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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等我回来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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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一月心里在默默叨念着,浑然没留意到他的手指动了动。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猛地抓住,他倏然睁开的眼眸充满了狠厉与戒备。

    “你醒了……”桐一月尴尬不已,她只是想摸摸他的伤疤,没想到又被抓包。

    Tomi坐起来,冷冷地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你总是喜欢偷偷研究我的身体吗?上次想掀我的衣服,这次又摸脸?”

    “我……”桐一月只觉得耳根发烫,怎么听他说得她好像很色似的,其实她真不是花痴女啊。

    “你该清醒一点,我说过不会看上你,希望你记得这一点。”他淡漠的声音,刺耳的语言,比这山间的空气还冷。

    桐一月愣了愣,微微眯起眼眸,脸颊却浮现出一丝气恼:“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昨天为什么要冒险来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Tomi闻言,右边那眉毛轻轻一掀,别开视线:“救人是一回事,不要跟私人感情混为一谈。”

    桐一月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出于什么心态,竟脱口而出:“你还在误会我和翁冕要我说多少次才肯信,我和翁冕是清白的。”

    Tomi倏地嗤笑:“那是你的事,真的不用跟我解释,总之,我不管你是安的什么心,你的心都不该放在我身上,我不是你老公,我是Tomi。”

    “不……你别骗我了,我觉得你就是我老公!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容貌只有几分相似,鼻子和下巴都变了,但我相信我的直觉,你如果不是我老公,昨晚就不会来救我,你别想再忽悠我了,你是不是想考验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吗?老公……”

    桐一月激动地抱住了Tomi,哽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令人心疼。

    Tomi再次石化了,僵硬的身体没有动,好半晌,他那只放在桐一月背后的手才从空中缓缓落下,终究还是没有去触碰她。

    他嘶哑而又机械式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盘旋着……

    “你是发癔症了吧,你想想,如果我是你老公,我怎么会在看到你背后有伤了却还要你跳进游泳池?如果我是你老公,我会离开吗?至于你说的昨晚救你……参与救援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你的保镖,有我的助理,还有寺庙里的僧人,我只不过是运气好,先找到了你,难道其他人先找到你,那也是你老公?”

    他太平静了,而桐一月的激动兴奋喜悦,就被他这么浇熄。

    她痛苦地咬着唇,从他怀里退出来,怔怔地望着他,眼眶里都是满满的雾气,脑子里回想着他说的话,她不愿相信自己判断错了,但是,理智在告诉她,他说得有道理。

    Tomi习惯地勾唇,那股桀骜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他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却像是距离千里之远。

    陌生感,疏离感,让桐一月不禁要怀疑,昨晚的他和现在的他,真是同一个人吗?

    “走了,别傻站着。”Tomi喊了一声,率先走出了山洞。

    桐一月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画面,她想起来了,他曾将她抱在怀里,当时两人的衣服都在烤着吧……还有那个热烈的吻,他分明有过回应。

    熟悉和陌生,都在这个男人身上交汇,桐一月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蓦地冲出山洞,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你为什么会进去山脚下的小树林!你是来找沈泽宽吗?”

    想来想去,那小树林里,除了沈泽宽的坟墓,还有什么是会值得人注目的?

    Tomi闻言,停下脚步,冷峻的侧脸上,眼中是一抹自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进小树林只是因为白天在那里祭拜亲人,掉了一件东西在树林里,晚上进去找找,有什么问题吗?你不要再臆想了,否则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的解释,难以让人信服,可却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桐一月心底涌起一股失望,默默走在他身后,不再说话。

    他那么酷,那么拽,好像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他还总是无情地说话打击她。

    桐一月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男人就像是迷雾,像是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似的。

    她不相信他昨晚冒险去救她,仅仅是一时善心。可他那种佯装无所谓的样子又让她气恼。

    一张面瘫脸,她要怎样去打破他?

    “哎哟……”桐一月一声惊呼,Tomi立刻回头跑过来,紧张地扶着她。

    “怎么了?”

    桐一月咬着牙,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在强忍疼痛。

    “我的脚,昨晚在土坑里扭到……”

    Tomi一听,弯下腰,将她的裤腿往上轻轻一提,果然,她脚踝处红肿了一大片,像被塞了个小馒头。

    Tomi的脸色变得很阴沉:“刚才怎么不说,既然脚痛,就不该走路。”

    这么凶,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但桐一月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大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干嘛这么激动,是不是看着我受伤,你很心痛很紧张?”

    这男人嘴角一僵,眼角犯抽,梗着脖子冷冰冰地说:“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

    “哼,口是心非,还不肯承认?”

    Tomi的脸色都快变成酱紫了,有种被人戳穿的尴尬,赶紧地蹲下身子,以免被她看见他眼底的异样。

    可是,桐一月却笑得很大声,肆无忌惮地大笑,一时间都忘记脚上的疼痛。

    “哈哈……你也会脸红啊?哈哈哈……”

    Tomi咬牙切齿,这女人故意拿他开心是吧?下一秒,他已经将人打横抱起。

    “啊……你干什么!”桐一月惊骇之下急忙抱紧了他的脖子,怕摔下去了。

    Tomi稳稳地抱住她,行走在坑坑洼洼的泥泞中,而她却因被抱着而感受不到颠簸。

    “你的脚伤势很严重,暂时不能再走路,否则会废掉。我现在把你抱回山洞,你就在那里边等着,我会叫上人,回来把你带出去。”

    他笃定的语气,不容人反驳,命令式的。

    好霸道……桐一月心里嘀咕,可是,却有淡淡的暖意。曾经,翁析匀不也是霸道得一塌糊涂啊?

