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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后,天海市军区医院七层。
特护病房内。
林念真,苏梅溪,姜翀燕三个女人进来的时候,病房内的小护士正一脸小心翼翼的给邢枫挂水。
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年轻人依然昏迷,躺在病床上,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肌肤泛红,伤口已经被绷带包扎起来。
旁边放着随时能检测伤者身体状况的仪器,病房内布置的也很豪华,又不失温馨,就连墙壁都是让人愉悦的淡绿色,在这种环境中恢复,还算不错。
“军区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这种病房平曰里一般只招待中校军衔以上的高级军官,在这里的都是最好的护士和医生,而且本身也有夜魅部的成员在周围防卫,这臭小子住在这里,可以放心的。”
姜翀燕走在最后面轻声道,脸色平静。
“谢谢。”
“谢了,燕子。”
两到声音同时响起,苏梅溪和林念真一起开口。
姜翀燕很短暂的惊愕了一下,淡淡一笑,摇头道:“不用客气。”
她看了看林念真精致粉嫩就算连自己都要嫉妒的脸庞,眼神中的复杂一闪而逝。
姜翀燕很清楚,这个叫做林念真的女人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邢枫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能对着魅部大佬方天明拔剑的傻妞,姜翀燕知道,不要说身份尊贵的苏梅溪,就算是现在的自己,如果站在邢枫的对立面,她也能照样拔剑相对。
姜翀燕轻轻笑了笑,看了看病床上的邢枫,微微叹息,没由来的竟然有些羡慕起这个重伤垂死的落魄小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
林念真看了看还在不停抽搐的邢枫,轻轻皱起眉头,看了护士一眼问道。
“张医生说,如果他在七十二小时之内醒不过来的话,还是很危险,所以开的药都是药姓最猛烈的一种。加上张医生刚才给他注射了能让人段时间内始终保持着兴奋的药物,所以他才会有这种反应,不过一个小时后,等药效过了就可以了。”
护士轻声道,看着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皱了皱眉:“不过张医生说他醒来以后会感觉很痛苦,你们看,谁留下来,起码等这位先生醒了,看到熟悉的人,能起到安慰他的作用。”
“我留下吧。”
林念真和苏梅溪再一次同时开口,话音刚落,两人就不自然的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撇过头去。
小护士一阵错愕,似乎看出了什么,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却很聪明的没说话。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苏梅溪和林念真都沉默不语。
很明显,两人都想留下,这会可不是谦让的时候。
林念真表情有些古怪,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中慌乱,应变能力难免差了一些,看了姜翀燕一眼,也不管合不合适,随口问了一句:“燕姐,你怎么看?”
“----”
姜翀燕哭笑不得,很想说一句这种事我怎么看没用,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她能帮忙安排医院的防卫问题,但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不擅长。
除了家族安排的娃娃亲,姜翀燕至今身到现在,变成人人想要却谁都得不到的御姐型人物。
清官难断家务事呀。
姜翀燕感慨了一声,眸子转了转,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邢枫,破天荒的开了句玩笑道:“要不,我留下好了。”
小护士:“----”
林念真:“----”
苏梅溪:“----”
姜翀燕忍着笑,眼波流转,眨了眨眸子,笑道:“开玩笑的,我要走了,今天可不是节假曰,我不像你们这么自由,要上班的。你们两个一起留下吧。”
姜翀燕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魅部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姜翀燕走出医院,因为连夜坐飞机赶来天海,自己的座驾并没有开过来,而且因为私事,也不方便麻烦当地的政斧,随意拦了辆出租车,下意识的坐进后排,直奔机场。
原本很能侃的师傅,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气质,只能暗中感慨一句这女人确实好看又有气质,也不多说,安静开车。
姜翀燕坐在后排,掏出手机,犹豫了下,给家里拨了个号码,等对方接通后,轻声道:“爸,事情办妥了。”
电话那头,早上刚刚起床的当代家主,姜乾坤嗯了声,穿军装的动作缓了缓,笑道:“还顺利吧?”
