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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 曾经与当下

作者:那年大明湖畔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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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混沌海。

    奈亚头疼无比地穿梭在无数“气泡”之间。

    在他的身后,一个肩抗小树苗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追着,边追边无力地喊道:

    “奈亚酱别跑了,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奈亚心中暗骂,脚下是半点没停,闷头逃窜,全当没听见。

    你追不上你回家去啊!至于一追老子就是二十年吗!

    自从群星之主荣登原初之上,连带整座大宇宙都开始了升华之路,大虚空就彻底放弃了对群星神位的觊觎,转而思考如何躲避那位群星之主的目光。

    那次大败……

    嗯,也许不能称之为大败。

    毕竟祂们的陛下在感受到群星升华后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卖了那位临时盟友开始跑路。

    抉择之果断,行动之效率,足以成为大虚空的经典案例。

    在离开那座宇宙后,大虚空就再次开始了流浪。

    祂们本来就是失去家园,流浪在混沌海内的离乡人。

    本来奈亚以为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在自家陛下陷入沉睡后就悄悄溜出了大虚空。

    在大虚空的诸多邪神中,祂算是最坐不住的一位。

    然而令祂无比悔恨的是,在祂刚离开大虚空,进入混沌海后,祂就被这位大渊之主盯上了!

    这一追就是二十年!

    期间祂通过各种方式通知了大虚空那边,希冀着自家陛下能赶来营救下自己。

    只可惜目前依旧了无音讯!

    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几年,奈亚首次感受到了绝望。

    被一位超越者追了二十年,换任何一位原初者来都将不可避免地迎来绝望。

    就在奈亚奋力一跃,再度连续跃过十座宇宙之境的时候,祂的眼前是一片黑色的海潮。

    奈亚脸色骤变,原本疾驰的身形宛如按了暂停键突然停在了原地!

    这是……寂灭潮?!

    难以想象的震惊恍如潮水冲垮了祂的心境。

    让这位成道数十劫之久的邪神罕见地陷入了恍惚。

    大虚空是一座极为特殊的“宇宙”。

    这是一座不断流浪,靠侵吞其他宇宙为食粮而生存的“移动宇宙”。

    而作为大虚空掌控者的原初邪神,以及伟大的陛下,却并非大虚空最早的原住民。

    祂们曾生活在一座高等宇宙内,但是在祂们的沉睡期间,一场灭世大劫毁去了祂们的家园,让祂们成为了混沌海内的流浪者。

    而这场灭世大劫,正是象征着“终末之道”的寂灭潮!

    寂灭潮一起,哪怕是原初之上的超越者,也难以阻其脚步!

    可此刻出现在祂面前的,却是一片被凝固的寂灭海潮!

    祂下意识左右望去,只看到了无限延伸开来的海潮都被定格在了同一时刻。

    奈亚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祂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绝对是有超越者出手,触碰了禁忌之中的【起源长河】!

    每座宇宙都有独属于自身的两条长河,一为光阴,二为命运。

    而相传容纳无尽宇宙的混沌海,也拥有着独属于自身的长河!

    那是光阴与命运的融合,是能将无尽宇宙收束为一的万物源头——【起源长河】!

    是谁触碰了禁忌,冒着【起源长河】暴动的风险镇压这刚刚生起的寂灭大潮?!

    脑海中先后划过数个代表“秩序”的伟大名讳,但奈亚却都一一排除。

    那些存在虽然本身就代表了“秩序”,是坚定不移的万灵党,但祂们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注定白费功夫的事。

    “累死我了,奈亚酱你说你,跑什么跑?难道我会吃了你吗?抱歉,我这人挑食!”

    肩抗树苗的康斯坦丁一副差点跑断气的模样,伸手一把揽住奈亚的肩膀,让后者再无遁逃之能。

    奈亚身体一僵,心中陡生绝望。

    先前因为看到寂灭潮太过震惊,竟然忘了身后还有这位大爷!

    那座奇异宇宙内的四位至高存在,就属这位大渊之主心思莫测,最是翻脸无情!

