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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一会儿我想……”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的话,让桐一月倏地就红了脸,狠狠掐了掐他:“你就只知道变着法儿地玩花样,竟然还想出那种坏坏的主意,我可不答应。”
翁析匀也不生气,只是更温柔更深情地看着她,朦胧的醉眼在放电。
“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老婆你就顺着我一下不行么?我就只是试试……”
桐一月越发羞涩,脸都要滴血了。虽然她也是在国外生活几年的,但她的思想其实并不是那么开放,某些方面她依然保守传统的。
“不行……”
“行嘛……”
“……你想得美……”
“不,你更美。”
“……”
这男人在某方面的精力和想象力,是女人很难达到的,尤其是翁析匀这种,以前还高冷男神呢,现在越来越脱离了高冷,单独相处时,那热情劲儿简直能将桐一月给烧得滚滚的。
两人不知不觉中就将一瓶酒都喝光,还觉得意犹未尽,还有很多话没说话,于是又开了一瓶酒,继续这难得的迷醉。
平时都活得太清醒太明白了,桐一月和翁析匀都过感到累。像这样喝酒聊天互诉衷肠,谈天说地毫无顾忌,感觉真自在爽快。
又是大半瓶红酒下肚,翁析匀也有些撑不住了,顺势将桐一月按倒在那堪比一张床那么大的贵妃椅上,尽情地肆意地享受这美味。
夫妻间的生活那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何况人家小两口今天还是喜庆的日子。
最后桐一月也没能拗过这个勇猛的男人,在这躺椅上瘫软成一团水,痴缠到快要天亮了才消停。
翁析匀喝得最多,体力消耗也最多,他当然也就入睡最快。
兴许是太高兴了今天,翁析匀才会比求婚那晚还喝得多。搂着桐一月睡去,还不肯放开她,一直就那么抱着,以一种霸道的姿态。
桐一月晕乎乎地睡了一会儿,大约半小时后,她又睁开了眼睛……天色蒙蒙亮了。
桐一月居然还有精神?
她此刻的表情有点奇怪,全身僵硬,目光清醒得异常,盯着翁析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双臂从她身上挪开。
她去洗手间了,可她不知道在她进去之后,翁析匀也睁开了眼睛,只是很快就闭上了。
她很快又回到他身边躺下,侧着身子,靠近床边,不一会儿就听到她呼吸渐渐均匀,真的睡着了。
翁析匀心里却是暗暗松了松……是他太敏感了吧,桐一月怎么可能不对劲呢,她是那么爱他,死心塌地的。
也许那天在游轮上她半夜起来所表现的异常,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吧。
翁析匀这么想着,翻个身,顺手搭在桐一月腰上……非要这样搂着才睡觉,这男人啊,他对她,在情感上是不是也越发依赖了。
第二天。
本来翁析匀是没打算去公司了,而桐一月也请假一天,两口子原计划是要休息过了这天再工作,新婚嘛,总是痴痴缠缠的,比如睡到中午还不想起来……
但是到了下午,翁析匀就接到电话,公司有个重要客户原定是后天才会来签合同,但对方却在今天提前到了。
翁析匀却想着答应了桐一月今天不出门的,不能食言。
可桐一月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她让翁析匀先去见见那客户,至少给人家安排好酒店,然后他再回家来。
翁析匀很欣慰,自己这老婆真是很体谅他的,有这么一个让男人感到很省心的女人,夫复何求啊。
大总裁依依不舍地出门,千叮万嘱说要等他晚上回来下厨亲自做道菜奖励她。
桐一月自然是高兴的,翁析匀能主动说下厨,那是多难得呢,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就只吃过几次他做的饭菜,其他时候都是罗嫂或者她在下厨。
其实他的手艺超好,就是太少展示了。
这两口子自从求婚那晚起,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经常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就像刚才,车都开到别墅门口去了,翁析匀还从窗户探出头来,桐一月立刻凑上去,两人啵儿一口才挥手。
薛龙在驾驶室里可是苦着脸,心想自己的差事真是太不容易了,随时都可能会看到大少爷和桐一月亲亲我我的样子,亲啊抱啊搂啊那频率越来越多。
翁析匀也发现薛龙的脸色有点像苦瓜,不由得好心问了一句:“薛龙,怎么了?”
薛龙无奈啊,闷闷地说:“大少爷,我还是单身狗呢!”
“……”翁析匀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很久没这么爽快过了。
“薛龙啊,眼光不要太高,找个你看得顺眼的女孩子,只要人品还不错,就赶紧结婚吧。”
薛龙顿时梗着脖子说:“大少爷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哪儿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看得顺眼而又人品好的女孩子啊,您是有了大少奶奶,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们那么好运的。”
翁析匀想想吧,似乎是这个理。
“薛龙,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加把劲,如果哪天真结婚了,婚房就从公司旗下的房产里挑一套,随便你选,公寓或者别墅都行。”
翁析匀这大总裁真是大方啊,把人家薛龙给感动得有点脸红:“那大少爷,反正我都是要结婚的,虽然现在是单身狗,可将来也会结……那不如现在就把婚房给我准备着?”
翁析匀一听,哭笑不得:“你小子居然还喘上了?”
薛龙也是半开玩笑的,哪里敢真的索要。
可翁析匀今天心情很好,脸上的笑意没断过。这人也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居然大手一拍:“好,念在你跟我多年,你住那套公寓是几年前的了,是该换换,就南山区那边的别墅,你去挑一套,选好了再告诉我。”
薛龙简直心花怒放,惊喜不已,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大少爷,您真是活菩萨啊!”