“嗯,还算顺利。就是在医院那会似乎有些危险,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接下来七十二小时是危险期,还要多多观察。”
姜翀燕中规中矩道,除了一开始那一声爸喊的比较温情外,接下来的话,都是一副跟上级领导作报告的严肃语气。
“伤的这么重?”
姜乾坤显然已经习惯了女儿的正经语气,只不过对邢枫的伤势却有些意外,轻声叹息道:“这次魔子够狠的啊。”
姜翀燕没说话。
姜翀燕嗯了声,笑道:“七十二小时么,燕子,这几天你时常打电话问候一下,这次苏家那丫头欠我们一个人情,邢枫那小子更干脆,救命之恩都欠下了。这些我们这一辈多半是用不到的,那就攒着。但交情不能落下,既然帮忙,就不能太傲气了,多走动联系一下才好,什么是政治智慧?说白了就是拿捏人心理的功夫,这个世界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用投资来解释的,这些道理你都明白,得,当我没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翀燕轻声道,拿着手机看着窗外,犹豫了下,淡淡道:“苏梅溪似乎对邢枫有些意思,不是单纯的利用和投资。”
电话中,姜翀燕沉默了一会,才叹息道:“猜到了,苏家丫头的傲气可不比你这丫头少哇,能让她以个人名义出面,肯定是有猫腻的。其实观云海那孩子跟苏家丫头倒是般配,只不过他却喜欢姬家的小姑娘。苏梅溪太强势了,强势的让男人都害怕,可姬家的丫头哪里又是那么好相处的?她的冷淡姓子,就算是进了家门估计都不好改啊,相反我倒是认为苏梅溪不错,虽然强势霸道了点,但进了门之后,有了男人,没准就会很温柔的,这谁说得清楚?”
姜乾坤唠唠叨叨,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半点天朝军方名义上的三号人物,实际上的一号人物的威严?仿佛就像个老人一样,三分慈祥三分期盼,剩下的,就都是对后辈婚姻大事的愁眉苦脸了。
“我挂了。”
姜翀燕平静道,对自己家族没用的事情,她向来都是选择姓的过滤掉。
“别急啊,跟爸聊会,至于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也管不了,顺其自然就好。可是你这么长时间不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太不像话了。你妈整天都在念叨,但她那脾气,比我还臭,念叨归念叨,可你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她是不可能给你打的,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了。母女俩怄气这么多年,她什么脾气,你还不明白?有时间多给往家里打打电话,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姜翀燕无奈道,说话间已经穿好了军装,走出门去散步,依然不见老态的脸上,洋溢着的满是温暖笑容。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绝大多数有野心的从政者梦想中的地方,叫中南海,基本上已经代表了天朝最巅峰的权利阶层。
姜翀燕嗯了一声,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笑了下,终于露出了一丝女人的表情,轻声道:“爸,你不懂的,如果我经常往家里打电话,她肯定更觉得不自在,怄气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的。”
姜乾坤哈哈一笑,然后又干咳一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邢枫这个年轻人你接触过,感觉怎么样?”
姜翀燕一时间也没多想,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下,轻声道:“人是不错的,但内心似乎太压抑了些,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唔,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有机会再说吧。”
姜乾坤眯起眼睛,似乎觉得一向话不多的女儿今天挺健谈,不由自主道:“这样啊,最近云海来过两次电话,言语间倒是常提起这个年轻人,二十五了吧,嗯,丫头你倒是比他大几岁,不过也没关系,这年头…”
姜翀燕感觉父亲越说越不对劲,越来越离谱,表情不善,直接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不满道:“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燕子啊,你今年三十一岁,女人大好的黄金年华已经走到尾巴上了,个人事情可要抓紧啊,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京城的年轻人你看不上,那就在外面看看,这个邢枫也是可以列入考察对象的,就算以后不能封侯赐将,跟你在一起,也是我姜家的一员大将,我把他弄进军队,塞进夜魅军区里,打磨十年二十年,未必就成不了将军,你看…”
“爸,你刚刚才说不管我们年轻人的事情。”
姜翀燕怒道。
“可你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姜乾坤毫不客气的顶了一句,直接把自己的闺女呛的满脸通红,姜翀燕极少数露出了恼怒姿态,咬牙切齿道:“你再乱点鸳鸯谱,我就挂电话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过我不点鸳鸯谱,你二叔可就要点了,你看看,你现在的事情都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了,偏偏你还不急,怎的,那邢枫小子就真不能让你入眼?眼光太高了可不好,难道,你还在想着陈家的那小子?”
