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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辞行而去 符道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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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邓飞叶的话音落下,一道灰色影子便飞快地自竹林中一晃,待看清时,已经站在了邓飞叶身前,正是他自小相依为命的舅舅――苏道贤。

    苏道贤面带微笑地拍了拍邓飞叶的肩头:“飞叶,好样的,今日你在那朝天峰顶纵身一跃,连舅舅我都吃了一惊,这还是以前那个看见打雷闪电都要跑来跟我同睡的飞叶嘛。”

    “舅舅,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呵。”苏道贤大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接着道:“总之舅舅心里很高兴啊,相信你父母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这么勇敢,也会欣慰不已。”

    听到这一句,邓飞叶眼中的神采明显暗淡下来。自从记事起,他便没有父母,为此自小不知被同村多少孩童耻笑喝骂是野种,捡来的。而每次他都只能默默地独自走开,也造成了今日他这般冷淡内向的性子。

    苏道贤见状却也不再多说,只是用力拍了拍外甥的肩头。

    邓飞叶父母在生下他后不久,便双双病故,此后便一直与苏道贤相依为命。导致小飞叶从小便无父无母。这些年,无数次他自噩梦之中哭着醒来,却从来没有父母会出现在身边安慰。虽然苏道贤待他视如己出,但父母天性,岂可抹杀。

    邓飞叶低声道:“小时候,我特别羡慕村中其他孩童,因为他们都有父母宠爱,而我没有,你说他们是在我刚生下后不久就病故了,当时我只会想,为什么他们早不病死晚不病死,偏要在生下我后才病死,让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受尽别人的嘲笑和白眼。早知如此,不若当初不要生我。”说到这,小飞叶已经眼泛泪光。

    苏道贤听到中间那句早不病死,晚不病死时正想发怒,但待听完外甥整段话后,便沉默了下来,只是用力揉着外甥的肩膀。

    “但随着年岁一天天长大,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我想,他们其实是爱我的,他们其实也不想离开我的对吧?”说完,泪眼汪汪地看着苏道贤。

    苏道贤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外甥抱入怀中:“飞叶,不错,你父母其实也很爱很爱你,他们对你的爱,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世间其他父母对孩子的疼爱,只是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又何尝想离开你,让你孤伶伶地在世间生活,只是,天道啊,天道!”说到这里,苏道贤额头青筋暴露,面孔狰狞无比。

    舅甥两人抱头悲伤片刻,苏道贤推开外甥道:“飞叶,此次舅舅之所以送你到道宗来学艺,乃是因为舅舅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必须尽快去做,时间短则十年,长则十几年……”

    “舅舅,究竟是什么事需要这么长时间,我不想与你分开这么久。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

    “胡闹!”苏道贤板起脸来斥道:“以你一阶的修为,跟在我身边就是一个累赘,舅舅此次要去的地方,不是你如今的修行能够去的。你还是安心在这道宗修炼,等舅舅回来。”

    “可是。”邓飞叶抬起头来,小脸上泪水纵横,他正待争辩。苏道贤已经爱怜地用袖子替他拭去泪水:“飞叶,你要听舅舅的话,安心在道宗好好修炼。”

    接着拍了拍外甥的肩膀道:“行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舅舅时间不多了,现在就把该交待的事情都告诉你吧。道宗八门,修行之法各有所长,不过你却不用烦恼,因为舅舅已经托了故人会把你收入门下,那人辈份极高,乃是道门中的长老。”

    “哦,三天后的入门大典上,那人会指定要我入他门下?”邓飞叶一脸兴奋,想到在三日后,在几万弟子瞩目之下被门中辈分极高的长老指定收入门中,必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那霍千钧定会呆傻片刻后便羡慕妒忌恨,虽然邓飞叶少年老成,但到底还只是十四岁的孩子,想到这,由不得他不兴奋。

    “不错,你莫非忘了,舅舅一直就告诉过你,我与这道宗极有渊源。”

    邓飞叶诺诺应是,心中却想着,‘如何会忘,来时的路上,我还道你是吹牛呢,看那霍千钧随身带着一堆红包金银,就我傻乎乎的啥也没带,原来舅舅是托了门中长老照应我,怪不得,这可比花钱买的关系牛逼可靠多了。’想到这,脸上自然神采飞扬起来。

    虽然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邓飞叶板着小脸装作老成,用冷漠来拒绝外人的接近。但在自己最亲的亲人面前,他可以抛下一切伪装,恢复一个十几岁孩童的天真。

    苏道贤不知为何一贯淡然的外甥听到这些话会如此高兴,接着道:“至于到底是修行武术还是法术,你也知道舅舅是学习法术的,最擅长的乃是符道。自从你四岁开始,舅舅就传你本门最高深修行之法,可这都十年了,你居然还只停留在一阶感应境界。”听到这,邓飞叶的小脸难得一红,低着头讷讷不言。

    苏道贤倒也不是怪他,只是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他修炼的‘太上悟真经’乃是天地间第一等修炼之法,外甥自小也聪明伶俐,不用几天便能把第一阶的经书倒背如流。可却也怪了,邓飞叶一直修炼了快十年,依然停留在第一阶感应,迟迟不得突破,他的符箓之术需靠修为境界来配合,也因此邓飞叶目前自己能画的符箓只是九品罢了,偶尔人品暴发能画出八品来,但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不入流。