“去去去,本少爷还活着呢,那菩萨都是不在人间的。”
“……”
翁析匀出门办事去了,家里两个宝贝就缠着桐一月要她教钢琴。
每天面对这宝宝和绵绵,像是被天使包围着,虽然孩子有时也顽皮,但桐一月感觉很幸福很充实。
钢琴教了半小时,桐一月把孩子带到下边客厅去了,给他们放新上映的动画片。
有罗嫂看着,桐一月可以暂时轻松一下,比如休息片刻。
带孩子是很累的,桐一月从起床到现在还没消停过。
俩小宝有最爱的动画片看,至少这一会儿是不会嚷着找月月了。
桐一月上楼去,进了卧室,在将门关上时,她脸上那惬意的笑容就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警觉。
她站在衣帽间门口,深深吸呼吸着,虽然知道这屋子没其他人,可她还是下意识字四处张望,眼神里充满了惶然。
她来到那衣柜前,打开,再将衣柜的背板上那一处暗格推开,露出银色的密码锁。
12位的密码……这一刻,桐一月的手都是颤抖的,脑子里很混乱。
她曾接受过记忆训练,那是她的一个特长,是一般人不具备的技能。
她原本以为几年前帮翁析匀记住郭群收藏室的19位密码,就算是派上用场了,可她万万想不到,时隔几年后,她还要再一次地运用她在记忆训练时学到的。
桐一月此刻仍然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呢?如果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她做不到……她必须要进去找一件东西,而这是不能被翁析匀发现的!
幸好昨晚她记住了密码锁的密码,至于指纹嘛……
桐一月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边是有人早就交给她的,仿生指模。
指模贴在桐一月的手指上,她按下去,屏幕上的蓝色指示灯亮了,接下来就是输入12位数的密码,门才能打开。
桐一月其实心乱如麻,但她强行稳住心神,将记在脑子里的12个数字一一按出来。
密室的门开了,那沉重的金属音响起,桐一月一头钻了进去。
桐一月已是额头冒汗,赶紧地直奔那三个金丝楠木箱子。
3号箱子可以排除,因为昨晚看见翁析匀放进去那幅画,之前这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2号箱子,桐一月输入密码的时候错了一次,越发紧张了,还好第二次没有输错。
可这个箱子里也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只能寄望于1号箱子了。
桐一月连续输错两次密码,背心都是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两眼直跳。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这箱子里也没有,她找不到目标物的话,那么,她的父亲就可能真的活不了!
桐一月缓缓将箱子打开,在看到里边的东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会找到吗?
桐一月急忙将这里边存放的三幅画卷全都拿出来……当看到那幅细长细长的只有几寸宽的一幅水墨画时,桐一月惊喜得差点哭出声。
就是这个……找到了!
桐一月心里在狂喊,立刻将画卷放到背包里,再把其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伪装现场好像从未进来过一样。
她要将这幅画交出去,这是唯一能救父亲的东西,她已经顾不得被发现后会是什么后果了……
桐一月急忙跑下楼的时候,差点在楼梯间滑到,因为太紧张了,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她只希望还来得及救父亲。
经过客厅时,见宝宝和绵绵都在乖乖地看动画片,罗嫂在旁边笑眯眯地照看着两个宝贝。
桐一月的心情特别复杂,禁不住眼眶微红……如果父亲也能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只可惜,那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了,因为翁析匀虽然可以很爱她,但要让他接受一个间接害死他母亲的人,还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所以桐一月知道,有些幻想只能放在心里,也许一生无法实现。
“宝宝,绵绵……你们乖乖的别乱跑,麻麻出门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俩小宝听到桐一月这么说,都一齐看向她,异口同声地喊:“月月,我们会乖的!”
桐一月被这两个可爱的小天使那纯净无邪的笑容所感染,心里稍微一松,但立刻又焦灼起来,匆忙出去了。
别墅的车库里,平时停着几辆车,都是翁析匀心爱的座驾,现在开出去了一辆,还有四辆车在。
桐一月也顾不上挑,钻进一辆宾利,开出了车库。
到门口时,保镖拦下了桐一月,说如果她要出去,需有保镖陪同才行。
可桐一月现在要去做的事非同寻常,她怎么会允许保镖跟着,只好假装答应,但在看着保镖前去取车时,桐一月就跑了。
翁析匀的车都是定期保养的,虽然这宾利平时很少开,可现在桐一月开起来也是飞快的,车是没有问题,但她因为太着急,在冲出这别墅区的时候都差点撞到路边的大树。
桐一月直奔海边而去,车子直接开到沙滩上,她看到海边停着的一艘金色的游轮,上边还挂着一块绿色的布条在迎风飘扬,她知道,就是这里!
桐一月背上那长长的背包里,装的就是先前那一幅小小的画卷,是她用来救命的!
桐一月看看手机,距离约定来见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她心急如焚一冲上这游轮就大喊:“你们出来!我把画带来了!”
桐一月的声音在颤抖,她好怕自己将会看到父亲遍体鳞伤的样子,但她更怕父亲会被凶徒残杀,只要还活着就好。
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桐一月面前,他的发型,他的眼神和身型,桐一月一看就知道了,就是视频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我爸爸呢?”