    或许是生死存亡,福至心灵,奈亚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

    “陛下是故意将我赶往此地的?”

    哪怕祂奈亚再是精擅逃遁之术,在一位超越者面前逃了二十年,也已经超越原初的极限了。

    康斯坦丁满目震惊,痛心疾首道:“我怎么会这么心机呢?!奈亚酱,交情好归交情好,你再污蔑小心我与你割袍断义!”

    奈亚一脸木然,知晓自己没有猜错。

    “陛下是想让我看到这座被镇压的寂灭潮?以陛下的性子,想来第一原因应该是好玩,那么第二原因呢?”

    康斯坦丁满脸无辜,浑然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奈亚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测,猛地抬头,失声道:“难道不顾【起源长河】暴动的风险,镇压这座寂灭潮之人,是那位群星之主?”

    康斯坦丁勃然大怒,打地鼠般一树苗砸在了奈亚头上。

    “看不起谁呢?你咋不往老子身上猜?!”

    奈亚怔了片刻,迟疑道:“这镇压这寂灭潮的,其实是陛下?”

    康斯坦丁理直气壮道:“当然不是啊,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园丁,只管种树,哪管得了这些破事儿!”

    奈亚:“……”

    祂强忍住心中吐槽的冲动,知晓在这位面前即便是心中所想,也未必安全。

    种树的园丁?

    你管布道天下叫种树?

    在看到这位大渊之主的第一时间,祂就认出了后者肩上扛着的正是其道业显化,大道根本所在。

    正如那位群星之主以满天星辰为大道之本。

    这位大渊之主也以那株支撑整座宇宙不坠的世界树母树为自身道基,而非是【大渊】!

    在遇到大渊之主的时候,这位就忙着在各处宇宙播洒世界树的“种子”,传道无尽混沌海,这也是每一位超越者都会经历的事。

    而令整座大虚空都较为好奇的是,明明比大渊之主更早迈入超越者境界的群星之主,却毫无动静!

    刹那思量,奈亚决定还是配合这位的演出。

    “那敢问陛下,镇压寂灭潮之人究竟是谁?”奈亚小心翼翼问道。

    康斯坦丁啧啧道:“那位可了不得,脚踢大虚空,拳打大渊之主,心比天还高!看到没,这处伤就是那个王八蛋下的手!”

    他伸手指着脸上青色的伤痕,愤愤不平道。

    奈亚面色古怪,目光极其纠结。

    这话算是连着大虚空和他自己都给骂进去了……

    这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祂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啊!

    奈亚试探道:“这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康斯坦丁大力拍打着奈亚的肩膀,使劲点头,一脸还是你懂我。

    奈亚非但没有投中其所好的安心,反而愈发头疼和不安。

    这位陛下远比他想象的不着调。

    当不着调这种态度和翻脸无情共处一室,奈亚就必须时刻做好下一刻掉脑袋的准备。

    他深深吸气,即便祂根本不需要呼吸这等低等的生理方式。

    “敢问陛下,寻奈亚究竟所为何事?”

    康斯坦丁这回没搭理祂,倒是跃跃欲试地看着面前的寂灭潮,拿着那株小树苗戳弄着凝结的寂灭潮。

    这一举动看的奈亚头皮发麻。

    寂灭潮是重启整座混沌海的大劫,即使是走到了个体宇宙力量极致的原初,也是应劫之人,稍有不慎便会陨落在无边无际的潮水当中!

    更别说拿着自身大道根本去触碰含带“终末之道”的寂灭潮水了……

    果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愧是传说中覆灭无尽宇宙的终末之劫,竟然连我的道基都能撼动?”

    康斯坦丁看着树苗的一根触须在寂灭潮水中微微起伏,惊叹出声道。

    奈亚恭维道:“陛下说笑了,等陛下传道天下,哪怕是赤身躺在寂灭大潮中,也能毫发无损。”

    康斯坦丁目光诧异道:“赤身躺在寂灭大潮中?你当我变态啊?”

