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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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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涌的气旋在廊壁上翻腾,时而吹落下顶端的石钟乳,那锋利的尖端还未来得及与大地碰撞就被劲风割碎,化整为零。一连串诡谲的轰鸣时而敲击在抽象无形的风中,将其破开一簇簇细小的间隙,借着侏儒不足一米的身体很容易就能穿过。艾肯大气也不敢出,精神力牢牢盘集,仔细辨识着前方不断出现的生命间隙,这条风廊实在凶险,风力被有意抬升,达到极致,每一丝气旋的波动都会带出利刃般的切割力道,使人不得不防。好在精神力神技“深渊回响”能通过瞬发的音波轰鸣轻微断开风力的连接,从而出现身体尚能承受的绞杀间隙。此时,身形窄缩的艾肯就像个皮球一般,凭借着敏捷的弹跳,在数个安全点位上跃动,一点点朝着里面逼近。为了防止不可预估的风力来袭,艾肯还有意在身上施展出一个低级守护咒,达到双重保险。虽然这个身体并不是自己的,但如果因为自己的冒险而折了迪奇的性命那岂不是糟糕透顶,毕竟这个小侏儒还算不错,在冰冷的冥境中待了这么久却还没有丧失怜悯之心。

    前方的风力间隙一点点舒展,不再那么密集无度,周身吃力的感觉也在一点点消退。艾肯终于能稍微放慢脚步。如果估计的没错,自己已经通过了最后的三层风墙,女王的密室就在不远处。他明知自己没有能力杀了冥界女王梅琳达,但如果能探知到女王异化界域的关键并上报给界官拜伦,这必定是一份很好的筹码。他一直不喜欢杀戮。

    艾肯轻巧地连环蹬踏,终于停定在一处狭小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四周都安置着稀疏的烛台,以勾勒出房间的边缘。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空空荡荡,显得平平无奇。他正诧异自己是否走错了路,就看见房间中心有某件东西正闪着光,那种光芒非常怪异,看起来像是某种晶亮的粉尘,一点点汇聚,冉冉升起。在房间中心产生淡淡的黑色光柱。只觉引领者好奇,他被疑惑牵绊,慢慢靠近。就在那东西在眼前渐渐变大的同时,一片阴影扫过高高的穹顶,直接遮罩在艾肯视觉边界。冰冷的液体随之滴落,坠落在他的右侧肩膀。那团粘稠的液体一点点滚落,在肩头延伸出丝状的线条。艾肯好奇的目光上扬,便看见头顶处一对铜铃般的眼睛正牢牢注视着自己,那液体正是从其下方的黑洞中溢出,在黑洞的周围是生长奇特的牙齿,仿佛咧着嘴微笑。艾肯一惊,连连后退。巨爪直直拍过来,切断了他后退的道路。艾肯一个闪身划过爪子下方的间隙,精神力大开,将眼前的怪异景象勾画成缩小的影像,汇聚在脑海之中。他看见一头面目狰狞的巨兽,正用一种饥渴无度的目光窥视着自己。它的大嘴如同怒起嚎叫的雄狮,但颈项间却少了雄狮本有的金色鬃毛,只有零星的光带线条透过皮肤映衬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从怪物肌肉盘集的双肩一直延伸到背部。

    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展动着六只巨大的黑爪在艾肯面前三四码距离内徘徊。他不知道这巨兽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看此情形自己已经在它面前扮演了餐点的角色。面对这样的凶物艾肯毫无胜算,他拼命想要撤回廊道,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小体型再度穿回到风廊里面。毕竟从体型来归判,那怪物绝不可能跟着进到风廊里面。