这男人现在却是不慌不忙地说:“急什么,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正准备杀了他呢,呵呵……现在,我总要先看看你带来的那幅画,是不是真的。”
桐一月愤恨地咬牙,将背包取下来……
小小的画卷被桐一月装在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她并没有立刻把盒子交给这个人,而是警惕地看着四周,往右走了两步靠近围栏:“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如果见不到我爸爸,那我只好把这东西扔进海里了。”
那戴口罩的男人果然目光变得格外凶残,恨恨地看着桐一月,但他也确实太重视那幅画了,只希望能顺利完成委托。
“把人带上来!”口罩男高声吼了一句,之后立刻有人从他身后冒出来。
两个彪形大汉拽着桐民翰,他脸上还是肿得像猪头,胳膊和肩膀上都是刀伤血痕,这段时间他没少受罪。
“爸!”桐一月一激动,冲上去,而那口罩男就拦住她,凶神恶煞地说:“见到人了,他还是活的,但是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将画交出来,你们两个都会变成死的!”
桐一月猛地将盒子往跟前一推:“画拿去,你放人!”
口罩男也是不想耽搁,一把抓住那盒子,一边冲后面的两个壮汉说:“把他放了。”
桐民翰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获救了,顾不得身上伤口的痛,跑向桐一月,而桐一月也冲过去……
这父女俩激动地握着对方的手,当场就掉泪了。
“爸爸,我们快走!”
桐一月竟是比先前还要焦急,因为她看到,那两个彪形大汉虽然放开了她父亲但是却还用枪对着这边的,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
桐民翰老泪纵横,一边拽着女儿的手,一边迈开战栗的步子,可是,这时,那口罩男却又说话了……
“站住。”
桐一月和桐民翰同时都颤了颤,想到身后有枪口,都不得不停下脚步。桐一月额前的头发都湿了,是冷汗所致。
口罩男手里还拿着那装过画卷的盒子,但画卷是被拿出来了的。
“盒子,你拿回去。”口罩男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桐一月,让人心头发毛。
桐一月下意识地蹙眉:“没必要吧,画是我偷出来的,盒子更不用再带走。”
口罩男身边那两个彪形大汉手里的枪始终对准着桐一月和桐民翰的,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谁都不知道这些凶徒到底在想什么。
口罩男往前走了几步,露出那种奸诈而又狠毒的目光,也不管桐一月愿不愿意,他直接将盒子塞到桐一月手里,并且还一副好心地说:“拿好,千万别动,否则这里边的东西如果碎了,倒霉的可是你和你老爸。”
“什么?”桐一月脸色一变,杏眸倏地圆睁,直觉告诉她,危险!
桐一月全身都是僵直的,不知道这盒子里时什么东西,但她却真的不敢乱动,而桐民翰就耐不住,急忙打开盒子往里一看……
桐一月这样捧着盒子,盖儿被揭起,她的视线被盖儿挡住,看不到里边是什么,但是桐民翰看到了。
桐民翰大惊失色,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女儿,你站着别动,千万别动……手更不能动……”
桐民翰显然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说话都是抖的,结结巴巴的。
桐一月听父亲这么说,她心里更是惊骇,这盒子里被人放进去了什么?
“爸爸,我……”
“别乱动!”桐民翰低吼,眼里却全是悲恸。
桐一月被父亲这反应给吓到了,父亲在发火?可是为什么父亲眼里还有泪水?
这一幕,那口罩男都看在眼里,嚣张地大笑,恶狠狠地说:“你们想拿假画来骗我?真当我是傻的?这盒子里就是送给你们的礼物,怎么样,还满意吗?哈哈哈……”
口罩男的话,惊呆了桐民翰,可是桐一月的反应却没有那么惊讶,就好像她并非现在才知道画是假的。
桐民翰两眼发红地看着桐一月:“画是假的?你真傻,既然没拿到真画,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桐一月的眼睛里都是伤痛和激愤,她如果还有别的选择又怎会这样?
口罩男扯着嗓子吼到:“叫翁析匀把真的画交出来,否则,你们两个别想活着下船!”
既然不得不走到这一步,口罩男也只好豁出去了,本来是不想惊动翁析匀的。
桐民翰却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得很凄凉,却也很讽刺:“你们明知道翁析匀是不会在乎我的死活,还痴心妄想他交出真的画,你们别做梦了,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桐一月默然,这时,她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此刻对她来说就是天籁!
“你们想要真画,就叫你主子出来见我……”这冷冽霸气的声音,不是翁析匀还能是谁?
翁析匀来了,身后还跟着薛龙和另一个保镖,他挺拔冷魅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那样的高大稳劲,如松柏如山石,那横扫一切的气场瞬间像WiFi网络似的覆盖全场。
口罩男也惊到了,没料到翁析匀就这样突然出现,他以为翁析匀还不知道这件事的。
桐一月那焦灼而又深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竟也用同样温暖的眼神看着她,走到她跟前……
“路上堵车,幸好我赶到了,还不晚。”他像是在闲话家常一般,哪里像是一个不知情的人?
桐一月眼眶含泪但却是露出欣慰的笑:“是啊,你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的对话,这信息量太大了!
看傻了桐民翰,也看傻了那口罩男。
“女儿……他……他……难道早就知道了?”
桐一月点点头,略显低哑的声音说:“爸,您应该猜到是怎么回事,我是不会背叛翁析匀的,可我也想将您救出来……”
口罩男愤怒了,破口大骂:“M的,你们居然在演戏?”
