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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    灰色的夜雾弥漫着整个海港城市——多特蒙德,冷空气伴随着强降雨让这个德国西部城市接连几日阴雨绵绵。

    她跪坐在车座上,透着车窗望着街景,才刚入夜,路上的行人却已不见踪影,家家户户的窗子全都关的密不通风,唯有一盏盏高挂的街灯照亮着路面。这座城市并不像父亲所提及的那样美丽温和,虽然算得上是世界一级的大都市,但傍晚的多特蒙德四处都透露着阴暗与潮湿。

    她们的车行驶地并不顺畅,前面有些市警军在那里例行检查着,这里的治安好像并不大好。左树颐透着玻璃窗望向北边的一个角落里,那是一家卖玩具的商品店,里面罗列着各种各样女孩子都喜欢的洋娃娃,可是她刚想继续看下去,店主便匆匆地关了灯,挂上了停止营业的英文字样。她来到这边好几天,都没有像样的礼物可以带回去,所以便目光停留了很久。是应该这样,才注意到那个女孩。

    对方穿着破旧,被几个年龄相仿的各种发色的孩子围在了角落里,殴打着,然后抢夺了手里仅有的食物。她在奋力想抢回自己的食物,可是却被壮一点的男孩推趴在了地上。

    “停车!!”

    随着她一声惊呼,她们的黑色轿车发出一阵剧烈刺耳的刹车声。

    “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前排的管家柯叔叔,那时的他还并不是秃顶,还是很年轻的很帅气的。

    “那边有个女孩……”

    随着她指的方向,司机和另一个随同人员看了一眼不远处巷子旁的那个小女孩,对方倒在垃圾箱旁边,又听到几个当地的小孩嘴里操着当地脏话横穿着马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毕竟这不是在自己国家,何况这里的夜晚并不安全。

    “这里很乱,是多特蒙德的贫民窟,游客被抢或者持枪毁店的都有,贫瘠荒凉的区域一般政府都不管的。”随行的一位工作者这样跟她说着,简而言之,这里他们最好不要下车。

    但她还是紧紧地望着车外那个女孩,对方好像还崴了脚,趴在泥坑里颤颤巍巍撑起好几次才站起来,身上都被雨水浸湿了,慢慢躲在并不遮雨的帘子下,瑟瑟发抖,而且还是黑头发,总感觉应该是亚洲人。

    “柯叔叔,刚刚我们在店里买的草莓馅饼呢?”

    “小姐,西欧先生都说了,这里比较乱,别管闲事了,还有夫人已经轮船上等你了,难道你真的不要和夫人一起回国吗?”柯叔有点无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钟表。

    “可是我感觉她很不好,感觉快不行了,我们把这送给她好不好?”左树颐这样说着,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竟在垃圾箱里找食物,然后什么都没发现捂着肚子蹲在了门廊下,立刻打开车门,将柯叔刚刚递过来的馅饼一并拿走。

    “小姐!!”

    柯靳峰立马开车门跟了上去,顺便给对方打开了她最喜欢的红色雨伞。

    “小姐,再浪费时间,我们要赶不上轮船了……”

    她听着柯叔在后面嘱咐着,只是点点头小跑过去,在离对方两米处便停了下来,她不敢太靠近,因为她看见对方身上到处是淤青,手腕上还被划伤了结了疤,黑色的头发被淋湿成一块一块,遮住了脸,这让人看起来非常恐怖,看起来很痛。

    她并不会讲德语,只能结结巴巴地走上前去,慢慢地将包装好的馅饼递到对方面前。

    “那、那个……”

    对方抬起头,望向她,黑色的头发遮住了眼,只能看见脸像死人一样惨白,一看是营养不良。这让左树颐害怕地止住声音,这个女孩若是站起来一定比自己高,但恐怕对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刚买的,还是热的,可以吃,吃的。”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比划着进食的手势,身旁的柯叔看不下去,一把拉住左树颐,喝止住:“赶紧上车小姐,不然轮船要开了。”

