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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蒙恬这个大秦历史上的又一位大人物下达的命令,黄品其实是真心不想接。
多干多错,不干不错这话虽然很负能量,可有些时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更何况蒙恬还是在拿他当试验田,多少与他给老秦人献计的屯田制有些类似的意思。
光是在脑子里过一遍需要去做的事情,头皮就有些发麻。
可蒙恬是老大,他没有拒绝甚至是讨价还价的余地,就算再困难也要琢磨着去完成。
好在他提的那几个要求,蒙恬都答应了下来。
另外,通过大秦财政上的窘境,也能判断出他给老秦人的屯田制,政哥十有八九会同意。
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的一个好消息。
已经没别的选择,只能甩开膀子开干。
而开干的第一步,就是尽快将所有可用的人力进行整合。
说得直白些就是将分过来的五千胡人俘虏与六千刑徒进行混编。
原本黄品的算盘打得挺好,按照胡人各自所掌握的技能进行分类混编。
到时候使很多活计相互不耽搁,同时开干。
但询问过后,发现胡人大多掌握的技能都是放牧。
只有少部分人会刻石,锻铁的活都没人干过。
只能当做纯苦力去使唤,不然让这帮家伙去放牛放马,连人带牲口都得跑得无影无踪。
不过黄品并没感到沮丧,筑城与铺路本就是苦力活,多些做苦力的也算不错。
另外有句耳朵都能听出茧子的兵法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待的地方是边境的第一线,还通过这些胡人对草原上有个详细的了解。
将来不管是攻是守,对他而言都是有益无害。
将这些胡人编入刑徒,虽说伙食上肯定是要有所差别。
但至少能聚到一堆儿,夜里借着引燃的煤火取暖,避免冻死冻伤。
留存劳动力的同时,也多少能让胡人对他有些感激。
相处一段时间后再给些小恩小惠,怎么也能有些人对他掏心掏肺的说些真话。
混编的活很絮叨人,黄品却也乐在其中。
“都尉!咱们责大任重,把工夫用在这上不太妥当。”
蒙成对黄品的做法很是嗤之以鼻,觉得这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这又不是在打仗,赶紧把人带到筑城之地就完了。
难道把胡人编了队做活的力气就能变大了?
心思真是天真。
等了一日见黄品还没有开拔的意思,蒙成心中愈发的不满。
冷眼瞧了编入刑徒的胡人半晌,发现居然被安排到一起烤火取暖。
蒙成再忍不住心中的不满,找到正在跟西横记录着分组名单黄品。
先在马上看似好心实际语气十分阴阳怪气的提醒一句,随后微微一扬头,用鼻孔看人的姿态继续道:“此外大秦向来按功获益。
那些胡人都是些犯我大秦疆土,杀我大秦子民的恶人。
把冬日里宝贵的乌薪让他们取暖,太过妇人之仁。
不过这不怪都尉,毕竟都尉在军中日子尚短。”
在看到蒙成过来的一瞬间,黄品心中就颇为感慨的轻叹了一声。
以为有蒙恬给他背书,蒙成这个货能老实些。
可到底还是高估了这个货,才过了一天就开始找茬。
真是不作不会死。
非得上赶着找过来让他收拾。
等蒙成趾高气昂的说完,黄品脸色平静的回道:“司马的提议我知晓了。”
应完,黄品便故意不再理会蒙成,继续与西横整理着登记的简书。
蒙成等了半晌,见黄品只应了一句知晓就再不言语。
并且手里也并未停下,还是在弄着混编的籍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都尉既已知晓,那便是同意我所说?!”
抬手指向围坐在火堆旁取暖的刑徒与胡人俘虏,蒙成脸色阴沉地继续强词夺理与自作主张道:“都尉在军中时日尚短还不会如何统兵。
只需听我安排即可,保都尉不会出了什么差池。
我现在就去安排立刻启程。”
“司马可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放下籍册,黄品抬头露出笑容道:“在你那里知晓与允许是一个意思,但在我这不是。”
“那都尉的意思是不同意我所说?继续在这里磨蹭下去?”
听出黄品话里的嘲讽,蒙成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语气发冷地继续道:“筑城筑路满打满算只有一年可用。
你这做法除了耽搁工夫,毫无用处。
到时不但连累着所有人与你一起吃罪,更要耽搁了国事!”
目光阴冷地再次扫了一眼远处的刑徒与胡人俘虏,蒙成冷冷道:“乌薪乃是军辎,更卒尚且不够用。
不要说让胡人分了些去,就连刑徒都不该给!
你这样做,看似仁慈,实际是在害我大秦锐士!
都尉,我劝你最好立刻同意开拔启程,并且收了他们的乌薪。
不然你是要吃亏的。”
听到最后两句话蒙成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黄品断定这个货已经怒火中烧。
而且蒙成的言辞,又是惯用的扣帽子,黄品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人在受到攻击后,总是习惯想尽办法进行还击。
但其实这样的方式并不是最好。
这需要花时间去思考,去找漏洞,还要再找合适的机会去实施。
不但太耽搁时间与精力,还会被误认为软弱可欺。
他现在可是有蒙恬背书,根本不用去仔细琢磨,只要用同样的办法还击回去就可以。
因此黄品在轻笑了几声后,脸色骤然一变,“混账!
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狂言非议。
你从军良久,难道不知晓一军从无二主?
知不知道就冲你说得那些说辞我就能下令砍了你的脑袋?”
迈步向前有了几步,黄品指着蒙成的战马大喝道:“还不从马上滚下来!
军中的律法你不知晓?
不知道该如何与军主答话?
你怎么好意思舔着脸面说我军中时日尚短?
诓主、辱主、逼主!你全都犯了!
是谁给你胆子这么干的?!”
不给蒙成开口的机会,黄品对着身后的更卒与工徒们喝问道:“谁是备塞军主,你们又听谁的号令?!
我的安排,你们是否又认为是在耽搁工夫?!”
“都尉为备塞之主!”
”吾等尊都尉之命!”
“录册更为城旦之根基,实为事半功倍之良策!”
………
得到更卒与工徒们的齐声应和,黄品大步走向取暖的刑徒,指着燃烧的煤再次对蒙成大喝道:“每一块乌薪都是他们亲手所挖,更是得命用以取暖保命!
你得乌薪取暖,全都是仰仗于他们!
他们当中也有曾经大秦的锐士,大秦的黔首,大秦的士吏。
固然犯了错,可也为大秦出过力。
而且抵消过后,依旧还要为大秦效力。
你有何资格,又怎么能说出他们不能用乌薪取暖的冷血之言!”
看到刑徒们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脸色变得愤懑起来,黄品心中冷冷一笑。
抬手又环指了一圈还未混编的胡人俘虏,继续大喝道:“你口口声声说幕府所命日短任重,却又不顾出力之人的死活。
我想想问问你是什么居心?!
人都被冻死了,你自己就能把城筑起来,把路筑起来?
若是你敢应下,所有的乌薪我都将调配给你!”
迈步走回蒙成的跟前,黄品语气冷冽道:“如何对待隶臣也更有律法可依。
你比律法大?!还是觉得你可以不依律法。!
你执意这样做,可不是秦人该有的所为!
我怀疑你被胡人收买成了细作,已经不是忠于大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