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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精致的马车从一栋院落的后门驶了出来,往城中而去。一会儿工夫,已经停靠在了秦淮河畔。车上下来一位姑娘,认准岸边停靠的一艘画舫,便熟门熟路地走了上去。画舫中伺候的人见到她,自然地替她引路,看来也是相当地熟悉了。
“王爷——”在看见船内主舱室里坐着的一位锦衣玉带的华服公子时,姑娘娇嗔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儿,快过来暖和暖和。”座中的男子赶紧站了起来,把姑娘搂进了怀中,呵着她的手道:“天这么冷,还要你过来,可是我实在是思念你的紧啊。”
名唤“明儿”的正是裴四小姐,此刻的她腮晕潮红,含嗔带喜地道:“王爷,明儿也思念你。”
“哦,是吗,明儿,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刘义隆托起她的下颔,欣赏着她粉面含羞的娇俏模样。
“王爷——”她嗔道。
刘义隆不再逗弄她,含笑道:“明儿,我看你进来一脸高兴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你知道吗,我暂且不用回豫州了。”裴明儿是真的开心,眉梢眼角都是笑的。
“嗯,父皇的旨意下达了,你和哥哥暂时都不用回去了。明儿,你不知道这道旨意真是下到本王的心里去了,我不用再害怕被逼着和自己心爱的人分道扬镳。哎,我若早认识你,当初哪怕抗旨,也要娶你。现在,却只能在这里偷偷相会,委屈你……”
“殿下——”裴四小姐掩住了他的嘴,软软地道,“现在这样也是明儿心甘情愿的,能和殿下相识、相知、相爱,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原先我日日惧怕等三哥伤情好了,就必须回去了,而我知道父亲和姑母不会同意我嫁给你,那个时候,明儿甚至宁可选择与王爷私奔,但是就怕被父亲抓回去。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于和王爷你一直相守下去,哪怕没有名分。”
“我何其有幸,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他的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道阴翳,却很快地隐藏了下去。转而面对裴明儿的是一脸动容的模样,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片刻后,他带她到了案几边,“明儿,饿了吧,我准备了美酒佳肴,等你来一起共饮。”
他为她满满斟上一杯酒,道:“明儿,你的三哥知道你要去哪里吗?”
“我出来向来都是哄他说去街上随意逛,逛得晚些也不要他担心。”
“嗯,等到我空闲下来,便带你四处看看你们今后将在京城落脚的宅子。”
裴四小姐自然是被感动到了,轻声道:“王爷你都这么忙,我和三哥会自己去看的。之前我三哥病着,你都送了我们这么多名贵的药材,我……”
“明儿,你这就见外了,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忙自己家的事,还需要理由吗?”他假装生气。
裴四小姐连忙说着绵软的话,他于是显出一脸开心的样子,道:“好了,明儿,那你就罚酒一杯,算是因为说错话向我赔礼道歉。”
……
烛火流淌出一室温婉柔和的光彩,映照着内舱的景物也朦胧了许多。
裴四小姐醒来时,正对上坐在她的身边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刘义隆的双眸。
她红了脸,想坐起来,刘义隆却道:“明儿,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喝这些酒的,你现在出去一遇风会头疼,再歇一下吧。”
她微微撇开目光,掩饰心中的羞意,道:“现在都有些晚了,再不回去三哥要急的。”
“没事,我会嘱咐他们在你回去的路上快马加鞭,明儿,你就让我再多看你两眼,你今天——真的太美了。”他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刷过她手腕的内侧,最轻柔的触摸,却带来最激烈的感觉。她瑟缩得想躲,只觉得他的拇指就像是染了火,轻轻抚过时,就在她肌肤上留下一串串火焰。
他慢慢挨近她,捋起一缕青丝,轻轻一嗅,鼻息间馨香缠绕。呼吸间,热气徐徐吹至她的粉颊,不出意料,她的脸似云蒸霞蔚烧红了整个娇嫩的脸庞。
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娇小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她试图用手臂间隔他和她,却显得是那样的徒劳。
“不要,王爷——”她的声音是如此无力,几乎淹没在半明半昧的烛火间。
……
秦淮河畔的夜色还是有些凉薄的,他站在甲板上面向寂寥的月色。他的贴身侍卫禹城拿出斗篷为他披上,道:“王爷,夜里冷,还是回船舱内吧。”
他并没有回头,问道:“她送回去了?”
“是。属下已经将裴姑娘安全送达。”
“裴姑娘?”他嘴角有得色,“恐怕过不久你们就要对她改称呼了。”
禹城在这个把月中来回地送那位裴四小姐,哪有不知道的,连忙贺喜道:“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
刘义隆眼中浮起志在必得的笑意,“裴氏,惠妃,你们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的掌心。”
两个月后。
雅乐楼三楼的一间包房内,酒水流觞,轻歌曼舞,一众舞姬眼露魅惑的神情,唇角挂着谄媚的笑颜,水袖齐舞,洒向正前方歪坐在案几边的大金主。
众人心里想的是:今日来了个花钱如流水的大土豪,命我们只需要好好地跳舞便能一人赏一锭大元宝。等下若不跳舞了,得赶紧上前献媚,指不定伺候好了这位金主,他还会再赏下些金银财宝。
但好梦倏忽破灭了。大财主身边的侍从面色冷硬地像一块水底的硬石头,眼见着财主歪歪斜斜、醉眼朦胧的模样,便不耐烦地挥手把舞女们都打发了下去。
等到人全部退去,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座中的人面前,哀嚎道:“爷呀,我的太子爷呀,你可吓坏奴才了。出来已经好久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宫了。”
太子刘义符醉醺醺的,但头脑还是有那么些意识。他听到侍从的话,一把扫落了面前的菜肴,“回去,回去干吗?孤这趟出宫,不就是为了庆祝被解除禁足吗。孤和那个泼妇关在一间宫室里已经数月了,天天对着这张扫把脸,孤还没有看够吗?孤还不能忍吗?再憋下去,不是她傻了就是孤疯了。好不容易出了禁期,孤今天跑出来看看美女又怎么了?她不让孤在宫内看,好,孤就在外面看个够,这还不可以吗?”
底下的侍从抖得如筛糠,连声哀求:“爷,爷,您小声些,别把人招来了,这要让贵妃娘娘知道,奴才今后就再也不能伺候爷您了。好好,爷您吃好喝好看好,等心情好了再走,行吗?”
刘义符醉意越来越浓,唇齿已经开始打架,他随手扔下桌案上的一条鸡腿,道:“喏,听……孤的话,孤……就赏你一个大鸡腿……吃。”
裴氏的宅院。清脆的杯盏声砸落在了地面,屋内响起了裴三公子暴跳如雷的骂声和裴四小姐嘤嘤的哭泣声。仆妇们刚听了个开头,就被赶得远远的。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素来极其宠爱妹妹的裴三公子缘何今日会暴跳如雷。
“你这个下贱的东西!”裴三公子一掌掴在四妹的面上,看着她面颊一会儿肿成了馒头,骂道,“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