    她只好放弃了与这个女孩的沟通,因为对方只是僵硬地蹲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她看起来那么瘦弱,仿佛一阵寒流都能击垮她。左树颐心里有点可怜那个女孩,便好心将雨伞也撑起来放在了女孩旁边,然后被身旁的男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扔上了车里。

    “小姐,有时候真的不要多管闲事,如果刚刚发突然发生袭击事件怎么办,你想想后果,老爷都吩咐过让我安全护送你回国的。”柯叔看着后座十来岁的她,非常无奈地重申一遍。

    “是的,她活不过一晚上的,这里每天都有人挨饿致死,这是被上帝遗弃的区域。”西欧先生哀叹了一声,以怜悯地口吻说着。

    听着前座的大人们说着残忍客观的话,她并没有接下去,她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多余的事,或许那个女孩可以依靠着那份馅饼挨过一晚上的饥饿,或许又不能。她只是透着车后那巨大的玻璃窗看向愈来愈小的人影,对方终于动了,拿起了那份她给的食物。

    当她们到达港口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妈妈已经随着其他人先行坐上了轮船。巨大的黑色轮船渐渐消失在夜雾中,她与母亲拨了电话,听着妈妈在电话里叫着自己的小名。

    “妈妈,柯叔叔已经安排我坐下一班了,他和我一块回去。”她的小手紧紧握着手机,不让柯叔说话。

    “好,小树呀,妈妈我给你买了洋…——嗞嗞嗞——”

    “妈妈?妈妈!?”

    这时,巨大的轰鸣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随着这一声巨响,港口四周都有着被波及的裂痕。有人惊呼着刚刚行驶的凯蒂号上有不明分子装置了自-杀式炸弹,随着再一次巨响,港口的警告信号开始作响,周围陷入了混乱之中,柯靳峰紧紧抱紧了小小的她免得被人群挤散,手机也在慌乱之中丢失了。直升飞机盘旋在上空中,慢慢飞向远处夜雾中那一点点消失的火星。

    左树颐被柯叔捂住了眼,不让她看,可是她已经望见了那黑色轮船在直升飞机的强灯照射下正一点点的海水淹没。

    当得到确切消息之后,港口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有人伤心哭泣,有人崩溃地呼喊着。mayday的遇难求救信号仍在拉响着,几分钟后,已经有几艘搜救艇在政府的特批下驶向了出事海域,但这似乎已经无济于事了。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次分别竟是与自己家人最后一次见面。左树颐被柯叔抱在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周围的痛哭声。

    “柯叔叔,怎么办,妈妈也在船上……”

    她呜咽着,强忍着眼泪听着柯叔说没事,一定会没事。只不过她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

    睡梦中的左树颐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她紧抿着嘴唇,看起来是那么难受,压抑着浓重的悲伤。简墨在对方稍有异常动静的时候便醒了,她望着连睡觉都无法不安心的人,默默地替对方擦去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眸,睫毛黏湿在一块,瞳孔恍惚一会儿,在看清楚身边的人是简墨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做噩梦了?”简墨轻抚着她的脸低低地问着。

    她摇头,她并不大记得清梦里的内容,只知道那是件很悲伤的事,还有是自己最思念的人,哽咽道:“我梦到妈妈了。”

    简墨低垂着眼眸,她通过梅姨了解,左树颐的母亲在十七年前死于一场海难当中,是一位善良美丽的女士。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左树颐害怕雨天的原因。她只能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安慰着,毕竟她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左树颐努力回想着梦里的内容,可惜这个梦太过沉重,让她潜意识里抗拒着回忆,她只记得妈妈跟她通电话的声音还有人们的哭喊声。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做梦时候流眼泪,有点难为情地将脸别了过去,尴尬地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她们此刻是在同一张床上。

    简墨侧卧在她身旁,看着左树颐默默抹眼睛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疼,她伸出手去揉了揉左树颐的头发,像之前一样。

    “你还有我。”她这样说着。

    左树颐听到这话蓦然装过头,微肿的眼睛望着她。简墨微微地投以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看到对方原本明亮的大眼睛现在肿成了金鱼眼,考虑要不要用热毛巾敷一下。

    “你说话算话?”