    Tomi将她放下来,又找来少许木头生火,临走还抱了一堆树枝在她身边。

    “慢慢地加火,不要太大,够你取暖就行,还有这个……”他递过来一把亮晃晃的匕首,这是他防身用的东西。

    “拿着,万一有陌生人或者野兽靠近,你要保护好自己,等我来。”

    他将匕首放在她手里,那眼神,充满了担忧和焦灼。

    桐一月心头一震,滋生出一种熟悉的恐慌,好像他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她有太深刻的体会,她知道那有多痛,而此刻,她又一次地感受到了。

    桐一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红肿着,像桃子,她无法解释为何心会这么揪紧这么抽痛。

    “你真的会来?你不会突然跑不见或是故意不来见我?”她轻颤的声音,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Tomi那深如宇宙黑洞似的眼眸认真地凝视着她,他竟然笑了,真正的笑,不是冷笑嘲笑,是温暖的笑。

    桐一月竟看得痴了,这是第一次见Tomi笑,如此惊艳的笑颜,好像一束光照进了山洞。

    “你现在什么都别多想,只要想着,我会来,就够了。”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但又弯下腰,在她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之后他便要退开,但桐一月却抱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唇瓣吻上去,无声的柔情就这么蔓延开来。

    他还是刚开始僵硬,可马上又变得火热起来,深深地纠缠片刻之后才放开了彼此。

    桐一月那苍白的脸颊变得有点潮红,羞涩地望着他:“你路上小心,我等你。”

    就像是依依不舍的小夫妻在告别,你等我,我等你,这些话,最简单,却也在此刻成为最动听的情话和承诺。

    Tomi走了,搬救兵去了,他一个人是很难带着一个伤员走出这片密林的。

    桐一月的脚昨晚在土坑就已经受伤,撑到现在却没有任何伤药来处理,加上还要走在这样湿滑不平的山路,对她的伤势很不利,很可能真的就算走出去了都会落下令人遗憾的伤残。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人来救她,但前提是要Tomi先出去。

    山林里充满了未知的凶险,Tomi能不能安全搬来救兵,那都还是个问题。

    桐一月一个人留在山洞里,心情是一刻不得平静的,一直都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如果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会听到的。

    但昨晚程松以及其他的救援人员,都在行动的过程中遇到不同程度的麻烦,几个僧人里,有三个都受伤了。程松和彭陆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昨晚搜寻桐一月的时候,他们也都挂彩了,在那黑漆漆的林子里,一个是小腿受伤,一个是右臂。

    已经报警,救援队在赶来的路上。由于路途较远,还没那么快赶到。

    这等待的过程真是太煎熬了,两个保镖以及Tomi的助理都像要疯了似的,不敢去想那种最坏的结果。

    在昨晚那样的恶劣环境,能独自一人在山林里遇险还生存下来的机率,很小。

    这只救援队似乎也不是普通的,除了人数众多之外,竟然还调动了一架直升机。

    桐一月在山洞里不知道外边都忙成什么样了,她只祈祷Tomi快点回来带她走。

    一分一秒过去,桐一月不知道这都到了什么时间,但是,去洞口看看,烈日当空,看来是中午了,可Tomi还没出现。

    这山林太大了,一共几十个人都在参与搜救,但这几十个人一进入山林就变得很渺小,要在这样的地方寻找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桐一月越来越坐不住,很想跑出去,但她的脚伤得很重,刚才只是去了洞口看看都痛得像快晕过去,现在更是完全无法动弹了。

    她觉得,那伤处的骨头也许折了……

    桐一月昨晚淋了雨,晚上又没休息好,虽然早上退烧了,但现在又烧起来,加上饥饿,疼痛……她又感觉脑子变得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还不停地打寒颤。

    她最终倒在了地上,意识模糊,撑不住了。

    她艰难地睁着眼睛,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声:“Tomi……我好难受……我感觉好像要死了……我等不到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来……你说过会回来找我的,你……你说话不算数……”

    她想不到昨晚逃过了死神,今天却又一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她似乎失去了知觉,甚至产生幻觉了。她看见了翁析匀,看见了她的母亲,看见了父亲,还看见了她的孩子……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宝宝……妈妈爱你……”

    桐一月神志不清了,开始说着胡话,因为烧得更严重,已经40度了。

    桐一月忽然觉得耳边传来轰鸣声,但她以为是自己幻听。她绝望地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匕首,是Tomi留给她的。

    “为什么你还不来……Tomi……为什么……”

    她想起他离去时曾是那样坚定地说一定会回来接她的,可现在呢?她就要死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已经无法看清眼前的人,她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着,感到好像离开了地面……她拼命地睁开眼皮,看到自己在半空中,看到山林在脚下……是死了吧,这是在升天吧?

    桐一月心底在哀嚎,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后,一会儿之后,她被一股大力拽着拖进了一个地方,她不再感到寒冷,迎接她的是满满的温暖。

    她贪恋着这团热源,她紧紧抱着,她甚至闻到了一缕熟悉的味道……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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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一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她在昏过去之前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他那么温柔地看着她,而她就在他怀里,好暖和,好安全,她知道自己没事了。

    Tomi眉头紧锁,看见她晕过去,他心里的焦虑在不断扩大,催促机师:“快点,全速!”

    驾驶舱里的机师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将直升飞机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是Tomi从直升机下来,将桐一月带走的。她的脚伤无法走路,他就拽着她一起从地面升空,抓着直升机下伸下来的安全绳,如此酷帅狂拽的离开了险境。

    一场惊心动魄的危险过去了,但是这经历不会从脑海中抹去,过程中的每一个感受都会铭记于心,会带来怎样的改变,就看当事人怎么去领悟了。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有点刺鼻,全白的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正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就像是在给人催眠。

    桐一月就躺在病床上,刚刚才退烧,但是她的一只脚却打上了石膏,暂时她需要住院。

    桐一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她的亲人爱人和孩子。梦境很美,她不愿醒来,但是潜意识又在催促她苏醒,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床前的男人手肘缠着绷带,愁眉紧锁地坐在她面前,等待她的醒来。

    桐一月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下意识地喊出声“Tomi……”

    Tomi是她昏过去之前最后看到的人,她会这样,也是正常的,可是,转过身来的人,却不是>

    程松很无奈地说:“Tomi不在这儿。”

    桐一月一愣,眼底一抹淡淡的失望,咳嗽了几声,嘴上却否认地说:“你和彭陆怎么样了,这是哪里?”

    “我和彭陆只是轻伤,到是你的脚,最近不能走路了,要养伤。这里是盐帮镇的医院,不过你醒了就可以考虑转院。”

    桐一月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瞄着程松:“那个……Tomi呢?他有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没见着他本人,他病房是由他的助理守着,不让人进去。”

    “啊?不给探视?”