    拍了个马腿的奈亚讪讪然。

    “好了好了,谈正事,奈亚酱活了这么久了,以你的目光看,这寂灭潮已经达到了什么阶段?”

    康斯坦丁挥挥手,一脸正色道。

    奈亚连忙摆正态度,在沉思片刻后轻声道:

    “回陛下,应该是第一阶段末期了,若非群星陛下镇压了这寂灭潮水,恐怕现在寂灭大劫已经开始了!”

    康斯坦丁若有所思地颔首,目光中带着深意道:

    “奈亚酱知道我为什么赶你来这里吗?”

    听到这句话,心中忍不住腹诽万千的奈亚神色端正道:

    “请陛下为在下解惑!”

    康斯坦丁回首遥望故乡一眼,转回头笑道:

    “带你来种个树,顺便目睹一场亘古未有之大戏。”

    “有个堪称矛盾集合体的家伙,想送这世间万灵两份大礼。”

    ……

    ……

    东境,魔都,执行部分部。

    赵瑾瑜合上笔记本,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微抿着唇,转头看向玻璃窗外黄昏下的魔都,有些失神。

    距离当年的万族大会已过去了三十余年。

    这三十年内这座世界的改变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星界的开放,让这座世界的诸族赢来了飞速发展的时期,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他们第一次领略到了外界的风景,逐渐知晓了自身的来历,这座世界的根底,以及……

    二十年前以这座世界为中心而掀起的诸神之战!

    在这座世界的生灵都毫无所觉的时候,死亡与灭族的命运与他们擦肩而过。

    赵瑾瑜起身,站到了窗前,望着天边似火的余晖。

    在这些年里,东境与东部星空的剑宗建立了初步的联盟,后者渴求的是东境崭新的力量体系,而东境渴求的则是知识、消息、资源……

    这是一场在双方看来都互为等价的交易。

    剑宗那边虽谦逊有礼,毫无以力压人的姿态,可东境高层依然充满了压力,这是由于力量层次相距过大导致的结果。

    三十年的时间,让东境体系中的“天之四灵”都踏入了王座层次。

    但于东境而言,这并非最主要的改变,科技水平的拔高才是东境这二十年飞跃最快的层面。

    东境已经开始初窥太空战舰的领域,

    而且王座已然是这座世界的上限。

    据陈浮生大人所说,王座就已是这座世界的瓶颈。

    这座世界对他们来说既是保护,也是枷锁。

    他们如果想取得新的突破,就必须走出这座世界,去到外面那个更为广阔的大宇宙中。

    在那里,他们将获得新的“自由”!

    一想到这,赵瑾瑜就会有些恍惚。

    走出世界,面向宇宙吗?

    在战统部的规划中,东境未来将从星球文明迈入星际文明!

    那时的东境会变成什么样子?

    殖民星系、开拓航道、抢占星门、兵团交锋……

    这些从外界流传而来的陌生词汇,让赵瑾瑜仿佛直视着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天边的火烧云洒落最后的余晖,太阳缓缓落入了地平线。

    赵瑾瑜站在窗前,从黄昏等到了深夜,才走出办公室,刷卡下班。

    魔都的路灯明亮不输白昼,赵瑾瑜首次没有按时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十多年,这座城市早已在她的世界打上了鲜明的烙印。

    赵瑾瑜总会时不时想起三十年前,那位曾短暂担任过魔都督察的存在。

    她的脑海中有时会浮现两道对立的身影。

    一道是初次见面时腼腆而有高呼冤枉的少年,完全看不出他的未来将是何等波澜壮阔。

    另一道是在万族会议上睥睨天下的男人,同样看不出来他曾经露出的腼腆与怯意。

    在见识到那人的两面后,赵瑾瑜一直在思考——

    纪督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曾与纪督察接触过的人,但答案好像都不一样。

    万族会议结束后,作为天国主君的纪督察就离奇地消失不见。

    有人说他去了天外,有人说他正在诸神的领土中静修,还有人说他回归了群星……

    她曾在一次会议结束后偷偷问询了陈浮生大人。

    如今的陈浮生是距离天国最近者。

    境主大人沉默了许久,指着天上,轻声说纪督察回归了他应该回归的宝座。

    赵瑾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却只看到了漫天纷繁的晨星。

    群星交相呼应,星光闪烁不定,好像偷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所以……

    纪督察是去了天外吗?