    “嗯。”

    “是,”左树颐欲言又止,她头脑渐渐清醒,想起来她们在阁楼的情景以及这个人在自己出事之后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这些她都感受到了,甚至已然超出了“保镖”的职责,这个人在竭尽全力地守护着她,因为自己吗?

    “因为是我吗……”左树颐犹豫着问出口,她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钻牛角尖追问这些,她想确定什么,确定简墨这么拼命地找寻着自己不是因为身为保镖的职责、丰厚的薪水,而是因为她这个人?

    人在脆弱无助的情况下,往往会寻找一个感情的宣泄口,像一个垂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自己能够麻痹伤痛,重见希望。

    左树颐望着简墨灰色的眉眼,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她想获得对方更多的安慰。如果此时此刻,简墨正在关心别人,用着这样温柔的方式,她会害怕甚至会嫉妒。当她意识到这样阴暗的想法后,颓败地收回手,默默地说着:“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只是吓坏了。”简墨一边说这一边将对方伸出被子的胳膊又塞了回去。

    “不,”左树颐立即摇头,无比认真地盯着对方询问着:“你说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若是有人愿意付更高的薪酬聘用你,合约期满了你会去吗?”

    简墨听到对方的疑惑之后,紧抿着嘴忍住笑意,她并不是缺钱,只是因为身份特殊,之前的账户被暂时冻结而已。简墨低头沉思片刻,故意回了一句:“看情况。”

    “看情况?!”

    很显然,这答案并不是左树颐想要听到的,她失落地低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初是自己巴不得对方早点离开,但现在提及这个话题,竟然又如此地后悔。

    简墨眯着眼盯着对方表情细微的变化,勾起对方一缕发丝放在手里轻轻地摆弄着,笃定般开口道:“你在舍不得我?”

    “舍不得你?怎么可能,”左树颐本能性地反驳,对视上简墨漾着笑意的眼睑,忍不住地想到之前在阁楼里对方安抚着亲吻自己的眼睛的场景,难为情地拽着被角,“……算了,是有点舍不得。”

    简墨终于听到清醒后的左树颐能说出心里话了,不过这也难为对方了,简墨决定不逗她,无比郑重地保证道:“除了你我不会做任何人的保镖,太累太屈才了。”

    太累太屈才?左树颐听到简墨这样无力的音调心里窝火,这什么人吗?不是说她这个雇主让她累着屈才了呗,左树颐越想越不开心,明明自己心里突然对温柔的她产生了依赖感,这家伙倒好,居然真这么说着直白的话。

    这样想着,左树颐一脚跨上对方身上,死死将其压住,“你居然敢这么说我,欺负人不带暗着来的。”

    被压在身下的简墨一头雾水,她不知道又是那句话得罪这位一清醒脾气大的雇主了,斜着眼睛瞄着上方人,“我哪有欺负你。”她对于左树颐一生气喜欢压她身上表示很无解,但还是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因为从心底无法对眼前这个人给予苛责,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左树颐用手指抵住对方的嘴唇,“别别别,你别说话,一说话我来气。”

    简墨本想开口让左树颐下来,但被对方用柔软的指尖抵住唇,便乖巧地闭上嘴。

    左树颐蹙着眉,她没想到简墨这么听话,但她低下头才发现此刻尴尬的画面,自己如饿虎扑狼的姿势,这样的场景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这次好像哪里不一样,她的手刚刚划过对方光滑的小腹,将简墨身上的薄背心撩了上去,露出了那胸前若隐若现的轮廓。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立马不知道手该放在哪,慌乱的眼睛瞄上简墨隐藏笑意的眼眸,这让左树颐更加地手足无措甚至带着点奇怪的兴奋感。还有腿间那光滑的触感?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一下子掀开了羽绒被,两条性感修长的美腿正被自己压在身下,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仿佛在发出一个撩人的信号:touchmybody.

    后知后觉的左树颐从上至下看了又看,尴尬的她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