    或许怪物已经知道了艾肯的打算,它粗壮的前肢朝着艾肯拍落下来,艾肯抽身躲避,巨爪直接轰砸在光洁的地面上,宛如金属利刃般的爪子在地面上破开一列列深浅不一的线条,但这并非关键,因为艾肯突然感觉身形不稳,竟被怪物巨爪撞击造成的反冲轰向空中。在他周围,奔涌的气浪一排排扫过来,山呼海啸般压迫而至。艾肯努力保持身体的轻灵,让自己能在风势中找到一丝平衡。他在混乱不堪的扬动中看见巨兽硕大的眼珠正对着自己,两者在对视中将双方的轮廓牢牢映出。

    风鸣再次扫来,这一次不偏不倚直接轰击在自己身上,紧随而至的便是那种带着温度的腐朽和恶臭。刚刚稳定下来的身体被这股怪风带动,这股吸力浑厚而霸道,丝毫不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艾肯大惊之下就发现自己已经朝着巨兽的口中飞去,那一排排利齿逐渐清晰,寒光刺目,期待着死亡之约。

    精神攻击一次次朝着怪物头顶处击去却毫无反应,怪兽前额处细密的甲壳光滑灵动,精神力敲击其上竟发生偏斜。狂风堆积出的不光是恐怖的喧嚣,中间夹杂的冰冷触感着实令艾肯触目惊心。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头脑中一片混沌,甚至想不起一个可用的魔法咒术,不过看起来就算自己能顺利释放一击魔法攻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自己有限的魔法中皆为初等咒术,最强大的也只不过是两级的烟波裂卸,这种柔性的创击又能带来什么呢。随着眼前景象一点点昏暗,他发现巨兽的利齿已经准备了最后的咬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急之势爆发出了迪奇身体中潜在的求生本能,艾肯竟大喝一声:“迪奇要见女主人,迪奇不想死!”

    听闻此言,巨兽的双眼中划过一丝疑虑,但好在那层吸力顷刻间偃旗息鼓,侏儒的身体划着弧线被抛射出来,直直落在坚硬的墙壁上,并沿着光滑的壁面滑落在地上。艾肯在欣喜和惊恐间停定,刚才一幕着实令自己心跳加速。这头恐怖的生物此时温顺了不少,竟低下头吐着舌头,像极了主物质界常见的某种动物。

    巨兽突然幻变出的臣服姿态倒也有些怪异,但当艾肯更仔细地看去就发现,这种臣服并非对着自己,而是怪兽背上坐着的女人。那条粗壮的蛇形半躯,花瓣妆点的细腰靓颖,不是女王梅琳达又会是谁。

    “你越界了,我卑贱的仆从。想偷偷进入我的密室?哼,是不是觉得我的鬼牙应该换换口味了?”女王轻柔地抚触这头叫鬼牙的凶兽,尽显威仪。

    “不不。尊敬的女主人,您一定是误会了。”艾肯连忙用迪奇的声音说,“只是您的宾客误闯了这里,我怕他出了什么事情,就跟了过来,他自己说是您的重要客人,所以被送往这里准备什么事情,我不敢怠慢,也不想他出状况,否则真不敢向女主人您交代啊。”

    “哦?他人呢。莫非已经被我的风廊切碎了?”女王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语态,看起来有些焦虑但实际上却又不是。“那么,你怎么进来的,卑贱的小迪奇?”

    艾肯早就准备好了应答,他连忙走过去恭敬地说道:“真是吓死人啊,女主人,您的宾客好像是个很强的魔法师,他为了让我进来探路,不知道用了什么咒术就把我抛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到里面了。奇怪的是女主人的强大风墙没有伤到我。但早就把我吓晕了,等我醒过来时您的鬼牙就出现了。”他绘声绘色地说道,期间还不忘声情并茂地做点夸张的小动作,一蹦一跳地比划着。

    “这么说来,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片段。谅你也不敢说谎,这个界域中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逃出我的眼睛。叫你调配的回神药水好了没有,马上给我的病人送过去,另外替我去找到那个穿白袍的魔法师,叫他来王座见我。”

    “如您所愿。”

    风墙的气流声在廊道中消退,走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艾肯大气不敢出,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