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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中,五道身影比较模糊,透着苍老的意味,却又威严深沉。
无声的怒喝针对着神魂,在训斥着陈长青的大胆与无礼。
陈长青有大开眼界之感,但在这冲击下,他神色云淡风轻。
这是历代皇族与功臣中的佼佼者,灵位配享太庙之后,灵位也生出灵性,英灵复苏,对陈长青在太庙中的无礼予以怒斥。
然则,毕竟只是刚刚生成的英灵,对陈长青的威胁还不如低阶的鬼物来得大。
陈长青倒无意破坏皇家根本,笑了笑之后,没有什么表示。
只不过,在陈长青身后陪同的张居正,却是不免神色巨震,身躯一软,差点伏地认错了。
怒吼之后,牌位仍旧在颤动着,五道英灵却是不得不回归牌位之中。
到底是刚生出不久的英灵,还不足以离开牌位,化作真实。
陈长青不再耽搁,穿过前殿,前去中殿。
相比前殿,中殿面积略小,但还未靠近,陈长青已然能够感受到浓烈的天子气藏于其中,威压气息非是前殿可比。
这里,供奉的是本朝历代帝王,帝威弥漫,让人不敢接近。
一条条金龙从殿中隐露身形,在上空翻涌着。
即便是陈长青,也感觉到了压力。
太庙的天子龙气,无疑大多集于中典之中。
张居正朝守卫内监说了几句,守卫内监上前去,在大门外先跪下三叩九拜之后,才敢打开中殿的大门。
大门一开,自中殿之中,却走出了两人来。
两人一老一少,均是身着明黄蟒袍,头戴王冠,身上贵气逼人。
其中那少者,不过十五六岁,身形显得单薄,面带傲气,朝陈长青看来,面色阴沉。
“这是梁王和潞王殿下!”张居正先躬身一礼,给陈长青介绍道:“两位王爷,得陛下之许,可每隔一段时间在太庙中修行!”
言罢,他又向梁王潞王介绍了陈长青的身份。
陈长青心中颇有些奇异,小皇帝倒是颇有些胸襟,允许龙卫以天子龙气修行也就罢了,竟还许梁王和潞王进入太庙。
梁王名为姬厚泽,是小皇帝的叔叔,这潞王则是小皇帝的胞弟。
按大夏的规矩,这两人都应该在封地呆着……现在这二人在太庙中修行,那小皇帝的心思也明摆着,要以皇族为辅卫。
应该说,小皇帝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你就是陈长青?”梁王注视着陈长青,没什么表示,潞王却是抻着脖子,恼怒道:“太庙乃我大夏龙气所在,国之根本,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陈长青眯起了眼。
张居正眉头一挑,道:“潞王殿下,陛下有旨,武圣阁下非是凡人,乃国之重器,陛下特许其入太庙观历代先帝之风采!”
潞王哼一声,道:“必然虽允许,但仍于礼法不符。陈长青,你要入殿,先击败我再说。”
说着,他一个跨步,身上气势腾起,金光浮动间,整个人似与身后中殿融为一体。
其面庞带着青涩之意,却气息宏大,威势非同寻常。
张居正目光闪动着,朝陈长青道:“陈武圣,潞王殿下年轻,于江湖事多有不了解,少年意气,还请您见谅,让潞王殿下受受挫即可,一定手下留情。”
陈长青忍不住笑了笑。
张居正之前压根没提这两位王爷在太庙,显然也是有些心思的。
不过,这也不算意外,张居正好歹是内阁次辅,大夏朝廷里的第二号人物,若没点心思才是奇怪了。
至于这位潞王殿下,也绝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挑衅,但也是留了余地。