    桐一月的心被揪了起来,琢磨着,这怎么行呢,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去向Tomi道谢,要不是他,她已经升天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下地啊?还是过几天再说吧。”程松不得不很善意地提醒她。

    桐一月心想也是的,脚不利索,打着石膏呢。

    “我口渴……很饿……”

    程松听她这么说,反而放心多了,她现在知道口渴知道饿,是身体需要,要靠进食和营养来补充体力。

    桐一月其实挺着急下地的,可无奈现在不行,只能忍着。

    到了第二天,桐一月的精神好些了,进食之后有了体力,脑子也灵活多了。

    程松和彭陆都在病房里,他们是轻伤,不用住院,但是桐一月现在需要人照顾,身为保镖,端茶递水那是应当的。

    她遇险的事,乾昊也知道了,每天都几通电话来关心她。这家伙人在忙着公事,但心里却是牵挂着她的。

    程松给安排好了出院,离开小镇,回家去再让桐一月去一家更好的医院治疗,毕竟小镇上的医疗条件很有限。

    明天就要走,可桐一月心里还惦记着Tomi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又要分别,桐一月感到心情很沉重,回想与Tomi之间的种种,她是越来越分不清到底他是Tomi还是翁析匀。

    这天晚上,桐一月辗转难眠,总觉得明天就那样走掉的话,很遗憾,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Tomi的病房就在这一层,与桐一月的病房隔着一段距离。

    他此刻却是睡得很熟的,背对着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外,程松正在跟他的助理说话,那助理总是口罩不离身,每次都用口罩将自己的脸遮住,真怀疑他不怕得皮肤炎么。

    程松今天显得格外有兴致,很健谈,那助理虽然听着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给面子继续听他唠叨。

    过道上时常有其他病人经过,有的是走路,有的是坐着轮椅。

    一个围着围巾,腿上盖着毯子,浑身裹得像粽子的病人正坐着轮椅朝这边移动过来。

    到了Tomi的病房门口,她很紧张,生怕被那个助理看见。因为助理说不让其他人进来,她试过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现在有程松拖着那助理聊天,他是背对着病房的门,一时也没留意到身后进去了一个人。

    这人当然就是桐一月了,她如果今晚不来见见Tomi,她明天都走得不安心。

    桐一月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慢慢地将轮椅移动到他病床前。

    她那只脚还打着石膏,只有依靠轮椅来行动了。

    她现在就像个局促的小学生面对着老师一样,紧张,忐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Tomi……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睡着了,但是我想对你说。谢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可我能肯定,你是在乎我的,是吗?尽管你的外表比冰山还冷漠,但是你却不会让我有危险,你心疼,是不是?”

    桐一月这些话都像是梦呓般很轻很轻,但是每一句都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她不想压抑,她要说出来,因为明天之后,或许真的不会再见了。

    “Tomi……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呢?我无法知道,可我却能肯定,我是你心里一个很重要的人。”

    桐一月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望着他的背影,她又忍不住伸手去……她不死心啊,要看看他背上有没有那些刀疤,她才能说服自己。

    她的手在颤抖,她摒住了呼吸,手在触到他衣角时停了一下,但立刻就不再犹豫……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桐一月上次没成功,这一次她也还是没成功,因为,他又醒了,一个翻身就破坏了她的计划。

    “又是你……”Tomi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但桐一月现在却是十分激动,压抑的情感都爆发了,赤红的眼眶含着热泪,满满都是心痛和她无处可倾诉的思念。

    “Tomi我一定要知道你是谁!”桐一月猛地抱住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的衣服用力往上一扯,手钻进他的背……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紧接着就是桐一月突然发出的哭声……“哇……”

    “哇哇哇……呜呜呜……你这个混蛋……呜呜呜……啊……”桐一月在嚎叫在哭喊,脸贴在他的背上,死都不松开。

    只因为,这一刻,对她来说是巨大的惊喜,她亲吻着他背上的伤疤,滚烫的唇落在他的肌肤上,那么温柔而又灼热,带给他无与伦比的震撼。

    病房里的哭声惊动了门外的程松和Tomi的助理,但两人在推开门见到这一幕之后就悄然退下了,没有去打扰。

    Tomi能感觉到自己背上变得黏糊糊的,那一定是女人的眼泪和鼻涕混合着的结果。

    可他竟然没有生气地将她推开,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任由她哭得那么响亮。

    他心里也是在无声地叹息,女人的心思真是……防不甚防,她那么锲而不舍的要看他的背,居然不顾女人的矜持,用手伸进他衣服里去摸,所以才会被她知道这刀疤,藏不住了。

    “你太可恶了……你瞒得我好苦……混蛋……害我那么心痛,我咬你……”

    桐一月哭嚎着,果真是张口就在他的肩膀上咬一口。

    只不过,咬得很轻,可他却觉得疼了,只因为她此刻的情绪,他全都知道。

    他背上的刀疤,是他最独特的印记,桐一月太熟悉了。以前没嫌弃过,现在更是如获珍宝似的亲吻着他那些疤痕,哭成泪人儿。

    她的唇,每落下一次,他的身躯就颤抖一次,背上传来的灼热,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溶解。

    她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朝着她,她红肿的眼睛里全都是深情和控诉,她的拳头高高举起又落在他胸膛,哪里是真的舍得打他,她心疼都还来不及。

    “你说,害我伤心了那么久,你怎么弥补?”她看起来有点凶巴巴,可是这带泪的眼眶里全是爱,并且还抱得很紧,生怕一放手他就不见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差点就要投降,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摇摇头:“我不是……”

    “你还说不是?”桐一月气恼地瞪着他:“你找了那么多借口,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背上的刀疤怎么解释?怎么会跟翁析匀的一样?你别再想骗我,你就是翁析匀,你就是我老公,你就是!”

    她激动地捂着他的嘴,不准他再说“不是”。

    她的泪水都是喜极而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历经苦痛后等到爱人归来的庆幸。

    这本该是一个甜蜜激动的时刻,可是Tomi却死咬着不松口,非要说自己不是翁析匀。

    桐一月紧张地看着他,试着一松手,果然他就说:“真的不是……”

    桐一月气得想揍人,都到这份儿上了他居然还不肯承认?这是要逼她使绝招?

    她忽然翻身下地,坐上自己的轮椅……

    她要走了?

    Tomi不禁微微眯起凤眸,试探地问:“你回病房去了?”

