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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月分开始,晋帝就有意的在朝堂上试探朝臣,准备将讲武堂推广开来。
让晋帝乃至是谢神策都意外的是,讲武堂推行伊始,并没有遭到如何的抵抗,相反的,甚至是有很大一部分官员表现出了默认,一小部分官员表示了赞同。
晋帝与谢神策心里都明白,这并不是因为讲武堂多么的得人心,而是各家各族对讲武堂怀有私心而已。
在缇骑司,谢神策与周锦棉在房间里秘密的商讨着这件事情。
谢神策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司马弼垄断了北方军,让整个北方军的提拔录用废除这一整套的系统都取决于大将军府,没有沧州的军令,谁也不能往里面塞人,就是陛下也需要斟酌,何况是一般的世家大族?”
周锦棉接下话道:“所以表示了赞同与默认的那些人或者集团,内心其实是抱着让家族子弟进讲武堂镀金,成为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然后就好混资历掌权等等。又因为最近两年,大晋打了两场战争,西北大获全胜,北方则是先败后胜,这让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自以为看清了谁才是大晋强军。而两次战争都因为有提督大人您的介入而胜利,所以一些人难免的就会产生“从司马不如从谢”的感觉,所以很多人都在潜意识里以为晋帝会对北方进行一些调整。而为了能早早的站队捞油水,相当多的人在心里其实还是很欢迎讲武堂的。”
谢神策对于周锦棉的夸赞微微一笑,这不是自满矫情,只是在客观的分析一些情况,谢神策示意周锦棉继续往下说。
“固然,这样的状况——大部分人表现出来的或未表现出来的热情,是肯定不能持续多久的。”
谢神策点了点头,因为是在初期,晋帝并没有将打算全盘托出,许多人还在错觉之中。要是一开始人们就知道了讲武堂是为了从百姓中选拔人才,从他们手中夺权的话,谁还会支持?如果是那样的话,晋帝招来的就不是如今这样看似美好的局面,而是贵族们疯狂的反对以及破坏了。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周锦棉自从被谢神策“解开”心结之后,对于谢神策之前秘密与晋帝商量的讲武堂一事非常上心,关于讲武堂的事,几乎是亲力亲为,很是有废寝忘食的劲头。因此,讲武堂一旦被晋帝提起,对于朝中的反应,周锦棉一直在密切关注。
基于这种情况,谢神策对于讲武堂一事的关注就没有那么密切了。如今在户部的主持下,北方的情况包括春耕以及赈灾都结束了,灾后重建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北方的战事他更是完全撒手了,缇骑也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自身建设上。所以谢神策目前只有两件事情在做,一件是交给谢老三的秘密任务,另一件就是处理司马家兄弟的事情。
在杨总司与他的秘密调查下,谢神策已经将整个事情有计划地铺展开来了,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眼看大姐成亲在即,谢神策在心里冷眼旁观:看你能忍到几时!
在二月十三日,也就是距离谢神裴与司马檀完婚只有十天的时候,又一件大事发生了。
齐王上书晋帝,弹劾当朝柱国大将军司马弼三条叛国罪。
毫无征兆的,就像是往一锅沸油中倒入了一瓢冷水,朝堂顿时炸开了。
娘咧!这还得了?!
司马弼叛国?
大晋要亡国了吗?
齐王是失心疯了吗?
皇后娘娘在哪儿呢?
皇帝陛下要怎么做?
司马大将会怎么做?
我们该怎么做?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
齐王的出手实在是太突然,而且太过震撼人心。
谁也没有想到,齐王会对自己的亲舅舅、一直以来自己最强大的后盾、当朝第一武勋世家家长——司马弼突然出了这么一手。
叛国罪啊......
要是诛灭九族的话,岂不是连皇后娘娘也要杀?岂不是连晋帝都要连坐?要是罪名成立了,那齐王他自己是不是也要上断头台?
外甥弹劾舅舅,要诛其九族......是大义灭亲么?
还是......自掘坟墓?
别忘了司马弼可是手握三十万边军的大将军,虽然之前对燕国的战争输了一些......不过从目前来看,之前司马弼的输,哪里能算得上输?分明就是故意的嘛!