归根结底,现在的局面和昨晚龙卫的围攻相似,借助太庙之威,如果陈长青抵挡不住,那说不定下一刻就是痛下杀手,把陈长青给埋在这里,永远陪着大夏的历代先帝了。
“也罢!”陈长青笑道:“太庙重地,我这山野匹夫若不表示一下,也确实没资格来这种地方。”
说着,他身形腾起,真气滚滚而动,一掌朝潞王按下。
“来得好!”潞王其实还是站在中殿的门口,怒喝一声,双手一扬,五指攒聚成龙。
他体内真气浩浩荡荡运转起来,响起一声声龙吟,金光浮动后,真气外放,撕裂了虚空。
轰,陈长青的掌劲破碎,两道爪气不散,朝陈长青轰然拍来。
陈长青心中颇有些意外,身形在半空中微侧,身形速度暴涨,自爪劲中穿过,又是一掌拍向潞王。
这潞王的实力,其实应该只是一流,但在这太庙之中,其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加成,达到了超一流之境。
而太庙这地方极为神异,不知会给潞王带来什么样的加成。
潞王身形一侧,一拳轰出,拳影堂皇大气,碾压一切敌,拳意浩浩荡荡,带王者之风。
大夏朝以文御武,但实际上,大夏是以武开国,开国雄主姬无敌当是更是无敌于天下,留下了几门强大的武功。
潞王所施展的,便是皇室的皇道经世拳,这一拳看似简单,却封锁了虚空,消磨对手的气势与武道真意。
陈长青手掌迎上,便觉真气有溃散之象。
他对此也不意外,手掌一翻,手臂像是暴涨了一大截,虚空中连按,真气结合着武道真意,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印记。
噗噗,印记破碎时,皇道真气陡然大弱。
陈长青手臂似蛇般扭曲,缠住了潞王的拳头。
潞王神色一惊,急忙移步,脚踏紫薇罡斗步,左手一横,右手拳头结印,真气流荡,似浩荡长河涌来,威势冲霄。
陈长青却是没心思再看潞王的武功,手掌一扬,武道真气吞吐,浩荡真气凝结间,将真气长河崩碎,一重接着一重劲落下,压迫潞王。
潞王不得不后退,带着青涩的面庞上神色大变。
一步,两步……
陈长青每一重劲道下,潞王均是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退到第六步时,潞王的脚后跟碰在了中殿的门槛上,身形一晃。
眼看就要被陈长青的气劲给轰入殿内,潞王大吼道:“先皇助我!”
轰隆,一道金色的光华忽自殿中涌来,没入潞王身体中。
已然势穷的潞王身躯一稳,双掌一推身前。
掌间竟是金光浮动,伴随着龙吟,将陈长青的气劲击开。
受此牵引,中殿之中金光大盛。
旋即便见一道道龙影闪动,自殿内冲出,发出无声咆哮,震动神魂,令人悚栗。
整个太庙中金光暴涨,神圣凛冽,君威浩荡。
得此之助,潞王神色大喜,直扑而起,一拳朝陈长青轰落。
他身周浮现金光,随这一拳涌出,似是山河社稷均在这一拳下。
皇家的武功,确有其非凡之处,再得太庙神异之助,潞王这一拳已然打出了宗师级的威力。
当然,这也是陈长青所期待的,不然他早一照面就将潞王给打趴下了。
在潞王身侧,一条条五爪真龙虚影仍在咆哮,针对着陈长青。
哪怕是陈长青,此时也确然觉得神旌摇动,仿佛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只有臣服这唯一的选择。
他身躯一震,运转晦涩的真气浩浩荡荡,无保留地外放。
风骤起,猛烈涌向中殿。
而后他一拳轰出。
身体中风雷之声疾作,一拳霸世,碾压一切。
武道真意融入这一拳之中,浩浩荡荡,魂念猛烈消耗,似在燃烧。
管你是皇族还是王道,管你是真龙又或是君威,这一拳下,统统摧毁!