    她刚才还哭得惨兮兮的,还在逼问他,怎么突然就换了副面孔。

    桐一月愤懑地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你管我去哪里,跟你没关系,你既然不是我老公,干嘛要问?哼!”

    “我……”他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嘴角的笑意那么苦涩。

    桐一月见他又立刻不说话了,像鸵鸟似的又缩回去了,不由得更是恼怒,赌气地说:“你不承认嘛……那我就从现在开始不吃饭不打针不睡觉不吃药!”

    “……”Tomi哭笑不得,这算是威胁吗?

    “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没错,我就是威胁你,怎么滴?我受够了,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我都认出你了,可你还要否认,那你就别来关心我啊,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她此刻显得那么蛮不讲理,但这生气的模样却是太娇憨动人,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

    她温柔的时候像水,可一旦惹毛了就是小辣椒,还是特辣的朝天椒。

    她出去了,叫上程松,回病房。

    Tomi却开始不安,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像刚才说的那样不吃饭不打针不睡觉不吃药?

    一想到她会像个孩子一样的生闷气,还拿自己的身体来赌,他就感到一阵挫败,他好像真拿她没办法。

    助理在旁边望着Tomi,看他在那沉思的表情,知道这回估计是逃不掉了。

    “女人啊,真像是西游记里那个盘丝洞的妖精……”助理小声嘀咕了一句。

    Tomi听到,竟然忍不住哑然失笑……是啊,女人的情网就跟蜘蛛丝似的,密密麻麻的,虽然很细,可是却能从四面八方将你包住。纵然你跑了出去,也还是逃不脱那情丝的缠绕。

    “咳咳……你去她的病房看看,她是不是还没睡。”

    “这……不太好吧,这都快9点了,在医院里就算是很晚了。”

    “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啰嗦。”

    助理无奈啊,知道若是不去,这男人又不踏实了。

    桐一月病房里,程松和彭陆都在守着的,为了保护桐一月的安全,这两人已经决定今晚就通宵不睡在病房门口坐着,明天要出院回去了,今晚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程松见到这位戴口罩的助理来了,不由得也有点纳闷儿:“这么晚了,有事?”

    助理翻个白眼,懒洋洋地说:“我家老板让我来看看,她怎么样了,睡了没。”

    程松这个老实憨厚的汉子,此刻竟变得聪明了。露出很担忧的表情:“她说了,气得睡不着,另外刚才护士来送药,她也没吃,哎,真让人担心。”

    如果那助理现在没戴口罩,程松一定能看到他脸上嘴角在抽搐。

    “还真是赌气?不是吧,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程松一听,可不乐意了:“人在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那就是小孩子脾气,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告诉你吧,我家妹子要是住院,那脾气可比她大多了。”

    助理憋闷了,走过去推开门,往里边看看,果然就见桐一月还在病床上坐着,正睁着俩大大的眼睛瞪他。

    助理赶紧地闪了,去向Tomi汇报情况。

    Tomi在得知以后,还真是更担忧,叫助理又过来告诉桐一月,叫她把药吃了。

    但这回,助理没能进得去病房,被程松拦在了外边,说桐一月吩咐的……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去。

    助理头疼啊,只好再返回去告诉Tomi……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几遍,助理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实在忍不住就对Tomi抱怨。

    “除了您,没人能让她吃药,我是没辙了……还有啊,程松说,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并且,我还打听到,他们会继续追查沈泽宽的女婿。”

    对,沈泽宽……这才是关键。

    Tomi顿时紧张了,从病床上跳下来,急匆匆批上一件衣服就出去,直奔桐一月的病房。

    程松见到Tomi来了,居然也不阻拦,直接让他进去了。

    程松望着Tomi的背影,他也有跟桐一月一样的感觉……真希望这个人就是翁析匀。

    Tomi一进去,看见桐一月面朝窗户躺着,床头柜上还放着药和一杯水。

    走进了一看,她还睁着眼呢。

    Tomi不悦地说:“你怎么能真的不吃药呢?赌气也不是这样的,你才住院几天,你的脚还伤着,不吃药怎么行?”

    这听似硬邦邦的语气分明暗藏着疼惜。

    桐一月按捺住内心的惊喜,表面上还佯装生气地扁嘴:“我就不吃,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除非是我老公叫我吃,否则,我绝对不会吃!”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一下,生生地疼着,但却又有一股子甜蜜。

    “你这是何苦?”

    桐一月蹭地坐起来,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对我,我就是赌气,我就是折腾自己,谁让你不承认是我老公的?你都能那么狠心,我就不能自虐一下吗?”

    这蛮横,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但现在她不想跟谁讲道理,她只讲感觉。就算是耍泼撒横也好,她只想要他亲口说出来。

    Tomi觉得自己越是跟她多接触就越失去了理智,怎么好像是反而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但天生霸道的男人才不管那么多,见她还是不愿吃药,干脆将她一把抱住,将胶囊往她嘴里塞。

    “你先吃了药再说。”

    “唔……不吃……”桐一月挣扎,将那颗被喂进嘴里的胶囊又吐了出来。

    她这么坚决,看来是铁了心的。

    Tomi看着地上那颗胶囊,真不知要怎样才能让她吃药了,这女人倔犟起来真是拉不住。

    桐一月的绝招就是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自虐,如果是翁析匀,一定不会看着她这样的。

    绝招就是杀手锏,太狠了,这男人招架不住,最后只能望着眼前这张苍白的脸,疼惜地将她搂在怀里,用力紧贴着,好像恨不得能将她揉进骨子里去。

    “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轻柔的语气,眼里蕴含着那点点熟悉的光芒,是宠溺吗?

    桐一月像被蛊惑了,激动地盯着他的脸:“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是我老公,对吗?”