翁析匀一记锋利的眼刀甩过去,杀神般的目光死死锁住这男子:“我老婆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受了惊吓,想着要偷偷进密室去寻找那幅画,以此来交换她父亲的命,可是她今天拿着画卷出来找你们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要将这件事向我坦白……”
“我老婆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了之后也告诉她,那画卷是假的,因为真迹已经不见了,那幅是赝品。为了能在你们约定的时间赶来,我老婆只好以身犯险,先上了游轮,而我就随后赶来……”翁析匀说到这里,还不忘瞄了瞄那两个彪形大汉。
“你们只有两把枪,而我的人已经将这岸上还有游轮都包围了,你除了放人,没有别的选择。”
口罩男眼里露出惊恐,但随即却笑得近乎癫狂……
“哈哈哈,翁析匀,你以为只有你才能算计我?告诉你吧,我也不比你差,不信的话,你看看你老婆现在捧着的盒子里是什么?”
翁析匀闻言,顿感不妙,立刻上前去将桐一月手里的盒子打开。
只这一瞬间,翁析匀那俊脸就如冰封似的东住了,整个人都石化……
桐一月几乎快要抓狂,他们都知道这盒子里被塞进了什么,可偏偏就是她不知道,只是心里对于未知的恐惧却是更加强烈。
“老公……盒子里是什么?”桐一月的声音在颤抖,先前隐隐有猜测的,但她不敢往下想。
翁析匀脸色凝重,震惊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在身体里冲撞,但他却微笑看着桐一月,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尽是一片温暖。
“没什么,别怕,这只是他们的恶作剧而已。”翁析匀淡淡地说着,实际上脑子在飞速转动,他在争分夺秒地想对策。
桐一月却不信,如果真的没事,她父亲怎么会叫她别动。
“老公……你别骗我了,刚才我爸爸说叫我不可以动,连手都不行……”
桐民翰在旁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眼睛里模糊的泪水。
翁析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这些日子,你其实过得很苦,对不对?虽然我们领证了,可是你因为担心你父亲的安危,你很少能安眠的。”
桐一月被成功转移的注意力,眼眶发酸,但也充满歉意地说:“老公,我最开始对你隐瞒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今天偷了你的画跑出来,我心里很难过,才会忍不住给打电话,向你坦白。你……还会怪我吗?会觉得我背叛你了吗?”
翁析匀微微摇头,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宠溺的眼神比星光还迷人:“真是傻瓜,难道我不知道你父亲的命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吗,你能在上游轮之前给我打电话,已经说明你并非是在背叛,你只是救人心切。你看,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就带着人过来,现在不是挺好吗,没事的,你做得很对。”
他的包容,此刻就是最窝心的温暖,桐一月感动得热泪盈眶,之前心里还有些惧怕,可现在她知道了,翁析匀并不责怪他,他都理解。
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当老公,桐一月只觉得自己是天大的幸运,今生别无所求了。
这感人的一幕,看傻了旁边的人,桐民翰想不到翁析匀居然能这样大度,他的女儿嫁给翁析匀,也许真是最好的归宿。
翁析匀伸出手,将那盒子的盖儿合上,并稳稳地托住了桐一月手里的盒子,用一种轻柔而带着诱哄的声音说:“老婆,这东西交给我来处理,你没经验,会搞砸的,放心交给我,你父亲还在等你,快去。”
他把盒子接在手里的时候,薛龙吓得冲上去,因为薛龙猜到了里边是什么。
可是翁析匀却用他冷狠的眼神制止了薛龙,薛龙只好干瞪眼不敢妄言,但他也没闲着,立刻奔去那个口罩男所在的位置。
桐一月不知所措,手上一松,盒子被他接过去,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开始狂跳,满满都是惊恐。
“我要看看盒子里是什么!”桐一月脑子发热,伸手就要去打开,却被翁析匀呵斥住:“别动!老婆,听我的话,不要碰这个盒子!”
他此刻的紧张,全都藏匿在眼底,但是可以看见他额头隐隐有细汗。
桐一月愣了愣,猛地转身拽住父亲:“盒子里是什么?”
桐民翰此刻完全都傻掉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翁析匀会冒死把盒子接过去,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先前却没有勇气那么做,他感到极度的羞愧。
“女儿,听他的话……”
桐一月越发感到恐慌了,他们都瞒着她,为什么啊?
“老公,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你就告诉我,盒子里是什么……”桐一月乞求的语气,嘴唇都在哆嗦。
翁析匀捧着盒子一动不动,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流泻出的温柔越来越浓:“老婆,我想跟你说说话,你就这样站着别过来,听我说……”
桐一月此刻已是脑子混乱,面色惨白如纸,心痛越来越强烈,预感越来越糟糕。
翁析匀那深情缱绻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眸:“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可爱又聪明的宝宝。谢谢你成为我的家人,谢谢你包容我曾对你的伤害……我以前总是问自己,来这世上一遭是为了什么?终于,在和你领证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遇上你……”
这番话,是翁析匀对她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可是为什么,桐一月却感到了一种诀别的味道?在这样的场合说这种话,不合时宜,因此显得太不对劲了。
桐一月两眼发赤,眼里的恐惧更甚,她不敢去想那盒子里是什么,她的神经快要崩裂了!
“老公……我们回家好不好?孩子们还在等着呢……我们回家……”桐一月颤抖着走上前去,她好想抱着他亲吻着他,她突然间竟是那么害怕失去他。
翁析匀却蓦地脸色一沉:“我说过了叫你站着别过来,怎么又不听话?”
