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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黑色又开始蔓延。
陈圆圆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看向了自己胸口的那把剑。
现在那把剑的锋利和杀意都感觉不到了。
陈圆圆只是觉得这把剑很亲切,好像是自己亿万年前的好朋友。
原本被寒霜笼罩着的骨头也慢慢的感受到了暖意,那暖意的源头,竟然就是自己胸口处的剑伤,那巍峨高大而又厚重的剑意,竟然成了现在陈圆圆疗伤的最有用的力量。
不得不说,世事难料。
陈圆圆又仰头,眼神好像是穿过了房顶,到达了天穹。
……
原本混乱不堪的观星台慢慢的平息了下来,韩星拿着笔,慢慢的记着画着什么,这是一卷老旧的,看起来就有些年成的羊皮纸,观星台的那位老人坐在他旁边,喝着茶。
看两人平静安静的样子,很难想象,这卷羊皮纸上写着自从承天观立派以来各个高人观星之后所留下的笔录。
为了更好地给承天观那些有着神鬼手段的道士得到更好地材料,也为了这些道士在以后的测天机之中得到参考。
从这一方面来说,这卷羊皮纸端的是价值连城。
因为这上面还有着各代的占星大家算经大家的心得语录。
很多人都想要这个东西。
比如说三圣宫,又比如说蛮荒神殿。
又比如说,大曹朝廷。
但是大曹朝廷对承天观一向是宽容,就算是上代皇上暗示曹国需要这卷羊皮纸,承天观也装聋作哑,装糊涂,硬生生是没有交上去。
足见这个东西的珍贵。
但是现在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留在韩星手里面。
在上面图画着什么。
忽然,那位老人很明显的手停顿了一下。
韩星明显的感受到了,也看向了老人。
老人顾不上理他,站起来,慌乱之中撞到了桌子的角,明显的疼的“嘶”了一声,但是不停,好像是没有感受到这个一样,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间,仰头就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紫微星大亮。
天空中,紫光不止何处而来,布满苍穹。
天空中,常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了天眼的老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睛之中竟然流出了鲜血,流满在老人脸上。
骇的四周的护卫都惊得呆住。
韩星也抬头看着天空。
他没有天眼,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
但是他能感受到老人的不安。
老人干涸的,苍白色的,布满着死皮的嘴唇开合着,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道:“快,你去一趟曹国北疆,快去,带上你的师父师叔,快去那儿!”
韩星不解,他知道帝国的北疆又多大,有着三等州四个,一等州一个。
最北边就是帝国的唯一一个边疆一等州——泰松洲,驻扎着边军三万余人,坐镇着一位强势的帝国王侯,泰松候。
是先帝的十四弟。
而且除了这一位,还有一位名将坐镇在这里,帝国一等武将,帝国名将赵牧。
这两位把持着边军军政,水泼不进,同时也抵御着来自于边境塞外的胡羌游牧民族的劫掠。
这个地方,自从先帝大行之后,就一直对中央王朝不感冒,中央王朝也为了维持稳定,一直没有插手这个地方。
更加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对于承天观是更加的不感冒。
有趣的是,先帝在的时候就重用了朝阳山的道士和方士,也许是他们真的有真本事,又或许是想用朝阳山来制衡承天观,但是却没有成功,先帝不明不白的大行之后,当时的皇后,现在的皇太后以妖祸朝廷等大罪为由,将这群人逐出了中枢。
但是这群人被赶出来之后,泰松王竟然不顾朝廷的非议,将这群道士的大部分人都接了过来,供奉在自己的府上。
更是冷处理了当时承天观留在王府的供奉,又在不知不觉的战争中,或者说在不明不白的几场战争中折损了许多承天观的道门高手,逼迫的承天观不得不退出这个一等大州。
所以他有些犹豫了起来。
但是老人不再犹豫,他厉喝一声,道:“去把你的师傅师傅都叫过来。”
然后看着韩星的背影,慢慢的,低低的说:“一定要去北疆。”
……
旭日神朝,京都城外。
尸横遍野。
那座巨辇缓慢的,但是不可逆转的向着城中走去。
就像是某个被慢慢推动的大山一样。
当代国主慕容才站在皇宫的城墙之上,看着那巨撵走来。
能够拦截的力量已经全部都出动了。
慕容才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现在自己身边应该就只剩下了自己还有几个贴身的老太监。
不过让慕容才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几个皇家的侍卫站在自己的身前,摇晃的手连刀都握不稳,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但是慕容才却突然感到很欣慰。
他无视了身后皇宫里面的乱象,无视了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只是看向那巨辇。
巨辇旁边的大汉已经死伤的无多了,恐怕就只剩下了三四个能够行动的人。
但是能够行动不代表能够战斗。
所以慕容才看到连坐在巨辇前面的络腮胡子都出手了。
他看到了络腮胡子出手,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把自己辛辛苦苦埋在那群汉子里面的卧底打成了肉沫。
尽管这也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的肝脏至少被捅了个通透——这种伤势对于他来书虽然不致命,但是也绝对是重伤。
重伤到他不能出手。
甚至连那座巨辇里面世俗人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的老人也出了一次手。
这次出手,彻底抹杀了神朝所有的希望。
但是慕容才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事出突然,消息泄露的太过迅速,自己这样做,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慕容才看向了自己背后,那个畏畏缩缩的站在黑暗里的人,语气温和地说:“王儿,你害怕吗?”
只听见那黑暗里的人发出低低的声音:“孩儿不怕。”
慕容才笑了,道:“既然不怕,为何要把自己手里的那把匕首攥得那么紧呢?”
一群太监暮然变色。
慕容才笑了,苦笑,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告了密的,竟然是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竟然养出恶一个想要弑父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