    Tomi这次没有否认,但也没点头。可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真的是你……”她热烈的吻落在他唇上,亲得很响亮。

    他颤抖的手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泪痕,她的眉眼,鼻子,耳朵……

    “是你……老……”她后边那个字还没说话来,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唇,堵住她的声音,含糊地呢喃:“我们彼此心里明白就好,但千万不能说出来……乖,听话……”

    桐一月心头猛震,想要追问,但却又迷失在这重逢的喜悦里,她太害怕再次失去,所以她只能点点头,近乎祈求地说:“只要我知道是你,就足够了,我会听话……不说出来……谁都不说……”

    这屋子里的两人,如同交颈的鸳鸯吻得难解难分,仿佛这空气里都荡漾着甜蜜柔情的因子,惹得一室的娇羞,连窗外那月光都不忍打扰,躲进云层里不出来了,只留下这纠缠的身影。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想说的想问的太多,但此刻全都化作无声的爱意暖流,滋润了干涸的心。

    尽管他始终没有明确地承认:我就是翁析匀。

    可是他的言行却是相当于默认了,这对桐一月来说就已经是惊喜。

    她可以尽情地在他怀里哭,她的心痛都会被他身上的暖意驱走,她流下的是幸福泪水,是在向过去的伤痛告别,是在迎接她和他的新生。

    “可以告诉我,爆炸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吗?”她轻柔的声音试探着问。

    他幽幽一声叹息,心疼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爱怜地说:“有些事,到了适当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不是时候。记住,我是Tomi,在所有人面前,我也只能是Tomi。”

    桐一月的喉咙哽住,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很乖巧地点头:“好……不管你以什么面目示人,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只要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

    经历了失去的痛苦,能失而复得就是天大的幸运,她不想过问太多,只要心爱的人还在,其他还有什么不能忍的?没什么比死亡更令人无助的,既然“死而复生”了,过程又有什么要紧?

    “可是,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吗?”桐一月想起明天要走,这心里就会揪紧。

    他摇摇头,面色变得很凝重:“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养伤。至于沈泽宽的事,你暂时不要插手了。”

    “那怎么行?沈泽宽的死,有那么多疑点,我必须要去搞清楚,我……”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知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多危险?你真以为那天你遇险,是个意外吗?事后有人勘察过了,那段山路之所以会滑坡,不排除有人动过手脚,你大难不死,是天大的侥幸,如果我晚去一步,你就会被埋在土坑里,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Tomi霸道的口吻里含着狠厉,不容人反驳,但也有着隐隐的焦虑,他不能让她涉险。

    桐一月被这番话惊呆了,杏目圆瞪,满满都是惊骇。

    “人为的?不是意外?”桐一月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晚危及生命的画面,脚底一股凉气窜起来,头皮发麻。

    “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是不说的话,你那个倔脾气肯定又忍不住要继续查下去,现在知道小命要紧,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要轻易犯险。”

    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打在桐一月心上……她不是没预料过危险,只是,想不到有人会那么狠,想制造意外来害死她,并且手段太高明了,她真的差点就没命。

    桐一月的脑子也开始恢复思考的能力,担忧地说:“是因为我触到某些人的禁忌了吗,一定是因为知道我查沈泽宽,怕我查出来什么,所以想灭口?但那山路,当时不只是我在走,还有程松和彭陆,他们只是我的保镖,如果也因此而遇险,岂不是成了被我害的?”

    Tomi那双精冷的眸子里泛起一道寒芒:“能有这种手段的人,哪里会在乎程松和彭陆是不是无辜的?所幸他俩没事,你也得救,否则……”

    后边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那后果太可怕,想想都心惊胆寒。

    桐一月浑身一个寒颤,想起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半只脚都踏进地狱了却又被拉了回来……这等于是重新活一回了,无论是思维还是意识,都得到一次洗涤,这对她今后的人生,也是有益处的。

    “好,我就听你的,暂时不插手这件事。可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小树林里,沈泽宽的坟墓,是否真的埋着他的尸骨?”

    Tomi紧蹙的眉头皱得更深,拧成一个“川”字,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之后最终还是……

    “你暂时别问,什么都别想,安心把伤养好。”

    他还是不说……这男人,口风就是紧。

    桐一月使劲在他肩膀上掐了一下,嘟囔着:“你就是瞒着我太多事了!”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桐一月心里也有些明白,他的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沈泽宽的死,只怕是另有蹊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说的却都是关于孩子的事了。桐一月本来已经止住了哭声,但是一说到孩子,她又没忍住。想到那两个小宝贝每次都在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无言以对,每次见到也都是最后以心酸收场。

    Tomi虽然不像她那么哭得肆意,但眉宇间所流泻出来的疼惜是骗不了人的。

    多想抛开所有顾忌什么都不管不理,任性一回多好。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人活着不是想象的那么轻松,不是真的能做到只为自己而活。

    为了枉死的人能瞑目,为了活着的人能活下去,此时此刻,他和她,即使再有脾气和个性,也不能选在这样的时候去任性。

    “我该走了,你记得吃药,可不能再耍脾气。”他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温柔得能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她痴痴地望着他,充满了不舍,双眼里含着动人的神采:“我的目的达到了,当然不会不吃药啦,先前是为了刺激你一下。”

    他不由得莞尔一笑,褪去那一抹桀骜,换上她熟悉的温情:“你知道就好,保重自己,多忍耐忍耐。”

    “好……”

    她依依不舍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他也是一步三回头地才走到了病房门口,再回头凝视着她……

    “还有一件事,以后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见到我,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出现的,都不要太惊讶,不要太激动,都只能把我当Tomi,记住了吗?”

    “放心,我懂的。”

    她没有多问,她的理解,让他感到一阵轻松和欣慰。

    虽然相聚是这么短暂,可是意义却是重大的。桐一月那颗死去的心又活过来了,感觉世界又重新有了颜色,空气变得那么好,窗外阳光那样明媚。

    这些都是因为她认定Tomi就是翁析匀。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虽然感觉他还有很多秘密和苦衷,但她相信,那都是暂时的。他一定有着充分的理由,她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

    不能让外人知道么?那又有什么关系,相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可这也意味着在之后的日子,假如两人相遇,有另外的人在场,就只能是Tomi的身份。

    Tomi从病房出来,比起先前进去时,那神情截然不同。先前是苦瓜脸,现在是苦瓜长开了。

    助理默默跟在他身后,心里其实在唠叨……女人啊,真是男人身上掉下来的一根肋骨吗?没了这根骨头,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旦找回来骨头,就能乐开花。

    不管怎样,这苦憋的阴霾的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桐一月的痛苦能被治愈,Tomi的存在,就是她的良药。

    然而,Tomi这样神神秘秘的故布疑阵,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既然有人故意制造了山路的滑坡,使得桐一月差点死了,那么,这些人在得知她获救的时候,还能坐得住吗?