    虽然也可把他画好的高品符箓及相应咒语告知邓飞叶,但这符箓之术最是神奇,若是自己精神力灌注所画出的符,由自己亲手使用,能发挥的功效可达百分之一百到几百,而别人所画的符箓,依品质不同,能发挥的功效相差甚远。例如邓飞叶目前能使用的最高符箓乃是三品符箓,他只能发挥出其中百分之十的力量,四品三十,五品五十,六品七十,七品九十,以此类推。理论上来说,符箓的品质与修为境界是有很大对应关系的,初期是一阶对一品,即感应阶对应九品,气动阶对应八品,凝丹阶对应七品。只有修为达到金丹阶后才能突破,金丹对应六品、五品,分神对应四品,三品,元神境界的神符师(注1)才能画出三品以上神符,二品和一品。但也不排除有些精神力特别强悍之人,可以跨阶画出超品符箓,例如邓飞叶时灵时不灵的八品,以他目前感应的境界,本来是根本不可能的。又例如有一些元神境的神符师,能画出散仙境界才能画出的超品神符,这些都证明了一件事,那便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若是多了,什么怪物都有。’毕竟大陆有近百万万人口,这基数一大,有些许异类也是正常得很。

    “你舅舅我天资愚钝,小时候比你笨多了,但也仅花了八年时间便踏入了气动境界。所以,我一直以为你顶多花个四五年,便能进入第二阶气动,哪知道……”

    他这边言者无心,那边邓飞叶已经气急败坏地跳起脚来,大声嚷道:“舅舅,你这是夸我嘛!!!”

    “哦,口误,口误。”苏道贤急急摆手。“所以舅舅我想,是否你更适合修练武术呢。因此,这次舅舅帮你找的师父,乃是道宗内的一名武术高手。到时候你武法双修,看看自己到底适合往哪方面发展吧。此次舅舅一别十多年,这符箓之术以前你只学到了八品,往上的七、六、五、四、三、二、一我都收录在这本笔记中了,你有空就自己参悟修炼吧。”

    说完他又打量了邓飞叶几眼:“不是舅舅泄你的气,我估计就算我过二十年后再回来,你也不一定能画出一品二品神符来。”

    邓飞叶又是一阵跺脚大骂。

    “呵,开个玩笑,舅舅多希望回来后看到乖外甥已经达到元神期了,虽然那不太可能。”

    接着脸色一正道:“我们修行之人最忌好高骛远,你今后一人修炼这符箓之术须得谨记脚踏实地,不可冒然去越阶画超品符箓,虽然你目前在感应阶段可以偶尔画出八品符箓,但你须知越往上反噬之力越强,可不象现在八品符箓失败所带来的伤害,若是越级三品,一不小心,小命玩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需切切谨记!”

    邓飞叶也肃然点头应是。

    这符箓之术,若是使用不得法,一样会有反噬的危险。人把自己的精神力附在符纸上,借以在需要时使用天地之力,你自己的精神力有多强,天地就反馈给你多强的力量,若是你冒然想跨级多使用天地之力,就有可能精神力被符纸抽空而导致小命玩完。所以苏道贤才慎之又慎的解释清楚。这也是他自知外甥自小老成持重,年纪虽不大,却知道轻重缓急。而且自己此行一去多年,能否活着回来尚未可知,不给邓飞叶留下一点东西他也绝不放心。种种原因下,他才敢把高品的符箓绘制之法交给外甥。

    说完后苏道贤自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本子递了过来:“这里面还记着‘太上悟真经’全套修行心法,这个东西你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看见,包括道宗内弟子,甚至是你将来的师父。你记忆力甚好,若有可能,把这些东西都记在心中后,这本子便毁去吧。”

    邓飞叶双手接过,恭声应是。

    苏道贤又自背后解下一个包袱:“这里有一些符纸和符笔,还有一些我留给你的高品符箓。对了,你今后要学习武术,一件好的兵器非常重要,上山前我给你的那根铁棍乃是天外陨铁,你可用来打造一件兵器。打造兵器你可以找道宗内一个叫明空的人帮你,若他不肯帮你打造,你就把你脖子上挂的那块玉给他瞧瞧。”

    邓飞叶听到这里,不由摸了摸脖子下挂着的一块翠绿古玉,这块玉打自己记事起就一直挂在自己身上,玉的形状方不方圆不圆的,也未雕刻任何东西,唯一显得神奇不凡的乃是天气一变它就会有变化,例如起雾的天气,这块玉上也会有白雾升起,下雨的天,这块玉会象水洗了一般水绿水绿。下雪的天,这块玉又会变得绿中杂白。简直就是天气报告,可惜是实时版的,不是预告版。

    除此之外,邓飞叶研究了十几年,楞是没发现还有啥别的作用。此刻听苏道贤如此一说后,他才点头释然。原来是件信物,自己可算是找到它的作用了。

    交待完后,苏道贤再次抱了抱外甥:“飞叶,舅舅这便要去了。今后舅舅不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自己要好好修炼,也要在这道宗内多交些同龄玩伴,不可再象以前那般性子冷下去,那个傻大个,我看就是一个不错的伙伴。”邓飞叶默然点头,用力地回抱了抱舅舅。

    良久后,邓飞叶站在窗前,对着外面不停摇手,也不管舅舅能否看见,他只是一直痴痴的痴痴地摇着。

    注1:神符师(能够画出一品、二品神符的符箓师,才能被称为神符师。一般情况下,都是修为达到元神境界的符箓师才有这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