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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季然和李伯贤被分别“请”到了郡公府。他们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时瞟对方一眼。似乎是在想应对的说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能出谋划策也就罢了居然坏我大计!是谁说那个姚都遣使是四皇子的!”陆为业把杯子摔在地上,杯子应声而碎,散落一地。
李伯贤跪的更低:“是小人看走眼了,还望大人恕罪……”
陆为业走到李伯贤身边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恶狠狠的说:“你看走眼了,说的倒是轻巧!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我告诉你,他们的密折递到皇城那一刻,无论主上看不看我都要让你全家陪葬!”
李伯贤拼命挣扎着要扒开陆为业的手试图让自己能够呼吸。
刘泠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这件事他们是有责任可罪不至死,他没想到陆为业会生这么大的气。他想要为地上这两个富商求些情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为业或许也知道此时必须留着他们,等到李伯贤满脸憋的通红的时候就松手了。
李伯贤大口的呼吸空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跪好:“多谢都水丞不杀之恩,小人日后必以死相报。”
陆为业蹲下用李伯贤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等的丝绸衣料被抓出了褶皱。“我不想要你的性命,不然我今天就能杀了你!”
“是,小人谨记。”
陆为业给刘泠使了个眼色然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刘泠去搀扶李伯贤,将他扶到了椅子上。接着去扶孟季然,将他也扶到了椅子上。之后他向他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多有得罪了,这不是我们本意。”
“郡公言重了,本是我们的过错。”孟季然说着去扶刘泠。
“都水丞也是着急。二位见谅。这次来的四皇子不比皇长子那般好应付,何况还多了个姚都遣使。他们来自上艺阁,是有直接向主上递交密折的权利的,我们的处境很危险,都水丞和我很有可能会被撤职查办,只怕届时二位也会失了庇护……”刘泠不再继续说下去,但是他俩都明白后面的意思。
“我明白,我们既然已经上了一条船就必然患难与共。”孟季然看向刘泠。
李伯贤轻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被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现在想下也下不去了……
“我记得伯贤兄的府兵大多是退役的安防军……”孟季然话说一半。
李伯贤道:“我会安排的。”
刘泠走到李伯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是为难伯贤兄,只是唯有安防军才有一击制胜的可能……”
“小人知道。”
“切记不可在北泽境内出手,不然我们……”
“明白。”
北泽驿站。
白袅的思绪的确容易被别人口中的南游所影响,此次当街争吵则是证明了这一点。她自知自己不该如此但是当烙印在脑海中的事情因为三两句话被人挑拨而起的时候,她控制不住……此时此刻,那个破城之将就在自己身边,但是她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读过三十六计吗?”独孤奕在旁边倒是显得很淡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什么?”
“在我看来你是方都为数不多很理智的武将,还以为你不会被轻易离间。”
白袅已经稍微镇定了下来,恢复到以前平静的语气:“我也知道这是他们的离间之策,但是我没办法……南游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除非收回失地,不然我可能一辈子无法释怀。”
“这是你的弱点。你不能也不该有弱点!”
“我知道……”
傍晚,北泽郡公府。
刘泠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为白袅二人践行。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快马回城了。
算起来这算是白袅第二次回皇城了。第一次还是被遣返……
金秋九月的景色比她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更好看些。层层叠叠的颜色铺满了道路两边的小山。
可是这些在白袅眼里就只是萧瑟……
踏入皇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来了……
行程过半,他俩又回到了那家酒肆时间接近傍晚。店小二依旧很热情的招待他们。丰盛的酒菜被送到他们所在的房间。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对一路奔波的他们来说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酒肆房间。
独孤奕倒了杯水递给白袅,她闻了闻,咳嗽一声。
独孤奕立马会意,快步走到门口,警惕的看向外面——空无一人。
“没人。”
白袅也已经走到了窗边,就在刚刚还热闹的街道此时却也空无一人。
白袅干脆把整个窗户全都打开:“我说怎么前半程路走的这么顺,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独孤奕问道:“你说这次是杀你的还是杀我的!”
“当然是杀姚都遣使的,毕竟得罪两边儿的人都是你。”
“无所谓,你别到时候在身后捅我一刀就行。”独孤奕走到满桌的珍馐前,俯下身子用手扇着闻了闻“果然都下药了,真是浪费粮食。”
不到半柱香时间,一群蒙面人从酒肆的各个房间涌向他们所在的房间。
一个蒙面人破门而入,手握长剑直奔白袅刺了过去。
白袅依旧很镇定的闭眼坐在床边上。直到剑头马上刺向她的额头的时候她睁开眼睛。她左手一拉纱质窗帘顺势而下,挡在了蒙面人前面。白袅趁蒙面人走神的几秒夺过她手里的剑,在手里挽了个剑花将剑头调转了方向,刺向蒙面人。
独孤奕在窗边站着,背对着门。几个蒙面人冲进来围住了他。
“谁派你们来的?”独孤奕问。
蒙面人没说话,只是相互使了个眼神然后一起出剑。
独孤奕直接从窗子上翻了出去,蒙面人似乎是秉承着一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信条,所以其中两个探出头去看了看。独孤奕抓着他们的衣领又翻了回来,然后直接把那两个人拽了下去,还顺了两把剑。之后很轻松的就把围过来的几个人全都杀了。
“要吗?”独孤奕举着手里多余的一把剑看向白袅那边。
白袅没说话,只是也把自己的剑举起来。
独孤奕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之后关上了窗子。就在关上窗子后没多久就听见了房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照这种情况我们可坚持不了多久。”
“在来的路上了吧,他俩可是比咱们早回来五天呢。”白袅拿桌布擦了擦剑上的血渍。
“你确定看了你的上艺阁令牌之后金契会帮我们?”
