尚思说。
万县公再次说:“殿下,让他去吧!”
楚玉成非常犹豫,万县公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也因此备受奸臣嫉妒,迟迟得不到晋升。但他仍然一辈子兢兢业业的守着当阳城。他的妻子也是为了当阳城而死,如今还要搭上他儿子的性命……
“容我想想……”
“殿下,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还望殿下早做打算!”万县公催促道。
“殿下!若尚思不幸也算是为国捐躯了。死得其所!”
万尚思的眼神中有远超过他这个年纪的坚毅。
“你想好了?”楚玉成问。
“是!”
“那就去吧。我还是刚才的花钱,先保命,再送信!”
“遵命!多谢殿下成全!”
万尚思和其他斥候一起出去。
在一众斥候中,万尚思显得是那样的弱小。
万县公看着儿子的背影,想要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直到完全看不见万尚思的身影万县公才转化自己的情绪,很平静的说:“殿下,属下今日来,还有一事。”
“怎么了?”
“请殿下移步军帐外。”
楚玉成和一众副将来到军帐外才发现万县公带来了几马车的粮草还有整个当阳城所有的青壮年。这些人里面有商人有农民,有贵族也有贫民……他们的眼睛都像万尚思那样坚毅,带有无与伦比的决心……
“县公,这是……”
“殿下,我说过了,当阳失守我就是国家的罪人。他们和我一样,都不想成为国家的罪人!这是当阳百姓自发筹措的全部粮草和自愿随军的人!还望殿下全了他们一颗报国之心!”
楚玉成担忧的问:“可是,你们来此,妇孺怎么办?你们将将粮草全部运送至此,城中百姓怎么办?”
“妇孺皆已安置妥当。也为他们留下了不少粮食。殿下不必担心!”
那些青壮年一起说道:“我等不愿做国家罪人,请殿下全我等报国之心!”
楚玉成心里波涛汹涌,激动的心情已经盖过了这几天积压的愁绪:“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守卫当阳城吧!”
冯副将说:“那我这就去把他们收编!”
“收编到各个队伍里就好!”楚玉成想了想补充道“召集士兵,我有话要说!”
“是。”
楚玉成带来的三千人现在算上伤员也就剩了不到两千人,难免士气有些低落。当他们集合完毕看到在楚玉成身后的人和成车的粮草都以为是援军。
楚玉成说:“将士们!我们的第一批援军来了!”
听到“援军”两个字,他们的士气明显比刚才高涨了许多。
“但是他们不是来自皇城,而是来自这当阳城!他们集全城粮草援助我们,一城壮年自发从戎。他们说此城若破他们就是国家的罪人!所以我们也当拼尽全力守住此城,至少坚持到皇城的援军来到之日!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我等誓死护城!”
姚楚联盟将整个当阳围的水泄不通。派出去的斥候几乎尽数被俘。为了打压当阳城守军的士气,姚楚联盟每次抓到斥候都折磨的不成样子再派人将斥候们送回去。
冯副将进帐禀报:“殿下,又送回来一名斥候!”
“还有人吗?”楚玉成问。
“只剩下万尚思了!”
“知道了。告诉军医务必全力救治斥候们!”
“是!”
姚国主下令让联盟军全力搜捕当阳斥候,抓到一个赏千金。联盟军们铆足了劲儿没日没夜的搜查。
万尚思走了好几天路都不通,只能在当阳关周围依照地形做掩护。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万尚思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借助一处不高的崖壁做掩护,稍微休息一下。
“我们去那边看看!”一名联盟军说。
“你说那方都储君到底派出来几名斥候啊!”另一人说。
“不知道,他派的越多越好,我还嫌他派的少呢!我就靠着抓斥候已经转了一千金了!这可比我们一年的军饷都多!”
“也对。”这个联盟军被旁边的树枝当了一下,没有注意脚底下,一下踩空差点儿掉到崖壁下边。
另一个赶紧拉住他:“小心点儿。”
这个联盟军士兵过了一会儿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这当阳本就以崎岖不平的山地为屏障,白天行走尚且困难何况是这大晚上的。我们人生地不熟,不如今晚先到这儿吧!”
“行!我看也是。”另一个联盟士兵拿着火把向着崖壁下晃了几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两个踩在崖壁边上踩下的碎石土屑几乎全都掉在了万尚思头上。他提心吊胆的在崖壁下面待着,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火把在他头上的那几秒,万尚思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不敢跳出声儿。
直到这两个联盟军走了好久之后万尚思才敢稍微活动一下因为过于紧张而僵硬的全身。他尽量的保证继续不出声但是却大口的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了。左脚僵硬的挪动了一下,全身都瘫软在地。倒地的一瞬间他立刻警惕的看向崖壁之上,生怕那两个联盟军回来。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就是不知名的野兽叫声。借着月光,万尚思走出了当阳关。他就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神经向着皇城的方向走去……任何风吹草动在他眼里都如临大敌。他紧紧的握住腰间的剑柄,随时准备抽剑自卫。
天渐渐亮起,借着晨雾的掩护他还往前走了大概五公里。直到太阳升起他才停下休息。对应现在的万尚思来说,夜晚行路才是最安全的做法,所以他白天必须要休息以保持体力。他不敢往城镇里走,一直贴着城郊的林子一路向前。高度紧张的神经让他根本睡不着,但是一阵头晕的感觉袭来,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十分。在万尚思的身边还坐了一个青衫女子。
万尚思条件反射的抽剑自卫,他想要站起来但是两条腿根本动不了。
“你打不过我,不要白费力气了!”青衫女子站起来说。
万尚思赶紧摸了摸身上的军报。没有拆封,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青衫女子接着说:“方南泽一共派出七名斥候,每名斥候上都带了同样的军报。那军报上只有两个字——求援。上面盖了他的私印。对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除了你其他六名斥候都已经被抓住了!你能逃出当阳算你命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当阳的事情这么清楚!”万尚思问道。
“我啊…”青衫女子笑了笑,“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我会帮你就行了!”
万尚思十分警惕:“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什么!”
“你怎么确定我会相信你?”
“因为现在你只能信我!这里距离当阳不过十里,如果有腿脚勤快的联盟军士兵只要骑马追来你必然到不了下一座城!”青衫女子信心满满,好像早就知道万尚思会答应。
“好!我相信你!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皇城!”万尚思说。
“跟我来!”
青衫女子带着万尚思直接走向城镇。
万尚思有些不解的问:“走城镇难道不会更引人注意吗?”
“这你别管!听我的就是!”
只见青衫女子向门口守卫出使了一块令牌,守卫看了仿佛看见了什么大官一样马上放行。
万尚思就紧紧的跟在青衫女子身后,隐约看见那块令牌上雕刻这一朵白色的花纹样式,花纹样式他倒是没看清。但是看那令牌的精细程度也能知道这个青衫女子身份不一般。
进城之后青衫女子将万尚思带到了一处别致的院落。走到了屋门前说:“带来了!”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万县公的独子出来送信,这方南泽怎么想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和殿下没关系!”万尚思说。
“罢了!这都不重要。你也看见了院子门口有一匹快马,你骑着它到中枢酒肆取钱,那里有人会给你换乘个;更快的马。两天之内你必须到皇城,否则我不确定你还有没有命回去!”
万尚思赶紧说:“多谢您。等我回来在做答谢。”
“回来答谢我就不必了,我不一定在这儿了。行了,快走吧!一会儿真来不急了!”殿内的女声说。
万尚思走后,那个青衫女子有些担忧的说:“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暴露身份吗?”
屋内的人叹气道:“国都要被内忧外患击垮了,我还管身份暴露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