    在另一个城市里,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其中一间卧室还亮着灯,夜深了,主人却未曾睡去。

    他对着墙上那幅传世名画,又是看了一整天,犹如着魔似的。

    越看就越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越是会想,母画在这里,子画如果到手,将会呈现出怎样惊世的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他牺牲了太多,甚至丢失了做人的起码的原则和良知,只为了要拥有它,堪破它的秘密。

    但这太艰难了,他怕自己有生之年都难以实现,也因此而越发地着急。

    不只是他,还有人比他更急。当另一面墙壁上的电子屏幕亮起时,出现了熟悉的黑影,还没说话就先咳嗽几声,似是身体不适。

    站在画卷前的男子转过身,略显焦急地问:“你终于肯出现了。我问你,外边传言翁家和唐家联手高价悬赏,你就一点都不着急?不怕有人会出卖我们?”

    屏幕上的人一听他这么说,颇为不耐:“都半年了,你不是也好好地还在这里吗?担心什么悬赏,就算有人真的想出卖我们,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的意思是……又有人因这件事而死?”

    对方不屑地冷笑:“想要告密的人,他们不死,那死的就会是我们俩,你觉得,还有选择吗?”

    “……”

    这就是事实,原来翁家和唐家为了找到游轮爆炸的幕后真凶,悬赏天价十亿,至今都没有人能得到这个悬赏。原因……不是没人心动,而是没命拿到钱。

    可见这屏幕上的人,多么的心狠手辣。更令人胆寒的是此人神通广大,好像无所不能似的,否则也不会隐藏这么多年的罪恶而不被人发现。

    “那……画呢,既然翁析匀那里的画是赝品,这都半年了,你还没找到真迹在哪里?没有真迹就无法知道《万里江山图》的秘密,你甘心吗?”

    “哼,甘心?王家,世世代代的使命就是破解这幅画的秘密,你说我能甘心吗?《万里江山图》的子画在哪里,我一定会继续找,你等我消息吧。”

    这语气很窝火,说完就关闭了视频通话,屏幕上恢复一片沉寂。

    很巧,那《万里江山图》的原作不就是姓王的名家所著吗?

    这人刚关闭视频,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他也是脸色一变。

    “什么?到现在都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这男人发火的时候真威严,那气势一看就是长期居于上位者才会有的。

    “其实……其实……初步推断,也许真Tomi不是翁析匀,不然他就不会在签约的时候故意刁难她,让她穿比基尼游泳。如果他是翁析匀,桐一月和翁冕的绯闻传出来,他也不该那么平静啊,还有……他已经回M国去了,桐一月还去机场送行的,如果他是翁析匀,还会走吗?所以,您就不要太担心了,不管他是谁,都无法跟您抗衡,兴不起风浪的。”

    电话那端的人还不忘拍马屁,可实际上心里是紧张得要死,生怕对方这尊大神会被惹毛。

    “少来这套,我要听的不是你的推断,我要证据。你所说的,不足以证明Tomi不是翁析匀。翁析匀太狡猾了,他活着就是最大的障碍,迟早会坏事,所以才会大费周折要了他的命,可是爆炸,死不见尸,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偏偏Tomi跟翁析匀长得有几分相似,不排除是他整容过。总之,不能松懈,继续查。”

    “是是是,一定查……一定……还有桐一月她没死,我们要不要再去……”

    “蠢货!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整死她,现在再去,人家加强了防范,还怎么下手?暂时先放一放,不管她,希望她这次有所觉悟,识相的就该停止对沈泽宽的调查。你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尽快查清楚Tomi和翁析匀是不是同一个人!”

    “……”

    翁析匀,这三个字,就是刺入敌人心脏的那一把匕首,不除不快,以至于就算是死不见尸,对方都还在忌惮他。

    Tomi有着航班记录,表面上看就是已经飞往M国了,可实际上他人在盐帮镇。

    桐一月被他所救,这件事,以他的手段,要掩人耳目,不是难事,所以,敌人不知道桐一月就是被他救了,否则一定会猜到什么。

    从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也透露出,游轮爆炸,背后的秘密不是表面的简单。很可能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仅是那幅画。

    隐藏在幕后的人想要继续守住秘密,不想暴露,但翁析匀却是一心要揭露他们的罪行。双方的暗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凶险,随时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Tomi不让桐一月再插手,也是对她的一种爱护。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这是桐一月在踏进别墅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她的脚伤还没好,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去,都还是感觉十分艰难,看来还得去医院治疗,那是免不了的。

    从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回来,感觉这家里更亲切了,好像每一件东西都更加珍贵。

    罗嫂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与平时的不同,都是清淡的无刺激的食物,很适合桐一月现在吃。

    桐一月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菜流口水,深深地感叹,还是家里好啊。

    刚拿起筷子,陶贝羽就赶来了,匆匆忙忙的,看样子还没吃饭。

    一进屋就紧张地打量着桐一月……

    “伤得怎么样?严重吗?”这焦急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心为桐一月担忧。

    桐一月招呼她坐下来吃饭,慢慢跟她讲自己在山里遇险的经过。

    陶贝羽一边吃一边听,感觉像电影情节似的,在听到桐一月差点被埋在土坑时,她也会跟着紧张。

    听完了才长长地舒口气,心情还久久难以平静。

    “也就是说,咱俩差点就见不到了?这……人的机遇太无常了,旦夕祸福总难料啊。”陶贝羽感慨,露出几分怅然。

    桐一月只说了该说的,关于她和Tomi的某些秘密,她没说。

    “都过去了,我这几天也在调整一下自己,等脚伤好了就去上班。”

    “你还惦记着上班?你啊,太折腾自己了,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除了事业,你也得适当地调节,休息,有空就出去玩玩。你才20几岁,别搞得像个大妈似的生活太单调枯燥。哦不对,人家大妈还跳广场舞呢,你有什么娱乐爱好?好像没有,连大妈都不如!”

    陶贝羽唠叨了一通,听着有点啰嗦,可她说得也很在理。

    桐一月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她从来没有轻松过。

    “是啊,贝羽姐,你说得很对,这次山里遇险,我也受到一点启发,生命是有限的,是脆弱的,说不准啥时候就没了,如果总把自己当个机器似的运转,那生活就太无趣。”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要不,我看看能不能把年假提前,我们出去旅游一趟?”