真我之拳,陈长青击杀过一位邪派宗师的拳道。
轰隆隆,金光在他刚猛无俦的武道真意下也变得虚浮,潞王的拳罡寸寸破碎。
一条条龙影在拳罡中咆哮,震碎真气,却被陈长青的武道意志给压得无法动弹,在拳劲轰在潞王身上时,一条条龙影不由自主地往回缩,其中有好几条龙影直接溃散。
潞王神色骇然,却已不由自主地倒飞,半空中吐出了一口血。
一道身影急忙迈步,张开双手托住了潞王单薄的身躯,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武道真意涌入殿中,却像是轰入海里,被不断消磨,散于无形。
陈长青看着金光浮动的中殿,神色间不免有些惊叹。
通过刚才的交手来看,太庙中的龙影还比较虚浮,并未成灵。
但即便如此,大夏的太庙也神异非常,再过一段时间后,陈长青也不敢再轻易踏足了。
而且还有一点,潞王毕竟不是天子,虽得龙气加持,得真龙之灵护体,但终究显得不足。若换了是小皇帝在这里,怕不是那么容易击溃。
潞王虽然吐血,其实倒没有大碍,被梁王扶着站稳后,面色不甘,仍一脸倔强。
陈长青缓步而前,自门口看向中殿之内。
中殿正中,是开国大帝姬无敌与其皇后的神像,栩栩如生,皇威慑人。
尤其是姬无敌,一手持天子剑,一手持帝玺,这两件事物都是金光浮动,散发着不凡意味。
在这两座神像的身体内,陈长青能感受到深沉的神意,仿佛这开国帝后,随时能迈开步走出太庙,君临天下,镇压不臣,统御江山一般。
陈长青注视着它们,一龙一凤两道虚影忽自两尊神像中腾起,威严浩大,俯瞰着陈长青,带着敌意。
如同是开国帝后,在反过来注视着陈长青,如果陈长青敢有异动,会立刻杀过来。
目光一转,陈长青看向中殿夹室中的其他几代帝后。
相比而言,其他帝后,就不及开国帝后远甚,在开国帝后面前,黯然失色。不过,也仍有一道道五爪金龙的虚影缠绕。
神念感知中,中殿内尽是帝后之威。
陈长青深吸一口气,对着开国帝后的神像微微躬身一礼,并不迈步走进,转身走下台阶,准备离开。
倒不是他进入中殿后无法全身而退,以他的修为,中殿的龙气与帝威对他虽有压制,但他要离开的话,谁也阻不住他。
既已看过,仔细感受过,却是不必亵渎历代先帝后之威。
本朝自开国至现在,一共九代帝后,其中虽有一二庸主,但大多其实是励精图治,使天下清明的贤主。
尤其是开国大帝姬无敌,驱除鞑虏,结束乱世,创下不世功业,使百姓不受乱离之苦,令人敬仰。
所以,因为太庙异象,陈长青想来这里看一看,但却无意亵渎诸帝后之意。
太庙为本朝国运所在,陈长青也不会捣乱,以至于坏了本朝国运……就目前的世道而言,一个强而有力的朝廷,更能保百姓的安宁。
只是,陈长青也不确定,太庙的这些神异,到底能不能守住国运。
或者这只是一种虚浮之象,像是天下大乱前的烈火烹油,一种畸形虚假的繁盛。
走到前殿外,张居正也在注视着中殿,神色端肃。
直到陈长青来到身侧,张居正才说道:“陈武圣的武道修为,果然冠绝天下,令人惊叹。”
陈长青笑了笑,道:“叔大,我若没点实力,皇帝陛下大概也绝不会允许我来太庙。”
张居正正色道:“不是某奉承陈武圣,而是某以为,当今世道大变,天下动荡,确需武圣这般卓绝人物出世,斩魔除乱,探本寻源,以求天下重归秩序!”
陈长青多看一眼张居正,道:“叔大的意思是?”
“不拘一格用人才!”张居正道:“陈武圣为天下武者标杆,我意请陛下封武圣为侯,还望武圣大人不要拒绝!”
“封侯?”陈长青一愣。
张居正这话说的还是比较明白的,就是陈长青为天下第一高手,是江湖武林的标杆人物,若陈长青愿意接受朝廷招安,那么所有武者,都可以为朝廷所用。
“还请武圣大人在京城多盘桓两日,某便向陛下请命。至于朝廷规矩,各种虚礼,不会成为武圣大人的束缚!”张居正忽然躬身一拜,道:“时势如此,请武圣大人以天下黎明百姓为念!”
“张大人何须行此大礼!”陈长青微微侧身让开,道:“此事,容我考虑一二。”
他想到小皇帝要封自己为侯,脸上的表情一定颇为精彩。
不过,这件事还得细思一二。