齐王弹劾司马弼的三项叛国罪如下:
司马弼派遣边军袭击缇骑,隐瞒军情,致使燕人突入,大晋失地数百里。
司马弼为隐瞒军情,放纵燕人犯境,设计将已发现军情的一营游骑兵送入燕军包围,数百人仅一人生还。
司马弼私下与鱼池子交易,以战俘换钱粮,私自扩军,且与蜂房、二里人组织有接触。
齐王将这三条罪状当朝宣读完毕之后,朝堂上安静了好一阵子,落针可闻。
然后就爆发出了阵阵的惊呼与尖叫,几乎将含元殿大殿的屋顶给掀掉。九成的大臣丝毫没有顾及到朝堂礼仪,惊慌、愤怒、质疑、喝骂,不一而足。
晋帝的脸色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了。
绝大多数人都在惊慌失措,或辩解或推诿或痛哭流涕的作担保,只有极少的人保持了冷静。
那些人是齐王党的一部分坚定支持者。
这件事情最终被晋帝强行压制下来了,严令敢有胡言乱语者,一律杀无赦。这一天的早朝,直到晋帝招来了谢神策,让他将缇骑洒遍晋都,众朝臣才得以下朝。之后晋帝留下了一些人,御书房议事。
晋都的气氛陡然一下便紧张起来。就是普通人也能感觉得到。
一队队鸳鸯服鸳鸯刀浑身黑色劲装的缇骑司使与黑塔一般的覆面直.刀黑甲卫在晋都的大街小巷来回奔驰,城卫军与羽林骑快速的接防换防,这些让身处其中的京都百姓还以为是秦人突然打到晋都了。
当天中午,一队队甲胄森严的羽林骑与缇骑黑甲卫就进入了大学士府,将司马家一众亲属全部逮捕,包括在太学的司马瑜。
当天下午,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除了缇骑与御林军的信鸽,任何敢有私自收放信鸽的,立斩不赦。
当天晚上,晋都恢复了二十余年未实行过的宵禁。
当天晚上,晋帝留宿御书房,皇后娘娘数次求见都被大内侍卫阻拦在外,与皇后娘娘在一起的,还有抱着刚满月不久的晋阳公主。
当天晚上,谢家的五个男人在老太傅的书房一直做到了后半夜。
之后一连三天,谢神策都住在了缇骑司。
朝中引起的动荡并未波及到底层百姓,就算是一般的胥吏,生活上也只是因为宵禁等类似于战时的措施少了许多乐趣,至于黄晶河畔的游船画舫与青楼,则是新年刚过又一下子进入了冬天。
这几天,刑部成了菜市口与烟花巷,白天一派喧嚣,晚上通宵达旦,诸多刑部人员都熬出了黑眼圈。这样的场景,在其他五部也上演着,虽然不至于此,但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这是件大事啊!
刑部忙是一定的,其他五部......都在努力的因此整理档案,争取与司马弼撇开关系或者是为司马弼洗清罪名。而其中最繁忙的,除了刑部,无疑就是兵部与户部。谢衣与谢裳两兄弟,则是这两部最繁忙的人。司马弼遥领兵部尚书,如今兵部的实际掌权人是谢衣,虽然平时他很少过问事务,但是在右侍郎因为司马弼的关系被软禁在家的档口,他不得不挑起大梁。而谢裳则因为是谢神策父亲的缘故,被户部尚书“委以重任”了。
谢神策的缇骑司,此时真正的像是一台机器一般,恐怖的运转了起来。谢神策的提督处那栋简陋的两层小楼院子,这三天成了缇骑司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飞快的批阅公.文,飞快的下达命令,然后缇骑毫无停顿的执行,往返于缇骑司皇宫之间,或者是从晋都洒向大晋各地。
而在短短的四五天后,兵部的调令就下到了河南道、山东道与山西道,近十万边军开始大调动,陈列在黄河北岸与太行山诸山口关隘。且关外道的西北军也已经开始集结。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二月底,直到八百里加急的圣旨送到了沧州,然后又带回了沧州司马弼的亲笔信。
如此局势,谢神裴与司马檀的婚事自然无法继续。
一时间谢家人脸上都见不到了笑容,就算是谢神威偶尔带着晋阳公主与小谢椽回威侯府,也听不见笑声。
在二月底的一天,谢神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威侯府,然后立即进了老太傅的书房,直到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彩衣为谢神策打了热水,谢神策浑身泡在温热的水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熟睡中,谢神策发觉有人推他,发现是彩衣,水还是温热的,想必是彩衣在他睡着了的时候加了热水,于是谢神策起身穿衣,抱着彩衣回到了房间,然后很快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谢神策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来。
起床之后发现彩衣仍旧在怀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了”
“少爷,已经下午了......”
“你怎么也不起来?”
谢神策捏了捏彩衣的脸蛋。
彩衣轻声说道:“少爷没起床,三叔来过一次,我让三叔在外面看着,不要让人打搅少爷休息。”
“我问的是你怎么没起床。”
彩衣断断续续的说道:“奴、奴婢也不想起床......好久没见到少爷了。”
谢神策笑道:“只是一天而已,前天下午不还回来了吗?”
彩衣不做声了,谢神策将他往怀里抱了抱,然后用下巴低着她的额头,说道:“那就再睡一会儿。”
彩衣往谢神策怀里拱了拱,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ps:嗯哼,拜年~~~诸位都得了不少压岁钱吧?有没有谁像我一样惨的呢?
稍后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