    桐一月眼睛一亮,可是看看自己脚上那石膏,顿时泄气。

    “不知道我的脚什么时候才会好,明天去医院复诊了再说。”

    陶贝羽笑笑,夹起一块猪蹄放进她碗里:“吃啥不啥,这猪蹄汤不错,你多吃点。”

    桐一月佯装生气地瞪眼:“你这是在骂我?我的又不是猪脚。”

    “哈哈,那是象腿?”

    “我有那么肥吗?”

    “那我可不知道啊,我又没偷看你洗澡。”

    “……”

    说笑逗趣,互相还都不小气,轻松自然又和谐,满满的关怀和温暖,这是桐一月除了爱情之外收获的珍贵友情。她嘴上不说,但心里有数,她会珍惜陶贝羽这个朋友,不是亲人,但却胜似亲人。

    陶贝羽吃晚饭又玩了一会儿才离开,前脚刚走,乾昊就来了。

    这货风风火火的,才刚下飞机就直奔过来,一见着桐一月,立刻就抱住那只打了石膏的腿。

    “月月,我太郁闷了,你最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在英国总公司里,月月,你不会怪我吧?最近我都很少在,总是飞来飞去的,没有把你照顾好。”

    这絮絮叨叨的男人真是乾昊么?

    当然是了,他对桐一月遇险的事,担惊受怕的,提前结束了工作回来,一路上都还在后怕。

    桐一月哭笑不得,一段时间不见,他变得好啰嗦,不过,她心里也是暖暖的,虽然没有接受乾昊的爱,但他并不怨恨她,还是那么紧张她关心她,这份真挚的情感,令人感动。

    “乾昊,我没事了,这次是……意外。”桐一月没说遇险是人为的,因为如果一说出来,乾昊肯定会自责帮她查到沈泽宽的地址。

    乾昊这妖孽的面孔露出少见的认真:“以后你去哪儿,我都多派几个人来保护你。这次是我疏忽了。”

    这多深情的注视啊,说话听着多暖啊……可是,旁边的赤熛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紧张地提醒:“老大,咱的一半人手都留在英国总部了。”

    这话,立刻引来乾昊一记眼刀飞过去,赤熛瞬间就闭嘴,东张西望的装作看不到。

    “哪来的这么大灯泡啊?”乾昊故意加重了语气,意思就是指的赤熛。

    但赤熛这家伙愣是不动,乾昊窝火,干脆抓起一个抱枕扔了过去:“你刚才不是喊热吗,去花园吹风!”

    说得这么明显,赤熛要是再不走的话,只怕要挨揍了。

    赤熛嘴里碎碎念着走开了,桐一月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赤熛可是你的心腹,你这么对他,不怕他生气?”

    “他生气?我还没生气呢,明知道我有话跟你说,他还杵在那儿,真是没眼力见儿。”

    桐一月略显尴尬,知道乾昊对她还存在异样的感情,但她确实无法回应和接受。

    “乾昊,我……”

    “你这什么眼神?同情我啊?千万别……我可是很正式地跟你宣布一件事。我,要跟翁冕公平竞争。”

    这货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像是很光荣似的。

    “什么?”桐一月愕然,一时没懂他的意思。

    乾昊又露出那种雅痞的笑容,妖媚地挑动着眉毛:“翁冕那小子对你有意思,你们也传出绯闻,但我不信你们真有特殊关系。我觉得吧,现在这个时候,我经过一段时间冷静的思考,认为我应该再拼一次。”

    桐一月有点明白了,可是也更惊讶,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月月,你看我,有颜值有身材有肌肉,哪儿都不比别人差啊,你怎么会只把我当朋友看呢?我是男人,首先,我是异性,你对我的感觉需要升华,升华,懂吗?”

    桐一月勉强笑笑,还是一副抱歉的目光看着他。他这是要开始感情攻势了,可是他还不知道Tomi的事,他还以为自己有机会。

    “乾昊,我现在不想谈那些事,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孩子呢?没有孩子,家还算是一个家吗?宝宝被翁家接回去了,谁都带不走,我知道你不会放弃争取跟宝宝在一起的权力,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如果愿意,还能再生一个宝宝……”

    话听着很突然,但不能否认乾昊说的是事实。

    桐一月还这么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一个,但关键,谁会是孩子的爸?

    乾昊那热切的目光看着桐一月,他今天来,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想只做朋友。

    乾昊的手还捧着她那只打着石膏的脚,语气沉重地说:“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在山里遇险,我这心里多难受?我以前一直都认为,既然你爱的是翁析匀,我就该远远地看着你,尊重你的选择。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太被动,这样只会让我们彼此错过。我必须主动点,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爱上呢?”

    他饱含深情而又含着急切的眼神,像极了翁冕在翁家当着众人的面摊牌的那一刻。都是那么决绝,义无反顾的,都是渴望得到回应的。

    可越是这样,桐一月越感觉心疼……乾昊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的男人,论长相,万人迷。论身材,女人看了都会尖叫。论品行……别的她不知道,但就凭这些年乾昊对她的好,已经可以看出,这个男人至少对她是推心置腹的。

    也许友情和爱情只是一念之间的差异,只要桐一月点头,跟乾昊试试交往,说不定真的不久之后就能产生爱情了。

    只可惜,缘份这东西很磨人,谁让桐一月心里只装得下那一个男人呢。

    “乾昊,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

    她犹豫,是在考虑怎样措辞才不会太过伤人,但是发现无论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乾昊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眼底的光亮暗了暗,却还是没有灰心。

    “行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不会逼你做决定,我今天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所以呢,以后你得慢慢适应,记住,我是男人,一个可以跟你谈恋爱的男人,而不是你的哥们儿。”

    乾昊说得很轻松,可其实心里也在叹息。他是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想看到桐一月摇头拒绝的样子,他只想做最后的努力,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奋力去追,能成功的话,是他的幸运。假如这次依旧是无法打动她,那么,他就会死心。

    乾昊说完之后也没给桐一月表态的时间,叫上赤熛就离开了。

    赤熛那家伙先前其实在门外偷听,知道乾昊对桐一月说了些什么,他都为乾昊着急。

    憋着好多话,上了车,车子开出老远了,赤熛才实在忍不住。

    “老大,您现在如果真要跟桐一月在一块儿,那可是整个家族都会反对啊。这次乾先生病了,准备把大权全部交给你,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跟他老人家对着干,只怕……”

