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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亥时一刻,距七月初七子时只剩一个多时辰,邓飞叶领着一千名虎贲军侍卫,皆全身挥挂,抖擞精神,把永和宫团团围住。在永和宫外围尚有周华、陈百义二人率领的两千名禁军,人人皆刀出鞘,弓张弦,一脸紧张,静候时辰到来。
永和宫内,七窍玲珑果树之前,如平时一样,宫中无灯无火,除却空中照耀着的星月之光,便再无一点亮光。而整个永和宫也如往日一样,四处静悄悄、无声息,仿若鬼域一般。
但周国供奉堂二十六位先天、元神境,一百四十八名分神、大宗师境,已经全部到位,此时正躲藏在宫中不知名之处。今夜便是有八阶地仙、散仙境强者来了,只怕也万难从宫中逃出升天。
今夜文宗姬夷临幸宜贵妃,夜宿储秀宫。
姬夷刚与宜贵妃行完那周公之礼,他毕竟年岁已大,剧烈活动之后难免有些疲惫,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一边推他,一边轻声唤道:“皇上,皇上,快醒醒,快醒醒……”
姬夷勉强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那宜贵妃的诱人容颜。姬夷勉强笑了笑:“爱妃,朕今日实在有些乏了,明日朕再好好宠爱你……”
宜贵妃嗔道:“皇上,您乱想什么呢。是国师在外间求见,说有重要事情,要向您禀告。”
姬夷一听不由大惊,这国师永宁上人自他登基伊始,便从未晚间叩宫求见,今夜又是那七月初七,难道……
想到此处,姬夷不敢耽搁,一边在宜贵妃的贴身宫女协助下披上外衣,一边开口问道:“此时是什么时辰,可到了初七子时?”
宜贵妃在一旁答道:“此时乃初六亥时一刻整。”
姬夷松了口气,这才镇定下来,穿好外衣后,便匆匆走出寝宫。
待到了储秀宫一处大殿内,便见那永宁上人正端坐在右首客位,手中端着一杯香茶,眉头紧蹙,一脸沉思之色。
姬夷忙高声道:“国师,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永宁上人见着姬夷,也仅是站起身来随意抱了抱拳,便开口道:“皇上,贫道深夜打扰,却是有件急事,需速与皇上商议。”
“哦。”姬夷在左首坐下,身旁宫女立时端上一杯香茗,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这才开口问道:“是何急事?”
“方才我德宗弟子来报,发现道宗玉堂门门主灵秀散人带着七位高手入了洛都城,依贫道估计,恐是为了那七窍玲珑果而来。”
姬夷大惊,手中茶盏‘啪’的一声摔落于地,他顾不得双脚被烫,忙站起身来:“道宗前来的高人,是何修为?”
永宁上人皱了皱眉:“两名七阶,六名六阶。”
姬夷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上:“国师勿慌,今夜我供奉堂高手齐出,区区两名七阶、六名六阶,想抢那七窍玲珑果,却是万难成功。”
永宁上人闻言不满道:“皇上切莫大意,据我门中弟子近日观察,这几日洛都城中尚来了不少宋明国高手。皇上可莫要忘了,那宋明国楚王一直卧床不起,不光是你周国,便是来我德宗讨要七窍玲珑果,都来了不下三次。”
姬夷沉吟道:“以国师之见,难道这次宋明国为了楚王之病,便欲硬抢?”
“不错,那楚王乃是道宗玉堂门门主灵秀散人的女婿,今次之事显而易见,便是他们在我们两处均讨要不到七窍玲珑果,便动了强夺的心思。宋明国一旦出手,必定是谋定而后动,以供奉堂的实力,贫道实在放心不下。”说罢连连摇头。
姬夷闻言沉思起来,半晌才开口道:“宋明国的确找过朕多次,开出不少条件,最后一次甚至提出用十座城池来换一颗七窍玲珑果,但朕却一直没有答应。这七窍玲珑果百年才产七颗,你德宗又要分走四颗,我周国皇室百年才得三颗,实在是不可能交换出去。”
永宁上人闻言笑了笑:“皇上切莫这般说话,当初我德宗与始皇有约,其中一条便是这七窍玲珑果……”
姬夷摆了摆手,打断他道:“国师,朕没有别的意思。这祖上约定,我周国皇室一直记着,这八百多年来,可曾反悔过一件。”
永宁上人便笑而不语。
姬夷又开口道:“既然事已如此,宋明国今夜就要强夺,国师却又有何办法防范?”
永宁上人微微一笑:“这便是贫道来找皇上的目的,今夜这七窍玲珑果,有四颗是我德宗的,我德宗自然要尽一份心力。适才贫道已经派了两位八阶境界的师弟赶往永和宫守护,今夜务求万无一失。”
姬夷沉声道:“既然国师已经派了两位八阶强者守护,那今夜定然会万无一失,却不知要找朕商量何事?”