    天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会远比魔都繁华吗,还是充斥着彻彻底底的丛林法则?

    以曾经纪督察的惫懒性子,相比外面的繁华,他应该会更喜欢搬张竹椅躺在老旧小区的树丛后面吧?

    赵瑾瑜在心中想到。

    她突然回过神,目光一怔,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非常熟悉的小区内部。

    许久未经修剪的树杈斜着生长,拦在了鹅卵石小道的中间。

    赵瑾瑜站在原地呆了呆,然后拨开树枝,走进了小道深处。

    她认出了这里。

    这里是纪督察曾经生活过的老旧小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哪怕魔都城建数次优化革新,这里都未曾被纳入计划中,得益于此,这座小区依旧保持着原貌。

    赵瑾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目光轻颤了颤,呼吸莫名有些急促。

    她平复下波澜四起的心境,沿着鹅卵石小道,来到了一条岔路口。

    这里右转就能抄近路抵达纪督察的“家”。

    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迈步穿过树丛,站在了一幢五层楼高的老式居民楼前。

    夏夜的风中含带着萦绕耳畔的蝉鸣,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形如海潮。

    那道仿佛刻印在记忆深处的身影,真的就躺在那张摆在树荫下的竹椅上。

    “呦,这不是赵队吗?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声音与腔调。

    竹椅上的男人笑着抬手招呼,这一幕场景让赵瑾瑜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三十年前。

    “纪督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瑾瑜脑海中一片混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的这句话。

    男人单手压制着身边正不断试图跳上竹椅的小姑娘,口吻熟络道:

    “也就前两天吧,回来见了见故人,比如老陆啊,田老师啊……”

    陆队陆海?

    赵瑾瑜脑海中瞬间划过这个名字。

    十年前陆海就选择退役,然后离开了魔都,行踪未知。

    纪督察唏嘘道:“这趟回来的还是晚了,没见到田老师最后一面,不过田老师也算是寿终就寝了,倒是老陆居然开了家娃娃店,这事儿我是真没想到!”

    赵瑾瑜鼓足勇气道:“陆队……他女儿以前最喜欢娃娃了。”

    纪督察沉默了瞬间,叹气道:“是啊,我知道,老陆看上去是放下了,可心底还是没放下,人类真是一种矛盾而复杂的生物啊。”

    听到他的感慨声,赵瑾瑜的心中莫名一紧。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她本能地开始紧张。

    “这并不矛盾,陆队心中是放下了,但不代表陆队忘记了他女儿还有他的妻子,他只是带着她们的心愿更好的活下去。他不再纠结于过往,而是开始展望未来的日子。”

    赵瑾瑜认真地说道。

    纪长安怔住,险些被某个试图和他抢占竹椅的小姑娘翻了盘。

    赵瑾瑜继续鼓足勇气道:“纪督察还记得瀛洲之行吗?”

    在纪长安点头后,她接着道:

    “当年作为战败一方被瀛洲官方收押监禁的宫本健次郎,在二十年前被提前释放了,释放后他并没有重返家族,而是携手妻子踏上了旅行,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救了很多人。

    曾经试图推翻瀛洲统治的叛徒,又成为了瀛洲人民群众眼中的英雄。”

    “而这同样不矛盾,健次郎先生曾经为了他眼中的瀛洲未来而参与叛乱,现在的他亦是为了瀛洲的未来而努力拼搏着!”