他严厉的语气,桐一月却不管,她只想离他近一点。
可是,桐民翰却过去拽住了桐一月,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
这时,只听薛龙在大喊……
“大少爷,遥控器没找到,是被他们扔进海里了!”
翁析匀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立刻吩咐:“薛龙,你带人先走,马上离开这艘游轮,一个都不许留!”
薛龙哪里会听,悲愤地嘶吼:“不!大少爷,我要留下!”
“薛龙,你敢不听?”翁析匀怒视着薛龙,霸道无匹的气势依旧。
薛龙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他才会如此激动,可他又不能不听翁析匀的话,因为他看出来了,翁析匀是想保住桐一月的命。
“大少爷……我们还可以想其他的法子……”
“时间紧急,刚才是有10分钟,现在只有7分钟了,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别废话,立刻带着大少奶奶离开!薛龙,你跟了我这么久,是不是现在想背叛我?”
翁析匀是故意这么说的,薛龙听了果然是急得大叫:“大少爷,我怎么可能背叛您,我……”
“那为什么不听我说的话?还墨迹什么?还不快走?走啊……”翁析匀最后是用力地嘶吼,声音都是破的。
薛龙悲痛欲绝,但他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耽搁了,必须做出选择!
薛龙一把抓住桐一月的胳膊,与桐民翰一起,试图将桐一月拉下去。
“不,我不走!我要跟我老公在一起……我不走!”桐一月的意识几近崩塌,她已经能肯定那盒子里是什么了,她心痛得快要死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离开。
“大少爷有吩咐,你必须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盒子里是定时炸弹,遥控器已经被那些人扔进了海里,快走!”
薛龙死命地拽着桐一月,她瘫软的身子显得特别沉重,她惊慌失措地冲着几米外的男人哭喊着,叫着他的名字,这声音在海风里传来开,格外凄凉。
原来是定时炸弹,难怪翁析匀会对桐一月说那些话。而他在面对这样危机的时刻,竟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将危险留给自己,把盒子接过去捧着,还不告诉她那里边装的是什么。
翁析匀先前带着人冲上来之后,口罩男和另外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被他的人制服,绑住,现在,他们也无法离开,只能在这游轮上等死了,为自己做出的恶行付出代价。
翁析匀站在游轮的甲板上,使出全身的力气呐喊:“薛龙,把绳子放开!”
“不,大少爷!您不能这么做!”薛龙都快哭了,他怕这绳子一放,就再也见不到大少爷了。
但翁析匀主意已定,他不愿让桐一月见到炸弹爆炸时的情景,游轮的绳子放开,游轮就会随着海水飘向大海中。
“放开,快点!”翁析匀如一头悲愤的野兽,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但他同时也悲痛到了极点,几乎快站不住了。
桐一月被人拖到岸边,她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她要疯掉了,可她无法挣脱男人们的手劲,她拼了命要冲开,但越是挣扎越是被抓得紧。
这是翁析匀的意思,他要让她远离危险,否则他所做的就白费了。
绳子被放开,海水起伏的波浪中,游轮渐渐飘离了岸头,翁析匀还站在原地,朝着岸边的方向,看着视线里桐一月的身影,她嘶喊的声音还在海风中隐约飘来。
一点一点,游轮距离岸边原来越远,就仿佛它是驶向地狱的永无归途的幽灵船,他站在甲板上遥望心爱的女人,他的眼睛在笑,却滴下了滚烫的泪水,被海风一吹就冰凉,洒在空气里不见。
“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我真的想着要好好跟你过……只是可能连老天爷都嫉妒我了……一月,我好像没有正式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但现在你知道了吗?你感觉到了吗?如果有下辈子,只希望我们都能生在最平凡的家庭,最好是能做邻居,两小无猜地长大……你说,亲人的离世,不过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可我想,一会儿之后,我就要去那里了……”
游轮渐行渐远,桐一月当然听不到翁析匀在低声呢喃的那些话,但她的心能感觉到,她好像能听见海风送来的他的声音,他是不是在呼唤她的名字?
桐一月终于挣脱了禁锢她的手,一边哭喊着一边奔向海边。
“老公……你不要走……不要走……你回来啊……你回来啊……”
但是,催命的时间已到,桐一月只看到远处那游轮猛地炸开一团火光,爆炸声隔空传来,将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震得战栗。
桐一月彻底崩溃,一声惨叫之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人在受到极度的刺激时,大脑会自动开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比如昏厥就是其中一种。
昏了也有昏的好处,至少可以让自己陷入一个短暂的不真实的梦境里,意识不愿醒来,只因不忍面对真相。
这是桐一月昏迷的第三天,也是翁析匀出事后的第三天。
病房里,桐一月平躺着,就像是安然入睡了。
她这几天都是这样,不曾醒来过。
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医疗仪器,监测她的身体基本状况,记录显示都是正常的,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但就是醒不来。
安静的病房,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闻着很不舒服,于是有人买来了鲜花放着,并且还是桐一月最喜欢的花,勿忘我。
椅子上这个魁梧的男子,已经在这里坐了半天,他像雕塑似的不动,只有那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隐藏着担忧与关切。
叹息声,时不时会从他嘴里发出来,每一次叹息,都是他的心在为桐一月感到悲伤。
他真不敢想象,桐一月如果醒来,面对残酷的事实,她会不会真的疯掉?