“贫道想请皇上同意,今夜取果之时,直接交四颗给我两位师弟带回。”
姬夷皱了皱眉:“若是宋明国之人在采摘之时不动手,却等到内侍省运送之时动手,劫我周国那三颗奇果,国师便不管嘛?”
永宁上人笑咪咪地道:“皇上既然开口求助,我德宗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皇上只需再拿一颗七窍玲珑果作为酬谢,我德宗两位八阶强手,今夜必帮皇上把那七窍玲珑果平平安安送至宝库之中。”
姬夷大怒,长身而起,指着永宁上人愤声道:“国师,你,你……”
永宁端起几上茶盏,脸上笑容不变:“皇上莫要动气,今夜贫道两名师弟乃是专程从山门之中赶来,便是取那四颗奇果回山。掌教严令在身,取果之后务必立刻返程,若无一点好处,他们如何肯停留冒险。”
他见姬夷仍旧一脸怒色,便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皇上,若是宋明国出手了,你觉得他们会给周国留下半颗嘛?两颗和一颗都没有,皇上自当知道该如何权衡轻重。”
姬夷一屁股跌坐回椅内,嘴里喃喃道:“便是宋明国出手,以我供奉堂二十六名六阶高手,一百多名五阶强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永宁上人又轻飘飘地开口道:“我德宗弟子近日已经发现的宋明国六阶高手,便不下二十余位,再加上道宗赶来的八位高手。皇上,你须知野狼再多,也斗不过狮群。”
姬夷无力地低下了头,半晌之后才痛苦地道:“好,便依国师之言。只要德宗两位八阶强者出手相助,我周国愿意用一颗七窍玲珑果答谢。”
“好。”永宁上人长身而起,抱拳道:“如此皇上便放心安歇吧。明日一早,皇上必然可以在宝库之中,看到两颗完好无损的七窍玲珑果。”
姬夷闻言却是毫无欣喜之情,嘴里淡淡吐出几字:“国师走好,朕就不送了。”
可怜的邓飞叶等人却还不知道,现在这永和宫中,已然坐镇了两位八阶强者,今日他们注定如那扑火的飞蛾一般,燃烧自己也不过只换来一瞬间的光亮。
距七月初七子时尚差两刻钟,永和宫外。
一队人马提着灯笼,举着火把,远远行来。有巡守侍卫匆匆奔到邓飞叶身前禀报:“是内侍省魏公公等人来了。”
邓飞叶点了点头,迎了上前。
这队人马正是前来永和宫取果的内侍省太监,由掌印太监魏光华亲自率领,虎贲军卫尉刘卫刘大人领着五百精兵护送。
远远瞧见领头的两人,正是刘卫及那魏公公,邓飞叶便高声道:“开宫门。”
吱呀声响中,往日从不开启的永和宫正门被虎贲军侍卫推开,此时刘卫等人已经走到邓飞叶身前。
“高将军,此处可还正常?”刘卫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回禀大人,一切正常。”
刘卫点了点头,又转头对那魏光华道:“魏公公,一切正常,我们这便进宫取果如何?”
魏光华却是依旧板着脸,点了点头。刚才来之前,姬夷紧急召见了他,把永宁上人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此刻魏光华心里却是知道,宋明国来人今夜必然会要出手,此时一切正常,却并不代表安全。
当下他开口道:“刘大人,今夜事关重大,咱家想请大人再派五百精兵护卫。”
刘卫皱了皱眉:“魏公公,今夜我虎贲军三万侍卫全部派出,此刻各处巡守人员都已经安排妥当,实在难以再抽调人手。公公却请放心,等取到果后,我军一路安排有一万精兵相护,无论发生何事,都能在几息之内赶到。”
魏光华却是摇了摇头,指着邓飞叶道:“高将军此处便有一千精兵,以咱家之见,不需这么多人守在宫外,便由高将军再领五百精兵陪我们一道进去取果吧。小心总无大错。”
刘卫听闻此言,却是不好再拒绝,飞快朝邓飞叶扫了一眼。
反正等下打斗一起,还是要进去,此时进去也未尝不可,当下邓飞叶便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好,便依魏公公之言,高将军,你速点五百精兵,随我们一道入宫取果。”
邓飞叶点了点头:“好,毕成、刚强、思孝……你们速速各领一百侍卫,随我入宫。”他迅速点了五名队正之名,那朱思孝因平常与他亲近,因此一月多前也提升了队正。
当下邓飞叶领着麾下五百侍卫在前开路,魏光华领着内侍省的十余名太监走在中间,后面则是刘卫领着五百侍卫断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永和宫中,径直往那宫前广场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