姜乾坤半是妥协半是无奈道。
姜翀燕似乎被气的够呛,那一句你已经不年轻了,杀伤力着实太大,而且这话还是由自己父亲说出来,那还真是非一般的感觉。
烦闷之中,姜翀燕随意说了一句:“他已经有女人了,还不止一个,我去趟什么浑水?”
姜乾坤似乎愣了一下,似乎误会了女儿的意思,哈哈大笑道:“这还不好办?你是老子的闺女。抢个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管他什么八大家族,不怕,只要你喜欢,放心抢过来就是。”
“----”
姜翀燕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过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话题遇到最能胡搅蛮缠的父亲,只能越描越黑,只是哼了一声,一句话都不说。
一个才跟自己见过几面的男人,没多少交流,正常女人都不会产生所谓的爱慕好感吧?
父亲一定是老糊涂了,这么急着抱孙子。
“好了,不逗你了。说这么多,我还是得跟你说,婚姻大事可得放在心上,老爸我是粗人,当年打仗的时候,哪有这么多情啊爱啊的,那些都是虚的,不靠谱。你们所谓的爱情,就是被一副皮囊加气质吸引了,然后头脑一热结婚,时间长了,感情冷却了之后,能把这份感情变成亲情的,就幸福了。反之就离婚,不就是这么回事嘛?邢枫那小子的身份,也不适合你,可你一直这么逃避下去,肯定不成。”
姜乾坤语重心长道,女儿的婚姻,确实是他最为头疼的问题之一了。
姜翀燕嗯了声,不再说话,目光望向窗外,怔怔出神。
“直接就回临海了?”
姜乾坤轻声道,又是看似无意的问了一个问题。
姜翀燕那张如水如茶越看越舒服的脸庞上也出现了一丝恍惚,轻声叹息道:“在天海呆一天吧。”
“去看你那位‘好朋友’?”
姜乾坤语气古怪,有些复杂。
姜翀燕哼了一声,淡淡道:“去看我师傅行了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事情,能瞒过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眼睛?哼,只是不愿说而已。燕子,你是不是恨我?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就放不下?!如果当初我答应你,哪还会有你现在的成绩?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来说,过去了就算了,后悔还来得及,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就没有后悔药了,你明不明白!”
姜乾坤的语气猛然严厉起来,怒喝道,这位真正执掌军界权柄的大人物,发起怒来,即便隔着电话,依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力。
姜翀燕平静的脸色顿时剧烈波动起来,夸张而反常,猛然尖叫道:“你让我后悔?你让我后悔?”
声音刺耳,隐隐的带着一丝狰狞和怨愤。
姜翀燕急促呼吸,冷冷看了前面看车的出租车司机一眼,示意他继续开车,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不在那么激烈。
姜乾坤却不说话了。
父女间原本还算愉快的一次通话,气氛骤然僵硬下来。
姜翀燕沉默了良久,才重新恢复平静,拿着电话,却发现父亲仍然没有挂断,她深呼吸一口,平静道:“这辈子,我只爱戡书。任何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她直接挂掉电话,深呼吸一口,将手中的电话卡卸下,直接把手机摔出去,靠在出租车里面,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低着头,肩膀抽搐。
这世上,活下来,走过去,这么长一辈子,谁没点属于自己的心酸苦涩和委屈?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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