但这么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着呢。
一片愁云惨雾笼罩在这病房里,乾昊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前所未有的心情沉重。
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乾昊一回头就看见了倪霄。
倪霄穿着白大褂,英俊的面容上却是明显的憔悴之色,眼神还有几分冷。
乾昊焦急地问:“桐一月的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倪霄虽然是在这家医院上班,但桐一月不归他那科室负责治疗,先前倪霄只是去问了一下情况。
“简单的说就是桐一月的潜意识不愿醒来。”
“什么意思?病人不愿醒来那就真的可以不醒吗?这样的话,那医生还用何用?”乾昊不禁有点气恼,倪霄这家伙是不是因为怨恨桐一月,所以才这么漫不经心?
可倪霄只是冷哼着说:“你不懂潜意识对人的影响多大吗?这么说吧,桐一月的身体很健康,但一个健康的身体要做出反应做出动作,是大脑要发出指令,可现在,而潜意识就像是一把钥匙,桐一月的潜意识陷入冬眠了,就没有钥匙能打开她的脑子,让她重新对自己发出指令,所以她就这么睡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这么一说,乾昊算是有点懂了,但却更心痛……
“她……她这是在惩罚自己吗?一定是的。”乾昊在自言自语,如果是这样,谁都帮不了她了。
倪霄脸上浮现出几分苦涩,眼眶还是泛红的。
“这件事,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她惩罚自己其实是没有意义的……翁析匀现在死不见尸,她醒不醒来也不都一样么。”
倪霄是翁析匀的好兄弟,说话难免会有情绪在,而乾昊是桐一月的朋友,当然是维护她了。
“倪霄,你是医生,怎么能说这种话?她醒不醒来,当然不一样了,难道你还希望她永远别醒?”乾昊怒视着倪霄,眼神好冷。
倪霄无视乾昊那冰刀一样的目光,沉痛地说:“我只关心我好兄弟的死活。”
“你……”
倪霄出去了,他还要工作。但这对他来说是很艰难的,他前两天都请假了,参与了打捞工作,可是却一无所获,今天来上班,人也是精神恍惚不在状态的。
三天前,爆炸惨案发生,随后有警方和救援队都出动,但是却打捞不到翁析匀的尸骨。
捞上来的是另外三具男尸,就是那个口罩男和他的两个同伙。三人都被炸得面目全非,这就使得警方的侦破工作增加了很大难度。
最令人惋惜的是翁析匀的尸骨找不到。可是当时那么多人亲眼看着游轮爆炸,而他就在游轮上……也就是说,他幸存的机率几乎是零。
之所以找不到尸骨,很可能是沉入海底被冲走了……这才是最最惨烈的。
这件事所造成的轩然大波,引起了商界的地震。翁家、龙庭集团,这几天都是鸡飞狗跳的,全都被老爷子的怒火给烧了个遍。
别墅里的两个小宝贝也因此而被老爷子带回大宅去了,关着,不准任何人探视,就连乾昊都不行。
薛龙也不见了,据说是还在寻找翁析匀的下落,因为不愿相信翁析匀死了。
乾昊也没闲着的,动用了手里所有的力量,包括那个地下皇帝秦虎所管辖的,也都倾巢出动,就为了一丝丝的渺茫希望,可最后的结果都是让人失望的。
或许,之所以还在搜寻,只是不愿意面对那个事实而已,其实心里清楚,翁析匀此人,只怕是从此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这事儿,就算是翁家想压下来都不行了,只是包不住火的,媒体的报道,网络的力量,都是催化剂,使得这件事火速传开,引起一片哀嚎声。
那是翁析匀啊,神一样的存在,无数人仰视的男人,他竟然就那样……没了?
他正是人生巅峰的时刻,最辉煌的岁月,却被这天降横祸给收走了?
太多人不信,太多人不愿信。
但也有人暗暗高兴的,比如翁析匀的那些对手们,那些一直盼着他下台盼着他死的人。
比如翁静楼父子,比如还有些暗中对他出过手的小人。
龙庭集团在这几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爷子原本要出来主持大局的,可是由于受不住刺激,老毛病犯了,今天被送进医院。
现在公司由翁冕暂时掌管。
翁家的人为了躲避记者的追问,一个个都尽量不出门了,就算出门都是会有更多的保镖跟着。这其实还有个原因是翁家的人开始害怕了,不知道这件事的主导者究竟藏在暗处什么地方,只是跟翁析匀个人恩怨呢还是会牵扯到翁家的其他人。
老爷子在医院里还不忘发出悬赏,开出天价,谁能举报幕后黑手,翁家就给他三个亿。如果是能直接把人送到翁家面前,那就……五个亿!
老爷子这是动了真怒,不惜一切代价要为翁析匀报仇。
这时候翁家的人也才知道,原来老爷子对这个孙儿的感情也不薄,只是从不愿表露出来而已。
翁家财大气粗,有人猜测天价悬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显然的这事儿有黑手,游轮上炸死的三个男人只是虾米而已。
真正在乎翁析匀的人,是不可能再短短几天就从这噩耗中苏醒的。那样残酷的事实,谁都希望那不是真的,希望睡一觉起来就发生奇迹了。
警局也头疼,每天来过问这件事的人多不胜数,不仅有上司,上司的上司,就连京城里的大人物都亲自下指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什么叫做牛人,活着的时候高山仰止,即使不在了,他的影响力也是惊人的,就像翁析匀。
这件事还在发酵,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想……
第四天,医院门口来了一辆奔驰房车,前后还有几辆豪车护驾,这阵仗好似是大人物出巡似的。
房车里走下来一对老年夫妻,头发斑白,手挽着手,在保镖的护送下进了医院。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在猜测,这是谁啊?进医院又是来看谁?