“不确定。所以我嘱咐肖楚金契不行就直接去上艺阁找总教习。毕竟他讨厌我,暂时还不希望我死。”
“啊?这是什么办法?”
“多一个机会多一条路的办法。”
“行吧。”
不知道是第几批蒙面人进入了这间屋子。白袅和独孤奕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受伤。
几个蒙面人围困白袅,白袅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一个蒙面人趁机向她的腰间此了一剑,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没能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那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独孤奕见状赶紧过来协助她。他看清了掉在地上的东西,眉头一皱。“没事吧?”
“没事。”
另一边,肖楚和欲晓已经带着援军赶了过来。这批援军里还有几名方寒的暗卫。
杀了一批又一批人之后白袅他们两个都有些累。
独孤奕扯下蒙面人对面罩在自己的剑上擦了擦,但是不管怎么擦那剑上的血渍都擦不干净,他索性就将剑和布都扔在了一边去换了一把新的。“我们也不是没有实力突围,为什么要耗在这里?”
白袅也在地上捡了把新剑:“我在找幕后黑手所在的地方。”
“你是说刘泠?他在这里?”
“八九成是吧。”
独孤奕理了一下思路,恍然大悟:“北泽境内他们不敢下手是怕惹祸上身,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人多眼杂,查案很困难,而且他们必须在附近看着才能确保我们真的死了对吧。”
“嗯,你不愧是武将世家,一点就通。就是缺少实战经验。”
独孤奕也不知道白袅这算是夸他还是损他,于是就换了个话题:“你这是在帮我?”
“现在咱俩可是在同一间屋子里,你死了会拖累我,所以我是帮自己。”
“好吧。”
白袅走到床边,再次打开了窗户,她环视四周确定了这个“幕后黑手”的藏身之地。她转过身来假装咳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独孤奕顺着她示意的方向向窗外看去,在右侧远处山上的一个小亭子里隐约的冒出火光。
白袅关上窗子:“他们从我第一次开窗就在那,现在已经将近五个时辰了还不走。山上风吹日晒的他们倒也挺得住。”
“那咱们也走吧。”
“走吧,去看看刘郡公安排排什么人来的。”
白袅他们两个迅速离开了房间。
山上,李伯贤坐在亭子里踱步,旁边的蒙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他养的暗卫已经要用尽了……
忽然他看见亭子后面隐隐约约的有一处光亮,李伯贤赶紧跑到那个光亮处——有人在点火把!他一把夺过火把摔在地上:“谁让你点的!”
那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李伯贤踹了他一脚:“带下去,回去再跟你算账!所有人马上撤离!快!”
再看对面酒肆,那个房间门窗大开,灯火通明,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现在李伯贤想明白了,按照白袅和独孤奕的身手他们两个完全可以随时脱身,拖到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营造一种已经抵抗不住、精疲力尽的假象。看看到底是谁有能力清空酒肆还安排好这么多蒙面人在此暗杀皇子。他自知扛不住皇城的重刑,一但牵连了不该牵连的人,皇城必定拿他这个低贱的商人来平息事端……
李伯贤一边思索一边快速上了提前准备好脱身的马车。转念一想,找了个身形相似的人坐在了马车里面,自己骑着一匹马跑了。
白袅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马车在飞快的向前跑,独孤奕飞速的把剑向着马车车轮扔过去,车轮被别住,停了下来。
独孤奕上去拉开轿帘——不是他们!他转身朝着白袅摇了摇头。
正巧此时肖楚他们带来的援军赶到。
欲晓赶紧跑过来:“你怎么受伤了?你没事吧?”
“没事,小伤。但是你们要是再晚点来可能就有事了,会被饿死。”
独孤奕刚要上马去亭子上面看看,白袅制止住了他:“不用去了,给他留点儿体面。”
独孤奕有些不理解她了:她为什么会袒护一个要杀了她的商人?
白袅走到马车边上,扯住轿帘看了看,撕了一小角下来,揣进了怀里。
欲晓赶紧拿出准备好的干粮给白袅,她看向独孤奕,犹豫着要不要把干粮递给独孤奕的时候肖楚走了过去,拿出干粮分给了独孤奕。欲晓稍稍舒心。
这些微妙的表情白袅全都看在了眼里。她以为欲晓对独孤奕有意。他虽然是姚都人但至少是个贵族,欲晓一但去了他家倒是不必过这种生活了,还可以摆脱贱籍。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归宿。所以自这时候开始她就有意无意的“考察”独孤奕,看他是不是一个可以值得欲晓她这个唯一的朋友。托付终身的人。
方南浔比白袅他们早回来了三天,自从他们回来之后方寒就禁止朝中再讨论关于立储的事情,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
白袅他们回来的当天晚上,方寒就摆酒设宴为他们一起接风。
万思殿偏殿。
“四位使臣传回来的赈灾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辛苦各位。”方寒端起酒杯敬了他们一杯。
他们回敬。
方寒有意无意的瞟向白袅。
白袅察觉到了,她和方寒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何况现在方寒还老看自己,她只想酒席快点结束。
在不知道看了多少眼之后,方寒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老四你身上有伤,先少喝一点酒吧。”
“是。多谢主上。”
“遣使一路险些丧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方国主言重了,我是以上艺阁学子的身份出使的,自然要为阁中尽力。”
宴会在方寒尴尬的“问候”里结束。
白袅他们四人回到上艺阁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