    赤熛的话,乾昊也不是没考虑,现在家族正在为继承人一事闹得不可开交,他的父亲有意要将他推上最高位的宝座,成为整个乾氏家族的掌舵人,同时也是拍卖行的董事长,这么关键的时刻,如果被人知道他与苏珊娜订婚是假,爱桐一月才是真,那后果不堪设想。

    严重的话,乾昊不但不能成为继承人,还会被父亲赶出乾家。

    可即使是这样,乾昊内心还是坚持对桐一月的感情,誓死不愿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他的爱情他的婚姻,必须他自己做主。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宁愿独身也不会将就。

    凯黛尔凡酒店。

    身为总经理的陶贝羽,只有在很熟悉的人面前才是会保持亲切和煦的一面,但在工作的时候,她的严肃,威严,是许多男下属都会忌惮的。

    刚刚翁霁凡才从她办公室出去了,还挺得意的,只因为他结束了被发配去洗衣房工作的命运,被允许回来当领班。

    这是总部的意思,陶贝羽也只能照做。毕竟他是翁家的人,去洗衣房只是对他的惩戒,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回到原来的岗位。

    总经理也不闲,比外人想象的忙碌。陶贝羽这都快到下班时间了,但还不忘要去客房巡视一遍再走。

    从她以前当客房部的副经理开始就有这个习惯,现在是整个酒店的总经理,也依然保持这样,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对工作的认真态度,不枉公司对她的重视和栽培,这也是她能在职场出人头地的秘诀之一。

    员工们见到她,也都不会很惊讶,时常都会见到她巡视客房部,大家都对这位一丝不苟的女强人抱着尊敬的态度。

    现在是晚上九点钟,陶贝羽已经换上了便装,悠闲地走在各个楼层,从楼梯上的,就当是在健身。

    这是9楼,陶贝羽从楼梯跨进客房的走道,一下就听见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是个女人在跟情人撒娇吧。

    “亲爱的,你真是贴心,这么疼我……”

    她旁边的男子,身长如玉,面容潇洒英俊,天生一双电眼,简直就是女人的克星。

    他正拿着门卡,开了房门,刚要进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身影,蓦地转过头去一看……

    陶贝羽正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瞅着他,只因为,她认出来了,眼前这男子就是……倪霄。

    倪霄何等精明,一看陶贝羽那眼神就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不由得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陶贝羽没好气地勾勾唇:“你说呢,忘记这是那间酒店了?我在这里,那不是正常么?”

    这时,已经进去房间的那女人出来了,抱着倪霄的腰,亲昵地说:“在干嘛呢,有我在,你还惦记着别的女人,就不怕我生气啊?”

    这酥入骨的声音,陶贝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学不来。

    倪霄见陶贝羽这冷冰冰的脸,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转身对他的女伴说:“你下去买两瓶饮料,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吧?乖,慢慢走,不着急回来。”

    那女伴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陶贝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她也没有多说,果真是很乖地拿起包包就买东西去了。

    经过陶贝羽身边的时候,她还不忘挑衅地瞅瞅陶贝羽,讽刺地说:“大姐,悠着点儿啊。”

    她以为陶贝羽也是倪霄的女人,因此很不客气,酸溜溜的,还故意说陶贝羽是“大姐”。

    陶贝羽冷笑着,冲着那女人的背影说了声:“卸了妆,指不定谁是姐呢。”

    那女人的背脊僵了僵,快速冲进电梯去了。

    惹谁不好,惹陶贝羽,那是找死的节奏,随便说句话都能气死你。

    陶贝羽瞪着倪霄,毫不掩饰鄙夷:“原来你就这品味?也不怎么样嘛。”

    倪霄闻言,居然没生气,而是玩味地看着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表情,轻佻地说:“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啊?我找什么样的女人,还用你操心?不过呢,你是不是真有兴趣比一比你们谁卸了妆更好看?”

    陶贝羽咬咬牙,赏他一记大白眼:“无聊。”

    “喂,别走啊,我还想问你,你最近都没来医院复查,你的乳腺增生怎么样了?”

    这男人,也不看看现在是啥地方,有这样说的话么。

    陶贝羽本来想走的,可是立刻转过身,将倪霄推进房间,砰地一下关上门,怒视着他。

    “你说小声点会死吗?”

    倪霄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我很小声了,还不够?那不然这样……”

    说着,他一把搂紧了陶贝羽,凑在她耳边喷薄着他的呼吸,惹得她浑身炸毛。

    “你妹的,敢吃我豆腐!”陶贝羽羞愤地挥出拳头,却听倪霄突然说:“别动,我在给你检查。”

    “……”

    作死啊,这货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么,居然给陶贝羽做检查?现在?隔着衣服?

    陶贝羽满脸通红,该死的倪霄,最可恶就是他这只手!

    “去死!”陶贝羽猛地揍了他一拳,但这不怕死的家伙还没松手,厚着脸皮说:“你的症状一点都没有减轻,怎么回事?你这样下去,是不是要恶化了你才会重视?”

    倪霄一秒变回白衣天使了,说话很严肃,可大手依然在,可说的话,却是让陶贝羽心慌慌。那可是女人至关重要的事,她自问是承受不起那种心理折磨的,万一身体情况变得更糟,她简直无法想象会怎样。

    “我的症状……一点都没好转?”陶贝羽紧张了,美目圆瞪,仰头直视着他。

    头顶的入户灯照在两人身上,这么近距离,陶贝羽这张娇美精致的脸蛋泛着诱人的粉红,惊讶地张着嘴,无意中对男人形成极大的诱惑。

    倪霄俊脸微红,舔舔唇,一时闪神,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双唇上,他突然很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心动不如行动,倪霄才刚这么想着,下一秒已经扣住了陶贝羽的下巴,火热的双唇覆了上去……陶贝羽如遭电击般僵住了,脑子一片空白。而他却是惊喜于这清甜的味道,不可思议的柔软,下意识的,手上加大了力道……“嘤咛”一声,陶贝羽两脚发软,颤抖的身子被他紧紧抵在墙壁上,大脑在警告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