两位老人长得那是很慈祥,可眼神里的威严却是透着悲伤。
他们直接到了桐一月的病房前,刚一推开门,后边倪霄急急忙忙跑来了。
“外公,外婆!”
这……倪霄这么喊,但其实并非真是他的外公外婆,而是翁析匀的!
老两口见到倪霄,这神色一松,外婆更是差点就落泪了。
“倪霄,你来得正好。”外公这说话的表情,分明含着怒意,他要是冲进去,指不定就要发火了。
倪霄此刻也是一阵头疼,赶紧地安抚:“外公外婆,桐一月还没醒……那个……刚刚翁老爷子进去了,要不咱们下午再来?”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两位老人顿时就露出坚决的神色,一抬腿就进了病房。
“你们……”倪霄没法,急忙跟上去了。
翁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因为身体还很虚弱,从另外一栋住院大楼过来的,轮椅代步。
“翁盛荣!”
这一声低吼,是翁析匀的外公,此刻正怒视着翁老爷子,愤愤地说:“翁家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的外孙?才悬赏几个亿,你们也好意思拿出手?”
外婆在旁边也是一脸的愤怒:“你们不愿意多花钱,我们来出!再追加五个亿,只要谁能抓到幕后黑手,就可以从翁家和唐家这里,一共拿到十亿!我就不信那个人还能藏多久!”
“……”
看吧,这就是为什么翁析匀那么霸气的原因,遗传啊……就连外公外婆都是这么彪悍的人物。
十个亿?
翁老爷子没有出声反对,他只是看向病床上躺着的桐一月……如果现在真的可以用钱解决问题,他就算是赔上所有也甘愿,只要孙儿能活着回来。
可是……翁析匀就真的这么早早的去天上跟他父母团聚了吗?如果不是,那么他又在哪里?
桐一月依旧还是没醒来,每天就这样处于昏睡中,这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暂时的逃避,总比清醒着好。
但清醒着的人却在盼她醒来,比如乾昊,比如陶贝羽,比如她的父亲。
翁老爷子和翁析匀的外公外婆都只是来这里看看就离开,要么就是要去养病,要么就是要忙着寻找翁析匀。
只要是死不见尸,他们就不会相信他死了,每天都那么寻找下去,找不到尸体,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还能保持幻想。
但是这样的精神折磨是煎熬的,翁析匀的外公外婆毕竟年纪大了,熬不住,受不了打击,没几天就撑不下去了双双住进医院,到是跟翁老爷子成了病友,只不过相处得并不友好。
时不时这三个老人还会钻到一起吵架,每次都要医生来劝开……都是爆脾气,谁也不让谁,加上以前就积怨很深,因为唐瑞莲的事,翁家是一直不待见这个媳妇的。
这么吵吵也不是办法,后来只能翁老爷子先出院回家去,才结束了这揪心的争吵。
倪霄时常来病房探望两老,但每次都是怀着郁闷的心情而去,因为谈话的话题总是离不开翁析匀这三个字,可这个人如今生死未卜,活着的人在苦苦挂念他,每每提起都是一种刻骨的伤痛。
倪霄虽然偶尔也去看看桐一月,但他心里是无法放下芥蒂的,始终觉得翁析匀出事,桐一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她是为救父亲情有可原,但从人情上讲,倪霄不能原谅她。
倪霄穿白大褂的样子跟平时那花花公子的气质是不同的,显得很成熟稳重干净,他出现在病房时,正好陶贝羽也来看桐一月,两人又碰上了。
倪霄冷冷地瞥了一眼陶贝羽,一言不发地进去。
乾昊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见陶贝羽来了,他睁开眼,看得出来眼里还有一些血丝,又是昨晚没休息好。
陶贝羽只在这医院见过乾昊一次,可她却知道这个男人是桐一月的好朋友,是宝宝的干爹。
都是桐一月的朋友,都在关心她,那么自然陶贝羽和乾昊也成了朋友。
“你昨晚上又在这里守夜?”
乾昊微微摇头:“没有,是桐伯父在这里守的,刚才他回去了。”
陶贝羽每次来最关心的事,除了桐一月是否醒来,当然就是翁析匀的下落了,可每次都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找到那个主使的人了吗?翁家和唐家的天价悬赏之下,没理由还没动静啊?”陶贝羽眉头紧锁,眼里尽是担忧。
乾昊也有些不解,闻言越发表情沉重,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倪霄,这时却冷不丁插了一句:“当年唐伯母遇害,唐家出的悬赏五亿,结果仍是石沉大海,没有人出来举报真正的幕后黑手。这次虽然是十亿,但谁也无法预料能不能收到效果。可笑的是桐民翰,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无法提供,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番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身为桐一月的好姐妹,陶贝羽听倪霄这么说,难免有点窝火。
“喂,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桐伯父如果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他怎么会隐瞒?翁析匀可是他的女婿,他是月月的父亲,他也一定想找到幕后的人,他也不想女儿今后都生活在痛苦中。”
倪霄一听这话,越发的激愤:“你把他说得那么好,那他当时怎么不把装有炸弹的盒子自己拿着?他怕死,他就看着自己的女儿拿着炸弹,直到翁析匀来了,桐一月才脱险,可翁析匀却牺牲……像桐民翰这种人,我怀疑他隐瞒线索,那又怎么了?他值得谁相信吗?除了桐一月会因为他是父亲而信他,他自身有什么资格取得别人的信任?”