    纪长安的意识微微有些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

    午后的阳光穿过婆娑枝叶照进他的眼瞳。

    那个曾与他一同用餐,叫做宫本优子的平凡女人惊喜地望着他,拜托他给宫本健次郎捎上一句话。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可在重新登上神座的他的眼中,这些时光又好像只是弹指一瞬。

    这种错杂感让他的心脏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对那个叫做宫本健次郎的男人记忆犹新。

    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外人谈吐心事,也是他第一次仔细思考法外者与普通人之间有何不同,并给出自己的答案。

    而若将其中的个别词汇置换一下,或许也可视为……

    诸神与万灵。

    神灵是否能随意剥夺掠取凡灵之命,并将之视为天经地义?

    这个答案,原来自己已经给出了。

    “赵队是想说明人类并不矛盾吗?”

    躺在竹椅上的纪长安眨了眨眼问道。

    赵瑾瑜忽然有些窘迫。

    反应过来,回过神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要说这些话,又是为了要证明什么。

    纪长安眯眼笑道:“赵队的意思我明白了!”

    赵瑾瑜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夏夜的风吹在脸上柔和而舒服,抚平了她内心一直暗藏的不安。

    或许是因为相较于东部星空的剑宗,纪督察对于东境的威慑更深远,这让她心中一直藏着担忧与畏惧。

    而此刻定下神,她又仿佛回到了当年。

    她轻轻走到纪长安不远处,没有问他这些年去了哪,只是与他说起了当下的东境有了哪些变化。

    当年和他一同进入瀛洲秘境的井上莉香还有青木赤一早早结婚了,证婚人是斋藤幽兰女士曾经的好友绯村十郎。

    当年曾和他有过交集的夏目君长大成家了,生了一个很可爱的男孩,除了那只白猫依旧守护在他们身边外,还多了一个叫做安贝斯的境外列王。

    这些年中这幢小区被东境列入了重点保护对象,属于他的那幢居民楼一直都有人定时清扫打理,曾有人看到过一对母子走入了这幢居民楼,最后失去了踪迹。

    曾经和他打过交际的刘市长早就退休了,如今闲赋在家逗弄孙女。

    唯一可惜的是,那些曾和他一同住在这幢居民楼里的人,都不见了踪影,东境这边查不到他们的线索……

    ……

    ……

    绝大多数都是赵瑾瑜在说,原本不喜多言的她就好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将曾和纪长安有过交集的人的生活一一道来。

    纪长安将停止反抗的小姑娘抱在怀里,下巴轻磕在小姑娘的头顶,静静聆听,目光有些失神。

    只有在听到那些故人的深刻变化,他才能清晰感受到光阴的真实流转。

    说到最后,赵瑾瑜才感到了口干舌燥,慢慢停下了述说。

    场间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纪长安慢悠悠地站起身,抬头看了眼天色,拍头道:

    “这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赵队明天还要上班吧?”

    赵瑾瑜清楚纪督察这是在送客了,她轻轻点头。

    “那赵队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很感谢赵队刚才和我说的这些,我又想明白了一些事。”

    赵瑾瑜怔然点头,自己刚才的话有帮到纪督察吗?

    “就不送赵队了,想来魔都现在应该也没几个人能打过赵队。”纪长安眯眼笑道。

    赵瑾瑜有些不好意思,挥手与纪督察告别,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缓缓走去。

    途中她突然回过头,目睹纪督察拉着身旁那个小姑娘的手,向着居民楼走去。

    看着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她的心脏莫名颤动了一下,脱口而出道:

    “纪督察,您明天要走了吗?”

    男人闻声停下脚步。

    他抬头看向今夜格外明亮的群星,而后转头笑道:

    “可能还要过几天,对了,麻烦赵队给我保密。”

    “赵队记得多保重身体,晚安!”

    男人洒脱地挥手告别。

    赵瑾瑜呆呆地目睹那道身影走入老旧的楼道。

    她突然隐约有种错觉。

    也许从三十年前起,也许从进入他们的视野起,又或许是从离开这座老旧小区开始,那个记忆中腼腆的少年就开始挥手告别过去,迎接注定到来的命运。

    他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故事,都以这幢居民楼为分界线,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