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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
那两竖展风猎猎的偌大旗帜,一面是红底黑字斗大的“汉”字迎风招展,一面黄底黑字偌大的“张”字滚动翻腾,环绕无数红色的洪流,在一片灰褐色的敌阵末端划出十数个锋矢的形状,坚定的向这个方向推进……
“看来,这一支人马打的还不错。”张绣横马立于山岗之上,看着敌我交错的变化说道。
胡车儿一如既往顶在突阵锋线的箭头上,身上淋透了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红红白白的东西,一头栽埋在敌阵中,手抄一把大号绣口板门刀,见人斩人见马劈马,搅的匈奴后阵血雨披淋。
他的背后是一队跨刀背弓铁盔全甲的军士,他们是恶狼谷战后余生的汉军精骑。自遇伏后他们跟随胡车儿转战于阴山各处山川低谷,几经厮杀终是得以保存,三天前遇上了卢龙来的援军。
无论是为袍泽报仇,还是对大青山的熟悉,他们作为先锋都是必须的。这三日来,他们大小遇到了四股残军,更多的是一片片被搜刮干净的尸体,而像“梁字营”这样大的营盘,尤其是还在酣战之中的还从未有过。胡车儿稍事观察便得晓眼前的汉军仍有很强的抵抗力,而兵马过万骑的匈奴大军却不是他六百人的前锋所能撼动的。所以他立刻派人向张绣传信,自己率部掩留在七八里外的山岗处,以防有变。张绣的大军还在三十里开外,得了传信后,马上加快了行军速度,一个时辰后一万汉军精骑已经到了匈奴的后阵。
看到赶来的主力,胡车儿大手一挥,粗犷的声音喊道:“弟兄们,随我杀呀!”打马舞刀率先杀出。这短时间让他看的清晰,被围的汉军竟是梁山所部,这更让胡车儿心急如焚。因而看到援军赶来,他立刻率部冲杀进去。六百百战余生之士紧跟在胡车儿这位很有猛将兄潜质的锋将背后(记的《三国演义》上面描写说他能副八百斤之重,健步如飞。),手起刀落,人马具沸,在战场局部刮起了一阵血肉风暴。
古代的军阵不可能有太多的变化,虽然依靠一些阵势的变化可以发挥出部队最大的杀伤力,但是越复杂的阵势,对将官的指挥能力和士兵的素质,就要求越高,而复杂的阵势也要求复杂的口令和队列变化。没有经年日久的锻炼和磨合,是难以形成效果的。因此经过了上千年的演变,军队中最通用的,还是那几种,从最简单的大小方阵、以及由方阵变化而来的,便于行军的长蛇阵,进攻的锋矢阵,强行中间突破的锥阵,全面防御的圆阵,单向防御扩展的半月阵乃至钳型攻击的双抵阵、蟹钳阵等等。而现实中更多的是辅以队列和兵种搭配的变化,这也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无数著名的阵势,却都只是昙花一现就消失在历史中。如霍去病的骑阵“撒天星”,自其去后已成绝响。大唐名帅李卫公的五花阵,也多用在扎营中(如梁山的布置,前、后、左、右、中五部编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而很少有人能用在进攻中。
而且上述的阵形,都必须在部队停止下来,重新集结整队后再进行排兵布阵,兵种的搭配越复杂,阵形的内容越精密,所需要的时间就越多。在行军过程中突然变阵,对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一种灾难,经过长久的行进,精神和身体上的疲惫,足够让大部分反映能力和士气都被大大的延迟,这也是为什么伏击与被伏击方有时候会爆发出悬殊的战斗力对比。
血火烟尘,尸山血海,还有纠缠扭曲的面孔,张俭再次被梦噩和疼痛惊醒,却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所在,空气中一种厚重的烧酒混合生石灰的刺激气味,撩的他鼻痒痒的,却使不出劲来。“自己还活着。”张俭为自己的如此“小强”深感意外,久战之下有身负重伤竟没挂了,真是命不该绝呀。稍微活动了一下,虽然疼痛难忍却也感觉到四肢齐全,没有重蹈岳昆的覆辙。
“醒了啊。”伴随一个绵厚沙哑声音,视野中消瘦而疲惫的面孔,黑白间的胡子直挺挺的,配合他红丝的眼睛,却是相当的精神利落。那人穿着军中医师的白袍,却在右臂搞笑的点缀着一个红十字,是李宸,那个为梁山医好股伤的卢龙名医。这次安远之行,梁山为防万一出面邀请了他作为随军医师。
“难得难得,你身外大创五,内创三处大出血,昏迷了七天。还以为你因外伤风邪入体感染肺腑,已经没得救了,不想竟撑了过来。且先待我诊治,山子他们完后就到。”话虽平和,只是看自己的表情,似乎是一件珍稀的事物,张俭被看的是无端遍体生寒。
“看来精神不错,总算有一个神志清醒的活体了。”李宸又转身对一众随军的学生道“都给我认真看好了,流失海外的青囊书残篇中的妙用。”
“是”
一圈低压压的人头顿时全围拢上来,只见他们具是白衣白帽白巾蒙口的打扮,只露出神情迥然的两只眸子,白细布手套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水,在李宸支使下围绕这自己所在,团团奔走起来。
“记得给我用酒粹净手。”
“羊肠线准备好没有。”
张俭饶是他久经沙场,见多了血腥,也不得不在这个诡异莫明的场景中,生出几许无理由的恐惧,拼力挣扎起身就想离开这个之处。但那里动的了。
他身上被纱布和夹板厚厚的包裹了一层,动都动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白衣人从一抬烧滚的大锅里,捞出一列列整齐冒着热气,寒光闪闪的针线刀具之类器具。“妈的,这不是外科手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