“你……”陶贝羽一时语塞,想发火,可似乎倪霄所说的也并非不对,她竟无言反驳。
“行了,别吵了,倪霄你每次来都会发火,因为你的好兄弟出事了,你一见到桐一月,你就会忍不住想来气,可这样有用吗?她又听不到,就算听到了,翁析匀也还是下落不明,我们就不能消停点吗,我们……”
乾昊的声音猛地戛然而止,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病床,手却一把拽住了倪霄:“你看见没有?刚才她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倪霄直接回应他一个大白眼:“没看到,是你幻觉了吧。”
“我……我好像真的看见了。”
“是好像还是真的?你能确定吗?”
“……”乾昊无语,他真不能确定。
陶贝羽也觉得可能是乾昊太紧张了,才会导致看错,因为现在桐一月还是双眼紧闭,像睡着一样,没有其他异状。
陶贝羽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同时也祈祷桐一月早点醒来。虽然醒来要面对的现实是残酷的,但也不能这样如活死人一般地惩罚自己啊。
翁宅。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堆满了玩具,还有各种飞机轮船以及卡通人物的模型,这些都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可是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每个孩子都哄得服服帖帖,起码眼前这两个不行。
宝宝和绵绵坐在落地窗前,两个小身子依偎着,天使般的面容,红红的大眼睛,委屈的表情,一看就是刚哭过的。
绵绵的声音软糯而又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格外心疼。
“哥哥……我好想爸爸……我也想妈妈……他们怎么还不来接我们啊?”
宝宝这时候就会以大哥哥的姿态,搂着绵绵的小肩头,安抚说:“别怕,爸爸会来的,上次我被关在这里,就是爸爸来接我出去。”
“可是……可是这都好多天了,还没来,会不会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绵绵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宝宝其实也很想哭,但他总记得大人说过,他是男子汉,要保护妹妹,所以他不哭出来,憋着,脸都憋红了。
“我们那么乖,怎么会不要我们呢……爸爸和月月一定是太忙了,等他们有空了就会来。”
宝宝这话不知道是安慰绵绵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孩子们的对话太令人揪心了,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心酸……两个孩子还不知道,翁析匀出事了,桐一月也昏迷不醒。孩子们每时每刻都盼着爸爸妈妈出现,带他们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
翁析匀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宝宝亲口叫一声“爸爸”,如果他现在就在这里,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可是,他听不到孩子的呼唤,听不到桐一月的呼唤,听不到朋友们的呼唤……他消失得很彻底,好像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翁老爷子给两个小萌娃买了一屋子的玩具,却还是收买不了孩子的心。
对宝宝和绵绵来说,只有桐一月和翁析匀才是真正的亲人,只有在这两个大人身边,他们才有安全感,才会开心幸福。
这些都是再多的玩具也无法给予的感觉。
都说母子连心,桐一月还昏迷着,她的潜意识不愿醒来,可她就真的不管孩子了么?
母爱是伟大而神奇的。桐一月的潜意识虽然拒绝面对残酷的现实,但另一面,她的意识也会试图挣脱休眠,试图醒来。
桐一月躺在病床上,如果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她额头有一点点细汗,她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嘴角在微笑,有时还会发出一点梦呓。
现在是晚上,桐民翰还要一会儿才来守夜,此刻仍然是乾昊在病房里。
但乾昊也有疲倦的时候,他躺在椅子上休息,没留意到桐一月的异常。
赤熛小心翼翼地进来,站在乾昊面前支支吾吾地说:“乾先生说,您要是再每天这么来医院守着,他就把苏珊娜接过来,或者是把你送去英国,让你和苏珊娜尽快完婚。”
乾昊窝火,攥紧了拳头,对于父亲的**,他的抗拒是越来越强烈了。
不过幸好他和苏珊娜是统一战线的,知道苏珊娜现在也是跟她真正的男朋友打得火热,才不会傻到真的结婚。
乾昊感觉很心烦,站起来想出去走走,却蓦地看到病床上的人,右脚动了动。
这回,乾昊确定看得很清楚,惊喜地说:“赤熛,你看见了吗?”
“啊?看见啥?”赤熛呆呆的样子,显然是没看到啦。
乾昊也懒得再问,立刻去按了墙上的呼叫铃,很快就有护士来了。
紧接着就是医生,来为桐一月做检查。
可喜的是,这回,桐一月真的醒了。医生出去后,乾昊进去病房,一下子就看到桐一月坐在病床上,靠在枕头边发呆,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似的,这副样子,狠狠地戳中了乾昊的心窝。
“月……你醒了就好,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桐一月怔怔地望着他,空洞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呆了几秒,她突然伸手抓住乾昊的袖子:“告诉我……他只是暂时找不到,对不对?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她那赤红的眼眸,惊恐而饱含悲恸的目光,颤抖的身体,嘶哑的声音,无一不令人心碎。
乾昊刚才的喜悦瞬间被冲走一半,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面对现实。
“月,你冷静一点,你才刚醒,如果太激动,别又晕过去了。”
桐一月哪里能冷静,她的脑子都快炸开了,全都是关于事发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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